2019年3月23日上午，河陽鄉村研究院執行院長、清華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特聘教授趙月枝在第五屆河陽論壇上作了題為《鄉村故事·中國道路：“以紅色精神引領綠色發展”的新聞與傳播學在地思考》的主旨報告。作為論壇主要組織者和最后一位主旨報告人，趙月枝教授表示演講主要有兩個目的：第一，從跨學科的角度力圖把兩場主旨演講的人文社科面向和新聞與傳播學科面向融合在一起;第二，從理論與實踐相結合與在地化的角度，對“鄉村故事·中國道路”主旨進行基于麗水和縉云經驗的在地闡發，并從特殊與普遍的辯證關系角度討論此次論壇主題的意義。

　　一、中國新聞與傳播學人面對的新語境

　　趙月枝教授首先談及2015年第一屆河陽論壇以來全國層面和家鄉層面發生的巨大變化：全國層面，“鄉村振興”已然成了國家戰略;麗水層面，在“兩山”發展理念的引領下和習近平總書記“麗水之贊”的鼓勵下，市委市政府先在今年年初召開了“兩山”發展大會，提出以“麗水之干”擔綱“麗水之贊”，加快推動實現高質量綠色發展戰略;后又召開了“浙西南革命精神”弘揚實踐活動動員大會，提出要用偉大的“浙西南革命精神”為“麗水之干”注魂、賦能和立根。而“跨山統籌、創新引領、問海借力”這樣既有地方特色、又有普遍意義的發展方法論“金鑰匙”，也令她備受鼓舞和感染。

　　她指出，發展問題和用什么思想來引領發展問題，是自己作為一個傳播學者幾十年來最為關注的核心問題，而中國鄉村振興戰略和麗水實踐展現在面前的，正是我們這些新聞與傳播學者在這兩個領域需要面對的新情況。這是毛澤東在《實踐論》中描述的我們在認識過程中碰到的“前所未料的情況”。

　　她特別談到，2016年，新聞學被認定為中國哲學和社會科學繁榮和發展的11個支撐性學科之一。在新媒體擴張和新聞學所依托的傳統新聞業萎縮的時代，新時代的新聞學如果要發揮支撐性學科的作用，就必須在擴展自己研究領域的同時，處理原來只“屬于”傳播學的“發展”問題，而這恰恰也是源于山溝溝的中國化馬克思主義新聞學從產生它的革命語境向全媒體時代的綠色發展語境轉型的關鍵。

　　二、全球視野，中國立場：中國新聞與傳播學人的歷史使命

　　趙月枝教授從本地的角度出發，將“以紅色精神引領綠色發展”視作為對麗水當下實踐的概括。她坦言，之所以能有這樣的概括，是基于自己在意識形態和傳播與發展領域多年深耕的背景，也是基于對中國革命和建設歷史經驗的從“看山還是山”層面的再認識和從中國化馬克思主義立場對冷戰傳播學的批判。在她看來，這種提法不僅僅只有地方性的意義，而是有中國道路意義的。

　　她指出，以全球視野來看待美國傳播學尤其是其國際部分，可以說是具有“用綠色革命消解紅色精神”的冷戰動機的。這里的“綠色革命”是指戰后美國針對中國的共產主義“紅色革命”在東南亞和更廣泛的亞非拉農村地區推廣的農業工業化和資本主義化革命。在這個過程中，大眾媒體和傳播技術的推廣被賦予重要的角色，而這也是眾所周知的主流傳播與發展問題論述的核心內容。

　　正是在這樣的現實語境上，我們需要對過去四十年中國傳播學的引進與發展歷史以及它與中國本土化馬克思主義新聞學的學術政治關系進行反思。新時代的新聞學要成為對中國哲學社會科學發展有支撐作用的學科之一，就需要回到中國革命和發展道路問題，讓曾經在延安生根開花的中國馬克思主義新聞學科與“鄉村故事·中國道路”在鄉村振興和高質量綠色發展語境下的前沿實踐重新對接。

　　她還強調，中國革命道路成功的秘訣在于其“農村轉向”，而中國發展道路成功的秘密也在三農中國，這一點，正如羅崗教授已經在他演講中強調的，也越來越被認識到。新聞與傳播領域的學者需要以高度的歷史使命感，從全球視野著眼，從中國立場出發，扎根中國實踐，寫出無愧于時代的思想答卷。

　　她進一步指出，一旦跳出冷戰思維和線性發展邏輯的羈絆，就會發現，河陽論壇所在的麗水，已然成了新時代演繹“鄉村故事·中國道路”的前沿熱土。更重要的是，基于生態和文化資源本身的公共性特質，更基于麗水市委市政府用“浙西南革命精神”為高質量綠色發展注魂、賦能和立根的頂層設計，麗水的發展必將在探索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過程中做出開拓性的貢獻?；诖耍愃脖厝皇切侣勁c傳播學者開拓創新的前沿熱土。

　　三、鄉村故事，中國道路：縉云經驗

　　趙月枝教授以縉云為例，進一步深化“鄉村故事·中國道路”的在地化演繹。從本土歷史中汲取中國社會主義的理論和實踐資源的角度，她對縉云的歷史文化做了以下幾點概括：

　　第一，縉云有悠久的農耕文明的文化遺產。這里是農耕文明的最早發祥地之一，是最能表達中華民族的鄉愁情結的地方之一，是最能體現中華民族南北交融的人文歷史的地方之一。

　　第二，縉云是“天人合一”思想的活化石。這得益于縉云道家文化的淵遠流長，也得益于縉云山水的鐘靈毓秀。從“烏龜拜鍋”這樣的山野風景到被稱為“道壇”的民居和日常生產和生活實踐，這里一山一水一故事，無不體現對于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理想的追求。

　　第三、縉云是偉大的“浙西南革命精神”的重要發源地。基于其沿海省中相對封閉和貧困的大山腹地這一地理位置，從近代開始，麗水所在的浙西南地區，就一直是一片革命熱土。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民取得現代中國革命勝利的過程中，位于國民黨統治腹心地區的浙西南，更是譜寫出了可歌可泣的獨特篇章。作為浙西南革命的核心地帶，縉云有豐富的革命遺產。

　　第四、縉云是“勤勞革命”的光輝典范。“勤勞革命”是世界比較經濟史領域相對于“工業革命”的一個概念，用以描述中國和東亞地區不同于英國和西歐的資本主義工業化的非資本主義市場經濟發展道路。從最能詮釋“自力更生、艱苦奮斗”精神的縉云巖宕，到建設年代建造大洋水庫時民工們的壯舉，再到敢闖敢干的縉云鴨農的故事，山多地少的縉云堪稱“勤勞革命”的典范。

　　第五，縉云有經過革命鍛造、馬列主義武裝和改革開放洗禮的人民。這樣的人民，是中國社會主義革命和建設的主體。她特別提到，今年在雙溪口鄉姓潘村觀看杏花節，在該村的舊書攤上，有《反杜林論》、《經驗主義還是馬克思列寧主義》這樣的書。她甚至想到，縉云老百姓中，應該還有讀過這樣的書和經過“反修防修”鍛造的中國社會主義事業中堅。

　　四、鄉村故事·中國道路——“以紅色精神引領綠色發展”的“普世意義”

　　趙月枝教授最后把“鄉村故事·中國道路”的討論上升到特殊性和普遍性的辯證關系層面。她指出，一方面，我們今天無論如何也不需要求助于西方特定的“普世人權”概念來解決“為了誰，依靠誰”的問題和捍衛綠色發展中的人民利益;另一方面，我們在這里演繹“鄉村故事·中國道路”，無論如何也不是為了用中國道路的特殊性來否定普世主義本身。

　　趙月枝教授引述了國外非西方中心主義的馬克思主義最新研究成果，特別是華人政治學者林春的“歷史唯物主義普世主義”概念與“共產主義道義經濟”設想，以及加納政治哲學家塞科伊-歐圖(Ato Sekyi-Otu)基于非洲共產主義思想的“左翼普世主義”概念。從塞科伊-歐圖所引用的阿坎-加納語中“她不也是人嗎?”這句話，她還聯想到縉云話中“此廝真不是人!”這句罵人的話。她認為，在這些話中，都隱含著根植于本土的普世人權概念。正如林春和塞科伊-歐圖從不同角度證明的那樣，這樣的普世主義并不依附于任何文化層面的同一性，而是基于人類共同的道義基礎，政治承諾和社會愿景、以及相互借鑒和平等對話的過程。她強調，我們需要用社會主義的普世主義來挑戰資本主義的普世主義。

　　趙月枝教授最后指出，這正是今天在這里討論“鄉村故事，中國道路——用紅色精神引領綠色發展”的普世意義所在，也是讓網絡時代中國新聞與傳播學術重新根植于像麗水和縉云這樣的“中國本土”發展實踐的普遍意涵所在。

　　(綜合白洪譚、鄒月華分別基于發言錄音和趙月枝所寫發言稿摘要整理，經趙月枝審閱和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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