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種小資產階級的觀念還是很濃厚啊。”冷不丁有扎心之感。
我一個工人階級的后代,卻已經將讓小資的那一套扎根在自己身上。一方面由于學生這樣一個身份,另一方面沉浸在自己小資的世界里,能夠尋得短暫的安慰,于是,像我這樣的許多人,在不自覺中,便成為了徹頭徹尾的小資——客觀公正,不求宏大敘事,但求一點小確幸。
我們越來越向往資產階級那樣的生活,或者至少我們是羨慕著高高在上的他們。
而事實上,我是被資產階級蔑視和剝削著的工人階級的后代。我的父母,直至此時,他們還在資本家的剝削下努力求生存,他們對所受的不公不敢聲張,他們也習慣了將嘴邊的委屈咽回肚子,就像溫順的羊羔。我親眼看著他們因為繁重的勞動而病痛纏身,換取的工資不過只能供養基本的生活開支。如果在我活著的這許多年,階級始終不發生流動,那我們家的世世代代,都將掙扎在社會的最底層,甚至在央視上,還得在血汗被榨干時,說一聲“我很幸福”。
像我父母這般的勞動者,持續不斷地受著資本家的意識形態宣傳。他們早就被告訴:這個世界上的人是分金銀銅鐵若干等的,你們就是最下等的不受待見的一類,你們的磨難是因為你們自己造成的。除非有一日,有一群大無畏的人站出來,搖旗吶喊,沖鋒陷陣,為了廣大的無產階級的利益而奮斗。那時他們才會逐漸知道:原來我們才是這個國家和時代的主人,你們所有人吃的穿的用的,哪樣不是由我們來造!
更可怕的是,像我這樣的,許多本應朝氣蓬勃的青年人,受資產階級意識形態的影響,全然忘卻了自己的階級,自得其樂地過上小資生活。因為生活在一個小地方,從小顯得有幾分聰慧,盡管眼前的現實生活讓人時而生出厭惡,但自己只要來場決定人生的考試,就能站得高一點,就能跳入那個人人稱羨的非底層社會。有錢人不是在“以身做法”嗎:想要擺脫底層生活,就得拼命往上爬,不過說實話,“錢真的不重要的。”
在求學路上,我便全然忘記了原來的階級立場,只顧著自己往上爬,只要比大家爬的高一點,就能夠贏得自己的小確幸了。而進入大學以后,自以為越過了龍門,從此底層的命運將要改變,家族的未來將要重寫。
然而事實非我所愿。周圍的同學大多都處在很優越的一層,事實上有位老師明確地說,能走入本校的孩子,尤其是女同學,大部分家庭都很優越。她們的優越是我努力模仿卻不能企及的。
我的眼里越來越看到了階級的分化,人與人之間被強加的“三六九等”,但我的行為上卻始終努力迎合占據大多數利益的權貴,有幸對現實的一些了解偶爾又讓我清醒過來,開始討厭日益酸腐發臭的自己。我在兩方掙扎,逐漸成了“中庸”的一群人中的一員。
當然社會上也有這樣一群人,他們在對社會現實的逐漸認識中,站在了既得利益者的對立面,站在了廣大勞動者的立場,他們廣招咒罵,被認為是與現實格格不入的“理想主義者”,不過,這些固執的人,還是做著歷史中對的事。
我自認為在混亂的現實中,最好的立場就是沒有立場,時常嘲笑自己:應該做的事都做不好,還去摻和什么階級立場;自己的小家都還沒過安生,談什么理想主義。
后來,不斷地與那群理想主義者接觸,愈發讓我自己內心不安。
“你為什么覺得你自己在做的就是應該做的,什么是應該做的?你的生活是孤立的嗎?你是要精致利己嗎?”
我的內心受到重重一擊。我腦子里被我即將拋棄的正義又回來找我了。我很想找個干凈的池子,好好洗洗我前些日子里思想里這些污濁的東西,也很想找個冷清的地方足夠讓我靜一靜。我們的生活哪里是孤立的呢?所謂自認為的孤立,不過是對無數被剝削著的勞動者表示冷漠,不過是對進行剝削的資本家表示無聲的支持。而我們的青春,就在這樣的孤立之中,慢慢地流逝和浪費掉了。
我想,我們周圍的很多人都是這樣,立場選擇很清楚地擺在眼前的時候,我們習慣性地忽視,表面上不做任何選擇,實際上是醉心于自己的小天地,選擇了對現實的逃避。可是現實并不能真正逃避,不嘗試改變,情況只會越來越糟。
放棄那點小資的幻想吧,從現在開始,為了最廣大的勞動者奮斗。在這條道路上,我還不算是很優秀的同志,但我愿意不斷矯正自己,首先從融入集體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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