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國震
2011年4月,我的博客轉(zhuǎn)發(fā)了已故著名作家浩然1996年7月寫的《我給毛主席守靈》一文(載于1996年第9期《東方明星》)。當(dāng)時轉(zhuǎn)發(fā)的文本,是浩然之子梁秋川發(fā)來的電子版。近來翻閱《蒼生文學(xué)》合訂本,發(fā)現(xiàn)該刊在1999年第3期頭題“本期特稿”欄目也刊發(fā)了此文,而且與我原來在博客貼出的文本(可能就是發(fā)在《東方明星》上的文本)有所不同。主要是,《蒼生文學(xué)》的發(fā)表稿多出了一大段文字。而這段曾經(jīng)被刪去的文字,披露了一個鮮為人知的史實——
十八日下午三時,治喪委員會的全體成員登上了天安門前金水橋上臨時搭起的臺子,百萬人集聚在天安門廣場和更遠的道路上,舉行了最隆重,同時也是最令人悲痛的追悼大會。
我按定下的鐘點趕到天安門。金水橋被搭在臺下,我被引上臺子之前,從右邊的原有觀禮臺上步行到追悼會場的臺上。只見原觀禮臺的休息室里坐滿參加會議的人。他們都默默地坐著不動,見了熟面孔,也只有點頭示意。這時我遇上了當(dāng)時安排在中央宣傳部工作的著名詩人袁水拍。他在抗日時期,曾以“馬凡駝”的筆名,在四川省成都文壇上發(fā)表政治諷刺詩歌,名噪一時。“文化大革命”以前,他仍然活躍在文藝界。似乎與“馬鐵丁”的作者之一陳笑雨在《人民日報》的文藝部共事。文革開始他好像下了五七干校,最近又被調(diào)到中央。他似乎被安排到國務(wù)院文化部,跟于會泳、劉慶棠和錢浩梁在一起,也許在宣傳部副部長的爵位上。我跟他在一些文學(xué)集會的場面常見面。見了面,點點頭,說幾句“好天氣”的應(yīng)酬話,沒有過多的交談。這一次偶然見了面,而且是在這樣場面只能點下頭而已。他卻頗有興致,好似在等著我,有要緊的重要事與我交談。他見我從他身邊走過,立刻就站起身,追趕上我。我只好站住,跟他到門口處站住。
他對我說:“我想打電話,跟你商量商量,又覺得當(dāng)面跟你說說好……”
我問他:“什么事情呢?”
他立刻做了個痛苦的表情,說:“這一陣子,江青同志一定很難過……我想由你挑頭,在文藝界征求一下意見,然后,大家聯(lián)名給她寫封信,慰問慰問她。我們向她表表決心。你看怎么樣啊?”
我聽了他的話,不由得心里打個轉(zhuǎn):對江青我躲都躲不開她,哪能主動找她,送貨上門呢?要是回絕他的要求,不知他心里怎么想的,不好對他講心里話,免得招來麻煩。我那時的腦瓜好使,立刻就巧妙地回答他:“讓大家分頭給她寫,安慰安慰她,這樣的信更多一些。這不更好嘛?”
我沒有等他回答,收住話,扭頭就奔向會場。
浩然機智地謝絕了袁水拍讓他組織文藝界人士聯(lián)名給江青寫“慰問信”的提議,使他避免了一場政治災(zāi)禍。可以想見,假如浩然當(dāng)時做了這件事,哪怕只是例行公事地敷衍應(yīng)付一下,在粉碎“四人幫”后開始的“揭批查”運動中,這件事一定會被揪住不放,而且極有可能被定性為“在文藝界招降納叛,向叛徒江青寫勸進書、效忠信,積極參與四人幫篡黨奪權(quán)的陰謀活動”。所有參與簽名的人都會受到牽連!
于會泳,中共十屆中央委員、文化部部長,著名作曲家,1977年8月,在接受隔離審查期間服毒自殺。被開除黨籍,撤銷黨內(nèi)外一切職務(wù)。
劉慶棠,中共十屆中央委員,文化部副部長,芭蕾舞劇《紅色娘子軍》中“男一號”洪常青的扮演者,被開除黨籍,判處有期徒刑十七年。出獄后,妻離子散,無家可歸。
浩亮(錢浩梁),中共十屆中央委員,文化部副部長,著名京劇表演藝術(shù)家,《紅燈記》中“男一號”李玉和的扮演者。經(jīng)過長達五年的隔離審查,被定為“犯有嚴(yán)重政治錯誤”,免于起訴,開除黨籍,降一級工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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