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應該略知羅馬帝國的經濟社會結構作為一個背景,因為羅馬帝國不
單單是中世紀的歷史背景,而且羅馬文明的殘余大多滲入中世紀文明的成分
里。羅馬創造了十分廣大而又深厚的一種文明,因此羅馬國家雖然一去不復
返了,羅馬法、拉丁語、拉丁文學以及好多別的羅馬文明卻能保持下去,對
世界發生影響。我們必須注意,不要認為羅馬只是一個窮兵黷武的軍事帝國,
也不要認為羅馬文明的擴展是單純軍權的結果和單純軍權的淫威。羅馬帝國
卻是個從事建設工程的帝國。
羅馬的廣大公路系統在羅馬帝國的商業發展上起著很大作用,可是海路
的重要性也不次于陸路。地中海是羅馬擴展中的不應忽視的地理因素。這個
幾乎風平浪靜的海面把南歐、非洲和亞洲聯系起來。歐洲海岸尤多港口。非
洲和敘利亞海岸雖沒有這樣良好的供應,可是有一群大小島嶼在氣候惡劣時
期可供船只躲避之所,而且在貿易上也是經常有利的停泊港口。
從尼奧波利斯到亞歷山大港需時十二天,從科林斯需時七天。從南高盧
的那巴到非洲的航程,如遇到順風,僅需五天;從塞提斯到亞歷山大港則需
六天。從以弗所到敘利亞的安提阿的陸路行程當然須花費一個月的時間。在
帝國的初期,在各海面上都有羅馬船舶往來航行。霍勒斯常提及大海上的漂
泊商人;普林尼認為羅馬的海上貿易是它的最重要的商業。皇帝克勞第烏斯
對羅馬的海上運輸的貿易和造船事業深感興趣。尼祿和圖拉真曾改進奧斯替
亞、安提阿姆、奇維塔-維奇亞、安科納諸港口;安敦·庇護曾修理特拉西那
港口,建造基泰的燈塔,并對普提奧利港口加以改進。在那里,太爾人有著
一個“商站”,好多儲棧、店鋪和辦事處,象在十字軍時期意大利商業公司
在利凡得所設的商埠那樣。
現在我們還可看到有些流傳下來的關于第三和第四世紀船夫行會的重要
文獻;當時這些團體在帝國的大部沿海城市中都可找到。它們主要被雇傭于
運入糧食,它們的經營和資本雄厚的商社相勾結著,而那些被禁止經商的羅
馬元老往往是這些公司的匿名股東。大伽圖就是投資于這類企業的一個人。
雖有風浪的危險——而在帝國成立之前還有海盜的危險——又沒有保險制
度,但是這類營業可獲得很大的利潤。當時,所用的船舶有很多類型,其中
最著名的要算運云石的船只和運糧快船。在羅馬,沿臺伯河畔,在阿文丁山
腳下排列著一長行用扶梯伸入河中的碼頭,在那里有大儲棧、倉庫、貯藏室、
武器庫,來保藏所有從已知的世界各地方運來的商品。羅馬本土也有許多市
場。公元前184 年伽圖曾建造第一所商品陳列所——商場——于公所①內,從
那時起公所逐漸變為象紐約的百老匯②了。某些街衢專做某些商業,在羅馬城
內也有為經營各種工業和工藝而設立的地段。商品和樣子間的陳列,當占用
人行道的時候,畢竟成為一種討厭的東西,所以多米蒂安加以禁止了。
在政府控制下的,甚至由政府專利的糧食貿易,是一種巨大而有厚利可
圖的事業。麥子從撒地尼亞、西西里、西班牙、非洲、尤其是從埃及輸入,
埃及每年供給二千萬摩底③麥子。琉息安所描寫的一只埃及運糧船“愛色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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號有一百八十尺長,四十五尺闊,有三重甲板,載重一千五百七十五噸。每
次所載的貨物平均約值一萬五千美元。當時有整個運糧船隊,即亞歷山大船
隊或亞歷山大商船分隊,它的船只定期開到馬爾他、里吉安和西西里各碼頭。
當運糧船到達鮑索里的時候,這消息馬上傳達到羅馬城。除亞歷山大船隊之
外,從科馬杜斯(公元180—193 年)時代起,另有非洲運糧船隊、西班牙運
糧船隊和撒地尼亞運糧船隊。所有這些運糧船只是由那些和政府簽訂合同的
公司來管理的。我們知道一些有關這類合同的條件。在第四世紀亞歷山大船
只可得4%的利潤,從非洲來的船只可得1%。可是實際上那利潤是超過這一項
數字的,因為政府供給造船木料而公司成員享有某種特權和免稅權。因此,
他們終于失掉獨力性質而變成為服務公家的工具了。
羅馬帝國的內河和沿海貿易雖不若海上貿易的重要,可是也很活躍。在
帝國的早期,奧斯替亞港已淤塞,以致重載船舶不能越過沙灘進入。因而,
在鮑索里用駁船來運送船貨;那時鮑索里已變為羅馬城的最重要港口。后來,
克勞第烏斯開始在奧斯替亞建筑一個新港,后由圖拉真完成。這港口叫做“港
口”、“烏爾比斯港”、“奧古斯提港”。此后奧斯替亞舊港逐漸沉入沙泥
中去。奧斯替亞港和后來的新“港口”都先后充滿著卸貨工人、秤手、計度
員、挑夫、搬運夫、船匠、小販、封印員、公證人,等等,另加上各色各樣
的商人,并有一個船夫行會叫做“科狄卡里”,壟斷著臺伯河上運輸業。
羅馬帝國內所有沿海和沿河城市,在商業上,是依照上述形式組織的。
在里昂,船夫組織了一個著名的團體,它的成員在尼姆的圓形劇場里享有四
排坐位的權利,而且君士坦丁曾賜給他們武士的等級。在里昂還有兩個控制
羅尼河水上交通的團體,另有一個在梭恩河上。在各條可航行的河道上,也
許都有類似的組織。據我們所知,高盧的都蘭斯河和塞納河、西班牙的埃布
羅河和瓜達爾幾維河、意大利的阿特里亞和佩斯奇亞拉、加達爾湖畔的里瓦、
科摩湖、日內瓦湖、萊茵河以及卡爾斯堡的摩洛斯河畔的達謝,都有這種團
體的存在。
所以,總括起來,那整個地中海區的統一對于工商業的發展,是大有裨
益的。舊時的混亂情況逐步退減,而在帝國成立之后,商業情況有日益依循
經濟供求規律而自行調整的趨勢,不再被政府的人為措施弄得混亂了。那些
生產商品的地方,由于交換的方式,獲得了由它們的自然的和制造的財富帶
給它們的重要地位。毫無疑問,那些富人窮奢極欲的風氣也人為地刺激了某
種商品的生產。現在,即使我們沒有統計資料,盡管有這些不很均衡的狀態,
但我們可妥當地說,跟著帝國的成立,一種類似經濟上的平衡力量占著上風,
這力量并在第一和第二世紀中繼續保持下去,這種情況使我們了解為什么在
安敦時代結束以前羅馬世界能享有那一般所承認的普遍繁榮。
公共建設不僅在羅馬城內,而且也可以在各省的許多城市里看到;這些
城市的遺跡迄今還有存在,可作為這種物質繁榮的有力證據。尼爾華和圖拉
真所設立的慈善院,由后任皇帝繼續維持到第三世紀。至少在意大利,各城
市必須登記生死事件,又在第三世紀,法律家阿爾匹安設計了一種死亡率表
格。
在公元200 年左右黃金時代已在衰落的時候,甚至基督教作家,如愛里
尼阿斯和特圖良一派人的寫作,還證實了這個時代的繁榮景象。從特圖良的
筆下,我們可看到下面一段頌揚文字:
的確,只要放眼看一看世界,就可知道土地耕種日多,人丁日益興旺。
2008-4-22 00:2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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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一切地方都可暢通,為人們所熟悉,便于商業的經營。現在使人愉快的
田野已把一切荒涼痕跡抹去了,叢林已被鏟除而代之以春耕夏耘的隴畝、牲
畜成群奔逐而野獸匿跡了。沙地已經播種了,山峪碎石已經掃除了;沼地已
經排干了;過去貧困的農舍所在地,現在已被大城市占據了。島嶼已不再[視
若海盜的出沒之地] 認為可怕了。到處可看到屋宇、人群、文治和文明[國家
所在,生氣所在]①。稠密的居民到處出現在我們的眼前。世界已被我們擠滿
了。自然物資已難于維持我們了。我們的欲望愈增加,而我們的需求也愈變
迫切了。
奧古斯都(公元前27—公元后14 年)所創立的帝國對各省來說,標志
著一個更有利時代的開端。這時代除了有些間斷外,綿延到安敦時期的結束
(公元180 年)。權力集中于一個人之手,使大批文武官吏所干的那幾乎不
堪容忍的勒索勾當歸于停止;他們的一貫作風,原是搜刮各省的民脂民膏。
而且帝國逐漸抹去了羅馬公民和省區屬民之間的差別,并由于兩類人民的同
化,保證了省區人民可享受法律上的平等保護,特別緊急狀況下的政府幫助,
以及那經常而有效能的行政利益。帝國的開始幾世紀,對有些地方來說,是
它們歷史上的最繁榮的時期。這對敘利亞、高盧、非洲和埃及來說,尤為確
當。埃及的人口有著顯著的增加。“羅馬和平”的利益,不僅在道德方面,
而且也在物質方面;它在陸地上和海面上撲滅了搶劫和海盜行為,給生命和
財產以保障,給旅行以便利。
第一世紀中,甚至象尼祿和多米蒂安一流最壞的皇帝,也切望保持各省
內的良好行政。各省受苦最深的時期,倒是象克勞第烏斯那樣懦弱而好心腸
的皇帝的統治時期。第一世紀中除了瘋狂的加力古拉以外,沒有一個皇帝不
注意于各省的福利的。提庇留、多米蒂安、圖拉真和哈德良特別關心于各省
的良好行政。他們的嚴厲監督,使各省長官的舞弊成為一種可招致危險的行
動。在帝國的早期,有著審判不良長官的很多例證。就這一方面說,甚至塔
西佗也承認尼祿的行政效能。但是,羅馬帝國政府沒有揚言過,它是為了慈
善和文化的利益;它沒有那“白人的負擔”②的近代觀念。它只是熱衷于各省
的物質發展,使它們變成為有利可圖的地方。一個地區被征服以后,緊跟著
的,便是開發農業、進行殖民、筑造道路、興建港口等等事業,所以一般的
結果,那被破壞地區的物質復興,能迅速地完成。羅馬人到處應用了各種有
系統的財政原則,因此在早期帝國內生產和搜刮資財之間能夠保持平衡狀
態,使各省不致發生財源枯竭的現象。那共和國時代的包稅制度以及對各省
的殘酷掠奪已被逐步消除,雖然這種惡習的完全鏟除,直到塞普替密斯、塞
弗拉斯的統治時代(公元193—211 年)才能做到。至于間接稅,在直接稅承
包制停止以后,在有些省內,還是繼續承包。但是,所有的這些考慮,不是
從什么人道主義出發的,而僅僅是為了行政效能而已。
在略述了背景之后,我們必須再談一談羅馬帝國內各地區的(雖然不是
每一省的)特殊經濟狀況。為了這樣的一種概述,我們可在下列兩種敘述法
之間,加以抉擇:年代的敘述法和地域的敘述法。如果采用了前一項,我們
就必須分出三個時期:(1)共和國時期,(2)從奧古斯都到戴克里先時期
(公元前27—公元后284 年),(3)帝國最后幾世紀時期,在西方到帝國
① “ubiquerespublica,ubique vita”
② 西方帝國主義者,把對落后國家和有色人種的侵略,硬說成為“白人的負擔”。——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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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治消滅為止,在東方到帝國在395 年狄奧多西逝世后轉變為拜占廷帝國為
止。至于地域的敘述法,它似乎是比較好些,因為它具有一種優點,就是可
使我們能更具體地表達,還可使我們更好地觀察經濟社會的轉變,而更清晰
地了解各種過程。當然,由于交換品的種類繁多、市場數目的龐大、道路系
統的復雜以及地中海沿岸和內地有著很多重要商埠,要詳盡地綜述羅馬帝國
的內部商業,是決不可能的。
關于意大利,可以說,意大利即是羅馬城,因為差不多所有的意大利產
物不是在產地消費了的,必然流入臺伯河畔的那個大城市。現在我們有著很
多資料,足以證明:在帝國時代匯合到羅馬的交易有莫大的數額,而羅馬城
所消費的商品種類更是不勝枚舉。歷史家、詩人、代人寫信者、法律和銘刻
都證明了這種貿易的數量、種類和價值。可是沒有關于它的性質和范圍的概
論,留傳下來。
羅馬城的主要港口是那不勒斯灣上的鮑索里,可是有些商品的輸入是經
過次要港口的,例如安提阿姆、奇維塔-維奇亞、安科納、奧斯替亞、布林的
西、他林敦、特拉西那和基泰各港。在帝國時代意大利本部已是一個大世襲
領和大地主領地的國家;大業主擁 有這些土地,使用著一大群一大群奴隸來
耕種,在夜間把這批可憐人關入叫做改造所的牢獄圈里。這些大領主們幾乎
都經營種植橄欖和葡萄并牧畜牛羊。葡萄和橄欖的種植可提供特別優厚的利
潤,因為羅馬政府在三百年期間,用對別處輸入的葡萄和橄欖征課苛重進口
稅的方法,來保護意大利的葡萄園和橄欖林,也就是保護意大利的種植者。
在高盧,甚至禁止種植葡萄,這項禁令直到普洛巴斯(公元282—284 年),
才予以廢止。
巴士亞是意大利北部的大商埠。它是農產品產地,也是紡織業中心。阿
奎里亞是一個從日耳曼運來的奴隸和毛皮的采購基地。阿勒索出產某些陶
器。維塞利在斯特累波時代,不是重要地方,但塔西佗還提及過它。維羅那
在奧古斯都設立上多瑙河省分之后,變得重要,因為它毗連著勃偷納山路。
奧古斯都曾建立特里登得城,就是,近代的特稜特,米蘭直到第三世紀末期,
才變為重要。當時,戴克里先為了軍事理由,把米蘭作為意大利總督區首府,
因為它控制著阿爾卑斯山通路。
公元前241 年羅馬從迦太基奪取了西西里的西部,后來又獲得了島上的
敘拉古部分。曾以麥產富饒而出名的西西里島到公元前第一世紀中期不復是
羅馬的一個重要倉庫。另一方面,撒地尼亞和科西嘉已被西塞羅列入“共和
國的三個谷物補充地”之內。
在非洲和努米底亞,羅馬勢力的不斷進展,表現在物質文明方面甚于在
精神文化方面。公元前146 年迦太基被毀滅之后,約有六千羅馬公民被賜給
非洲的土地,一部分土地被售給羅馬的投機商人,其中1/3 被留給國庫。結
果,在羅馬屬非洲,興起了一個非常有錢而又有勢力的業主階層,他們的世
襲領或大地產遍布全境。在尼祿時代,據老普林尼的估計,有六個人占有非
洲省全部可耕地的半數。
泰巴喀、喜坡·第阿羅得斯(比塞大)、猶提喀、哈德拉孟敦、雷普提
斯·馬格那、霍里亞·西利亞、塔普薩斯,都是除迦太基以外,非洲的最重
要城鎮。的確,城鎮很多。努米底亞的情況也是那樣的。在普丁革的“城市
表”里,列舉羅馬屬非洲地中海沿岸的六十個港口。
非洲人在羅馬軍團保護下,不受南方游牧族和西方(摩洛哥)部落的侵
2008-4-22 00:21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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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還有著那種官吏的統治,他們不求自己的致富,而以主全者的名義,經
常力求有效能的治理;因此非洲人可十分安全地發展著他們非常富饒的地
區。羅馬的公路似網一般地遍布了全境,由東到西,由海岸到沙漠邊緣。有
些公路起源于迦太基人,而羅馬人使用軍團士兵一年復一年地加以建筑;從
而把它們大大地擴展了。
總督管轄下的非洲在第二世紀,無論農業或商業都達到了頂峰。非洲內
地的產物依靠動脈似的公路,得到達海岸,居留地也依靠這些公路得向腹地
一步步地推進。來自遼遠腹地的公路是以塔喀普、薩布拉特、奧伊亞、雷普
提斯·馬格那為終點,從那里連接著那些穿越沙漠的舊商隊路線。這個腹地
從來沒有被羅馬人穿入過,直到在圖拉真的統治時期,那里的半游牧部族被
征服以及軍站設立時為止。這些軍站,有的建立于沙漠中的綠洲上,例如:
在比勒爾·海基夫的,由高摩達建立;在蓬真的,由塞普替密斯·塞弗拉斯
建立;在加列特和加達美斯的,由亞歷山大·塞弗拉斯建立。那時,地中海
沿岸和非洲內地之間只在商業上存在著密切的關系而已。
甚至在奧古斯都統治時代,斯特累波已贊揚過塔喀普城為一個貿易中
心,一世紀之后,普林尼也吹噓這個城所在的綠洲的繁榮情況。雷普提斯·馬
格那欣欣向榮,直到364 年它被柏柏人洗劫時為止。它是一個從遼遠內地運
來貨物的特殊出口地;這些貨物包括有食鹽(產于巴克圖附近著名的自然鹽
井)、皮革、鴕鳥、羽毛、象牙、碎金、象和別種野獸(做馬戲用的)以及
奴隸。
非洲省從公元前146 年被征服到公元后429 年喪失時為止,一向以羅馬
帝國的一所谷倉地位和埃及相競爭著。它主要是一個農業省分。在利用山上
瀉入運河的水流系統地灌溉著的肥沃土壤上,茂盛地長著谷物青苗、葡萄藤
和橄欖樹。非洲省產的小麥、葡萄酒和葡萄干都是出名的。可是,小麥占著
第一位。它比起那來自西西里島和埃及的小麥,既堅硬些,又飽滿些。在征
服埃及之前,非洲省原是羅馬的最大谷倉,羅馬政府曾采用特殊措施,來維
持該省的治安,保護那里的沙漠邊境以防止游牧部族的搶劫性的突擊。迦太
基的貨棧里和碼頭上,除了當地所產的谷物外,堆積著從內地經過喜波·勒
吉斯、臺維斯特和圖柏多·馬朱斯三條大路運入的大量小麥。當時,羅馬人
期待著非洲省運糧船隊和后來期待埃及運糧船隊同樣地殷切。這可以說明為
什么維斯帕西安在公元69 年因總督路求·派索久不承認他的新皇帝的地位,
迅即把他罷黜;又為什么由于同一原因,塞普替密斯·塞弗拉斯登極時,趕
快派遣軍團開往非洲。哈德拉孟敦在谷物出口港的地位上,是迦太基城的勁
敵,而今天哈德拉孟敦后面的荒蕪不毛之地,當年曾是遍地青枝綠葉的橄欖
園;從那里所出產的大量橄欖油運往羅馬城去,以供市場、浴場和運動場的
需要。
羅馬的另一個豐富資源,是遮蓋著阿特拉斯山脊并沿山坡下延到海岸附
近的密林。當意大利的森林被砍伐殆盡以后,非洲木材替代了意大利木材,
有些港口,有著重要的造船工業。非洲森林的逐漸伐除,沒有使它的繁榮景
象減色,因為削光的地面上種植著葡萄和橄欖。甚至在公路兩側,橄欖樹排
列成行,綠蔭密布,以致略為夸張些可以說,一個人從的黎波里到丹吉爾去,
一路走在它們的林蔭之下。穆罕默得教的史家易賓·阿布德·哈坎所述的一
件故事,使上面聽說的事情,生色不少。他告訴我們,647 年一個阿啦伯酋
長占領蘇斐圖拉時,獲得了大量戰利品;他好奇地詢問當地的富源所在,因
2008-4-22 00:27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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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個路人獻給他一個橄欖。
非洲最名貴的樹木是香櫞樹;希臘人稱它為“紫茵”(thyine),羅馬
人稱它為“色特倫”(citreum)。這種樹木在阿特拉斯山脈里,生長得很多,
它的葉脈活象孔雀尾巴上的翎眼,老虎身上的條紋,豹身上的斑點,因此它
受到了很大的珍視。它還有各種各樣 的顏色,辛尼加有著三百張象牙腳的香
櫞木小桌子。香櫞木大多是用作鑲蓋木以及用作制造小藝術品。努米底亞出
產的云石,特別是一種濃牛血色的,非常名貴,成為一種重要商品。運輸船
即重載船,裝載著努米底亞云石,駛過加拉塔島到卡拉里斯(卡格利亞里,
撒地尼亞),再從那里到達奧斯替亞。這些船只也載運著木材和野獸。另有
一種有價值的磨石,是從摩洛哥采石場得來的。
在非洲和在羅馬帝國的其他地方一樣,社會上經濟和社會等級是有著很
大的差別,而且,還有富者愈富,貧者愈貧的趨勢。在城市里富商階層,大
多是羅馬人和意大利人。另一方面,小店員和小商人,一般是布尼克人的后
裔。當然,各大城市的社會結構象在這樣隆盛的工商業生活里,必然會密切
地接近羅馬本部的社會結構。在那里,一定會有很多手工業者的行會,但是
可以確實知道的,只有一個漂布工的行會。象所有的港口城市一樣,迦太基、
雷普提斯·馬格那以及沿海城市都有著大批裝卸船貨的工人、碼頭工人、搬
運夫等等。當時,奴隸制是廣泛通行的。但是,在羅馬屬非洲省,奴隸也好,
自由人也好,我們知道得很少。
羅馬非洲省是一個多部族的地方;有些部族屬于本地血統,其他部族,
象布尼克人和拉丁人,則屬于外來的血統。原始居民,包 括利比亞人和柏柏
爾人,雖然分成為很多部落,但在語言方面卻是屬同一個系統的。他們在羅
馬人統治下,保存了他們的姓氏,他們的宗教,以及至少保存了他們的部落
部分自治權。這些部落大都始終住在山嶺地帶,所以,羅馬從來沒有辦法,
迫使他們接受任何城市制度;這一事實后來阻礙了基督教在他們中間的傳
布。布尼克居民占有了這沿海地區,已有千年之久;他們構成了那些城市的
主要人口;而這些城市中,有很多是源出于布尼克人的。任羅馬非洲省存在
的整個時期中,腓尼基人口①在數字上繼續地占著或多 或少的優勢。他們的
宗教依然是古代布尼克人的信仰。布尼克語不僅是保存下來,而且還成為非
洲的通俗語言,直到它被阿啦伯人所征服為止。后來,直到提庇留時代,所
使用的硬幣,還是刻著布尼克的印章;羅馬語:“兩頭統治”(duumviri),
在布尼克城市里,叫做“蘇斐特”(sufetes);布尼克語不但繼續被使用直
到第六世紀為止,而且在長時期甚至成為有教育的人士的習慣用語,也有很
多基督教社團,把它作為教會的習慣用語。皇帝塞普替密斯·塞弗拉斯有一
個姊妹,生于雷普提斯·馬格那;她說拉丁語,說得這樣壞,以致皇帝因為
她留在羅馬城而感到慚愧。約在423 年圣奧古斯丁在努米底亞的佛薩拉,建
立了一個主教區,曾委派一個通曉布尼克語的人;有一次他在自己的講道中,
引用了一句布尼克成語,接著說,“我為了你們,再用拉丁語來說一遍,因
為你們中不是都懂得布尼克語的”;還有關于另一個主教的例子:由于不懂
得布尼克語,他在布道時,就不得不雇傭一個翻譯員了。可是,盡管有這些
腓尼基的殘余繼續保持著,但如果把非洲的羅馬化認為是浮面的,那將是一
個錯誤。迦太基除了商業上重要地位以外,從第三世紀開始時起,還是一個
① 就是布尼克人口,因布尼克人原是腓尼基的殖民。——譯者
2008-4-22 00:28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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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術活動的中心;它確實可以亞浦利厄、特圖良、亞諾比厄、息普立安、奧
古斯丁這一批人,引為自豪的。
羅馬非洲省的衰落,開始于第三世紀中期,當時,努米底亞的副總督卡
伯林納斯,為了馬克息馬斯、色雷克,推翻了戈諦安一世,并對所有擁護后
者的城市,洗劫一空。從那時起到戴克里先登極時止,非洲省外受努米底亞
人和摩爾人的不斷侵掠,而內遭派系的斗爭而變為分裂。所有的“皇帝屯營”,
沒有一個能夠維持那里的秩序,或給予保護。君士坦丁在312 年推翻了馬克
森細阿之后,曾努力恢復當地的秩序,特別是塞塔港。這個港口的名稱,由
他改為君士坦丁,而那省的名稱改為努米底亞·君士坦丁那。后一個名稱到
今天還是保存在法屬阿爾及利亞的君士坦丁州內。
在羅馬非洲省東部,即在利比亞沙漠和近代突尼斯之間,橫亙著一片廣
大的,一度曾是肥沃的施勒尼高原(即近代意屬的黎波里)。施勒尼,原由
多利安人移殖,在公元前322 年被托勒密征服,后來隨同埃及的被占一起歸
入羅馬的版圖。羅馬帝國在這個地區的建省,原是頗費躊躇的,因為那里的
交通很不便利,而且容易遭到沙漠中貝督英人的侵掠。起初,羅馬政府滿足
于僅僅占有托勒密的王室領,以及對當地主要產品通便樹脂的課稅;它是一
種很名貴的藥材。那里的人口混合著利比亞人、猶太人、希臘人和埃及人。
施勒尼的貿易一度是興旺的,但后來因為受到君士坦丁堡建立的影響而衰敗
了。當時,羅馬政府似乎也未曾有所作為,來挽救這種衰落的趨勢。約在400
年時它的衰落達到了極點;正是在主教息尼細阿斯時代,從他的書簡里我們
可獲得關于羅馬帝國衰敗的耐人尋味的資料。
羅馬逐步征服了伊伯里安半島(西班牙)上的各部族,使之歸順于羅馬
的統治;這戰爭從第二次布尼克戰爭起(公元前218 年)到公元前19 年坎塔
布立亞人最后屈服止,延續了兩百年之久。在那里,最早建立的兩省,是內
西班牙省和外西班牙省。喀他基那在迦太基統治時期,原是西班牙的第一流
的城市,現在成為內西班牙的首府,而哥爾杜巴(哥爾多華)成為外西班牙
的首府。奧古斯都和提庇留努力把羅馬權力擴展到整個半島上。在斯特累波
時代,半島的大部分,已在禮節、風俗和語言方面,變為羅馬化。后來,公
路的建筑(特別是由龐培,及在他以后由各皇帝建筑的公路)、羅馬公民的
移入征服地、西班牙人的被強制服軍役等等事情,使西班牙的徹底羅馬化底
于完成。當時,西班牙有好幾百座城市;重要的地市有四百座,次要的城市
有二百九十三座。
西班牙是羅馬帝國的加利福尼亞州①。它的金、銀、銅、鐵等礦產資源,
起初曾由迦太基人開采,而后來由羅馬人大規模開發出來。新迦太基②附近的
白銀礦場雇傭著四萬礦工,每天出產約值二萬五千便士的白銀。朱砂和鉛是
在俾替卡開掘出來的,畢爾比利斯,即近代的畢爾巴鄂,從古代起一直經過
整個中世紀時期,是以產鐵著名的。
在西班牙中部和北部的半干燥高原上,牧養著無數的羊群,當時,西班
牙的羊毛和西班牙的皮革,都是出名的。在它的南部,橄欖油是一種重要商
品,并大量地出口。根據普林尼的話,俾替卡(安達盧西亞)和喜斯特里亞
所產的橄欖油,就等級論,僅次于意大利所產的橄欖油。馬細阿爾曾說過哥
① 美國西南部的一州,即舊金山所在地,曾以金銀礦產著名。——譯者
② 就是喀他基那城,在西班牙的東南部。——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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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樓
爾多華所產的油,相等于意大利所產的最好的油。在茂密的橡椈森林里,飼
養著成千成萬頭的豬豚;坎塔布立亞出產的火腿,有廣大的銷路。在羅馬統
治時期,加第斯(加的斯)變成為西班牙的最重要的城市,非常富庶繁華,
所以第二世紀中,和古代的太爾城一樣,它成為城市的代表。加的斯的魚市
場是羅馬游歷者所稱賞的地方。它出產的熏鮪魚、腌 鮪魚輸出到羅馬城去。
阿布第拉及西班牙南部的其他港口的情況,也是如此。
“高盧全部分成三區①”。高盧不包括地中海沿岸的利維拉在內,被稱為
“那邦內細亞”,是在公元前121 年時征服的。又在凱撒于共和國最后的一
個世紀中完成了它的征服后,高盧乃分成為三 大行政區;這些分區是很密切
地符合古代凱爾特高盧的歷史分區的。這些行政區是:拉格杜息,即位于羅
亞爾河、塞納河和梭恩河之間的領土;阿奎坦尼亞,即位于庇里牛斯山、色
芬山和格羅內河之間的領土;以及貝爾吉卡,在三區中它是范圍最大的一區,
西界塞納河,北濱海,東臨萊茵河。在帝國早期,有兩個日耳曼省,是從貝
爾吉卡分割出來的。第四世紀中,奧古斯大·特累伏倫(特里爾、特累甫)
成為貝爾吉卡府的首都。
羅馬高盧省成為整個羅馬帝國中的最繁榮的地方。在第三世紀中期以
前,它很少顯出衰落的跡象。它的農業、工業、商業享有高度的繁榮。里昂、
波爾多、阿爾茲、土魯斯和馬賽,都是最重要的商業區。但是,“在那邦內
細亞省內,特別是沿著羅尼河水流,有許多欣欣向榮的城市的崛起,使馬西
利亞城的繁榮逐漸減色,到了第四世紀,奧索尼阿斯不再把它列入高盧的漂
亮城市之中。”布爾日以它的鐵制品出名;加奧爾以它的紡織品出名。特里
甫和奧東,是政府兵器廠的所在地。甚至遼遠的布勒塔尼,羅馬商業也已滲
入。
東方商人,主要是敘利亞人群集在馬賽、里昂、波爾多、奧爾良、巴黎
各城市;他們的居留地在帝國滅亡之后,還是長期地存在著。近時,為要發
現考古學上的碑銘,有人進行了發掘工作;在一個高盧羅馬人基督徒墳墓的
石槨里(在波爾多附近),發現了陳酒。這陳酒和放酒的玻璃瓶一樣,看來
是源出于敘利亞的,因為我們在 盧佛爾博物院內可看到那些在小亞細亞所找
出的同一類型的很古 酒瓶。玻璃瓶的形式是相同的,而玻璃可能是在盧佛爾
那供應瓶子的工場里制造出來的。敘利亞所產的各種酒,在早期羅馬帝國內,
已經非常有名;當時,敘利亞和波爾多間的貿易也已活躍。那在波爾多所發
現的陳酒瓶是在法國境內所找到的第二只瓶子。1877 年 在阿爾茲,還發現
了一只小酒杯。
高盧隨著第三世紀中期各省的叛亂而開始遭受災難。這些反叛運動由于
經濟社會的緊張而聲勢更大,終于形成了巴古達的大叛亂。在加力伊那斯統
治時期,日耳曼人侵入高盧,其成功的原因,與其說是由于阿勒曼尼①的威力,
不如說是由于這種內部的弱點。那時,高盧存在的內部混亂和外來侵略,給
商業帶來了巨大的打擊。舉例說,在奧汾涅的克勒芒附近,上述的游牧部族
破壞了雷蘇城的陶器大工場,那里的商店根據近代的發掘所指出,行列綿延,
長約五哩。制陶工業從第一世紀以來原是高盧一項主要工業,而現在因此受
到致命的打擊了。
① “gallia est omnis divisainpartes tres”
① 日耳曼人的部族聯盟。——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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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樓
于這個國家的富源有限。凱撒在公元前55 年和54 年兩次出征不列顛,沒有
獲得持久的結果。事實上,他對不列顛被征服部落所課的賦稅,長時期內,
也無人繳納,因為他沒有留下駐防軍在那里。后來,公元前34 和27 年奧古
斯都也兩次計劃出征不列顛,但是他的計劃都沒有產生什么成果,他只得以
一種空洞的宗主全名義,聊以自慰而已。有些不列顛酋長好象請求過他的保
護,另有些酋長對羅馬商人也準許過入境。但是不列顛繼續保持著自由,直
到公元43 年時為止,當時,克勞第烏斯派遣將領阿格利柯拉出征該島,獲得
部分成功,因而羅馬從那里征收定期貢賦。至于不 列顛島的完全征服,是在
哈德良和安敦·庇護時代。
不列顛的最重要產品中有鐵、鉛,尤其是錫。泰晤士河流域成為產麥區,
從這里輸出的谷物渡過海峽,上溯萊茵,以供應駐在 那里的軍團,因為在高
盧沒有東流的大河,使得中高盧谷物不能廉價運出。至于愛爾蘭,雖然羅馬
從沒征服過它,但它和該島也許有著通商關系。
在早期帝國,沿萊茵左岸的整個地區是和高盧分開的,并設立為上日耳
曼和下日耳曼兩省;前者約包括瑞士西部、亞爾薩斯以及現在的法屬和德屬
萊茵蘭;后者包括近代的盧森堡、比利時東部以及荷蘭南部。
羅馬人在東高盧和兩個日耳曼省內遍布了公路網,這些公路主要是為著
軍用,但附帶地也大大地便利了貿易。這公路系統,雖在近代史上因它的幅
射點從理姆向后推移到巴黎而作了很多更改,但還可容易地找尋出來。在羅
馬時代,公路從理姆象扇形般地散開來。第一條路從理姆通往萊茵河畔美因
斯;第二條路經梅斯和凡爾登到斯特拉斯堡(羅馬的阿根托拉敦);第三條
路到圖爾;第四條路經過朗格勒(羅馬的林哥尼斯)到味松省(貝臧松)。
另一條大路,從里昂起上達索恩河,下達摩塞耳河經過梅斯、圖爾、特累甫
到美因斯和科隆,它橫斷了所有上述的路,并使它們互相連接著。在羅馬的
亞爾薩斯,有來自意大利越阿爾卑斯山的延伸路線;它沿萊茵河下行,從巴
塞爾到達科隆和烏得勒支。這樣,有著兩條沿河流的縱路,由各條橫路來聯
系著的。
然而萊茵河沿岸城市:科隆、美因斯、沃姆斯、科不林士、斯特拉斯堡、
巴塞爾,直到帝國歷史的后期,與其說是城市,不如說是軍營。但是后來,
這些據點變成為從事于農業和貿易的大批平民的居住區。洛林的礦業、摩塞
耳河流的葡萄培植,以及養羊事業,都是重要的活動。
奧古斯都是羅馬帝國邊防政策的創立人。在他的政治遺囑里,他勸告了
他的后繼者務須保存他所建立的邊防線。后來克勞第烏斯征服了不列顛,多
米蒂安組織了“十營陣”①,圖拉真合并了達謝、美索不達米亞和亞述;在此
之后哈德良回復到奧古斯都的政 策;他滿意于按帝國界線來鞏固疆界,在沒
有天然屏障的地方,即用墻垣、壕溝、角面堡、塔樓等等組成邊防線。此外
還有嚴格的邊境管理章程。在日耳曼,非羅馬屬的萊茵河岸以及沿多瑙河岸,
保留著一條無人地帶;不讓任何蠻人的船舶在這兩條河上航行,而羅馬艦隊
則在全線上巡邏著。穿過上萊茵河和多瑙河所構成三角地 的人工墻垣,是由
哈德良開始建造的;這項宏大的工程由其后繼者繼續,而底于完成。這條人
① “Decuman fields”——古代羅馬的軍營的正門設在距敵最遠的那一邊,由每個軍團的第十營防守,因此得
名。——譯者
2008-4-22 00:33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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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樓
為的姜界是由土墻構成的,并用壕溝木柵,以及一系列的塔樓或堡壘來保衛
著的。這城垣開始于累根斯堡西南的克爾海姆向西經威森堡和符登堡的干曾
霍遜,到達羅耳士和衛爾柴姆,乃折向北,在弗洛登堡過美因河,在福吉爾
斯堡之南和托納斯之北,迂回曲折地延到瀾河,于是順河流而下,達科不林
士對面的萊茵河岸。
羅馬的編疆景察對邊界上的冒易實施嚴格的監都。任何人在天暗以后,
不得穿越邊界,也不得鞋帶武器;要通過必須雇一個護送兵。有時甚至禁止
任何人走近姜界的邊緣,帝國的信使除外。一切貿易項目概須繳付盡口睡;
甚至外國君主或他們的使捷,如果隨身鞋帶商品,也須付睡。另一方面,有
些商品是被禁止初口的,特別是鐵,無論生鐵或鐵制品,各種武器、酒、油、
谷物、食鹽以及貴金屬。在邊境上的固定地點,設立官方批準的市場,在那
里有一個均 事景察,實施監都。在所有的邊竟上,對一切盡口物所征的正常
睡率是12.5%,惟紅海口岸不在此例,在那里所征的睡率是25%。
我們幸有屬于努米底亞和摩里得尼亞編境的公元202 年港口法的一部
分。它有四種睡率表。第一種表適用于奴隸、馬、騾、牛、驢;第二種表適
用于農產品;第三種表適用于皮革:第四種表是關 于各色各樣的進口貨。所
有的東西概須納睡。比起上項文件更有趣的,是高摩達統治時期的關于東方
的進口貨的一項睡率表。其中包括六類商品;(1)香料、香粉、膏藥和藥材;
(2)棉織品、毛皮、象牙和印度鐵;(3)各種寶石;(4)鴨片和印度布匹、
生絲和綢緞;(5)奴隸、馬戲場用的野獸;(6)染料、毛織物、馬匹。
看來倒是有趣,高盧人和日耳曼人對這些邊竟上的關卡,都深惡痛絕。
公元69—71 年在息維力斯統治下,巴塔維亞人判亂時,萊茵河右岸的日耳曼
人聯合巴塔維亞人,共同要求關卡的撤消。日耳曼人雖是蠻族,但對做生意
一門,卻顯得十分精明。日耳曼人最先接觸到的羅馬貨幣,是共和國的銀幣
(比加蒂和塞拉蒂①)。這種貨幣在帝國早期,還是在流通。但尼祿縮減了銀
幣(德那里②)的分量,因而日耳曼人拒絕接受它,象塔西佗在一段有名的文
字中所記載的那樣;他們要求給他們以舊的優良貨幣付款③。值得注意的,在
德意志發掘出的羅馬古幣的窖藏里,比加蒂和塞拉蒂這些銀幣,數量上多于
那后起的德那里銀幣。
里細亞在公元前15 年被征服,并組成為一省;它包括多瑙河南的巴伐利
亞、北提羅爾及東瑞士。勒赫河畔奧古斯大·文得力科倫(奧格斯堡)是從
奧古斯都得名的,它變成為阿爾卑斯山北側的最重要的冒易中心;由于它便
于到達勃倫納山路的地位,羅馬和日耳曼的貨品,就在那里交換。在里細亞
之下,是諾立坎,以產鐵著名。
班諾尼亞在公元10 年組成為一省。它的本地居民幾乎全部曾被出賣為奴
隸。它是上多瑙河三省中的最羅馬化的一省,這一點可從班諾尼亞省內的大
批舊羅馬區獲得了證明。近代的伊塞克、阿爾-奧芬、塞蘭克曼、奧索尼、漢
堡附近的德意志-阿爾丁堡、伊塞格、安吉爾河畔斯坦因、臘伯(阿拉波那)、
來巴哈、息塞克、庇圖、彼特洛尼爾(羅馬的卡嫩敦)、特勒芬、息太耶伏、
① 比加蒂銀幣(bigati)刻著雙馬拖雙輪車圖,塞拉蒂銀幣(serrati)是邊緣上有刻痕的。——譯者
② 德那里銀幣(denarius),也可譯作便士,原值羅馬的十個銅幣。——譯者
③ [“他們的確認識并選擇我們貨幣及貨幣的類型”。“formasquequasdempostrae pecuniae agnoscunt atque
eligunt”。]
2008-4-22 00:46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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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樓
促進希臘半島東西兩岸城市之間的商業關系。公元92 年多米蒂安為了意大利
葡萄種植者的利益而禁止希臘的葡萄培植,使希臘遭受了嚴重的損失。誠然,
第二世紀中,希臘的若干地區獲得了部分的復興,因為有幾個皇帝對希臘采
取了 有利的措施,特別是哈德良;后者對古代希臘抱有浪漫的好感。然而,
在帝國的后期,據一般情況來說,希臘是一個財源枯竭的地區。
羅馬還繞著黑海北岸伸展勢力,那里希臘的商業傳統是很強 的。關于它
們的起源,我們可追溯到黑海北岸的希臘殖民地的商業關系,這些殖民地,
不僅和周圍的非斯拉夫族而且和第聶伯河中游的古代斯拉夫人維持商業關
系。其中主要殖民地是:奧爾比亞,在公元前第六世紀從米利都移來的人建
立的,契索尼斯,位于同名稱的半島上的西南角;狄奧多西亞和帕第克比姆,
位于東南海岸;番那哥立亞,位于息米立亞·博斯普魯斯的東岸,以及坦納
易斯,位于同名稱的河流的河口,就是,近代叫做頓河的河口。這塊羅馬人
泛稱為“西徐斯”的,而今天我們稱之為克里米亞的地區,有著豐富的原料
產品:牛、羊、馬、皮革、羊毛、蜜、蠟、鹽;另外從其腹地可獲得幾千幾
萬個奴隸。
不象希臘半島一樣,整個小亞細亞在羅馬帝國的統治時期,享有高度的
繁榮。那里,有古老而數目又很多的城市,有稠密的人口,有從遠古傳下的
貿易技巧,有高度發展的藝術和手藝,有當地的各種自然資源,——這一切
創造了小亞細亞羅馬各省的繁榮條件。這里,也存在著商人和工人的有勢力
的團體。
在奧古斯都時代,以弗所和士麥拿各有人口二十萬人。只在亞洲一省內,
有十二個城市,是羅馬殖民的中心社會。在小亞細亞各省,所有的合并組成
的城鎮,數以百計。差不多全小亞細亞,在從拜占廷帝國到它被土耳其征服
止這個整個時期,繼續保持著它 的商業上和工業上的優勢。到了第四世紀,
甚至加拉太也徹頭徹尾地羅馬化了。但是,卡帕多細亞,一般說來接受羅馬
文明較慢,而且羅馬文明在那里從沒有過完全的發展。它的山區和低地草原,
以 養馬牧場出名。由于皮西底亞、弗里加、愛索立亞以及托魯斯的盜賊猖獗,
羅馬政府一向認為統治小亞細亞的中央山區是一件難事。
敘利亞在羅馬出現于東方之前,已有一個悠久而又重要的工 商業歷史。
敘利亞的經濟發展史可以追溯到腓尼基人的太爾和西頓兩城。它們的繁榮不
曾因為亞歷山大的征服而下降,反而上升起來。敘利亞這個古國中的一些最
重要城市,有其遠古的根源。這些城市包括有阿勒頗、大馬士革、勞狄棲亞、
的黎波里、西頓、太爾及貝利亞。從太古時代以來,——也許在埃及開始在
經濟上對東地中海沿岸地區發生影響之前,——敘利亞-腓尼基人已形成為東
方奢侈品經營上的卓越商人;在活動上稍弱于他們的,是散處于古代利凡得
各地的猶太人。在羅馬帝國中,沒有一塊地方,甚至小亞細亞各省也沒有,
比敘利亞承繼著更加復雜的遺產。它是一張重寫過好多次的羊皮紙①。敘利亞
民族和語言沒有越出大馬士革范圍之外。東方和東南方的人口,屬于阿啦伯
族;南方的人口,屬于由太族;那沿海一帶的居民則是腓尼基人。插在這些
不調和的部族之間的,有著許多源出于希臘人的城市,其中有的城市是從亞
歷山大帝及其繼承人,特別是塞琉息茲朝開始的。除了這些血統、習慣和語
① 原文用“Palimsest”一字,指用以重復寫字的羊皮紙。古時,因紙類缺乏,把初次寫在它上面的字跡擦去,
以便重寫,象我們使用的石板一樣。這里用作比喻。——譯者
2008-4-22 00:5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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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樓
言上的分歧之外,我們還須指出其他復雜情況。南敘利亞曾一度隸屬埃及的
托勒密王朝,而北敘利亞則歸塞琉息茲朝統治。這可說明存在兩個敘利亞的
原因。
敘利亞內地民風古樸,原是頑抗都市生活的。它的都市化是由塞琉息茲
王朝開始而由羅馬人繼續著的。尤其在塞琉息茲·尼卡篤時期,敘利亞遍布
著希臘式的城市。當時,由太君主仿效它們,建造了凱撒利亞、撒馬利亞和
提比里亞三城。在敘利亞,盡管有對內和對外戰爭,但它的城市的筑造、道
路的修建以及商業和工業,還是都在令人驚異地發展著。甚至那被由太人認
為是最荒僻、最凄涼的豪藍高原也接受了一些羅馬文化,然而在那里這種文
化旋即消逝。在敘利亞,希臘和羅馬的影響都是從沒徹底深入過。那里的各
種語言:敘利亞語、希伯來語、腓尼基語、阿拉美易克語、帕爾邁拉語,還
是繼續存在著;那里居民的部落、部族、村莊形式的古舊生活,也是這樣的。
然而,羅馬的成分在敘利亞的結構中卻是一個有力的因素。
羅馬的阿啦伯省,面臨紅海的頂端,位于巴勒斯坦之南,而后者的唯一
港口便是扎發。阿啦伯省的皮特拉城,即“古老的紅玫瑰城”,是東方和西
方商人會集的場所;托勒密王朝曾看到這地點在貿易上的戰略價值。“他們
要控制那橫過阿啦伯半島到迦薩的貿易通路;除了他們自己的尼羅河水道之
外,它是對印度交通上的另一條路線。”
誰也不知道,埃及和印度以及東方的貿易究竟已有多少久遠。埃及位于
地中海的東頭和紅海的頂端、這雙重地位使埃及獲得了那控制大量東方貿易
的戰略地點,這項貿易原是西方各國自遠古以來一直渴望的。但是,埃及的
勢力跟著亞歷山大帝的征服而上升,達到空前的程度。它成為歐洲的一部分
而且成為歐洲文化的一個不可缺少部分。占有埃及的領土,可使那控制它的
國家成為那支配著歐洲和東方間貿易上最大數額的主人翁。
不可能想象,羅馬在東地中海沿岸各地擴展的時候,最后不會侵犯埃及
的。有一連串的事件,促進了羅馬對埃及的占領,而這些事件也只是偶然的
巧合罷了。所以,凱撒和安東尼發生互相爭奪 地中海世界霸權的時候,埃及
便成為爭奪的焦點。安東尼被迫得走頭無路的時候,就溜到埃及,作為避難
所,所以羅馬的征服埃及是勢所必然的(公元前30 年)。
羅馬對埃及的統治,對一般省行政的常規來說,倒有各種破例的地方。
其原因是:埃及有特別長久的獨力國的歷史,有特殊的地理壞境,以及有稠
密的人口。羅馬人在那里維持了很多托勒密王朝的現成制度,比較上沒有作
出多大變革。
自古以來,埃及是以其人口的稠密出名的;在古代,號稱擁有一萬八千
至二萬所村莊和城鎮;到托勒密王朝時代,這項數字,據稱在三萬以上。戴
奧多拉斯估計埃及在被羅馬占領之前的人口有七百萬人,約瑟福斯估計埃及
在維斯帕西安時代的人口是七百八十萬人,比今天少些。在這項數目中,有
著約一百萬由太人。其余的人口,包括有本地的埃及人、希臘人、羅馬人以
及奴隸。本地人和希臘人在很大程度互相雜處,可是猶太人的大殖民地還是
保持著它的隔離性。值得注意的,在埃及農業區里,由于有大量依附農或賤
農,奴隸是很少的。
古代埃及人習慣于專制統治,他們是以虛偽性、謙卑性、宗教迷信、以
及好小爭吵的性質出名的。羅馬在埃及所作的改革中,最少的,便是關于埃
及的信仰方面。對于神廟,不加騷擾;對于僧侶所使用的象形文字,任它繼
2008-4-22 00:55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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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樓
續流行直到卡拉卡拉時代為止,甚至更后一些——到第六世紀中為止。托勒
密王朝所采用的希臘文仍舊作為官方語言。羅馬的各省一般是由一個省掌來
治理;但埃及則不然,是由一個擁有國王尊嚴的總督來統治的。象不列顛帝
國中的印度一樣,埃及是受著一個特殊類型的統治的。
關于埃及的工業生活,一般說來,奴隸勞動和姿本主義都是幾乎沒有起
過什么作用。不僅埃及土地是完全由佃農來耕種,而且我們所知的埃及手工
制造業大多是在小手工業者手里;他們或者為自己工作或者出雇于主人,替
他工作。
埃及對羅馬帝國有其農業上的重要性之外,還在亞歷山大城有著那個第
一流的世界市場。它是羅馬和遠東貿易的基地。象近 代史一樣,古代史很多
是關于爭奪商路控制權的歷史。當時,蘇伊士運河雖然還沒有開通,但紅海
在歐洲和遠東間商路上的地位和 它在今天的地位,卻具有同樣的重要性。
起初,東方的貨物似乎是由印度和阿啦伯的船只運到南阿啦伯和阿比西
尼亞各港口的。可是,不久希臘人加入了競爭。普林尼曾提及那在馬拉巴海
岸由希臘商人所建的一個殖民地。這樣看來, 歐洲和東方之間建立了一個直
接的貿易關系。事實上,奧古斯都在公元前25 年,就是在亞克興戰役六年之
后,所頒布的最早法令之一,便是關于力圖奪取這項貿易的控制權。為了這
個目的,這位皇帝,由于錯認阿啦伯,而非印度和遠東,是東方貨物的產地,
乃命令埃及總督出征阿啦伯。這項努力是失敗的。后來,羅馬人發現了這貿
易是來自印度的,于是對東方貨物征收了25%的近口睡。羅馬帝國對紅海上
海盜的剿滅大有助于這項貿易的發展,可是尤重要的,是約在公元48 年,關
于印度洋上按季節吹來的貿易風或季節風的發現。此后,埃及和印度之間的
東西航程就定期地進行著。但在此之前,所有的船只是依循那條沿波斯灣和
馬克蘭海岸的又長又迂回的航線行駛著的。
和一般的想象相反,紅海航路的終點,不是在海灣的頂端——因為紅海
的上端,富于淺灘與暗礁——而在邁奧斯-霍爾木斯(馬斯爾港),即近代的
拉斯·阿布·森默,在下行紅海的非洲沿岸的中途。這個港口是由于上紅海
的航行有著危險性,由托勒密·非拉得爾斐斯在公元前274 年建筑起來的。
后來,在它附近,另有其他港口興起,如阿辛諾伊、多利買和阿杜力斯各港。
在這些港口里,把貨物過船,再用駱駝隊輸送,越沙漠達尼羅河畔科普多斯
(近代的 庫甫特),再順河下航達到河口的三角洲。據普林尼記載,約值二
千萬美元的黃金,每年從羅馬帝國支出去,以平衡東方貿易差額①。現在印度
發掘出并保藏于各大博物館的各色各樣的羅馬硬幣,數以千計,那可證明普
林尼所說的不謬。
此外,羅馬的貿易企業也深入了非洲中部。在奧古斯都時代,羅馬在埃
及最遠的南疆,是賽伊尼(近代的阿斯旺,近第一瀑布)。后來,這邊界再
向南推移,達到海厄拉·息坎米諾斯,它是“羅馬在熱帶上所占有的唯一地
方”。這塊地方是和非洲內地“蠻族”貿易的市場,在那里所進行的是純粹
物物交換的貿易。
羅馬通過埃及,控制著那條經紅海和印度達遠東的通路——海路。但是,
還有一條橫貫陸地的大商路,開始于中國和印度之間,經巴克特里亞、波斯
和美索不達米亞,而終止于敘利亞的各港口,特別是安提阿港。
① 在奧理略時代(270—275 年),“一磅絲綢價值一磅黃金”。
2008-4-22 01:0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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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樓
事實一向使這兩個地區內的任何證權,不管屬于巴比倫人的、亞述人的、波
斯人的、帕提亞人的、新波斯阿薩西或薩薩尼王朝的、或墓罕默德教哈里發
朝的,能用對過境的東方商品勒索通行稅以及對這運輸課以苛重不堪的關說
的方法,來堵塞住歐洲。例如,巴比倫和尼尼微堵塞過太爾和西頓;波斯堵
塞過安提阿以及小亞細亞的愛奧尼亞希臘城邦;帕提亞堵塞過羅馬;阿薩西
和薩薩尼王朝以及后來的巴格達哈里發朝堵塞過君士坦丁堡和東羅馬帝國。
愛奧尼亞城邦由于痛恨波斯對它們的經濟鴨迫政策,在公元前500 和494 年
之間,曾反叛大流士,而歐洲的希臘人就給予支援,進行肝涉:這一事件引
導到薛西斯的勞而無功地企圖征服希臘,引導到馬拉敦、德摩比利和薩拉密
斯各戰役。亞歷山大帝東征的動機 一部分也是經濟的,就是說,要打破波斯
對西方商業的障礙,要消除歐洲和遠東間的“中間商人”。他的東征在一個
時期內,是成功的。由于波斯的復亡,希臘和敘利亞人獲得了大利,同時,
東方奢侈品的價格,在地中海區城市的市場上也跌落了。
但是,在亞歷山大帝國分裂和帕提亞帝國崛起后,西亞恢復了原來的局
勢。在這時期,羅馬成為對帕提亞商業控制的反對者。羅 馬和帕提亞間的長
期斗爭,主要地是在古代史上的一個商業競爭,象從愛德華三世統治以后,
英法兩大商業國家為了商業競爭而發 生的戰爭一樣。在公元前250 年和公元
后226 年間,帕提亞的阿薩西朝諸王的權力擴及幼發拉底河和印度河之間的
領土上,在西亞形成了一個初對希臘的、后對羅馬的權力東侵的屏障。公元
前53 年革拉蘇的慘敗,使羅馬人長期留著痛苦的回憶。羅馬人對帕提亞所舉
行的各次正面的進攻都是以失敗而告終的——公元前36 年安東尼被打敗,公
元232 年亞歷山大·塞弗拉斯被打敗,公元258 年瓦勒里安被打敗而成為沙
浦爾大帝的俘虜(他是唯一的羅馬皇帝死于俘囚里),公元364 年朱理安被
打敗而陣亡。羅馬在帕提亞的各次戰爭里,都付出了很高的代價。
羅馬想要對帕提亞舉行正面的進攻,都是枉費心血的。它沒有能夠沖入
帕提亞的國境。的確,圖拉真雖征服過兩河流域的土地,并在那里建立了美
索不達米亞、巴比倫和亞述各省,羅馬雖可占有以得撒、尼士比、崔格馬、
撒摩撒達和帕爾邁拉,并在那里可設立海觀,可是帕提亞還是這地區的主人
翁,盤踞在“大商路”上。另一方面,帕提亞人對控制里海和尤克辛海①間山
區地峽中兇悍的居民,即亞美尼亞人和伊伯里安人,一向覺得是有困難的。
這一事實曾使羅馬人想到那兜過帕提亞的可能性。因為那經由亞美尼亞和伊
伯里安通遠東的交通路線,可以不受著帕提亞的阻撓。這一觀念原不是新的,
新的東西倒是在于實行它。
早在公元前第三世紀之初,帕特洛克利斯奉著安泰奧卡斯一世之命,曾
往里海去探險,他回來報告說,那里有一條重要商路,起自北印度(和中國)
到達奧克塞斯河①,在那里乘船下行該河,或者經過奧克塞斯河流入里海的航
道直達里海,或者登岸走一段陸路,以達里海。然后,把貨物用船運載,橫
渡里海,并上溯庫爾河,達到航路的頂端,再從這里,把貨物運送,經過梯
弗利斯⋯以達黑海⋯所以奧克塞斯河流域是一條貿易大道。它是通過里海和
外高加索而進入西方世界的路線。跟著占有里海與黑海間的地峽,羅馬人就
① 即黑海。——譯者
① 即阿姆河。——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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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樓
掌握著這條通路的控制權②。
亞美尼亞原來是幼發拉底河上游的一個王國,就是,由本地君主統治的
高加索王國。他們對帕提亞有著松弛的藩屬關系。對亞美尼亞,羅馬逐漸擴
展其勢力。在那里,龐培立國王第奧塔魯斯為藩王;凱撒立國王阿利奧巴扎
尼斯;奧古斯都立國王亞琪雷厄,尼祿立國王底格拉尼。然而,尼祿不久取
消了這個國家的半獨力的地位,并把它的領土合并成為“小亞美尼亞”;維
斯帕西安在那里設立了一個省證府,并在庫爾河畔建筑了一座炮臺。此后羅
馬迅速地進行征服那整個里海地峽,直到公元115 和117 年間為止。圖拉真
又獲得了“大亞美尼亞”,也把它組成為一個省。
羅馬現在可以繞過帕提亞所壟斷的橫貫亞洲的大商路了;它由于獲得那
些對帕提亞沒有好感的高加索臣服部族的幫助,開辟了一條新商路。這條商
路連接那在帕提亞東疆之外,即近代土耳其斯坦地方的橫斷大陸的干路,沿
著里海南岸以達現在的巴庫;從那
里起有兩條可進行遠東貿易的不同路線:一條是直接穿過海峽(需五
天),上行庫爾河流,到達黑海各口岸:科爾奇斯、非息斯、戴奧斯邱里亞
斯(近代的伊斯庫里亞);另一條是向西南上溯阿拉克賽河,下航幼發拉底
河上游,達以得撒及撒摩撒達,乃至敘利亞。這兩條 路線都是繞過帕提亞所
控制的范圍的。
這兩條路線中的第二條路,進入敘利亞境后即和別的路線相歸并了,可
是第一條路成為歷史上最有意義的一條商路。由于這條商路,上述的尤克辛
海各港口遂一躍而成為商業上的很重要地方;而這些港口的古老的歷史可以
遠溯到耶孫和金羊毛的故事①。科爾奇斯城建造在一個三角洲上的,在尼祿時
代有著一百二十條 橋梁。在戴奧斯邱里亞斯城,有著一百三十個翻譯員,來
幫助處理那使用多種言語的交易。據說,在那里所講的語言和方言達三百種。
這些港口的剩余品是運往特勒比遵德去的。
在羅馬帝國的最盛時期,遠東和西方間的商業關系比以前所認為的還要
擴大。由于近代學者的研究,增加了一大批的資料。卡爾·馬利·考富曼教
授說過下面一段話:
那幅顯示公元100 年時中國、印度和羅馬間的交通路線地圖(刊登在來
比錫大學比較宗教研究院1922 年“會報”里),有力地證明了:在那個時期
全世界的相互交通已有高度的發展。普通讀者會驚異地看到歐亞間所存在的
稠密的道路網,——特別是那些位于緯線第十和第十四度之間的大批平行的
貿易通路,以及那些在埃及和小亞細亞和索格狄亞那、巴克特里亞、根達拉
和馬拉巴下行海岸之間的很多連接路線。除了這商隊路網和海路以外,這幅
地圖還指出:象印度河這類河流在那個時期的世界貿易里曾起著多么重要的
作用②。
耐人玩味地指出,羅馬在這方面的努力,在中國不是沒有人知道的。那
個時候,中國在西亞的邊疆,遠遠地超過它的現時的邊疆,確然包括了蒙古,
并曾伸展到俄屬土耳其斯坦。雖然中國對地中海世界的知識,尚屬模糊,但
② 麥琪(D. Magie),《年報》,美國歷史學會,1919 年,第1 卷,第302—303 頁。
① 按希臘神話,耶孫(Jason)是伊孫(Aeson)的兒子,愛奧爾卡斯國王比立阿斯(Pelias)的侄兒。比立
阿斯為了使他不登王位,曾命令他去求科爾奇斯國王厄伊提(Aeёtes)所藏的金羊毛。——譯者
② 《法蘭克福周報》,1922 年6 月12 日,轉載于《活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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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樓
是這“天朝帝國”卻也曾約略知道羅馬的。中國史籍告訴我們,公元97 年時
甘云出使“大秦”——在中國史上這個名詞是指安提阿的。但是這使節到了
波斯灣,不再前進。他向西續進的企圖,也許曾受到帕提亞商人的阻撓,因
為阻止羅馬帝國和中國間的直接交通是對他們有利的。據中國史籍的記載,
“大秦國王〔就是,羅馬皇帝〕一向希望派遣使節來到中國,但安息人〔帕
提亞人〕愿和羅馬人進行著中國絲綢貿易,正是為了這個原因,羅馬人到中
國的交通路線被隔絕了”。
但是,帕提亞的這種壓制外交,在第二世紀遭受了部分的失敗,因為馬
卡斯·奧理略曾打敗帕提亞,并把塞琉細亞和特息豐化為灰燼,并且那失去
了的美索不達米亞省也被克復了一部分。公元166 年時,中國史籍上曾明確
地提及一個羅馬皇帝的名字:
至桓帝延熹九年①,大秦王安敦遣使自日南②徼外獻象牙、犀角、瑇瑁,
始乃一通焉。③
毫無疑問,這個叫做“安敦”王者,便是羅馬皇帝馬卡斯·奧理略·安
東尼那,但是,不可能斷言:這是否一個中國的正式使節,或冒用天朝皇帝
名義的一個中國商人集團④也不能確定,“陸上羊腸路”,究竟被利用到若何
程度,但有一本中國史——《后漢書》⑤寫于第五世紀,曾提及一條“飛橋”,
那可能就是幼發拉底河上那條有名的崔格馬橋。這一本歷史還提及了一些東
方和西方間的貿易品,例如,寶石、玻璃、絲綢和染料、香膏及其他藥品。
又中國史上多次提到安提阿,叫做“安都”。
在羅馬帝國內完全的自由貿易是沒有的,因為有著許多關稅勢力圈;在
它的邊界上,征收那叫做“轉口稅”的內地通行稅,另外對食品,大多城市
還課以入市稅。這些關卡有的比羅馬還要古老,特別是在東方的。每一個關
稅勢力圈不是由一個省構成,而是由毗連的幾個省集合起來的。稅率也不一
致,一個關稅勢力圈和另一個關稅勢力圈各不相同,從2%到12%不等,后
一項稅率起初是對奢侈品征收的。由于所掌握的資料太不充分,我們不能把
所有的這些關稅勢力圈確定下來。我們所可知道的,有意大利、西西里、高
盧(包括兩個日耳曼省在內)、不列顛、多瑙河各省(連同伊利里亞)關稅
勢力圈。小亞細亞決不會是一個關稅勢力圈。事實上,亞洲、俾斯尼亞、本
都、帕夫拉哥尼亞諸省,各自成為一個關稅勢力圈。關于非洲各省怎樣集成
關稅勢力圈,我們不知道,關于巴爾干半島、或希臘或敘利亞的關稅勢力圈,
我們也一無所知。跟著帝國貧困的增長和賦稅負擔的加重,轉口稅率變得越
來越大了。到第四世紀那不折不扣的12%稅率變為到處實施的稅率了。
現在,我們從羅馬的商業歷史轉到它的工業歷史。在這里,使我們立刻
感到驚奇的,是在羅馬工業世界里行會組織的普遍存在。在這方面,本沒有
什么新的或特殊新穎的東西,因為屬于同行業手藝人和手工業者組織的團
① 公元166 年。——譯者
② 即越南。——譯者
③ 《后漢書》《西域傳》。此處作者系轉引自柏立(Bury)版,吉本(Gibbon):《羅馬帝國衰亡史》第
4 卷第535 頁。——譯者
④ 按照事理,這里應是:“⋯⋯⋯這是否一個羅馬的正式使節或冒用羅馬皇帝名義的一個羅馬商人集團”。
——譯者
⑤ 宋范曄撰,今本共一百二十卷。——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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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樓
哈德良時代。國家所有的高級官職除了財政官職 以外,幾乎完全不復由自由
人來擔任。然而,他們還是繼續在行政機關內和法院內充任下級官職,但是
他們必須和一大群外省人相競爭著,特別是和希臘人和敘利亞人。克利安得
是在后期自由人中享有煊赫政治勢力的唯一例子;他在科馬杜斯時代,擔任
過判官長(公元192 年)。
奴隸制是一個重要制度。我們雖可有力地爭辯說在早期羅馬,從需要粗
勞動的經濟觀點來看,奴隸制有它存在的必要,但這卻并沒有否認了:在帝
國時代,它是一個有害的因素。羅馬人從最早時代起,就有著奴隸,但起初
奴隸的人數是很少的。在早期,羅馬農夫在種田時,除自己的勞動以外,很
少需要別人的勞動;有幾個奴隸就綽乎有余。下列四項原由,促使奴隸人數
日益增加著:(1)農民被迫放棄耕種和大地產占有制的增長,帶來了由奴隸
勞動來開墾土地的辦法,奴隸勞動比自由人的勞動高出一籌,因為奴隸是不
擔負軍役的,并可被迫無間斷地工作著:(2)奢侈風氣的增長,把大量新的
需要引入羅馬生活里,而其中很多是需有奴隸的勞動來滿足的;(3)在制造
工業中使用奴隸日多,這項慣例在東方原早已存在,但在羅馬,卻只在共和
國歷史的后期才被采用;(4)最后,奴隸人口的繁殖,由于需要奴隸來做的
經濟工作的增加,由于立法改進了他們的命運,奴隸人口的增加也越來越多
了。
奴隸分成為兩大類,即城市奴隸和鄉村奴隸;前者是屬主人的城市產業
的奴隸,后者是屬主人的鄉間住宅的奴隸。這兩類的奴隸按照他們所做的職
務的性質,各可再分為各種類別。一個希臘人說過:羅馬人的富源在于農業,
他們比希臘人較少需要使用奴隸于工業方面;這句名言在羅馬帝國時代已不
復適用了,因為當時我們可看到大批奴隸在礦井里和石場上,在造磚場和玻
璃廠工作著,也有充任織工、染匠、漂布工、婢仆等等。農業愈衰落,資本
愈多流人開發工業方面而城市奴隸的重要性也愈提高了。占有奴隸就是投
資,而小農逐漸被迫得走頭無路。那些被剝奪了土地的農民中,富有冒險性
的,往往不顧一切地移往別的省去,特別是移往邊境上新省去;但是,很多
人聽天由命,流入城市里,在那里他們變成為富人的扈從食客,或者淪落于
城市中日益增加的游民群里,靠公共救濟來糊口,靠浴場和馬戲場來消遣。
貧困的農民要找尋工作,甚至當個雇工,也越來越困難了。那反映公元第一
世紀末期情況的《新約全書》指出在巴勒斯坦也是這樣的,而巴勒斯坦是由
農民居住著,那里經濟和社會結構比在其他很多羅馬省,要簡單得多。馬太
福音第20 章:第3、第5—7 行里,曾提及有工人閑著站在市場上,等待被
雇傭;西比太在他的加黎利海上的漁船上有著一隊雇傭的船員,象希臘字
“Misthotoi”所指出的那樣(《馬可福音》第1 章:第20 行);一般講,
在《新約全書》的時代雇工已不復被重視了,——“雇工逃走了,因為他是
一個雇工”(《約翰福音》第10 章第13 行)。使用奴隸來開墾土壤已成為
日常事件。業主的農田,有時范圍廣大,包括幾千畝,由一個監工來管理,
而監工本人往往就是一 個異常聰明的奴隸,他監督著幾百甚至幾千個奴隸工
人。G. C.C.以西多勒斯死于公元前8 年,他在遺囑里,在敘述他因這世紀的
內戰而遭受了巨大損失之后,還傳留了四千一百十六個奴隸,三千六百對牛,
二十五萬七千頭其他牲口。另外還有一筆約合二百五十萬美元的現款。大田
莊上的奴隸的命運是苦惱的。他們不在田野勞動的時候,被關閉在奴隸大營
里;他們的工作時間是長久的;他們被監工的皮鞭趕去做工。因此,他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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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樓
間死亡率很高,但是,奴隸市場繼續由羅馬的戰爭所獲得的俘虜來補充著。
下面一句話幾乎 成為早期羅馬農業經濟上的格言:與其厚待奴隸,寧可使奴
隸勞碌到死,另買一個新奴隸,較為合算。莊稼的價值比人還大。伽圖屬于
這種硬心腸、辣手的功利主義的類型。對他來說,奴隸只不過是一只很聰明
的牲口,而他就是以這樣的態度對待奴隸的。
大土地占有制大量地增加著,特別在意大利和非洲。對這改變了的情況,
小農是無法進行競爭的。他負擔著軍事服役,而富裕的土地所有者能驅使他
的奴隸不斷地工作著。大農比他能以更低的價格在市場上出售牲口和農產
品。結果,在相當時期以后,獨力的小農被迫得無路可走。起初,他不得不
把自己的部分田地抵押,最后,須把全部抵押了。一般說,抵押的經手人把
抵押品售給附近的大地主,而后者正急切地想要增加他的田畝,好幾年來本
已垂涎于他鄰人的小塊田地時機終于來到,當那些獨力小農從他們祖傳的田
畝上被逐出的時候,這些田地就又擴大了大地主們的已經很龐大的地產。拉
丁文著作里,有很多關于這弊病的怨言;當時的思想家已看到這是正在侵蝕
著國家的元氣。富者愈富,貧者愈貧。按羅馬共和國最后一世紀的奢侈標準
來判斷,西塞羅過著樸素的生活,但是,他所擁有的一座宮殿,連同地基莊
內,使他花費了約合四十八萬多美元的錢。自由農民階層,即作為每個健全
社會骨髓的中等階層,逐漸被消滅了。但是,有些開明公民所提出的抗亦,
完全無效。政府是由富有的資本主、政府承包商、隨軍酒食商以及有錢地主
所構成的寡頭政治控制著。他們對這些抗亦不予理會。羅馬史家阿匹安曾生
動地描寫這一項農業危機。
這項土地壟斷的弊病遍及整個的羅馬帝國。盡管法律上限制大地產的占
有不得超過一定的面積,但是大地主們用分散大地產于各省的方法來規避這
項限制。第四世紀的一個作家A. 馬塞里納在他的《羅馬史》第27 章第11
節第1 段內寫了一句名言:“世襲地產遍布世界”。這一句話是針對判官長
S.P.普洛巴斯說的。另一個擔任同一職位的辛馬奇斯,在羅馬城內領有三座
宮殿,并在鄉村里領有十五所田莊。我們不知道它們的規模怎樣,但是它們
的總數一定是龐大的,因為他每年的收入估計達九十萬美元的價值——而當
合法利率在12% 的時候,這已盡了一個人所能搜刮的能事。這種弊病,在
中意大利、非洲和高盧最大。象上文所說,在尼祿時代六個業主占有非洲省
內耕地的半數。據弗倫提納的記載,在尼爾華(死于98 年)時代,非洲的私
人地產和城市的領土同樣大小。
這些大田莊有時包括整個一郡,而它們的領主以私人資格,行使著過去
地方政府的行政職權。地方政府和莊園政府已變為一而二,二而一的,都是
在富豪的手里。政府的合法形式,只在理論上繼續存在著,而實際上已被代
替。到第五世紀,帝國已變成為一個空殼。它昔日一度強大而集中的主全已
經煙消云散,而分裂成一群有勢力的私人土地所有者;他們執行司法、征集
賦稅、維持公路(當公路還在維持的時候),甚至由于情勢或幻想的需要,
隨心所欲地發動戰爭。一句話,封建制度上臺了。
近代法國的地方名稱,還證明了第四、第五世紀這種情況。奧俾內是從
一個羅馬貴族名叫阿爾俾那者得名,而這個城市的雛型,就是那些在第五世
紀中聚居在他的廣大的世襲領地上的居民形成的。索力那克是從一個名叫索
倫尼斯者得名;弗勒里是從一個名叫弗洛拉斯者得名。這些領地的大小一定
是不等的。但是,甚至當 時認為是小領地的,今天我們看來似乎已是夠大
2008-4-22 01:14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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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樓
而那些“大田莊”則一定是大得可觀的。在第四世紀,有一個富裕作家,記
述了他在 南法所領有的一個“中等”世襲領。在他的眼光里,它還是不夠大,
可是它已包括有四百畝谷田、一百畝葡萄園、五十畝草地和七百畝 森林地。
當日耳曼人進入羅馬帝國的時候,西方羅馬世界的情況 便是這樣。這種流行
的狀態,是西哥特人在西班牙、東哥特人在意大利、汪達爾人在非洲、法蘭
克人在高盧所看到的。他們自己的土地所有形式及他們自己的耕種方法怎樣
來改變這種制度呢?羅馬怎樣來影響他們呢?這些問題,在另一章內將給以
解答。
到第五世紀日耳曼人開始侵入帝國的時候,土地壟斷的弊病已非常嚴
重,實際上一個有勢力的地主貴族階層已經占有整個帝國的土地。自由農民
和自由手藝人差不多已經絕跡。他們已淪為世襲大領地的農奴;他們住在那
茅舍密集小村里,這些小村往往是和大莊園上奴隸“區”毗連著的。這些奴
隸在一個人監督下,成群結隊地耕種那莊園里的原有的土地。至于其他部分
的土地則由農奴耕種。這種土地是從繼續圈圍附近抵押出去的以前的自由田
莊而得來的。換句話說,農奴原是自由農,雖喪失對自己土地的產權,但仍
準予留在原地上作為佃戶,來替大地主工作。但是,農奴是一個永遠不復能
回復其自由的佃戶。按法律理論來說,他的勞動,便是地主所勒索的“地租”。
過去這塊土地原是他所領有的,現在它已變成為地主的產業,而地主已變成
為他的主人了。用成語來說,他是“被束縛于領地”;因為他受到了永遠還
不清債務的束縛;他雖繼續以勞動來支付債款,但他是永遠不能還清它的;
因為債務積累的速度趕上了他以工作來償付的速度。農奴,如果逃亡的話,
可加以逮捕,押回受審,作為逃避債務論罪。又如果他被判有罪的話,那么,
他就完全失掉其自由,而淪為一個奴隸,因為他既然一貧如洗,拿不出分文,
就應出售其本人來繳付罰金。在這樣的情況下,逃亡農奴如果能以受到痛打
而過關,則已是幸運的了。
農奴或甚至事實上的自由人,在走頭無路的時候,常逃到日耳曼人,甚
至匈奴人中間去。448 年時,有一個由皇帝狄奧多西二世派遣到阿提拉那里
去的使節,在多瑙河外的地方曾遇到這樣的一個逃亡者。關于他們間談話的
紀錄,值得閱讀玩味:
“他認為,他在匈奴人中間的新生活,比他在羅馬人中間的舊生活還好。
羅馬臣民在和平時期的境遇,比受戰禍還更痛苦,因為勒索賦稅兇猛得很,
又因為法律實際上不是對所有的階級都生效的,所以,不法之徒胡作非為。
富人犯罪不受處罰,而窮人犯罪則蒙受刑法制裁。”
除了上引文字以外,我們可舉出一百年前另一個作家的話,來說明同一
事情:
“多數人受少數人壓迫。除強者以外,誰也不能逃避這批盜匪。窮人遭
劫,寡婦嗟欺,孤兒受苦,終于很多出身名門的人,也逃亡到我們的敵人那
里去了。他們因為不能容忍羅馬人中的野蠻人性,想在蠻族中找尋羅馬人
性。”
概括說來,在第五世紀的開端,整個西歐是由有勢力的地主貴族控制著
的;他們占有著有時是毗連的,但多半廣泛地分散的龐大世襲領,它們由兩
類勞動者,即部分是奴隸,部分是農奴來耕種。由于這些轉變,人口的移動,
在總數上是很大的。商業和工業的萎縮,使城市人口減少。農業乃成為主要
的,差不多獨一的生產形式。財富是由土地來代表,很少由別的東西來代表
2008-4-22 01:15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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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樓
的。跟著城市的衰落,鄉村中興起了很多由住在大領主的大莊園上農奴和奴
隸構成的新社會。所有的大領地漸漸變成為一個私人業主手中的地方政府的
單位,因而把合法的政權抹去了。
然而必須指出,即在后期帝國的最壞日子里,也從沒有過一個自由農或
自耕農全部消逝的時期。毫無疑問,在羅馬城的郊區,小業主早已被排擠,
同樣可斷言,坎佩尼亞及大部分南意大利已變為大地主領地,但是北意大利
的一部分則沒有發生這種轉變。它還保存著大量的小農。大地主領地的弊病
曾被很多歷史家夸大。對過去總括性的論斷,我們必須審慎接受。“大地主
領地”(latifundium)這一個名詞是一個相對的名稱。這大地主領地制度在
非洲及東方 各地,在羅馬征服之前,原已存在。在有些地方,大地主領地的
形成,并沒有把農民階層擠出,而這種制度,和象在拉丁姆、伊特魯立亞、
坎佩尼亞存在的性質迥然不同的其他大地主領地制度,繼續在羅馬世界里并
存著。羅馬作家所特別引為悲痛的,是意大利的大地主領地制度,可是他們
并沒有看到那些起源不同、性質也異的其他大地主領地。在高盧、非洲及其
他省內,雖然大地主領地起著巨大作用,但我們無法準確地決定它的規模。
但也有理由相信:各省的大地主領地和意大利的大地主領地,在性質上是大
不相同的。在有些省內,大地主似乎已從農民征收勞役或實物,和封建貴族
一樣。舉例說,在高盧,羅馬貴族很巧妙地變換了舊的土地所有權,使農民
階級幾乎沒有覺察得主人的變動。這類情況,也許在意大利的若干部分,特
別是在北部同樣存在著;這些農民,毫無疑問就是普林尼所說的“隸農”
(coloni);他們是以實物繳租,并以自己的工具來耕種土地的。
我們在羅馬歷史和法律文獻里,可看到各種描寫一塊大地產的名詞。這
些名詞,雖是同義的字眼,但它們的含義卻是不相等的。如果說這財產在種
類上沒有什么重要的區別,那么它們的經濟和社會條件卻是大不相同的。“世
襲領”(patrimonium)是由幾塊土地或者往往散布各地的田莊合并而成的大
地產。一塊單獨的土地,叫做“地產”(fundus);它只包括著一組房屋以
及附屬于它們的土地;“林牧地”(saltus)是一片牧場,或一片森林地或
未開墾的土地,其中可能包括或不包括一些農田。在包括農田的場合,它常
常也叫做“地產”(fundus);“莊宅”(villa)這名詞原來指業主的鄉村
住宅或莊園別墅,后來,還用以指整個地產。到第五世紀,鄉村住所經常包
括了三個方面:孤單的農場、附屬的小村及莊宅。“莊宅”這個詞可以同樣
適用于而實際上是適用于后兩者中的任何一方面。一個不附土地的莊宅叫做
大“建筑物”(aedificium)。“小村”(vicus)這個名詞是有伸縮性的;
在城市里它意味著一條街道,或一個街區;在農村里它意味著一個村莊;按
后來的用法,它已很少用來指示一個鄉村的大建筑物,因而已變成等同于“莊
宅”一個名詞了。
羅馬皇帝在帝國中是一個最最大的地主,他在各省中幾乎都有地產。就
埃及來說,那整個國家是屬于皇帝的財產。其中有些財產是跟著共和國的傾
復,移轉給帝國的;另一部分是從朱理安族龐大遺產的捐獻得來的。阿古利
巴(他的妻子是奧古斯都的女兒朱理雅)所領有的廣大領地,在他死后,就
移轉給皇帝。在每一塊新征服地上,一部分領土是為皇室保留的;所有的沒
收、充公和歸公的土地也使這個皇室領地的數量增加著。整個說來,皇帝的
領地,叫做“皇室財產”(res familiaris)或者“國庫財產”。有幾種財
產,按其性質,是應屬于國庫的,例如礦地、石場、鹽井、廣闊森林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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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政府把帝國內重要的自然資源握在自己手里。但是,它也把大量的并差
不多包括每一省的麥田、農場、橄欖園、葡萄園等等,都歸入國庫財產之中。
皇后利維亞領有巴勒斯坦的四個城市,其中之一便是亞實基倫。
所有上述的領地,是在皇帝的支配之下,他專設一個行政部門來管理它
們。其中有些領地,是直接管理的,其他領地則租出去,或分成幾部分承包
出去,但如果我們認為從這些財產所得的大量進款,完全是私人的收益,那
會是一個錯誤了。它們卻是和近代君主國家中為了贍養王室、維持法院和支
付文官俸給的撥款相同。英王的一部分收入是從康華爾直轄公領得來的,而
這公領是一個王室領地。只有壞皇帝和揮霍的皇帝會濫用那些從皇家領地上
所得的進款的。第一世紀中,加力古拉、尼祿和維特力阿斯的揮霍,使我們
明白為什么維斯帕西安要實行節約而變為吝嗇;公元69 年他登極的時候,據
說,國庫已虧空了四千萬。維斯帕西安所節省下來的,后來由多米蒂安花費
光了。在第二世紀,安敦族的開明皇帝的時代,皇室國庫財產的管理,是又
廉潔,又有效能,而且又可得盈余。可是,其中大部再次被科馬杜斯和卡拉
卡拉揮霍一空。從第三世紀開始到羅馬帝國的結束時止,帝國的財政狀況經
常是在窘迫的狀態中。在后來幾百年中,國庫管理跟著所有別的事情一樣,
敗壞腐化。
對皇家莊園里的居民來說,所過的生活和在別處的生活,沒有絲毫不同
的地方。鄉村領地上的居居,是佃農或農奴;如果領地是一個城或鎮的話,
他們是商人或手藝者。但是,他們不是隸屬于政府的普通行政官吏或長官,
而是隸屬于皇帝私人的管理人,即受一個代理人或管理員的管轄的。
2008-4-22 01:20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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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樓
羅馬帝國和近代國家一樣,所有的重要資源及各種財富,都須課稅。但
是,在帝國后期的情況下,課稅問題變成為政府的主要利 益的問題。原因
是很多的:行政費用的增加、物價的上漲、貨幣購買力的跌落和貨幣制度腐
化、富人用特權或規避的方法來逃稅(那必然會加重那些不能逃稅者的負
擔)、壟斷和不公平的競爭、資金消耗而無法節約、民眾的日益貧困化、窮
人的游蕩、生產的下降(因為生產階級,無論是農民、商人或手工業者,都
日益變得心灰意懶)、社會風氣的敗壞、政治叛亂(例如有些省的僭稱皇帝
的反叛,有時竟發展到好多省,并連續幾年)、農民起亦、盜賊橫行、費用
浩大的戰爭(象波斯的戰爭那樣),這一切,幾乎都是毀滅性的。其中有些
因素,是非常復雜的,往往連什么是因,什么是果,也不易弄得明白的。
古代政府很少理解那經濟和社會勢力的性質或作用,雖然近代政府也不
見得在這些方面,可夸耀已有了多大進步。但是,如資本、信用、消費、價
值、分配、使用價值、交換價值、流通、鵬脹、間接稅、不勞而獲的增值、
服務工業這類經濟名詞,甚至工業這個簡單名詞,會使一個羅馬人覺得莫名
其妙。拉丁文不能表達由我們看來似乎是簡單而熟悉的經濟過程,那是由于
羅馬生活比現代生活簡樸呢?還是由于思想上的貧乏和經濟上的缺乏見識
呢?“米爾西斯”,(merces)這一個詞,在古典拉丁文中按上下文的語氣
可指工資、地租、房租、利息、價格。“利第脫斯”(reditus) 這一個詞
可指公共的收入, 也可指私人進款。塔西佗創造了“ 公共進款”
(redituspublici)這一詞以區別于“利第脫斯”(reditus),他前進了一
步。
上文已提過,賦稅負擔的加重在后期羅馬帝國,——可以說從公元200
年時起,已是一個嚴重的經濟和社會問題;我們也已談過一些關于工商業的
2008-4-22 01:21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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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樓
課稅問題。現在我們應該稍為詳細地討論著羅馬帝國的課稅這一個題目,特
別是關于土地稅問題,因為已提過,農業構成了羅馬帝國財富的主要泉源。
按廣義,羅馬賦稅可分成為兩類,即直接稅和間接稅,盡管羅馬官吏是
不會理解這種區別的。主要的直接稅,是人頭稅和土地稅:前者是向一切沒
有羅馬或拉丁公民權的臣民征收的。在皇帝的省分內(因為那些省分是屬于
皇帝獨一的管轄權范圍),土地稅是按年產的一定比例額征收的;在元老院
省內,土地稅是每年向各省社會所課的一個規定的總額。主要的間接稅,是
關稅以及第三世紀起所征收的“金銀稅”。這兩類稅,上文已經說明過。此
外,另有較少普遍性的間接稅:一種1%的售貨稅,一種奴隸釋放稅,一種
只向羅馬公民征收的5% 的遺產稅。其中好多賦稅就是征收所課稅的實物,
如屬動產,則征收所課稅的財產,雖然征稅吏所作的收稅報告里,這些課稅
是以貨幣數字來表明的。甚至連在埃及,也是這樣,在那里,征收了琉璃、
紡織品、紙張等等,并在出售以前,把它們堆儲于政府倉庫之內。
羅馬帝國對其臣民,要求擔當若干種義務性的公共服務。這些服務,叫
做“公役”。其中最苛重的,是在各省內及各城市內須要維持驛站,即帝國
郵站,就是說,須要給養信差用的和馱物用的馬 匹以及騎師、馬夫、廄丁,
另外,還須招待那些往來的官員。其他強制性的義務是:“賞金”①和“獻金”;
前者在理論上是一種自動的,而實際上是一種強制的捐款,每隔五年從城市
官吏,征集一次; 后者是一種相類的稅,加在帝國的元老階層身上,實際上,
就是加在大土地所有者貴族身上。各省的元老階層,和羅馬城元老院,沒有
什么相干。其中很多人,從來沒有到過羅馬城。元老的頭街,到第四世紀,
已成為一種社會尊嚴和貴族地位的標志;它是大地產占有制的表面象征。總
起來說,土地稅,是由土地所有者階級來繳納的,工商稅是由中等階極來繳
納的,人頭稅由下層民眾來繳納的。但是,這畢竟是一個外表現象。因為賦
稅的負擔歸根到底總是回到人民大眾的頭上去的。地主階級可把加在他們身
上的賦稅,或以增加地租的形式轉移到他們的佃戶方面去,或增加對農奴和
奴隸剝削。至于商人和制造家,他們可把售給消費者的貨物抬高價格。
無可否認,羅馬帝國,就征稅方法來說,是不科學的,是粗糙的。例如,
一個礦場的價值,是按它所雇傭的礦工數目來作估計的。又如一塊土地是按
它的面積來課稅的,至于土壤的肥瘠,耕種的難易,或位置的優劣,都不加
以考慮。羅馬帝國從第三世紀起開始逐漸衰落,并接連不間斷地衰落下去直
到滅亡(其中的原因和過程,我們將在下文再談),這種情況使課稅問題,
越來越被推到前臺了。政府靠課收新稅來彌補國庫的經常虧空;同時,把舊
稅,更加推廣開來,象218 年卡拉卡拉擴充人頭稅那樣;稅率也不斷地在提
高著。
第三世紀的危機,使局勢發展到頂峰了。那一世紀的好皇帝,象奧理略
和普洛巴斯之流,曾企圖進行這種或那種改革,但是都沒有成功。直到戴克
里先(284—305 年)和君士坦丁(311—337 年)時代,才有持久而又撤底的
改革出現;他們大刀闊斧地革新了行政,使帝國得延長了壽命。意大利原是
轄免了繳納稅賦的,而戴克里先把征取貢賦辦法,同樣適用于意大利了。這
項措施除了具有經濟上的公平性以外,還清楚地標志著:羅馬和拉丁貴族所
享有的特權和勢力已一去不復返了;在此之前,他們的崇高身分,由于卡拉
① 賞金(aurumcoronarium)是各省獻給勝利將軍的。——譯者
2008-4-22 01:22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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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樓
卡拉的擴大羅馬公民權,原已降低下來。
但是,戴克里先所作的最重要的賦稅改革,在于修正土地稅。他編制了
一種新的土地清丈冊,并建立了一種新的課稅估價法。土地稅一向是以“牛
軛”①(這個名稱是從拉丁文“牛軛”這個詞得來的,大約等于一對牛在一天
內所可犁耕的面積)作為單位的。過去,政府征收土地稅,按照土地的面積,
而不分土地的肥瘠的。現在,戴克里先按照不同的肥沃性、不同的位置、不
同的使用方法,例如用作果園、葡萄園或草地那樣,建立各種不同等級的“牛
軛”單位。他還把“牛軛”單位折算為一定數目的牲口或勞動力。比如作為
相等“牛軛”單位的勞動單位,規定為一個男人或兩個女人在田地上耕作的
勞動。對這些改變,大土地所有者,大聲叫囂抗亦。這是很易理解的,只要
我們注意到貴族擁有多么大的世襲領財產的時候。但是,這項制度是賢明的、
公道的,而在戴克里先的時代,也是徹底實行的。
約在尼祿時代,物價的高漲,換句話說,貨幣購買力的跌落,已開始尖
銳地顯露出來了。幾代以來,羅馬吸收并壟斷了那流通于地中海區的貨幣。
羅馬人用剝削各省所得的萬千貨幣,建立了持久的投機方法和成功的高利貸
制度。巨富的豪華生活引起了奢侈品的大量消費,而這種奢侈品的貿易,又
使大批貴金屬,尤其是白銀,源源輸出國外,流入西亞、印度,甚至中國。
羅馬帝國不能以相應的國內產品,來抵消輸入的東西;結果,它的貿易差額,
經常是入超的。在東亞文明國家里,帝國的糧食和制造品,卻是找不到銷路
的。從印度來的輸入商品,無可比擬地遠超過那些從帝國輸出到印度的東西,
而當時的亞洲人,和現在一樣,是有著窖藏金銀的明顯傾向的。
羅馬金銀數量的縮減,當然也是由于羅馬人把很多金銀消耗于藝術方
面,那自然是絕對非生產性的消耗。其次,那些邊境上的蠻族地區,特別是
萊茵河和多瑙河流域的地區,還窖藏或埋藏著大量金銀。到了第三世紀中期
以后,金銀礦的出產已不足以彌補這項虧空了。
在羅馬共和國時代,白銀原是主要金屬。但在帝國早期,制造了金幣“奧
勒斯”①(aureus)以及比較少量的銀幣“德那里”,(dena-rius 即銀便士,
九十六個便士合成為一鎊)和“塞斯脫”(sestertium 或sesterce,相等于
便士價值的1/4)。第一和第二世紀里,銀便士約值十八美分。在亞歷山大·塞
弗拉斯(死于235 年)時代,它的價值已不到七美分了。它已含有50%—60
% 的雜金。因此,跟著銀幣的貶值,黃金騰貴而物價高漲了。從250 年以后,
當銅幣及銅錫鉛混合幣流通的時候,政府乃要求以黃金或白銀來繳納稅款(即
金銀稅),雖然它有時還以貶值的貨幣來支付了自己的開支。
戴克里先的貨幣改革,包括他的最高限價法律,恢復了銀便士(德那里)
的信用,采用了幾種新銅幣,制造了一種新金幣(奧勒斯)。在公元300 年
時,白銀對黃金的比價,似乎曾是稍高于14∶1。君士坦丁的功績之一,是
他企圖并部分地完成了把羅馬帝國幣制放在金本位之上,并把那高到48%的
利率降到12% 。可惜這種改革不能維持久遠。羅馬的貨幣問題,和它的經
濟和社會問題一樣,已經無法解決。它的整個文明繼續在瓦解著。
① “牛軛”(fugerum)是古羅馬量地單位,與二萬八千八百平方尺的長方形的面積相當,就是二百四十尺
長乘一百二十尺闊,約二十五公畝。——譯者
① 羅馬金幣(aureus)有著不同的分量,而且繼續貶值;在蘇拉時代等于1/31 鎊,到戴克里先時代降到1/70
鎊。——譯者
2008-4-22 01:23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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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樓
戴克里先所進行的經濟改革中最著名、又最受人歡迎的,是他的所謂價
格詔令(301 年);嚴格說來,它不是這一種名實相符的措施,而是一種最
高限價的法律。這項詔令的序文中,已明白地指出說:“朕決心要規定的,
不是這些貨品的價格,那會是不公道的;而是這些貨品無論如何不準超過的
限價。”這項法律的原意,在于保護政府來防止對各種供應品的過高索價。
皇帝抱怨地說:“由于壟斷者的貪婪,朕對軍隊的供應,已成為不可能。貨
物的價格已增加到四倍,甚至八倍于它們的實際價值了。”但是,這項詔令
所產生的效果,一定也會減少對別人,即政府圈子以外的人的勒索高價的。
的確,這項詔令也列舉了很多和政府沒有直接關系的許多項目、業務和商品。
詔令的主要目的,是防止那些谷物、羊毛和皮革屯積商人猛抬食物及其他必
需品如服裝、鞋子等的價格。這詔令是否曾施行于或想要施行于整個帝國,
還是一個爭論的問題。但是,歷史家都同意這一點,即在實踐上,它只是在
希臘及帝國的東半部,獲得了成效。
雖然不可能接近代貨幣來說明當時的物價是怎樣,但也有理由可猜想在
第四世紀中(不是按今日的條件),物價仍然是高的。關于確定當時物價的
唯一令人滿意的方法,是把詔令中所列舉的各種項目,來互相比較一下。一
蒲式耳①的裸麥價,值三雙多鞋子,一磅豬肉的價格等于今天二倍或三倍于一
磅豬肉價格的各種制成品。由此可見,食糧價格是高的,為什么?因為種田
勞動力的缺少呢?還是因為生產率的下降呢(由于土質肥沃性的遞減或由于
耕種方法的不良)?是否奴隸種田比不上自由人種田有利呢?好多年來,在
農村里,曾否有農民流入城市的現象,使種田方面缺少勞動力呢?要是這樣
的話,我們又怎樣來解釋那農村工資反比城市工資低下呢?那是由于奴隸和
農奴的競爭嗎?提出這些問題,比回答它們,容易些。這項詔令在比較城市
工人和鄉村勞動者時,指出,城市里的自由工人所得工資是不差的。顯然那
陷入奴役狀態的趨勢,在農民中間比在城市工人中還大。現在,我們所談的,
是又復雜、又難于捉摸的各種現象,其中部分是經濟的,部分是社會的,部
分是政治的,而它們又錯綜地互相起著作用。
戴克里先時代的繁榮(連當時象拉克坦蒂阿一流的反對他的人,也予承
認)與其說是由于經濟建設,不如說是由于行政改革和強硬統治。就這些改
革的本身言,花費是浩大的,特別是關于宮廷的改組:帝國分成四個總督區,
每區有著一個宮廷;繁華富麗,僅次于皇帝的宮廷;宮廷以及省政府的官員
在人數上也增加起來。毫無疑問,在戴克里先時代,賦稅的負擔是在加重,
不是在減輕。
從君士坦丁時代起,課稅問題成為政府的,也是人民的急切注意的問題。
當這位皇帝建立“微賤公役制”(sordida munera)并征收一種“超貢賦”
稅的時候,富人們瘋狂地爭求特權和免稅權;這種爭求狀況,是破天荒的。
他們鉆營教會圣職,或在許多異教中間求得宗教職位②。已成為一種令人起反
感的丑事。這種勾當是有成效的,因為君士坦丁發覺了:他必須收買富人階
級的好感,來獲得他們政治上的支持。一個第四世紀的作家薩爾維抱不平地
說,“現有很多富人,迫使窮人負擔他們的貢賦,同時富人又對窮人提出新
的勒索,迫使他們繳付”。君士坦丁保存了那些從塞普替密斯·塞弗拉斯(198
① 蒲式耳(bushel),量名,用以量谷類的,也可譯為嘝。合8 加倫。——譯者
② 當時,異教僧侶和基督教僧侶是同樣享有免稅權的。——譯者
2008-4-22 01:24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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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樓
—211 年)到戴克里先(284—305 年)時代逐步建立起來的壟斷事業。君士
坦丁的賦稅管理中所做的顯著變革,是“小紀”制度①的建立。這不是一種賦
稅,而是一種決定稅率及重行估價課稅單位(即“牛軛”單位)的辦法。它
的第一次規定,是在313 年。它的原來用意,是使評價和課稅估價,除非每
次間隔了十五年時期,不應有所變動。但是,事實上這個時期不久遞減到十
年、五年,甚至三年了。據說“小紀”制度曾產生一個嶄新的紀年法,就是,
按十五年時期來計算時間,標出第一、第二或第三等等小紀,來記述事件曾
發生于某一小紀的某一年代里。由此可見,第四世紀中的賦稅問題,是多么
重要了。這種新穎的紀年法曾保留到羅馬帝國滅亡之后;中世紀史家,遲到
十一世紀時為止,還是在沿用著它。②在整個第四、第五世紀中,賦稅負擔繼
續加重起來,而這正是在帝國日益貧困化的時候。圣巴錫爾用下列比擬來描
寫這一禍害。他說,“比如有一個船夫在洶涌的波濤里駕駛著一葉扁舟,正
在他應該減輕船貨,竭力使船平穩下來的時候,反而有人再以行李什物滿載
于他的船上。”因此政府勢必一省又一省地撤銷欠稅,并減低課稅估價。公
元311 年君士坦丁曾把愛提安人所欠的五年稅款予以豁免,并對他們以后的
課稅估價,削減了1/4。公元356 年朱理安對高盧人做了一種類似的事情;
雖然由于安密亞那斯·馬塞里納①(第16 卷,第5 章第14 節)對這事的記載
模糊,我們還不能斷定他究竟做到什么程度。瓦倫丁尼安一世慨歡著他政府
無可奈何地對人民所加的賦稅負擔。公元422 年,霍挪留也大量豁免了非洲
的賦稅,在那里由于多那特異端派的叛亂及努米底亞人的侵略,全國已有一
半遭到破壞的地步。
自從布尼克戰爭以來,羅馬的私人、金融、銀錢業和政府已保持密切的
聯系。羅馬共和國和羅馬帝國在這方面,都和近代國家沒有什么不同之點。
在格·白蘭德司新近出版的《論凱撒》一書里,我們可讀到下列一段文字:
在共和國的最后兩百年中,羅馬財富對立法和公私事務所發生的影響,
日益增長起來。理財家在所有的政治關系上,越來越占著重要的位置。那些
勢力雄厚的團體,如雨后春筍般地一批一批興起,來做政府的生意;就重要
性來說,它們不僅和政府機關分庭抗禮而且有時還會凌駕其上⋯⋯在羅馬城
金錢是萬能的。西塞羅常常提及債券⋯⋯老伽圖以苛重的利率,放款給無數
的借債者。布魯特斯以48%利率放款;曾迫使五個無力還債的元老餓死。龐
培靠著他的軍隊和他的勢力,迫使城市接受他放款的這種苛刻的交易;然后
再靠這種勢力來收集這些放款以及他所想要的成百萬的利息。
當時,羅馬共和國在各省內包稅的惡習以及委派沒良心政客和成功將領
充任各省長官的陋規,也加劇了這種政治和銀錢業之間的關系。
到帝國時代,有才干的皇帝,特別是奧古斯都、提庇里斯、圖拉真、哈
德良之流,取消了這些陋規惡習,并把財政管理放在廉潔而有效的基礎之上。
政府和銀號老板間的關系雖依然繼續著,但是銀錢業營業卻已由政府來認真
① “小紀”(indiction)包括十五年,系君士坦丁所創立的會計年度。——譯者
② 找出小紀的方法,是在普通紀元年代的數目加三,再以十五除這和數,所得余數即是“小紀”,如果沒
有余數,“小紀”即是十五。另一確定小紀的方法,是從年代數目中減去312 ,用十五除之。這種老方法
對歷家來說是有用處的,但是對常人來說則是令人頭痛的,尤其是因為按照這種計算方法,年代必須從9
月1 日開始,到次年8 月31 日為止。
① 羅馬史學家(約330—390 年),著有《羅馬帝國史》,凡三十一卷,留存下來的只有十八卷。——譯者
2008-4-22 01:24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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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樓
監督,這監督任務,在羅馬城內由城市總監,在各省由地方長官來執行。當
時,地方長官按他的省屬,帝國省或元老院省,分別對皇帝或者元老院直接
負責。銀錢業對檢查人員必須公開它們的帳冊,并呈交它們營業的證件。這
些帳冊分為三種。第一種,是日記帳,登記每天所有的收入和支出。第二種,
是流水帳,登記每一個人或一個公司的存款和借款。第三種,也是最重要的
帳,是收入和支出的清冊,記錄每一筆錢款的經營和投資以及有關人的姓名。
另從各城市物質和道德的敗壞方面,也可以看出羅馬帝國顯著的衰落狀
態。為了充分認識這敗壞的重要性,我們必須記牢:羅馬帝國是由各城市或
各城邦有機地匯合而成的一個大聯合。各城市宛如人體里的細胞,是最小的,
可是最有活力的有機體。在羅馬世界里鄉土觀念遠遠地強于我們的時代。但
民族情緒卻不存在。種族感覺也不顯著。帝國除了它地方上接觸民眾的機構
以外,是一個抽象的東西。羅馬人的愛國心,只是在對自己的城市或多土的
愛護和忠誠方面表達出來。
在第一和第二世紀里,富裕公民為了公共目的,對城鎮慷慨解囊,已是
尋常事件。在奧古斯都時代,有一個阿提那城的富人遺給本城公民的財產,
達一萬二千塞斯脫。幾年以后,又有一個馬賽城的公民,把他的全部財產遺
給城市。小普林尼,曾有一時抱怨自己不是一個富人,后來在發財以后,他
陸續捐給他的本城科摩六十萬塞斯脫,約合七萬五千多美元。其中5/6 款子,
充作那免費發給窮人食糧的基金,其余款子充作建造公共圖書館的經費。在
去世的時候他遺囑以五十多萬來建筑浴場和救濟窮人,另給一千個自由人終
身養老金。還有一個富人留給本鄉四十萬塞斯脫。
原在帝國的盛世,有勢力的公民曾爭先恐后地競爭市政官位。這批人通
常是巨富;他們能以自己的資財,來維持這種官位的開支,來供給游戲和競
技場那樣的公眾娛樂。法律雖然使他們對中央政府向城市所征稅款如有不足
應負責任;但他們并不因此裹足不前。他們覺得,即使遭受可能的損失,這
職位的體面卻已使自己夠光榮了。的確,當時“光榮”和官位是同意義的名
詞。但是到了第三世紀,情勢迥然不同了。在那個時候,我們看到拉丁字
“onus”意即“負擔”,作為官位的代名詞了。這種改變,首先出現于塞普
替密斯·塞弗拉斯時代,他死于211 年。可是,城市衰落的象征,早在圖拉
真時代(98—117 年)已有顯露,因為我們看到那位皇帝給小普林尼的一封
信里,提及那些不愿意擔任“什長”①的人。然而對城市財政上的虧空,往往
應由城市本身,而非中央政府的苛捐雜稅負責任的。因為城市時常在進行公
共建設、興建戲院、浴場等等上面揮霍金錢。很多城市已陷入這樣嚴重的破
產狀態,使哈德良和馬卡斯·安理略不得不指派查帳員去稽核它們的帳冊以
及阻止它們的浪費了。由于城市管理的不善,有時城市自治權被撤消,從而
城市政府歸并于省政府。這種中央集權化的過程,雖可認為是遺憾的,但卻
是無可避免的。凡是批判這種趨勢的人,應該好好地記牢這一點,即美國聯
邦政府權力的增長,一部分也是由各邦政府的貪污和無能所引起的。
當什長的私人財產遭受危險的時候,他們勢必榨取商人和店主,來挽救
自己的破產;結果,那些苛重的捐稅逐步削弱了整個帝國的中等階極。為了
挹注虧空,政府往往占取城市的公地,并照例把它們售給附近發財的地主,
這批人的后嗣,后來就成為這個城市和它的周圍土地的封建主了。朱理安皇
① “什長”(decurion) 是十戶之長,或市評議會的議員。——譯者
2008-4-22 01:25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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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樓
帝曾以沒收了的城市公地還給城市而聲名遠揚。到了第四世紀,城市狀況達
到了這樣的嚴重地步,以致政府強迫有錢的人擔任官職,并有系統地以消耗
私人財富來平衡城市的預算。為了這項目的,使城市官職成為富貴家族的世
襲職位。如果什長逃亡的話,他將被抓回,受處罰;他從此不得再離城市他
去。
城市和鄉村的一般貧困的增長,也在各省內的農民起事和沿海的海盜猖
獗方面表現出來。對這些問題,各省長官往往是束手無策的。因此有許多沒
有城垣的城市,就趕速筑造了城垣,而富裕的地主也把他們鄉間的莊宅改為
有墻垣的或有塹壕的田莊了。地方將領或有野心的貴族,正好混水摸魚,從
中取利了,而在第三世紀里,有幾個省分的確曾好多年脫離了帝國而獨力,
特別是高盧省。小樸茨默斯,是高盧的一個“僭主”的兒子,曾發表多次演
說,把他所講出的經濟和社會痛苦暴露無遺。他說道:富者愈富,貧者愈貧
了。他好象幾乎已經預見到284 年巴古達地方①發生的農民大判亂。他大聲疾
呼地說,“從前我們有法院和法律。而現在弱者備受壓迫了。該死的富人們!
如果窮人真覺得不值得活下去的話,注意他們會使你們同歸于盡的。”盡管
在這些演說里,包含著很多煽動性的呼吁,但是他所描寫的真情實況是顯然
可見的。戴克里先,在他統治的第一年里,鎮鴨了巴古達的起亦,并大力處
理了政府所面臨著的各種經濟問題。但是,他所能做到的,只是暫時阻止了
衰落的進展。他終沒能夠把局勢長久地扭轉過來。
為了擺脫負擔,邱里亞②階層所可找到的唯一出路,或者向上爬到元老地
位,或者加入僧侶階層。我們可以斷言,在第四世紀中,好多中等階級的上
層的“皈依宗教”,與其說是由于什么宗教信仰,不如說是由于自私自利的
心理。僧侶所享的“恩澤”是一個有利可圖的特權。但是,追求元老的特權、
更甚于追求僧侶的特權,因為前者是可傳子傳孫的。法國歷史家佛斯特
爾·得·庫蘭曾主張:中等階級的上層以爬上元老地位而逃避了負擔的人救,
多于向下淪落者;只是中等階級的下層,遭受著社會不景氣和貧困的災難。
我們有很多理由可支持這個論點。在后期帝國,富者愈富,貧者愈貧的
時候,羅馬皇帝越來越依靠富人了。但是相反的說法也 是對的:富人越來越
控制了政府,要不然的話,他們變得勢力十分強大可以不把政府放在眼中了。
羅馬皇帝一向切望維持元老階層 的尊嚴地位,有時竟令人奇怪地立出法律,
來保護這個階層的威望。從中等階級的上層對元老地位熱衷追求看來,已可
證明:這等級所享的特權一定大于它所負的義務。事實上,我們也已知道,
它享受著范圍很大的豁免權。但這些豁免權的內容是隨時變更的,有時且被
削減;舉例說,在387 年后,元老階層必須捐助公路橋梁的修建;供應兵士
宿舍,起初是自愿的,后來逐漸成為元老階層除了少數特權者外的一般義務;
至于提供新兵,起初也不是強制性的,但在375 年也推廣到元老階層了。
政府官員的豁免權比元老的甚至還要大些。一般說,這批官員同時也是
大土地所有者。羅馬皇帝表現出對他們的特別照顧,使他們不受國庫稅款的
追索,還特別關心來幫助他們繳納稅款。元老業主是不付苛捐雜稅的。元老
領地所有者,在他們的人員中,有正式的商人;他們借助他們主人的金錢、
信用和名義,能夠完全壓倒一般得到營業許可的商人的競爭,使后者陷于破
① 在高盧。——譯者
② 邱里亞(curia)原是古羅馬部族之一,這里是泛指羅馬中等階級的上層分子。——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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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恩達 發短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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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恩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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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發表于 6 天前 23:00 | 只看該作者 產。查士丁尼新法告訴我們:教會、地方長官和高級元老所經營的私人制造
廠,由于免稅特權,破壞了正規的工業組織,查士丁尼取消了君士坦丁堡的
這種惡習,但是,在別的地方它可能還是存在著。
然而,元老階層盡管享有各種特權,也不是完全免繳賦稅的。君士坦丁
部分為了增加收入,部分也許為了分化元老階層,以兩種新稅,加在它的身
上。因為社會上尊嚴地位甚至也可用賦稅來賜給的。我們可看到元老階層為
反對皇帝的政策,所發出的很多怨言:例如,佐息馬斯,在其著作第2 卷第
38 章①,譴責了君士坦丁。但是,奧林拜杜魯斯告訴我們,在第五世紀中期,
很多羅馬家族還有著大量常年進款。那擁有最多土地的貴族階層,幾乎完全
支配著帝國內所可利用的資本,并因為大家族的數目,通過同一階層家族間
的聯姻關系,經常縮減,這些龐大財產,非但不會分裂,反而越來越集中于
少數人的手里了。當時,大土地所有者階級中的趨勢,就是形成規模更大、
數目更少的地產。第五世紀的地產和第一世紀的地產已是大不相同了,盡管
有些歷史家,還沒有觀察到這點。
大領地領主擁有不斷增加著的財富,也表現出日益脫離政府的獨力性。
羅馬皇帝在剝奪羅馬舊貴族的權力里,在縮減他們的古老的家族特權里,擴
大了財富的優勢;久而久之,大財產的所有權卻反過來反對政府了。富人奪
取了政府控制權,并在半私半公的地位上行使了這種權力。甚至在第二世紀
的末期,我們已可聽到各省長官對私人僭竊政權的訴苦。地方大紳士可攔阻
政府官吏對罪人的追捕。克勞第烏斯·哥的克斯在第三世紀的末期,曾力求
革除這種庇護犯人的弊端。可是,中等階級上層,為了逃稅請求大量族的庇
護;從而使皇帝遏阻這種發展過程的企圖,成為徒勞無功。中央政權的日益
衰敗,看來又可憐又可笑。狄奧多西一世曾設立一種農村警察,即“治安維
護者”,但在409 年時狄奧多西二世,因為這種警察干著盜劫勾當,不得不
取締它,并把地方警察的職務,委托給大領主本人。換句話說,公共行政權
已移轉到私人手里。按狄奧多西法典,法官不得進入私人土地上開庭審判;
如果有犯人應受逮捕,執行逮捕者,不應是國家官吏而是領主的管家。只有
領主拒絕執行的時候,皇帝的官吏才可使用武力。國家非取得奴隸主的同意,
不得捕拿犯罪的奴隸。馬約林不平地說,許多大領地已給稅吏以閉門羹了。
在帝國后期,大領主常常庇護著逃亡奴隸。圣奧古斯丁說過,自成一個單位
的莊園,實際上是獨力的。在查士丁尼新法和歷史文獻里,已可十分明顯地
看出把行使公法作為私人 權利這一點了。強者侵占弱者的財產,已是尋常事
情。私產很少有安全保障。有勢力的人們厚顏無恥地掠奪離鄉者的財產,搶
奪孤兒寡婦的財產。一個羅馬總督勸告一個朋友趁著一個富孀離開的 機會,
侵占她的財產,同時他本人發牢騷說,他自己在摩里得尼亞的財產遭受了那
里的長官的侵犯。在卡帕多細亞,那些替大貴族 服務的奴隸軍隊,曾對皇室
領地進行搶劫。薩爾維在其著作的每一頁上描寫著小業主仰富人的鼻息。
當時,大領地越來越成為國家中的半獨力國家,成為地方主全的小島;
鄉村和城市的下層階級,為了避免盜劫、蠻族掠奪,為了逃避苛捐雜稅的勒
索,越來越多地向那里集中,以求庇護。無論在東方或西方,小業主和隸農
為求避免各色各樣的苛政,請求大領主,或政府官員,或軍事司令甚至或皇
室領上官員的庇護。庇護已成為一種制度了。第四世紀中演說家里巴尼斯曾
① 他是希臘的異教歷史學家,著有《新歷史》(Historianova)。——譯者
2008-4-22 01:36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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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樓
以全篇演說來談這種習慣所發生的惡劣影響。有些村莊全村請求庇護,在埃
及尤其如此。它的效果是:阻塞了皇帝的權力的施行,妨礙了司法的執行和
賦稅的征集,以至使政府權力化為烏有。盡管皇帝曾企圖限制這種習慣的傳
布,但無論在東方或西方,它還是方興未艾。在小亞細亞、在西班牙、在埃
及、在高盧,都有這種惡習的存在。
后期羅馬帝國轉變過程中的基本特征是:大地主并吞著周圍的小塊土
地,有產階級由于庇護制度盛行,不斷增加著他們的經濟和政治權力。這些
過程破壞了帝國政權的完整性和深刻改變了帝國社會的結構。
上述的大領地,是經濟實體,也是政治實體。領地上的農奴可找得它們
所需的各種東西。每個大領地,象美國內戰前南方的大農場一樣,是有食庫
的。在法律條文和銘刻里,常常說及:為了當地平民的便利,在領地上設立
了工場和商店。每個領地的社會,宛似一個城鎮,有著商場和市場。我們可
找出普林尼時代的資料,來證明:這些大領主的市場,是經由政府認可的。
關于這些領地市 場,有兩塊從羅馬非洲省得來的碑銘,特別有力地證明了這
一點。第一塊是關于公元138 年“元老院關于貝基安塞斯牧場區市場的 決
議”原文;它批準大地主路求·阿夫立揆那在他的土地上設立一個每月開市
兩天的市場,即在每個月的2 日和20 日。第二塊,是 關于一個婦女叫做安
托尼亞者,她在領地上設立一個類似的市場。碑文上還曾說及別地方的領主
市場。因為“牧場區”在政治上和社會上,不同于城市,往往又是規模很大
的,所以,它常常自有一座或幾座教堂,自有教士,而且(非洲)還自有主
教。
上文已討論過各種問題,現在我們可以談一談那些住在世襲貴族大莊園
上鄉村農夫群眾(奴隸除外)的經濟社會狀況;換句話說,討論隸農制的起
源、性質和擴張。隸農(Colonus)這個詞,第一次出現于332 年君士坦丁的
上諭里。可是,在羅馬社會中,這個階級的起源和發展日期還要早些。隸農
階極不止于一個源流。從歷史上看,凡是完全是獨一的而又包括一切的理論,
總是站不住腳的。我們至少可以找出三個源流:被削弱了的貧困自由小農;
獲得部分解放的奴隸;移居在荒地或空地上的“蠻族人”。有些作家認為:
重稅和政府的壓迫,是隸農制形成的原因。另有些作家則從那些空泛而又難
捉摸的經濟社會力量的作用方面,來找尋各種原因。
隸農是依附的農民,耕種屬于別人的土地,以金錢、服役或實物來繳付
地祖的農民。按術語來說,他們是自由人,可是實際上,他們在永遠還不清
的債務壓迫之下,是被束縛于土地的。這項債務移轉給他們的子子孫孫,這
樣就發展了一個世界的奴隸階層。這一類的農夫,在歷史根源上、身分上,
都異于真正的羅馬農奴。后者原是奴隸,由于獲得其主人的準許,得自行耕
種著那從奴隸群耕種的大土地上劃出來的一塊土地。
在羅馬帝國內隸農的身分,按術語來說,在法律面前是一個自由人——
就是說,不是奴隸——但按經濟地位來說,是一個不自由人。如遇他所耕種
的土地被售出的時候,他連他的家族,一起跟著那產權的移轉,而轉給新主
人了,因為他的債務原是由于他借以為生的土地而背的,而不是由于那土地
的所有人而背的。只要他能以服役(服役逐漸由慣例來規定的)繳付他的地
租,他不得從這田莊上被逐出去,他或他家族的任何成員,也不得被出售為
奴隸。在這一點上,隸農的狀況,是遠優于奴隸的,因為奴隸僅僅是一種工
具;可把他本人出售,或者出售其家屬給另一主人,而使他同家屬分離。
2008-4-22 01:37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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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樓
以全篇演說來談這種習慣所發生的惡劣影響。有些村莊全村請求庇護,在埃
及尤其如此。它的效果是:阻塞了皇帝的權力的施行,妨礙了司法的執行和
賦稅的征集,以至使政府權力化為烏有。盡管皇帝曾企圖限制這種習慣的傳
布,但無論在東方或西方,它還是方興未艾。在小亞細亞、在西班牙、在埃
及、在高盧,都有這種惡習的存在。
后期羅馬帝國轉變過程中的基本特征是:大地主并吞著周圍的小塊土
地,有產階級由于庇護制度盛行,不斷增加著他們的經濟和政治權力。這些
過程破壞了帝國政權的完整性和深刻改變了帝國社會的結構。
上述的大領地,是經濟實體,也是政治實體。領地上的農奴可找得它們
所需的各種東西。每個大領地,象美國內戰前南方的大農場一樣,是有食庫
的。在法律條文和銘刻里,常常說及:為了當地平民的便利,在領地上設立
了工場和商店。每個領地的社會,宛似一個城鎮,有著商場和市場。我們可
找出普林尼時代的資料,來證明:這些大領主的市場,是經由政府認可的。
關于這些領地市 場,有兩塊從羅馬非洲省得來的碑銘,特別有力地證明了這
一點。第一塊是關于公元138 年“元老院關于貝基安塞斯牧場區市場的 決
議”原文;它批準大地主路求·阿夫立揆那在他的土地上設立一個每月開市
兩天的市場,即在每個月的2 日和20 日。第二塊,是 關于一個婦女叫做安
托尼亞者,她在領地上設立一個類似的市場。碑文上還曾說及別地方的領主
市場。因為“牧場區”在政治上和社會上,不同于城市,往往又是規模很大
的,所以,它常常自有一座或幾座教堂,自有教士,而且(非洲)還自有主
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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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樓
上文已討論過各種問題,現在我們可以談一談那些住在世襲貴族大莊園
上鄉村農夫群眾(奴隸除外)的經濟社會狀況;換句話說,討論隸農制的起
源、性質和擴張。隸農(Colonus)這個詞,第一次出現于332 年君士坦丁的
上諭里。可是,在羅馬社會中,這個階級的起源和發展日期還要早些。隸農
階極不止于一個源流。從歷史上看,凡是完全是獨一的而又包括一切的理論,
總是站不住腳的。我們至少可以找出三個源流:被削弱了的貧困自由小農;
獲得部分解放的奴隸;移居在荒地或空地上的“蠻族人”。有些作家認為:
重稅和政府的壓破,是隸農制形成的原因。另有些作家則從那些空泛而又難
捉摸的經濟社會力量的作用方面,來找尋各種原因。
隸農是依附的農民,耕種屬于別人的土地,以金錢、服役或實物來繳付
地祖的農民。按術語來說,他們是自由人,可是實際上,他們在永遠還不清
的債務壓迫之下,是被束縛于土地的。這項債務移轉給他們的子子孫孫,這
樣就發展了一個世界的奴隸階層。這一類的農夫,在歷史根源上、身分上,
都異于真正的羅馬農奴。后者原是奴隸,由于獲得其主人的準許,得自行耕
種著那從奴隸群耕種的大土地上劃出來的一塊土地。
在羅馬帝國內隸農的身分,按術語來說,在法律面前是一個自由人——
就是說,不是奴隸——但按經濟地位來說,是一個不自由人。如遇他所耕種
的土地被售出的時候,他連他的家族,一起跟著那產權的移轉,而轉給新主
人了,因為他的債務原是由于他借以為生的土地而背的,而不是由于那土地
的所有人而背的。只要他能以服役(服役逐漸由慣例來規定的)繳付他的地
租,他不得從這田莊上被逐出去,他或他家族的任何成員,也不得被出售為
奴隸。在這一點上,隸農的狀況,是遠優于奴隸的,因為奴隸僅僅是一種工
具;可把他本人出售,或者出售其家屬給另一主人,而使他同家屬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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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樓
動。”①這些棄田和擅占土地的行動使羅馬法律增加了一條新的條款。羅馬法
律的一個基本原劉,是私產的不可侵范性。可是,在193 年,皇帝帕提那克
斯,在發給阿啦伯和敘利亞各省的一項詔令里,有下列規定:如果有人進行
耕種棄田,這塊田地就成為他的財產。如果舊主人在兩年之內想要恢復它,
他必須償還給占據者對土地上所作的一切改進費用。如果占據者占有土地已
滿兩年,而原主從未提出抗亦過,他就獲得這塊田地的產權。在193 年帕提
那克斯的詔令之后,另有瓦倫丁尼安、阿卡狄阿斯及霍挪留的各項詔令。可
耐人尋味的歷史事實是:這項新立法反映出那久在,墓罕默德時代之前,關于
“死”地的阿啦伯人慣例。的確,瓦倫丁尼安的憲章,特地指出:這憲章的
用意,在于維持他們中間的土地慣例。
這許多不利的力量同時起著作用,有時聯合在一起起作用,使帝國人口
逐漸縮減下去。在意大利早在公元前一世紀時,人口減少現象已經顯然可見,
而在外省內,則出現于早期帝國時代。公元166 年的疫癘以及后來251—253
年間的疫癘,特別嚴重也影響著帝國的東半部。在第四世紀,坎帕納的簫條
景象已經顯著,雖然它人口的減少可能是由于外移而不是由于死亡所引起。
甚至連埃及的人口,也在萎縮著;如果象埃及那樣的國家,如此免除了旱災,
人口如此稠密,還有人口減少現象,那么,你們想想,其他條件不如埃及優
越的地方的情況,又會是怎樣呢?埃及人口縮減,已由第四世紀的一個歷史
家尤西比阿斯保存下來的文件證明了。他說,在亞歷山大城,按救濟分配處
表冊所登記的四十至八十歲的人數,并不大于以前曾領取補助金的四十至七
十歲的人數。由此可見,亞歷山大城的人口是在減少著。
在紆回曲折地分析討論了許多復雜的現象之后,我們最后就要面對著這
一個問題:羅馬帝國衰亡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為了回答這一問題,歷史家曾作過很多的、也是良好的努力。可是,在
一本新近出版的著作里,我們看到下面一段話:“歷史上兩個最大的問題,
即羅馬怎樣興起和它怎樣會衰亡,從來不曾有過,也許永遠不會有著一個徹
底的解決。”自從吉本的著作出現以來,歷史家的觀點和意見是有著廣大分
歧的,試把它們作一比較研究,倒是很有意思的。下面所引文字,據我所知,
是關于后期羅馬帝國的一個最出色的記載。可是還有很多未能說明的地方!
在公元最初幾世紀里,羅馬帝國的經濟狀況大部分是很窘迫的。⋯⋯⋯
一個不健康社會的任何成分幾乎都有。大塊鄉村土地,棄而不耕。應作為生
產用的資金,在很大程度上,消耗于奢侈品上,而不使用于農業方面。大莊
園的離鄉地主①揮金如土,鼓勵下流藝術,濫賞濫賜作夸耀過眼即逝的官場的
排場。小土地所有者被不平等和苛重的賦稅壓得走投無路。財產逐步聚集于
少數人手里,因而窮人和富人的界線越來越見分明,直到那公民和外人間或
公民和自由人間的舊區別,被那上層階級和下層階級間的新區別所淹沒了。
各城市爭先恐后地競造了巍峨壯麗的大廈;這些大廈的斷垣殘碣,不僅告訴
了旅行者或歷史家那一去不復返的宏偉景象,而且給經濟學家指點了關于揮
霍的后果的教訓。各城市為了支付它們的建筑經費,有時竟至負債累累;有
時不惜以高利取得借款,以將來的收入來支付現在的費用;有時它們采用貨
幣貶值的方法。城市的胡作胡為,竟達到這樣的程度,所以,皇帝往往不得
① 指沒有權利而擅自居住在新地或空地上的行動。——譯者
① 指不住在莊園而住在城市過奢侈生活的地主。——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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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樓
不派遣欽差大臣賦予特殊權力,來重新整頓城市財政;最后,皇帝對城市公
共工程計劃實施了否決權,又把制幣權抓到自己手里。但是,皇帝的這種行
動,是一種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辦法,而不是一種根本的治療。果然它可
使那最后的崩潰推遲一步,可是,不能阻止它的來臨。同時,在這最后崩潰
來臨前的時代里,貧困的壓力,已十分嚴重。這倒不是由于那種大饑荒或大
疫癘所引起的災難,而是由于那種社會有機體內神經的可怕緊張,象有人在
我們社會里所可看到的那樣。當時,在希臘-羅馬社會里,成長了一個新的階
層——貧民階層——而且它的人數也越來越多起來。①
在說明羅馬帝國衰亡的原因時,絕對的判斷和概括的結論,是不中肯的,
也是無意義的。現象不僅是復雜的,而且有著不同的性質,使我們不得不用
不同的尺度來衡量。那些貨幣貶值和黃金流入印度一類的有形現象,是迥然
不同于道德的、經濟的和社會的現象;后者按其本質論,是看不見、摸不著
的力量。而且,我們還須要搞清楚其中的原因和表象。我們常常不可能斷定,
我們所講的,是某一現象的原因,還是它的后果。后果本身也創造出新的條
件和原因的。當然,容易作出一個空泛的論斷,比如說:這基本原因是政治
的、經濟的、社會的或道德的;或者甚至較為明確地說,這主要原因,在于
窮兵黷武、行政腐敗、賦稅過重、農業衰落、奴隸制、民眾的日益貧困和地
主貴族的日益發財、資金的減少、庇護制的成長、公德的喪失、風化敗壞、
奢侈成風、種族血統的混雜(強壯羅馬血統的破壞和奴役出身者在比例數字
上的增加)、那使羅馬精神革命化的東方影響的滲入,諸如此類。但是,如
果我們思索一下,就可知上面所提的每個原因本身,都是從其他前在的原因
或條件而得來的。人口的減少,是個原因,還是個結果?貧困,是個原因,
還是個結果呢?亨利·緬因勛爵說過:“再沒有比這種說法,即賦稅過重使
羅馬帝國貧困化的說法,更加荒誕無稽。”城市和羅馬中等階級上層的衰敗,
是個原因,還是個結果呢?吉爾柏·墨累勛爵曾說過古代世界的衰落,因為
“喪失神經”。但是這一句話,是什么意義呢?而且,為什么古代社會會喪
失它的神經呢?農業的衰落是因為地力枯竭呢?還是因為農民階級的賦稅負
擔過重和農村資本遞減?是因為地主貴族占奪土地和農民淪入農奴地位呢?
還是因為鄉村不靖和盜賊橫行?鄂圖·西克曾說:基本原因,在于“優秀者
的毀滅”(Ausro-ttung der besten)。在這項意見里,他反映出歐內斯
特·雷南的主張:后者想要把猶太希臘和羅馬的歷史,看作一項歷史規律的
例證,依此規律,國家和文明,由于盡了給人類服務的責任,而變得衰老枯
竭;它們死去,正是為了使一個新的文明得誕生出來。但是,如果說這意見
是對的話,那末,“適者生存”這句話,無論在生物學上如何正確,決不是
一項歷史的規律。是不是說人類種族象果樹一樣,經過幾代以后,就變成不
結果的呢?
基督教道德家,從圣杰羅姆到霍治金止,都說,異端主義和不道德,是
羅馬世界衰落的基本因素,對于這種論斷,我們可完全置諸不理。把古代文
明的消亡,歸結到上帝的意志是幼稚的,而且是無價值的。歸結到奴隸制的
影響,也是這樣的。同樣,我們也可不理睬下面所提的原因:黷武主義、暴
政、日耳曼人的侵入。但是,不管它的原因如何,羅馬帝國的衰亡,總是一
大悲劇。
① 哈赤(Hatch):《早期基督教會的組織》,第32 頁。
2008-4-22 02:06 回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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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樓
庫蘭杰及其一派的其他許多作家,在大地主貴族權勢里找出了主要原
因。他們爭辯說,羅馬皇帝由于增加元老的人數,由于擴大元老的特權,由
于在上層階級中細分社會等級,創造了一個具有高度貴族精神的社會。城市
的中等階級和鄉村的小農被維持這龐大貴族社會的重負壓得破產了。結果,
我們看到工人團體被牽制于它們的工作上,農民群眾被束縛于領主的土地
上;因此,羅馬社會不曾有那個象在近代國家里產生了商業、工業和自由職
業的階級——只有這些因素才可成為對抗大地主貴族壓力的力量。
塞普替密斯·塞弗拉斯使軍隊成為一個放在元老院之上的政治力量,意
大利歷史家費勒羅認為這一行動是主要原因。辛科維奇看出古代文明的衰
敗,在于經濟原因,而這些原因,在它們方面,主要地是由土壤貧竭所引起
的。伊杭廷頓認為農業收獲遞減律是主要原因,收獲遞減是由于古代世界土
地日益干旱所產生的。羅斯托夫捷夫教授認為:這地力枯竭的論點是“完全
不對的”,他還指出,“這一點無論對埃及來說,或對其他很多(即使非大
多數)省分來說,都是不對的。”在他看來,農業的衰落,是一個表象,而
不是一個原因。羅斯托夫捷夫的《羅馬帝國:社會和經濟的發展》(1926 年),
是關于這個題目的最近論著;據他看來,羅馬帝國衰亡的主要原因,似乎是
在于政府的橫征暴斂的政策。
我認為,羅馬帝國生活力的逐漸衰敗,可從⋯⋯國家利益高于人民利益
的情況得到說明⋯⋯這種情況過去在很大程度上破壞了東方各帝國和希臘各
城邦的繁榮,那也是希臘化時代各王國,即羅馬帝國以前各國衰敗的主要原
因。一旦國家最高地位成為決定性的,而又能使個人利益及社會集團利益屈
從的時候,它必然對民眾起著一種壓制的影響,并使他們對自己的工作失掉
一切興趣。但是,國家加在人民頭上的壓力,從沒有象在羅馬帝國統治下的
那樣使人覺得沉重。早在公元第二世紀時,這種尖銳的感覺已成為社會和經
濟生活中的最突出的特點,而且以后這種感覺更是有增無減⋯⋯羅馬人⋯⋯
認為更價廉更便利的辦法是:把有薪俸的官員人數減縮,把無報酬的、強制
為替國家服役的人數增加起來;這樣,就采用了一種替高官富人階級做工作
的強迫制度⋯⋯在公元第二世紀的上半期,這項制度已獲得了充分發展;在
埃及差不多一切官職都屬于“公役”這一類⋯⋯在時政管理方面,就是要對
國家損失負責賠償的制度。如果有一筆稅款還沒有收到,而不再能從納稅人
勒索出來,那么收稅吏必須自挖腰包繳付。如果他不能這樣做,他的財產就
要被沒收出售了。
總之,這公役制,即由政府強制人民做無報酬的工作制以及“做國家工
作者對國家的損失應負責賠償制”,是禍根所在,所有的其他禍害,都是由
此派生出來的;其中最重要的——如果我沒有弄錯了作者的想法的話——就
是,中等階級的毀滅和與此俱來的工商業毀滅。羅馬帝國成為壓迫的象征,
它在破壞它的臣民的時候,也破壞了自己。
但是我們還是可以懷疑的。拜占廷帝國在它長期的全部歷史中,是一個
壓迫人民并很貪婪的國家,和后期的羅馬帝國似乎沒什么兩樣。但是,它繼
續存在到千年之久,而當它在1453 年滅亡的時候,那也不是由于內亂,而是
由于外來的暴力。我們怎樣來解釋呢?為什么羅馬帝國會滅亡呢?對這一問
題,克力奧①也沒有給予明晰的答復。
① 按希臘神話,克力奧(Clio)是保護史詩和歷史的女神。——譯者
「 支持烏有之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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