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軍特種作戰的毛澤東淵源
地球村過客
有誰知道,二戰中美國海軍陸戰隊的第一場勝利,竟然是在毛澤東思想的指導下取得的?
這次戰斗,就是馬金島之戰。一位名叫埃文斯·卡爾遜的美國軍官,帶領200名美國海軍陸戰隊員,搭乘潛艇襲擊了吉爾伯特群島的日軍總部所在地馬金島,以傷亡三十多人的代價,殲敵三百余人。美國輿論為之歡欣鼓舞。
跟其他登陸作戰不同的是,卡爾遜的部隊采取了“打了就跑”的戰術,在對敵有生力量進行重大殺傷后主動撤出戰場。這是美國軍事史上第一例系統的特種作戰戰例。然而,這種“打了就跑”的戰術最終成為曇花一現,沒有再次出現在二戰戰場上。直到越南戰爭后,它才得以獲得重生。
這是一段被遺忘的歷史。雖然有些年頭,但值得重新講述。
夢想征服中國的美國楞頭青
埃文斯·卡爾遜是個典型的美國牛仔,性格烈如火,犟如牛。1912年,他在16歲上用謊報年齡的辦法參加美國陸軍,五年后晉升為陸軍上尉。1919年,美國野戰炮兵上尉卡爾遜從陸軍退役,進入商界。但他很快發現自己討厭這個行當,遂于1922年重入伍,加入海軍陸戰隊。這一次,他從下士干起,到年底做到了中尉。1924年,卡爾遜報考飛行軍官失敗,遂動念申請到美國駐北京大使館執行警衛任務。
1927年2月,卡爾遜中尉被批準前往中國。他是帶著救世主的理想登上軍艦的。要知道,那時的美國人一般認為北洋政府是合法政府,但有一個叫做孫中山的人,則老是帶著一幫流氓無賴跟政府過不去,弄不好會把中國赤化。與卡爾遜中尉同行的,是美國海軍陸戰隊第四團的兩個營,所有官兵都知道:他們的使命是制服那些中國暴民,把美國的利益從太平洋彼岸的動蕩和災難中拯救出來。
那年的3月初,美國海軍陸戰隊在上海登陸,并在租界進行閱兵。他們試圖以閃閃發光的現代槍炮,向租界外的中國人傳遞一個強有力的信息:對于列強的在華利益,美國軍隊絕不會坐視不管!這時的卡爾遜并不知道:租界外有一個名叫周恩來的帥哥,正在領導一班工人,準備用暴動的辦法,讓孫中山的同伙們占領這個巨大的城市。
形勢猶如浸了汽油的干柴。3月中旬,周恩來帶領的工人武裝奪取了上海的控制權,蔣介石的部隊隨即進入這個城市。卡爾遜們隨時都能夠感受到中國人高漲的反帝情緒。租界處于戰爭的邊緣,美國海軍陸戰隊構筑了陣地,準備對進攻租界的中國武裝大開殺戒。在不遠處的南京市,國民革命軍在戰火中殺死一名美國人,美國軍艦就還以炮轟。在上海,美國軍隊試圖通過炫耀武力來給中國人打預防針。卡爾遜甚至帶領他的部隊,進入中國居民住宅搜查武器。他在給家人的信中寫道:
“鍍鎳刺刀的寒光,對于這幫亂民的精神具有決定性的作用。”
不過,蔣介石沒有讓他有使用鍍鎳刺刀的機會。
四月十二日,蔣介石順應國際社會的要求,對上海“亂民”舉起屠刀。在那些人頭滾滾、血流成河的日子里,卡爾遜從上海租界致信家人,宣稱:“唯一有效的策略,是給中國人一個教訓。我們只有占領漢口,南京、天津和上海,并且嚴懲所有那些公開反抗的中國人,這個民族才不會忘記他們對于外國人的應有尊重。”
這是南京條約以來國際社會對中國的普遍看法。蔣介石顯然愿意尊重國際社會的慣性思維。當然,如果他的屠殺能夠更徹底一些,國際社會的意志也許會得到幾百年不動搖的尊重。
不幸的是,在中共及其同情者血染華夏的秋收時節,竟然從湖南的一個刑場上跑了一個死囚。那個赤著腳在田野中奔跑的瘦高個子帥哥,名叫毛澤東。他不僅將改變中國,也將改變卡爾遜及其國際社會。
被中國征服的美國軍官
中國的事態發展很快,超出了卡爾遜的理解能力。不過,他的手指終于可以離開扳機,雖然這會使他在持久的緊張之后感到一陣空虛。這年的九月,他晉升為美國海軍陸戰隊上尉。租界的軍營生活悠閑而不乏奢侈。卡爾遜猶如乘坐在一塊浮在中國上空的巨大飛毯上,能夠清楚地看到中國卻無法真正了解中國。
直到第二年夏天,他被任命為團情報官,這種情況才開始有了改變。
他的新職務使他能夠直接接觸美國亞洲艦隊的總司令布里斯托爾上將。老布是個親華派。辛亥革命前后,他在奧爾巴尼號驅逐艦上任艦長,駐防中國。正是他下令在中華民國成立的當天鳴響禮炮,向新政府致敬,因而與美國政府主流人士存在不和。他要求部下了解中國,并且平等對待中國,以便適應中國人民日益覺醒的現實。
卡爾遜開始并不能接受老布的觀點。但他很快接觸到更多持相似觀點的美國人。包括后來將以《紅星照耀中國》而名揚天下的埃德加·斯諾。1929年,卡爾遜被派往尼加拉瓜作戰。那場戰爭從另一個方面影響了他,他于是開始意識到:“鎮壓叛亂之戰既骯臟又緩慢,猶如用刀飲湯一般。”
1933年3月,卡爾遜重返中國,繼續擔任海軍情報官。在他離開中國的這段時間里,中國發生了“九一八”事變,日本追逐著四處逃散的中國軍隊,占領了東三省。在濃烈的火藥味中,卡爾遜前往北平指揮美國領事館的警衛部隊。他在中國居民區租了一處住房,試著感受中國平民的生活,并且開始研究中國的歷史和文化。
在北平的兩年生活,并沒有使卡爾遜成為像史迪威一樣的中國通。但他已經具有了深厚的中國情結。1935年,他被調回美國,成為萊曼少將的副官,并且擔任羅斯福總統喬治亞州溫泉住宅警衛部隊的副指揮官。這個時期,他開始在大學學習國際法。不過,他仍然想返回中國。
1937年,卡爾遜被批準回到中國,任務是到北平學習中文。在他啟程前,羅斯福總統召見了他,要求他隨時直接向他寫信報告中國的情況。這是羅斯福異常困難的一個時期。國內的孤立主義情緒,猶如一張無形的網,使他無法在外交上施展手腳。他需要了解中國的真實情況。
八路軍中的美軍觀察員
卡爾遜的第三次中國之行恰逢其時。他乘坐的客船在日本空軍的彈雨中駛入黃浦江。如果在十年前,他對于此情此景也許會毫不在乎。然而,現在他卻感到怒火中燒。他跟亞洲艦隊總司令亞伯爾上將一拍即合,后者立即修改了卡爾遜的任務書,不再讓他到北京學習漢語,而是委任他在上海擔任海軍情報觀察員。
卡爾遜就這樣一腳踏進了中國抗日戰爭的生死場。
他無可奈何地看著中國軍人由于指揮僵化、組織不當而被日本軍隊的高效戰爭機器所屠殺。整個情景是令人絕望的,然而,卡爾遜卻在這種絕望場景下看到了一種民族的精神。一個中國苦力給了他以啟示。當時,那位中國苦力正在槍林彈雨中為中國軍隊送飯。卡爾遜就問他為什么而戰。整個對話由于喧囂的炮火和卡爾遜不佳的中文方言聽力而變得斷續不清,但他卻以會自己聽到了兩個字:
——“工合”。
卡爾遜后來承認那個中國苦力或許用方言說了另外一個意思,但自己卻將它聽成了“工合”,亦即“合力工作”。這是一個有趣的誤解,但它卻將對歷史產生正面的影響。
在淞滬會戰行將以中國軍隊的慘敗而告終時,卡爾遜第一次聽到了八路軍的名字。其時,他已經看過斯諾《西行漫記》的手稿,并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平型關大捷無疑加深了他的印象。但他仍然決定親自到華北前線看一看。
1937年11月底,南京當局批準卡爾遜前往華北。于是,卡爾遜跟中國難民一道,乘船從南京前往漢口,在那里跟董必武會唔。12月3日,卡爾遜到達西安,并于四天后得到毛澤東批準他前往山西前線的回電。在這段漫長的旅程中,卡爾遜親眼目睹國民黨軍隊用槍枝和鎖鏈押送“壯丁”隊,以及惡劣的醫療條件導致大批士兵被截肢。正是在這種陰郁絕望的背景下,卡爾遜按照八路軍西安辦事處的安排,一路乘船或騎馬,來到了洪洞縣的八路軍的總部。他見到了朱德。他在日記中寫道:“我立即本能地意識到自己遇到了一位親和而且高尚的朋友,一位真正的士兵領袖。”
他跟朱德進行了長談,討論世界大勢和八路軍的戰略戰術。他很快意識到八路軍是一支嶄新的軍隊,他們遵守“三大紀律,八項注意”,軍民關系如魚于水,十分融洽。
在這里,他又一次聽到了“共同合作”的口號,于是深化了若干時日前在與中國苦力交談時油然而生的“工合”概念。八路軍的將領們向他解釋了達到“共同合作”效果的訣竅,那就是“政治工作”,包括識字運動、政治教育等。當然,使得政治工作產生效果的,則是官兵平等、同甘共苦。他親眼目睹了八路軍中的集體精神和獻身精神,并且用他的理解,將這一切歸納為一個詞:道德。他認為,八路軍所做的一切,就是道德教育。
在西方人的觀念里,當道德與教育聯系在一起的時候,就意味著一種人生高度:圣人。
在八路軍總部,他還遇到了另一個美國人,而且是一個美國女人。她叫史沫特萊,一個美國的理想主義者。如果我們研究中共歷史,難免會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那就是大凡有點理想主義的美國人,都會喜歡上中國共產黨人清教徒式的生活。幾年后在延安,史迪威將軍派出的美軍觀察組將再次證明這一點。
不過,喜歡歸喜歡。卡爾遜畢竟不是來尋找世外桃源的。他更加迫切的希望,是要跟八路軍的基層部隊一道生活、戰斗,從而準確評估這支部隊的戰斗力。12月底,卡爾遜在打消朱德等人的顧慮后,終于開始向前線進發。
卡爾遜跟隨一支近三十人的后勤分隊行動。他謝絕了朱德提供馬匹的建議,決定跟著戰士們徒步行軍。這支小分隊唱著《游擊隊之歌》行軍,這讓卡爾遜感到新鮮;一路上都有人圍觀“洋鬼子”,這讓卡爾遜感到心煩。不過,他都很快適應了這一切。一開始,小分隊每小時行軍十里路,翻越一座又一座的大山。卡爾遜親眼看到根據地群眾如何被中共發動起來,學習用簡陋而有效的武器以及“打了就跑”的戰術對付日本人。
1938年1月中旬,卡爾遜到達陳錫聯指揮的部隊,跟一個六百人的部隊一起行動。1月22日,部隊開始強行軍,在二十小時內翻越八座山,并借助夜幕掩護,在消滅偽軍守衛部隊后,穿越日軍封鎖線。在短暫休息后,又餓著肚子,進行五小時行軍達到一個小村莊。隨后繼續行軍五十里,才到達八路軍主力部隊駐地。卡爾遜發現:在用三十二個小時走完一百八九十里后,整個部隊沒有哪怕一個人掉隊。
從這一天起,卡爾遜就希望自己有機會用道德教育的辦法,來建立一支新型的美國戰斗部隊。在隨后觀察山西戰場后,他得出一個結論:“在在一場曠日持久的的游擊戰中,日本人將無法消滅八路軍,這支軍隊在行軍和作戰智慧方面都超過了其對手。日本人試圖征服山西,就像力圖犁開海洋一樣徒然。”
卡爾遜一回到漢口,立即求見蔣介石,向他報告山西八路軍的情況,試圖說服他向八路軍提供補給,并且用八路軍的理念來改造政府軍。當然,他的熱情是沒有結果的。不過,他隨后見到了周恩來,于是談論起1927年在上海幾乎發生的不愉快邂逅,共作一笑。接著,他訪問了臺兒莊。在再次返回漢口后,他跟史迪威作了一番談話。老史不愧是中國通,一語道破天機:我看紅軍之所以能夠戰勝比自己更加強大的敵人,是由于紅軍軍官總是說,“跟我來,小伙子們,”而不是說“給我沖,小伙子們。”
無論史迪威還是卡爾遜,乃至巴頓,都是那種喜歡說“跟我來,小伙子們”的軍人。這也是美國軍隊與中共軍隊堪為敵手、難分伯仲的重要心理基礎。
來自毛澤東的道義追問
4月底,美國海軍觀察員卡爾遜上尉將一紙申請遞到了國民政府西安行轅。這一次,他要求到延安訪問毛澤東。1938年5月5日,卡爾遜住進了延安的一個窯洞,在他之前的住客,是加拿大的白求恩醫生。這天傍晚,他見到了毛澤東。在暗淡的燭光下,以清茶和花生作佐料,他們進行了通宵達旦的談話。卡爾遜在《中國的雙星》一書中,記錄了這次談話的內容。毛澤東預言美日難免一戰,并且斷言如果德國入侵捷克,英國將不會宣戰。對于后一個論斷,卡爾遜不表贊同。但五個月后,事實證明身居偏遠的毛澤東雖然足不出延安,卻能預知天下事。
他們討論了卡爾遜已經熟知的中共游擊戰術。然后,卡爾遜詢問中共對于戰后的打算。從卡爾遜的記錄來看,此時毛澤東顯然已經有聯合政府和新民主主義的設想,因此并沒有提出激進的主張。毛澤東也贊揚美國對中國抗戰的支持,然后話鋒一轉,指責美日貿易往來為日本提供了一半以上的戰爭物資。這個話題使卡爾遜感覺深受傷害,因為他相信美國人民是同情中國的。
毛澤東的話題使卡爾遜重新思考自己作為一名軍人,應該在中國的抗戰中發揮怎樣的道義責任。他立即致信羅斯福,就美國是否向日本提供軍事物資進行討論。8月初,他一回到漢口,就開始與美國記者們討論這個問題。記者們并沒有對這個問題進行熱烈的討論,但卻對華北前線的狀況產生了強烈的興趣,很快在美國報紙上報道華北前線的情況,使美國人第一次意識到:在國民政府軍隊撤離的華北地區,共產黨卻在進行有效的戰斗,甚至進行著有效的統治。
卡爾遜成了新聞人物。他與朱德的照片甚至上了《時代》周刊。
卡爾遜再次求見蔣介石,向他轉述了毛澤東的政治主張。在被詢問到與毛澤東政治主張的差異時,委員長冷漠地說:“差不多吧,大體一樣”。卡爾遜再次請求蔣介石支援八路軍及其游擊隊,但只得到含糊其辭的答復。
在告別蔣介石時,卡爾遜明白:蔣對共產黨的仇視是根深蒂固、難以移易的。這種仇恨扭曲了他的理智,使他根本無法對形勢作出正確的判斷,也就無法采取正確的行動。由于這種仇恨的強烈性,在抗戰結束后,毛澤東所盼望的聯合政府并不會出現,而內戰則是必然的。
在卡爾遜陰郁地展望中國未來的時候,漢口即將陷落日本人之手。而更令他郁悶的是,他的直接上司開始對他不滿。來自海軍一位中校的電報警告卡爾遜:他在《時代》周刊上發表的言論未經審核,類似情況不得再次出現;如果日后報刊再次提到卡爾遜的名字,后果由他自負。盡管這封電報要求他留駐漢口執行觀察任務,但卡爾遜無法保證各類報刊不再提及他的名字。在反復權衡后,他開始考慮放棄自己已經為之奮斗了二十五年、前途可觀的軍事生涯。他先向海軍部辭去海軍觀察員的職務。他的朋友對他的決定感到驚訝,亞內爾海軍上將致電表示挽留,與此同時,海軍陸戰隊司令部將卡爾遜列入晉升為少校的名單,但這些都無法改變卡爾遜的決心。
9月27日,卡爾遜離開中國。美國記者們報道說,是日本人的壓力迫使卡爾遜辭職。其實,在卡爾遜的心里,還有一個更加強烈的動機,那就是以一個平民的身份,在更少的約束下,為中國抗戰做更多的事。
這個念頭,應該就是卡爾遜在毛澤東的窯洞里,為美國是否幫助日本侵華而進行爭論后形成的。
卡爾遜第三次入伍
在回到美國后,卡爾遜擔任了一段時間的圣迭戈海軍陸戰隊情報官。而這段經歷使他確信:軍職使他無法自由自在地說話。于是,他最終決定辭去軍職。他在奧克蘭的米爾斯國際關系學會找到了工作,以研究中國問題為業。在此期間,他出版了《中國的雙星》,這是美國中國問題研究史上的重要著作。
他也在為支援中國抗戰而游說。1940年7月,他重新返回中國。他考察了路易·艾黎的“中國工業合作社”運動。這個合作社簡稱“工合”,但跟卡爾遜的“工合”理念卻不相同。它以“人人為我,我為人人”為口號,以發展小型工業企業為宗旨,這時正忙著幫助小企業們逃離戰火。卡爾遜也走訪了包括蔣介石和周恩來在內的老朋友們,但未免失望地發現委員長的觀點并沒有多少改變。
卡爾遜通過觀察,還得到一個重要結論:日本可能會通過突襲菲律賓或者關島而揭開日美戰爭的序幕。1941年初,他到菲律賓向包括麥克阿瑟在內的美國官員報告了自己的研判,并且提出戰爭爆發后在菲律賓開展對日游擊戰的設想,但沒有引起共鳴。月底,《洛杉磯時報》發表卡爾遜訪談錄,他聲稱九十天內將爆發日美戰爭,美國終將獲勝但成本巨大,并鼓吹中國是美國的第一條防線。他還向羅斯福總統報告了自己的設想。羅斯福此時應當已經洞悉日本的謀略,但為了迫使孤立主義者們被動接受一場突如其來的戰爭,他避免過早地透露自己的策略,因此沒有向卡爾遜談論對于這場戰爭的全部想法。
卡爾遜更加積極地向美國社會游說準備戰爭并且支持中國。他相信自己的預感,并且作好了第三次參軍的準備。4月份,他向海軍陸戰隊司令霍爾庫姆少將提出了歸隊的請求。霍爾庫姆安排他進入后備軍官,然后很快轉入現役,并被任命為埃利奧特基地第二團的作戰和情報官。
一回歸軍隊,卡爾遜就立即建議司令部組建海軍陸戰隊的突擊部隊:Raiders(突擊者)。他并且從自己的戰斗經歷出發,積極倡言軍事改革,例如以無線電代替電話線、廣泛使用壓縮干糧等,以便更加貼近實戰的需要。
但是很多人都不理解他。即使在美國軍隊中,認為戰爭迫在眉睫的,仍然是極少數人。
接著就是1941年12月7日。那天早晨,卡爾遜先到作戰室,在得知太平無事后,準備駕車外出休息。然而,在營地門口,驚慌失措的衛兵攔住了他:“報告長官,取消所有休假。日本鬼子襲擊了珍珠港。這不是演習。”
卡爾遜目睹了營地的混亂情況:部隊的作戰計劃還鎖在保險柜里,要到第二天上班時間才能打開。有趣的是,隨后接管指揮工作的正是史迪威少將。兩人見面,究竟有幾分苦澀,則是我們無法計算的。
用“工合”精神創新美國軍隊
是日本人救了卡爾遜的突擊部隊計劃。
在珍珠港事變之后兩個月,美國海軍陸戰隊司令部終于決定建立一個新型的戰術部隊,正是卡爾遜所首倡的Raiders營。而且第一個突擊者營正是由卡爾遜負責組建。羅斯福總統的長子,詹姆斯·羅斯福,被任命為他的參謀長。這是現代美國的第一支特種作戰部隊,但按照美國海軍陸戰隊的命名規則,它被稱為“海軍陸戰隊第二突擊者營”。
卡爾遜親自選擇隊員。一共有三千多人報名參加,但他只需要一千人。因此,選拔過程是有些嚴酷的。卡爾遜少校主持面試。這個表情嚴峻的瘦高個軍官的問題包括:你敢割斷日本兵的喉嚨或者干脆掐死他嗎?你一天能走五十英里嗎?你能長時間不吃不睡后保持戰斗力嗎?
對于毫無戰爭經歷的年輕士兵來說,想想這些情景,就足夠令人膽寒。但卡爾遜認為,他有必要讓這些孩子們對于自己的未來有基本現實的認識。
1942年2月,新組建的突擊者營正式開始集中訓練。訓練的第一天,卡爾遜從衣袋里摸出一只口琴,指揮大家齊唱《星條旗永不落》。這讓我們想起他當年跟八路軍唱著《游擊隊之歌》行軍的情景。
接下來的事情則是“政治工作”。他代表軍官,向士兵們宣布:“我們將和你們同吃同住同干活同戰斗。我們心甘情愿地放棄一切特權。”士兵們很快發現他其實很和氣,在各種細節上都體現官兵平等。但他的訓練目標卻是魔鬼式的:他要求大家隨時攜帶武器,一天行軍五十英里;他要求大家學會不吃不睡連續作戰,以便有一天能夠只依靠從敵軍尸體上搜來的食物生存;他要求大家學會全天候叢林作戰,能夠使用皮艇、刺殺和柔道,熟練使用各種武器。他說“沒有這種鍛煉和訓練,我們將在本可以只死一個人時死上五個。”
他用毫不猶豫地打出了“工合”的旗號,用它來凝聚部隊的士氣。當然,“工合”跟美國人的精神是格格不入的。于是,他通過自己的身體力行來改變這種情況。他跟士兵們一起住帳篷、吃食堂,凡是要求士兵做到的,他第一個做到。他鼓勵下屬給軍官提意見。他試圖用工合精神,克服美國人的軟弱性,以戰勝士氣高漲、訓練有素的日軍。
他的參謀長,小羅斯福也接受了他的“工合”思想。
嚴格的訓練使得卡爾遜和他的士兵們對于未來的作戰充滿信心。
美軍“突擊者”出擊
經過四個月的訓練后,美軍運輸艦將卡爾遜的部隊送往珍珠港。在珍珠港的美軍海軍指揮部,卡爾遜告訴尼米茲上將:“對日本鬼子占領區打了就跑,長官。”他考慮用潛艇做運輸工具,這樣可以偷偷接近敵占區。他要求尼米茲給他二十艘潛艇作為運兵裝備。尼米茲同意他打了就跑的戰術,并且先給二艘潛艇作為訓練艦。
在珍珠港,卡爾遜仔細研究了用潛艇運送部隊的戰術。實驗證明:全副武裝的士兵離開潛艇登上橡皮艇,借助船外機登陸,確實不容易被敵人發現。他向尼米茲和斯普魯恩斯演示了這一研究成果,并得到他們的認同。
七月初,尼米茲的司令部決定把突擊者部隊投入實戰。目標是吉爾伯特群島的馬金環狀珊瑚島。尼米茲告訴卡爾遜:這個島是吉爾伯特地區日軍的總部所在地。通過打擊該島,可以支援整個戰區的行動。但是,這時美國海軍的情報系統十分粗糙,因此他不知道島上敵軍的具體部署情況。
這時,卡爾遜的戰斗經驗發揮了作用。他預先作了精細的準備工作,包括制作沙盤,使突擊部隊熟悉地形,記住房屋的位置和道路走向。這跟八路軍“不打無準備”之戰的風格是一致的。
但是,由于美軍的某些疏忽,日軍情報部門竟然事先判定了美軍的這一作戰計劃。按照“工合”戰術,奇襲是致勝的關鍵。然而,現在這次襲擊事實上已經喪失了突然性。
8月16日,“鸚鵡螺”和“舡魚”號把突擊者營二個連的兵力送到馬金島海域。然而,事情從一開始起就很不順利。部隊遇到了未曾料到的大雨和巨浪,登陸行動非常困難。在大浪的拍打下,美軍登陸部隊使用的A型推進器由于進水而失靈。戰前,卡爾遜曾強烈要求換用防水性能強的B型推進器,但未獲批準;這時,他只能命令依靠人力推動橡皮艇上岸。
嚴酷的訓練顯示了良好的效果。經過一個小時的搏斗,十八艘橡皮艇中的十五艘到達集結地點;遲到的三艘也先后上岸。天明時分,卡爾遜集結部隊,下令進行攻擊。突擊部隊很快與日軍交火。日軍根據早先得到的情報,在島上設伏,疏散兵力,在樹上和險要地段設立狙擊點,而且從海上運送兵力以進行包抄。但卡爾遜的士兵們顯示出良好的戰斗素質,他們攻擊預定目標后迅速撤出,把它留給日軍飛機轟炸。戰斗進行了一個白天。到了晚上七點三十分,卡爾遜的部隊開始撤退。
但他們再次遇到近岸巨浪。
整個撤退過程不是跟日軍作戰,但卻更加艱苦。黑夜和浪聲使得各船間無法聯絡,部隊陷入混亂。一些船只被掀翻并造成傷亡。為了避免更大的損失,撤離過程不得不延續到天亮以后。這時日軍飛機開始攻擊海面上的美軍。小羅斯福在日軍轟炸中撤回潛艇。潛艇被迫下潛。
天明后,卡爾遜與留在島上的日軍進行了零星作戰,但沒有再發生大的戰斗。顯然,島上日軍已經至少完全喪失了戰斗力,美軍達到了殲滅戰的效果。
在經過一天焦急的等待后,美軍潛艇于傍晚返回。卡爾遜乘坐最后一艘橡皮艇,帶著他的士兵回到潛艇,并且最終安全回到基地。
從戰斗的結果來看,馬金島之戰無疑是成功的。當時的美國報刊給予以大張旗鼓的報道。后來美國出版的各種太平洋戰史都認為它是一次勝利。但是,卡爾遜的戰術是一種創新。它并不符合軍隊官僚們的愿望。美國軍隊官僚們更愿意墨守成規,而不愿意付出探索的成本。突擊者們在撤退時的混亂使他們相信:這種戰術不符合美國的軍事傳統。因此,在馬金島之戰結束后,他們就決心結束卡爾遜創造的“打了就跑”戰術。
1942年11月4日,卡爾遜再次出擊。這一次,他奉命帶領兩個連在瓜達卡納爾島上建立灘頭陣地,支援工程兵修建簡易機場。隨后一個月,這支部隊在該島與日本援軍作戰。他們從奧拉鎮出發,穿越深山叢林,到達位于海島另一端的亨德森海軍基地,與另外四個連會合,以便共同保護基地。這是一例典型的叢林戰。美軍在潮濕的叢林里,運用卡爾遜的“流動火力組”戰術,與日本軍隊作戰。饑餓和疾病困擾著美軍。他們走了一百五十英里,幾乎天天與日軍作戰,要么伏擊日軍,要么被日軍伏擊。最后,他們以死十七人,傷十七人的代價,消滅了近500多名日軍。但后來工程兵在清理戰場時,發現并掩埋了多達700具日軍尸體。
但這項戰果并沒有改變軍隊官僚的印象。他們最終決定將“突擊者”營合并為“突擊者”團,卡爾遜任參謀長。此后,卡爾遜就作為一名作戰和參謀軍官,渡過了整個戰爭時期。他始終不失戰士本色,曾經抵近敵人防線偵察并受傷,但沒有再次帶領過軍隊。
1946年5月27日,美國海軍部長福雷斯特向卡爾遜授勛。嘉獎令說:卡爾遜中校……創造了襲擊目標的最有效方法。……是一位優秀的戰術家和不屈不撓的戰士。
卡爾遜最終的勝利
福雷斯特部長對于卡爾遜的評價在很大程度上更像是出于禮節而作出的稱贊。但歷史很快糾正了美國軍事官僚們的錯誤認知。
朝鮮戰爭第一次為美國軍隊的保守戰術思維敲響了喪鐘。當中國軍隊攜帶輕武器,借助夜幕和樹叢的掩護,以每天超過50英里的速度,無聲而急速地穿插至美軍背后進行迂回包抄的時候,一些美軍將領將會后悔當年沒有推廣卡爾遜的戰術。到了越南戰場,美國軍隊更加發現自己在二戰中發展起來的呆板戰術完全無法對付來無影、去無蹤的游擊隊員,卡爾遜的先見之明最終得到了彰顯。
這時,美國軍事院校開始普遍將毛澤東作為當代最重要的戰略家來研究和講述。同時,卡爾遜獲得了新生。美軍開始廣泛建立具有美國特色的游擊隊。跟卡爾遜的思路一樣,新的美軍特種部隊雖然擁有最尖端的裝備,但也必須接受最嚴酷的訓練,以便在最困難的條件下,能夠依靠最簡單的食物和最原始的裝備,在高效的協作機制下作戰。它的戰術目標也仍然是卡爾遜當年制定的:消滅敵人有生力量和重要目標,必要時打了就跑,不貪戀土地得失。
通過當代好萊塢電影宣揚,美國特種作戰部隊如今已經在中國威名遠揚。不過,至今很多中國人在崇拜蘭博的時候,并不知道這些用現代裝備武裝起來的美國特種部隊,曾經有一個名叫卡爾遜的老祖宗;而這位卡爾遜的老師,就是中國的毛澤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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