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是美國經濟自危機以來最好的一年。不過,經濟學家大多悲觀地認為美國經濟將受歐洲危機的拖累。
近20%的美國商品、超過30%服務出口到歐盟。歐盟占美國的外國直接投資(FDI)存量的63%,達1.5萬億美元,2010年美國新增的FDI中,來自歐盟的占56%。如果歐洲經濟衰退,美國的就業(yè)、出口與外資流入都會下降。而且歐洲金融市場與美國金融市場聯(lián)系密切,如果歐洲金融市場銀行收緊銀根,美國銀行的信心必然受到影響,貸款與投資的意愿下降,進而影響到美國的企業(yè)與就業(yè)。
但若進一步分析數字背后的關系,會有不同結論。首先,此次危機是歐洲一些國家政府債務的危機,而不是經濟周期性調整的危機,換言之,實體經濟自身仍在周期底部緩慢恢復中。在一個市場經濟為主導的經濟中,政府對經濟的作用無論是正面還是負面,都只是輔助性的;其次,政府債務危機的直接結果,是減少政府開支、公共部門的就業(yè)減少,對經濟復蘇的影響有限。第三,由于政府債務危機,歐洲經濟增長更加緩慢,也使歐洲經濟的投資回報率下降,投資者可能更愿意進入投資回報機會更高的美國。
但何以認為今年美國經濟會是國際金融危機以來最好一年?因為自“二戰(zhàn)”之后至2008年前的歷次周期性危機中,住宅投資都是美國經濟歷次危機后復蘇的第一推動力,它先行于設備投資、非住宅建設投資以及消費的增加。經濟復蘇的動力是內生的。但從此次危機到2011年三季度,住宅投資對GDP都是負貢獻。不同以往,此輪最先拉動美國經濟復蘇的是設備投資,需求主要來自對新興經濟體的出口。復蘇的外生動力已為美國增加了100多萬個就業(yè)名額,出口與GDP之比達14%,為1929年以來最高。由于新興經濟體還將保持較穩(wěn)定增長,特別是中國等新興經濟體正從勞動密集型向技術與資本密集型轉換,對美國的設備需求在2012年是穩(wěn)定的。
在經歷五年調整后,美國的房價總體已從2006年底的高峰下降了三分之一強,名義房價回到了2002年底的水平,真實房價則回到了1999年初的水平。從2011年三季度開始,美國的按揭利率大幅下降,30年期貸款利率從5%以上降到了約3.8%。購房的資金成本大幅下降了30%強。在房價與資金成本雙雙大幅下降后,多數美國家庭的購房能力大大提高,因此可預期,進入2012年美國房價雖仍會有所下降,但新屋銷售將會明顯增長。
在五年的去庫存后,美國新房庫存量處于上世紀70年代來的最低水平。在庫存極低、新房銷售增加下,可預期2012年美國的新房開工量將會增長,房地產帶動就業(yè)預計會達到25萬個以上。
2012年設備投資與房地產投資兩方面對美國經濟都有正面的貢獻,與此同時,通脹仍溫和,因而從綜合指標上看,美國經濟將是自危機以來最好的一年。
這種好光景能否持續(xù),取決由低資金成本所推動的房地產銷售的反彈,能否轉化為經濟內自我強化的內生力量。這一方面取決于資金成本是否持續(xù)維持低位,就像美國30年按揭利率從1982年初的17.2%下降至1983年初的不到13%,更取決于美國經濟是否具備房地產之外的內在發(fā)展動力,就像上世紀80年代中期后的全球化。
如果視野超越2012年,以上兩方面都難樂觀。2012年將是美國財政政策、也可能是貨幣政策極度寬松的最后一年,盡管美聯(lián)儲表示維持低利率到2014年中期;而全球化對美國經濟的負面反作用可能會在2013年某一時間開始顯現。
2012年將是美國經濟自危機以來最好的一年,可能也是21世紀最好的一年。
希臘連環(huán)誤
2月21日,歐元區(qū)國家與私人債權人和官方債權人在布魯塞爾達成協(xié)議,幫助希臘逃過了迫在眉睫的債務違約。歐洲必須更加實事求是地評估希臘對私人債權人的償付能力,并在此基礎上構建重組方案。減記53%的國債,將剩余債務的利率在短期內下調到2%,使整體平均利率達到3.6%,這些舉措最終為希臘經濟的調整、改革和最終復蘇創(chuàng)造了有利的融資條件。未來協(xié)議保護的是私人債權人,因此如果這些措施無法實現,最終官方債權人將不得不放棄部分債務。眼下希臘得以逃過一劫。
或許難以想象,就在2010年3月,歐洲的官方看法還是希臘不需要任何援助,僅憑自己就能夠解決問題;直到2011年7月以前,債務重組還是個禁忌話題;直到2011年10月以前,歐洲的官方看法還認為小幅減少私人債務就足以解決問題。歐洲能夠認清現實,很大程度上歸功于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督促。
盡管如此,許多人認為此舉只是將危機推遲而已,原因在于希臘不會兌現其承諾的緊縮政策。債務違約最終將導致希臘主動或被迫退出歐元區(qū)。荷蘭、芬蘭和德國的部分人士非常不理解為什么還要把希臘留在歐元區(qū)。希臘民憤很大,接近危險邊緣,堪比20世紀20年代德國“一戰(zhàn)”后賠款時的情形。
希臘的問題首先出在希臘自己身上。在透明國際的全球腐敗指數排行榜上,希臘位居第18位。2011年,希臘財政部承諾對高收入群體實施75項稅收控制政策,結果僅執(zhí)行了31項。但是,歐洲各國也難辭其咎。
首先,歐洲在耽擱數月之后才制定出一套不切實際的援助計劃,預計讓希臘于2013年重返市場。現在看來,希臘要想糾正經濟失衡,可能需要十年時間。
其次,法德兩國應對失策。本來,要么應在早期減少主權債務,以迅速恢復償付能力,要么應以保護歐元區(qū)的整體主權信用為名,實施債務一體化。但是法德兩國卻非要把兩種策略混雜在一起,假裝希臘有償付能力,同時卻對其貸款征收懲罰性利率,令局面雪上加霜。直到18個月后,兩國才放棄了這種做法。
第三,抓錯重點。最初國際貨幣基金組織診斷出公共融資和競爭力兩大問題并存,但是,歐洲只關注前者,樂觀地認為后者能夠通過結構性改革得以解決。結果導致希臘政府將稀缺的政治資本用于調整預算而非重塑競爭力。將近兩年后,現在確定的最終計劃優(yōu)先考慮恢復競爭力和經濟增長,推遲了完成整合預算的時間。為什么當初不這么做?
第四,并未采取實質性措施來促進經濟增長。調整計劃必然會令經濟疲軟,但是不必為此阻礙推動經濟復蘇的各項舉措。希臘大體上依賴于歐盟預算提供的區(qū)域發(fā)展援助資金,但是利用得并不充分。直到2011年夏季,希臘才用這筆資金來推動經濟復蘇,但是當時并沒有大規(guī)模使用。的確,要想判斷哪些項目值得動用這筆資金絕非易事。然而,長期衰退會導致整個計劃的失敗,潛在后果更加嚴重。
最后,歐洲沒有重視公平地分擔責任。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秉承技術統(tǒng)治論,在緊要關頭不會為宏觀經濟以外的事情去冒險,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歐盟是政治實體,社會公平是其基本目標之一。歐盟不能在呼吁減少最低工資的同時,將高收入群體的逃稅問題擺在次要位置,在納稅額排前10%的納稅人中,逃稅額占個人所得稅總額的四分之一。
我們不應簡單責怪歐洲迫使希臘采取緊縮政策。接受重大財政支持時,必須實施緊縮。希臘經濟極度失衡,不可避免接受極度嚴厲的措施。但是歐洲的做法也有失當之處,計劃最初制定不及時,設計不合理,不均衡,不公正。
信貸正確放量迫在眉睫
在經過了一月小陽春后,雖然股市仍處于亢奮狀態(tài),但很多投資者也感到困惑。隨著市場對中國經濟硬著陸擔心的減少,股票價值的修復從很大程度上是合理的。進一步的上升,則基于對政策的熱切盼望和對企業(yè)前景復蘇的期望。 但當把信貸狀況細加分析后,似乎又被澆了一盆涼水。
1月貸款7000多億元,遠低于市場一萬億元的估計。2月截止到20日,四大行只貸出750億元,低得讓人詫異!四大行表現迥異,工行貢獻500多億元,拿下四分之三的份額。建行新增百億元左右,農行新增不足百億元,中行罕見地出現了負增長。
雖然外匯占款流失的現象得到了逆轉,存款流失的現象卻沒有好轉。截至2月20日,四大行新增各項存款接近3100億元,較前十日的4600億元水平大幅回落了1500億元。一些人把這種現象歸于今年異常早的春節(jié)。 但不可否認,銀行正面臨貸款有效需求減少的挑戰(zhàn)。
在我們看來,現在想借錢的如地方政府融資平臺、房地產發(fā)展商,銀行未必肯借、敢借; 中小企業(yè)貸款愿望高, 但貸款價格過高,中小企業(yè)銀行融資成本普遍在10%-12%之間,企業(yè)難以承受;好的大企業(yè),銀行愿意借,但在目前經濟環(huán)境下,未必有擴張的愿望來支持借貸的需要;按揭貸款,雖然雙方都有意愿,但政策又卡住了。樓市低迷,成交量大減,加上存量按揭在還款,導致銀行個貸業(yè)務萎縮。
特別在企業(yè)層面,這次經濟下滑帶來的傷害和2008年大有不同。那次是冰水淋頭,而這次是溫水煮青蛙。雖然下得沒有那么快,但時間可能要拖得長。尤其是經過了2009年和2010年的信貸刺激后的行業(yè),產能有全面過剩之虞。投資、消費、出口三架馬車現在都跑不起來,各種成本則比2008年上了一個大臺階。企業(yè)面臨的都是利潤率下降的挑戰(zhàn)。在這種情況下,借不便宜的錢來擴張,也非當務之急。
如果錢再放不出來,這樣的情形再拖上一段時間,不僅市場對之前放松的預期要改變,今年的經濟形勢方向,也讓人擔心。現在大部分投資者對今年的經濟判斷都是前低后高,但若現在的貨幣狀況持續(xù)下去,M2增長12%-14%的可能性就會大大降低,而經濟就很可能前低,后面也不怎么高了。
當然,有人會說,中國哪有放不出去的信貸?!政府一聲令下,當年10萬億元不也在彈指間出去了嗎! 所以,問題不是“錢出不出得去”,而是“怎么出去,出到哪里”。錢要按正確方向走出去,銀行業(yè)的改革勢在必行。銀行業(yè)的暴利在改革中受到一定抑制,也在所難免。
銀監(jiān)會數據顯示,2011年中國銀行業(yè)累計實現凈利潤10412億元,同比增長36.3%。銀行業(yè)的高利潤由來已久,并不出奇。信貸規(guī)模的飛速增長、利差的拉大都是最好的解釋。
但銀行業(yè)如此紅火的背后是企業(yè)經營景氣指數四個季度的連續(xù)下滑,企業(yè)生存環(huán)境日益受到擠壓,而銀行業(yè)則是“無憂無慮地過著好日子”。企業(yè)面對全球經濟低迷奮力掙扎求生的同時,利率市場化仍是僅聞樓梯響。進入2012年,如果銀行業(yè)再沒有任何突破,它們的好日子也就屈指可數了。
缺乏實業(yè)支撐的銀行業(yè)高利潤只能是空中樓閣。目前,企業(yè)生存環(huán)境的惡化將不可避免地導致銀行不良貸款躥升。2011年四季度末,商業(yè)銀行不良貸款“雙降”的勢頭終于逆轉,不良貸款余額自2008年三季度后首次上升,環(huán)比上升201億元;不良貸款率也結束了2005年四季度后近六年的下降趨勢,環(huán)比不良貸款率已上升0.1個百分點。
銀行到了一定要讓利于社會,刺激信貸有效需求,讓貸款以合適的價格借給應該借的對象的時候。只有這樣,現在股票市場對于宏觀的種種熱望才不會落空。
怎樣對待高油價?伯南克可以印錢
2月15日的Drudge report封面說:奧巴馬就任期間,汽油價格漲了83%。
24日國際原子能機構(IAEA)報告稱,伊朗在過去4個月大幅增加濃縮鈾生產,對伊朗核工業(yè)的軍事用途“非常關切”。油價周末持續(xù)上漲,目前原油價格每桶109.40美元。
油價高漲,除了對實際經濟的影響,還會驅動貨幣政策。
能源價格上漲會在通脹數據中體現,全球央行也就隨之而動。
2011年9月,末日博士魯比尼就批評歐洲央行在最不適當的時候上調利率。下圖可見,歐洲央行2008年7月3日上調利率,布倫特油價和標普500應聲而跌。
那么,美聯(lián)儲主席伯南克會怎么做?
北卡羅來納大學教堂山分校公共經濟與管理學副教授Karl Smith這么說:
美聯(lián)儲不能印油,但可以印鈔。
油價上漲代表著美國經濟出現阻力,可能證明需要增加寬松的行動,以避免就業(yè)增長放緩。
換句話說,油價越漲,越要寬松。
實際上,高油價是通縮性的,因為汽油指出會吞噬其他方面的資金投入。
巴克萊下圖可見,如果不計汽油價格,大宗商品并未大幅走高,只是今年小幅上漲。
所以,美聯(lián)儲可能因為高油價而保持刺激,不會加息,而是盡可能避免通縮和就業(yè)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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