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黨的十四大提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概念以來，經濟學界就一直爭論不休。馬克思主義經濟學家們擔心市場經濟會不會侵犯社會主義，新自由主義的經濟學家們怕社會主義這個緊箍咒會傷害了市場的自由。雙方的共同特征是，不相信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可以成立。放眼世界，認識到社會主義與市場經濟相互矛盾的經濟學家比比皆是，而認為兩者可以結合的經濟學家寥寥無幾。

　　既然如此，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就會被認為是一種怪物，一種自相矛盾的經濟體制，注定了不長久。不是社會主義戰勝市場經濟，就是市場經濟戰勝社會主義。

　　誰也不相信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是一種可以穩定的經濟體制和經濟模式，于是，誰也沒有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做頂層設計工作。強勢群體一味地推進市場化，照搬照抄現成美國的一切經濟制度與政策。美國有股票市場，中國也要有。美國股票市場可以買空賣空，中國也要有，只不過改成了“融資融券”。美國搞金融創新，中國也要搞，哪怕金融創新導致了金融危機，哪怕金融創新其實是鉆金融監管的漏洞。美元可以自由兌換，人民幣也要自由兌換，否則就是匯率操縱，就犯下了天條。美國鼓勵自由貿易，中國也要跟著加入WTO。美國主張知識產權保護，中國只能堅決做到。弱勢群體參與不了體制與政策設計，只好在口頭上保衛社會主義。

　　我是經濟學界的非主流，甚至是非主流中的非主流。我認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是可以結合的。社會主義與市場經濟有矛盾，這毫無疑問。但是，有矛盾是否就不能結合？那就錯了。事物既有相輔相成，又有相反相成。社會主義與市場經濟的運行原則和方向的確是相反的，兩者間充滿了斗爭和較量。但是，有斗爭，有較量，為什么就不行呢？任何生命體內部都充滿著斗爭和較量，新陳代謝時時刻刻在進行著。相反，非生命體，無機物，其內部是一致的、無矛盾的、穩定的。我們要無矛盾的、穩定的無機體呢？還是要有矛盾的、有斗爭、有生有死的生命體？巖石，一致、穩定；人，有生有死。與巖石相比，人是不穩定的。我們需要一個巖石般一致穩定的社會，還是需要一個充滿活力的卻會死亡的社會？巖石，簡單明了；人，復雜精致。

　　真正的創新就在這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是新中國建設實踐多年形成的一種感覺，一種方向。正因為如此，所以，到底怎樣搞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到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應該有一個什么樣的運行機制？怎樣將社會主義的覺悟與市場運行的自利性結合起來？這需要頂層設計。

　　但是，左右兩邊的經濟學界都不理解。左派經濟學家急著保衛社會主義，將一切市場化都看做是對社會主義的背叛。右派經濟學家急著推進市場化，將一切社會主義因素都當做反市場化的力量來打擊。20年過去了，學術界的情形一直如此。政策聽誰的？政策聽右邊的。于是，市場經濟逐漸失去社會主義制度的約束。兩極分化，道德淪喪，自主的技術和工業體系被外資摧毀，不勞而獲的風氣彌漫，官商勾結現象愈演愈烈，黨群關系日漸疏離，執政地位受到挑戰。

　　今年是中國共產黨成立九十周年大慶之際。中國共產黨之所以能夠從無到有、從小到大、從弱到強，不是我們黨一貫正確，而是黨每每陷于絕境之際，總能夠靠自我反省、自我變革的力量絕處逢生，抓住新的歷史機遇，重新凝聚黨心、軍心、民心。現在，黨和國家在物質生活上空前繁榮，但是，黨和群眾的關系也空前疏離，國家內憂外患也不斷加深。這一切，不能不引起黨和政府的決策者警惕。

　　亡羊補牢，猶未為晚。有過教訓，更能改正。我認為，現在到了給市場經濟這匹野馬套上籠頭的時候了。這個籠頭可粗可細，大要應有如下幾點：

　　一、在國際經濟關系上，應果斷放棄自由貿易，而實施貿易保護政策。在關稅壁壘、非關稅壁壘、政府采購、知識產權保護各要點上都要更有利于國內自主技術和產業的發展；在中國境內的外資企業不能再享受國民待遇。有必要考慮用外匯儲備回購在華外資企業的股權。

　　二、在國內經濟發展上，確認國有企業在自主技術研發上的國家隊地位，集中優勢技術力量，吸引海外技術人才，集中攻克各行業的關鍵技術。

　　三、在鐵礦石采購和稀土開采銷售等中國有集中采購、集中銷售優勢的領域，重新賦予某些國字頭的外貿企業以壟斷供銷權，以利于降低外方原材料采購價格，提高我方原材料或珍稀農副產品的銷售價格。

　　四、將一部分重大新興產業或軍工產業部署到西部地區，帶動人才和資金流向西部，以縮小東西部之間的經濟差距。

　　五、不惜動用財政資金或國債資金建設廉租房或保障房、經適房，拉動鋼鐵、水泥、平板玻璃等相關產業，同時堅決打擊商品房地產開發利益集團。

　　六、在食品安全領域，鼓勵不以盈利為目的的國營企業、合作社企業發展，對私營業主實施道德一票否決制。凡有一次從業道德不良記錄者，永遠不得再經營食品。警惕食品生產和加工領域的技術創新，高度警惕轉基因農產品。

　　七、果斷放棄以小轎車為主體的交通模式，現有小轎車生產能力應大力向海外市場釋放。大力發展公交、地鐵。

　　八、在資本市場上，取消融資融券業務，延長股票市場上的買賣間隔，降低股票交易的投機成分。股票市場應該服務于實業發展，而不是自我循環形成投機泡沫，加速國內的兩極分化和社會不公。期貨市場，大幅度提高保證金比例，打擊炒買炒賣者，鼓勵平衡生產，實現期貨市場的設計初衷。警惕各種所謂的金融創新，衍生金融商品。

　　九、不再用GDP指標來考慮地方政府政績，暫時可用GNP指標代替，未來應設計出公正與效率平衡考慮的綜合指標體系。

　　十、以法治國為基礎，以德治國為主導。在推進法治建設的同時，指出法治的不足，德治的必要。在政府機關、事業單位、國有企業的管理層，重新確認為人民服務宗旨。勸退那些不能也不愿履行該宗旨的人。對政府機關和事業單位的從業人員投訴或指控，應適用辯方舉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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