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爾瑪性別歧視案影響幾何

法制日報 李滿奎

　　耗時10年之久的沃爾瑪女雇員訴沃爾瑪性別歧視案終于在美國聯邦最高法院的裁決中暫時落下帷幕。本案被稱為本年度美國聯邦最高法院最受關注的案件，并引起了極大的爭議  

　　美國聯邦最高法院6月20日判定，在沃爾瑪女雇員杜克斯訴沃爾瑪一案中，駁回針對世界零售巨頭沃爾瑪百貨公司的集體訴訟，令沃爾瑪免遭美國有史以來有關性別歧視的最大規模集體訴訟。

　　沃爾瑪作為世界零售業巨頭，是世界各國私有行業中(相對于政府等公共部門)雇傭工人最多的雇主。

　　該案原告人數眾多，涵蓋所有曾經或者正在沃爾瑪工作、受到其歧視性薪酬、晉升政策侵害的女性雇員，達150萬人之眾。如果一旦被認定為集團訴訟，將成為美國歷史上規模最大的集團訴訟之一，被告沃爾瑪公司則將面臨著上百億美元的賠償或者與原告進行庭外和解。同時，性別歧視這一社會敏感問題再加上勞工權利的保護問題，使得這一案件更加備受關注，因此被稱為“本年度美國聯邦最高法院最受關注的案件，也是大法官們所審理的涉及公司權利與勞工權利平衡的最重要的案件之一。”

　　兩大陣營的對弈

　　在與該案最具利益相關的群體中，可以涇渭分明地勾畫出兩個陣營:一個陣營是女性和工人權利團體，它們都公開譴責沃爾瑪，認為如果沃爾瑪勝訴，那么反對其他公司歧視的努力也將付之東流。美國全國女性法律中心認為沃爾瑪允許“性別刻板印象”來決定加薪和晉升。美國女性商會則稱不應因沃爾瑪“過大”就不追究它的責任。

　　另一個陣營是包括通用電氣、微軟和美國銀行在內的20多家美國大公司，它們都依“法庭之友”程序向法院遞交意見書支持沃爾瑪。美國商會曾警告稱，如果此案原告勝訴，可能引發一場集體訴訟的“雪崩”，使美國企業陷入大量與就業、反壟斷和產品責任相關的官司。美國商會還警告，如果沃爾瑪敗訴，那么美國西岸將成為“賭博式的集體訴訟的天堂”。而其他公司認為，若沃爾瑪敗訴，那么大公司將不得不就即使是“毫無訟因的”歧視案例進行和解。

　　集團訴訟的法律問題

　　本案涉及集團訴訟這一程序性問題和性別歧視這一實體性問題，但集團訴訟能否成立這一問題是雙方當事人爭議的焦點，也是本案審理的核心，性別歧視這一實質問題至始至終并未得到法官的審理。

　　三級聯邦法院對于這一案件的審理是圍繞美國《聯邦民事程序規則》第23條有關集團訴訟的規定展開的。其中第a款規定了集團訴訟必須滿足四個先決條件:集團人數眾多而使得眾多單個訴訟的合并變得不現實；各成員之間存在共同的法律和事實問題；代表人的請求或抗辯在整個集團的請求和抗辯中具有典型性；并且代表人會公平、充分地保護集團的利益。b款規定了集團訴訟的三種類型，每一種類型又有特殊的要求，在本案中，原告主張第二種類型即b款第2項的規定，即集團當事人的相對方針對全體集團成員而作為或者不作為，使得最終的禁令救濟或者相應的宣告救濟對于整個集團當事人而言也是適當的。

　　最高法院在審理中認為，第23條a款關于“共同的法律和事實問題”的表述容易被誤讀，其意在強調原告的訴訟請求“必須取決于一個能夠通過集團層面解決的共同爭議，即對這一共同爭議的認定將會解決一個對每一個訴訟請求的有效性起到關鍵作用的問題”。在本案中，原告并不能證明沃爾瑪存在一個總體上的歧視政策，無法在“基于歧視所產生的個體請求權”與“受到同樣傷害的一群人的存在”之間架起一個“共同性”的橋梁。因此，聯邦第九巡回法院關于集團訴訟的認證不符合《聯邦民事程序規則》a款關于“共同性”的規定。

　　對于原告提出的補薪請求(即補發因歧視性薪酬政策而少發的薪水)，最高法院認為根據《聯邦民事程序規則》第23條b款第2項的規定將其認證為集團訴訟的范圍違反了法律規定。第2項僅規定了禁令救濟和宣告救濟，并未規定金錢救濟；雖然后來聯邦法院通過Molski v. Gleich一案確認第2項的集團訴訟也可以包含金錢救濟，但這種金錢救濟在這一訴訟中不能是主要的救濟形式，而只能是相對于禁令救濟、宣告救濟而言附帶的救濟途徑。同時，第2項的集團訴訟只適用于不可分的救濟形式。在本案中，“補薪”請求權并非是附帶的救濟形式，同時每個原告是否有權獲得“補薪”以及“補薪”的數額只能依個案確定。因此，聯邦第九巡回法院根據第23條b款第2項的規定將“補薪”請求權認證為集團訴訟的范圍系適用法律錯誤。

　　巨頭勝利與工人權利倒退

　　在該案中，雖然最高法院僅就是否可以進行全國性集團訴訟問題作出裁決，并未解決該案在性別歧視等方面的實質問題，但它明確了在類似集團訴訟中原告的舉證責任并強調了“證據的質量”，改變了類似集團訴訟中雇員與雇主之間的地位，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與勞動案件相關的集團訴訟的理論和實踐。

　　毫無疑問，對于沃爾瑪和其他面臨類似集團訴訟的雇主而言，這是一個巨大的勝利:從短期來講，它們無需支付數以億計的賠償，也不必面對巨大的庭外和解的壓力；從長期來講，這降低了雇主在就業歧視訴訟中進行抗辯的難度，并且它們還可以利用豐富的訴訟資源在訴訟中避免不利的結果(沃爾瑪將案件從聯邦地區法院一直上訴到聯邦最高法院就是一個很好的例證)。

　　美國婦女法律中心主席瑪西亞·格林伯格表示:“最高院的這一裁決告訴雇主們，它們越是強大，雇員們聯合起來維護自己權益的可能性就越小。”

　　對于廣大的雇員而言，最高法院的裁決對他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它加大了雇員在提起集團訴訟時的舉證責任，實際上為雇員提起集團訴訟設置了障礙。裁決中有關“共同性”的證明，大法官們等于是宣告在不同門店工作的員工不具備足夠的共同點來進行集體訴訟，使得雇員幾乎不可能提起全國性的大規模集團訴訟，這會使雇員在與雇主的博弈中處于更為不利的地位，對于無法加入工會、通過工會維護自己權益的雇員尤為不利。

　　正如《時代》周刊法律專欄作者亞當·科汗撰文所稱，這一裁決使得本領域的權力重心從工人轉移到了大型雇主，是事關工人權利領域的巨大倒退。

2011年06月28日

美聯邦最高法院判決史上最大的職場性歧視案，沃爾瑪勝訴。大批女性周二在華府的法院外表達抗議。

沃爾瑪打贏美歷史上最大性別歧視案

環球時報 葛元芬

　　當地時間6月20日，美國最高法院就沃爾瑪性別歧視案做出判決——未發現令人信服的證據證明沃爾瑪公司對女員工采取性別歧視政策，且該公司160萬名女員工不能作為一個集體提起訴訟。美聯社評論稱，該判決對其他大企業有利，日后要想以歧視罪發起共同起訴將更加困難。英國《每日電訊報》則認為，這起美國歷史上最大規模的性別歧視官司具有里程碑意義。

　　美聯社21日稱，最高法院所有法官都同意這一判決，該案已無法以共同起訴的形式繼續下去。最高法院法官安東尼·斯卡利亞說：“原告沒有提供足夠證據證明公司內部存在工資與晉升歧視政策。”最高法院還表示，很多在沃爾瑪工作的女員工卷入同一起訴訟，訴訟者身份認定不符合美國法律，而且索賠金額也不妥當。當然，今后當事人仍能以個人身份上訴。原告貝蒂·杜克斯等人對判決十分失望，但她們并不氣餒，發誓要繼續戰斗下去。沃爾瑪女員工聘請的律師則不樂觀，她們認為最高法院的判決是對這類訴訟的一個災難性打擊。

　　對于這起案件，美國分成兩個陣營，20多家大公司支持沃爾瑪，其中包括通用電氣、美國銀行和微軟等巨頭。有消息顯示，高盛等公司也面臨類似的性別歧視訴訟。反對者則認為，最高法院的判決是在告訴雇主，他們可以高枕無憂，他們將具有更大權勢，雇員們聯合起來確保權益已經變得越來越難了。

　　據悉，該案是美國歷史上最大的民事共同起訴案。該案始于2000年，當時加利福尼亞州一名54歲的沃爾瑪員工杜克斯向雇主發起了性別歧視訴訟。杜克斯稱，雖然自己努力工作６年，還有出色的年度工作評估，但還是被剝奪了晉升更高薪水職位的機會。2001年6月，美國舊金山一家地方法院開審該案，杜克斯尋求代表160萬名沃爾瑪女員工，指責沃爾瑪在晉升、工資和工作分配上歧視女性，違反美國法律。

2011-06-22

圖為猶他州的婦女示威者抗議沃爾瑪歧視婦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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