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為何循8.17公報對臺售武 養虎為患？　　

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數度要求美國“恪守”8.17公報的原則，停止售臺武器，外界看來形同零敲碎打；而美方是老神在在，回應一直是：美國繼續對臺售武，并無違反8.17公報原則。雙方唇槍舌劍，何以同一公報，各自解讀？甚至互相抱怨對方是對己有默契之舊事橫生枝節？

追根究底，這就需要對8.17公報進行認真詳盡檢視，看看是哪里出了疏漏，導致多年后還相互成竹在胸，各說各話。8.17公報提及美對臺軍售有五、六、七點，看了或許可以恍然大悟：

五、美國政府對于其與中國之關系極為重視，并重申其無意侵犯中國之主權及領土完整或干涉中國內政或采行“兩個中國”或“一中一臺”之政策。美國政府了解并體諒中國于1979年1月1日告臺灣同胞書及1981年9月30日中國提出之九點建議所顯示其致力于和平解決臺灣問題之政策。此一有關臺灣問題之新情勢亦對解決美中對臺灣武器銷售問題之歧見提供有利之條件。　　

六、有鑒于前述雙方之陳述，美國政府茲聲明其并不謀求執行一對臺銷售武器之長期政策，對臺灣武器銷售在質或量上均不會超過美中兩國建立外交關系后近年來（美對臺灣）所提供之水準，美國意圖逐漸減少對臺灣之武器銷售，經由一段時間而最終解決。籍此聲明，美國認知中國關系此一問題徹底解決之一貫立場。　　

七、為促進經由一段時間后就美國對臺灣武器銷售此一植根于歷史問題之最終解決，兩國政府將盡一切努力采取措施并造就有利于徹底解決此問題之條件?！　?/p>

由此觀之，最終解決（thorough settlement），并無具體表明具體時間表。這是8.17公報美方堅守的談判底線，也是中方迄今吞下的苦果，多年內心的苦痛。外交角力私下的無情、殘酷、遠非一般百姓看到的鎂光燈下把酒言歡和一臉笑容。鑒于中方解密的資料很少，本文旁征博引多是美方公開的資訊，僅作為讀者參考。

8.17公報是中美之間第三個歷史性協議?？目呐雠鼋簧媪耸畟€月，美方有上中下三案，在堅持“決不簽訂終止軍售臺灣的確切日期”之底線下，愿意與北京妥協，以換取北京在美中蘇三角關系更傾向華盛頓，同時不放棄臺灣。因此，　1982年7月14日　，距離8.17公報簽署還有一個月時間，美國就指示AIT臺北處處長李潔明向臺灣傳達了六項保證。這六項保證主要由AIT全國理事會主席丁大衛（David Dean）執筆，得到國務院臺灣協調辦公室（Taiwan Desk）的協助，也征求了臺灣“北美事務協調委員會”駐美國代表的意見，旨在作為里根政府不會拋棄臺灣的一項具體訊息。它重申美國將信守“與臺灣關系法”的方針，不會訂出停止軍售臺灣的確切日期，也不會逼臺灣和北京談判。六大保證緩解了臺灣當局對8.17公報的焦慮和不安。

8.17公報前美國六項保證是：

1 美國不會同意設定期限停止對臺灣的武器出售。

2 美國不會同意就對臺武器銷售問題和中國進行事先磋商。

3 美國不會同意在北京和臺北之間扮演調停者角色。

4 美國不會重新修訂“與臺灣關系法”。

5 美國并未改變其對臺灣主權問題的立場。

6 美國不會對臺灣施加壓力，迫使其與中國進行談判。

美國駐臺事實上的大使李潔明在其回憶錄寫道：“錢復（外長）根據雙方發展出來的程序，在圓山飯店接我上車，送我到蔣經國的七海官邸。我發現年邁的蔣經國受糖尿病之苦，身體極度衰弱，幾乎無法走路。但是，他的神智十分清醒。事實上，我向他口述這六大保證時，我有個感覺，他已得到報告（臺灣情報），對情勢十分了解。他沒有說接受這些保證，只是靜靜地聽我表述。我們也巧妙地不留下任何文書痕跡。美方的六大保證雖然寫在紙上，卻沒有落款簽名，因此沒有它的來源對象。這種空白形式容許雙方各自詮釋，譬如，臺灣方面就說，這是里根總統給蔣經國總統的一封信函。”　　

在安撫臺灣之后，美國再向中國攤牌。中美雙邊關系是在“教訓”越南，支持阿富汗反抗軍聯合抗蘇后緩慢升溫，中方也希望談臺灣議題了。試水始于一九八一年六月，美國國務卿黑格訪華，帶給北京份禮物，即將中國列為“友好但非盟國”貿易地位新政策，里根并指示他與中方商討美國對臺售武（FX戰機）的臨時協定（modus vicendi）。根據“友好但非盟國”的貿易地位，中國可獲得先進技術，也可獲買防御性武器，而美國則希望籍此提取北京同意其對臺灣的戰機軍售。未料中國外長黃華對此堅決反對，表示“不會拿原則做交易”。該年7月，中方進一步通知美方，若美對臺出售諾斯羅普（Northrop）公司為臺北設計的F-5G (即FX)戰機，將迫使中國強烈反應，將有影響戰略形勢的后果。面對中方洞若觀火，黑格只好延擱該戰機等及另一批武器零件案。

1981年9月，葉劍英發表對臺政策九條，拋出一國兩制。臺灣方面則由行政院新聞局長宋楚瑜回應予以拒絕，強調臺澎金馬與大陸分開原因在于制度，不在于黨與黨的問題，中國應統一在自由民主和能造福人民的制度之下。真是30年河東，30年河西，宋楚瑜現在成了臺灣最反對臺獨和堅持憲法一中的親大陸旗桿之一。如果不是2009年3.19兩顆子彈，宋先生也是副總統了，至少比馬英九更善于處理兩岸關系。

葉劍英的橄欖枝讓美國覺得“有新意”。中方得寸進尺，繼續逼美國讓步。在私下商討中又提一個先決條件，要求美國先為期一年停止運交武器給臺灣，美國沒有接受。1981年12月，美國大使恒安石在北京與章文晉談判，堅持黑格的立場。1981年底，黑格終于同意美對臺軍售設下“質與量”的限制，但他堅守底線，不肯訂出終止軍售的確切日期。因為蔣經國也動用所有人脈，游說里根和保守派。

中美就軍售問題正式交鋒第二階段起于1981年10月，總理趙**紫*陽在墨西哥坎昆（Cancun）南北峰會與里根會晤，陪同的黃華要求美方設定期限停止售武。其后黃華訪美再次要求美國保證在未來一特定日期停止售武，否則就把對美關系降級。美國官員仍不松口，黑格警告黃華不能這樣押賭。

1982年初，美國有點擔心中國恢復與蘇聯和談，重啟邊界談判，改善關系打蘇聯牌，一月份在北京又重啟向臺軍售的第三階段談判。東亞太平洋事務助卿何志立（Holdridge），先告知北京里根總統已決定不售FX戰機，改提供F-104及F-5E這類不具攻擊性的攔截機。中方也不同意，何志立對美中關系卡在臺灣有點不耐煩，他有一句名言：“如果有一道臺風把臺灣淹沒了多好！”引起美國保守派和臺灣極大憤慨。臺灣當局由外交部發表聲明表示反對及不滿。何志立還首次透露美國官員與中國簽訂公報的原則，認為這些原則可以徹底解決臺灣問題（sittling the Taiwan question once and for all）。雙方雖交換約稿，但未能達成一致。因為中方拒絕將“放棄動武”與美減少軍售相連結。鄧小平說這是中國的底線，不能動搖。

但北京通過情報獲知，國務院內傾向中國的黑格、何志立，羅普加上駐北京副大使傅立民等人強烈建言，如果美國不同意訂出確切停售武器的日子，中方有可能把關系降級，并舉例中國在1981年初因不滿荷蘭賣兩艘潛艇給臺灣而把中荷外交降為代辦級。李潔明在回憶錄稱，“1982年4月某個夜晚，國務院高級官員（何志立）和我喝了幾杯老酒后，探詢我能否讓臺方接受終止軍售日期?！?/p>

同時，北京拉攏美國前總統福特、卡特、副總統蒙代爾及手下訪華，營造氣氛，卡特的東亞助卿霍爾布魯克1981年中訪問北京時，他是“雷曼兄弟公司”、耐克球鞋的高級顧問（此君現在是奧巴馬政府外交特使），在心理上也給里根一定壓力。該年4月間，里根打兩岸牌，先派美臺經濟協會主席到臺轉達口信，重申“與臺灣關系法”，并保證不會強迫臺北與北京談判。在4月至5月間，里根親自分別致信中國實際領導人鄧小平、總書記胡耀邦、總理趙**紫**陽，表示：

1. 美國堅決遵守美中建交公報的立場，即只有一個中國，不會允許美國人民和臺灣人民間非官方關系削弱建交原則所承擔的義務。

2. 對葉劍英委員長九條建議所開創的局面表示贊賞。

3. 愿與中國創造一個合作，持久的雙邊與戰略關系，并指派布什副總統以里根總統特使身份訪問中國。

信由黑格手下起草，但克拉克修改過，在給趙的信中，特別提到“走向和平脈絡上，臺灣對武器的需求會降低?！边@是黑格的內心表達，希望北京不要糾纏在停售具體時間表上。

中美談判第四階段是布什5月份訪問大陸，帶去美國總統的三封信。臺灣很快也知道了。在臺北，外長錢復對李潔明抱怨：“為什么要遞交三封信，一封還不夠嗎？為什么對中共如此卑躬屈膝？”其暴躁話語讓美國小翻譯聽得臉都綠了。

然而致北京高層三封信的友善言猶在耳，里根卻指示國務院通知國會決定售與臺灣6000萬美元軍事零配件。北京自然又大聲抗議一次。

布什也擔心中國會強硬，指派AIT臺北處處長李潔明出面勸說臺灣當局同意美國的新立場。李潔明卻認為中國對荷蘭之舉是“殺雞給猴看”，美國不應被嚇住，向布什表示無法完成此一任務。美國政治傳記作家孟捷慕（J Mann）在書中描述，布什副總統甚表不悅，坦白告訴李說：“你應當知道哪方面重要，臺灣時不能與中國相比的。”李潔明在回憶錄則說：我必須面對老上司布什副總統不滿，他在1982年4月對我說，你要曉得我們大的關系（指北京）在哪里！這是他第一次對我感冒。

北京外交就要得手，幾近成功。然而功敗垂成，不得不在最后一刻讓步，似顯靈活。因為黑格突然在6月份宣布要在7月辭職。這位中國人民老朋友之舉讓北京扼腕。黑格在6月25日還給里根總統呈上備忘錄，提出兩個方案，A案：美國拒絕對臺軍售訂出時間表，結果是如中國威脅，關系降為代辦級；B案：美國同意對臺軍售訂出終止日期，美中關系在各方面均能改善。顯然，黑格相信北京會說到做到，所以主張B案。七月初，備忘錄送到里根手上，他拒絕簽署。北京很快也明嘹了華府內情，里根不滿黑格自作主張。

中國外交決策者見黑格已去，布什帶來的三封信也有所承諾，至少對中國國內有所交代。美國F-5E戰機在臺裝配線是否延續，也面臨國會裁決的期限。美國外交官向中國人暗示，8月下旬再不簽就“過村沒店”了，因為中期選舉即至，共和黨不愿意中國問題成為議題。在北京高層討論時，鄧小平拍板在8.17簽署聯合公報。趙**紫*陽滿臉笑容。

中國在8.17公報得到了什么？

美國同意降低售予臺灣武器的品質和數量，也就是所謂“質與量”不會超過1979年中美建交時美國供應臺灣武器的水平。“美國會逐步降低對臺軍售，經由一段時間后得到最終解決”。聽起來前景良好，至少有個愿景在前。但“一段時間”有多長？

而中國在8.17公報失去了什么？

中國不得不以書面承諾會“力求和平解決臺灣問題”，以往一貫的“不放棄使用武力”，只能成為中國自家內部私下語言。中國更沒有要到一個確切的終止時間表，如鄧小平曾提出的5年（1987年），或如美國國務院傾中派官員提出的10年（1992年）。所謂“最終解決”也可能是遙遙無期的50年，100年，甚至更長。長遠來看是得不償失。難怪李潔明事后諸葛地說：“8.17公報證實黑格錯了，盡管沒有明確終止軍售臺灣的確切日期，中方并沒有把對美關系降級?！狈▏撕髞碛皱e判，賣軍備給臺灣，以為北京也是嚇唬人而已。法國怎么能與美國相比呢？中國大怒，一度關閉其廣州領館以示懲罰。

行文至此，應該明白為什么自里根以后的每一位美國總統，不管是共和黨還是民主黨，蕭規曹隨，都要繼續對臺售武，沒有一個人愿意讓棘手的臺灣問題在自己總統任內“最終解決”，都樂意留給下一任。應該明白，每一回中國領導人也好，外交部發言人也罷，對軍售問題，對8.17公報的任何評論，美國都置若罔聞，敢于我行我素。因為你有你的解釋，我有我的解釋，可以舞文弄法嘛，至少國際法理上條文站得住腳。

國際外交當然就是弱肉強食、政治折沖，相互妥協，甚至必須咬文嚼字，但北京在8.17公報沒有堅持到最后一分鐘，沒有確立時間表，讓美國人“留了一個尾巴”。美國人在“質與量”讓了你一步，中國人好像得了面子，有了愿景；中國人在“終止時間表”讓了他一步，美國人就海闊天空，任意發揮，贏了里子。里根還不惜背信棄義，視8.17公報為可執行、可不執行。

歷史是不能吃后悔藥悔不當初的。中方當時大多決策者已作古，苛求前人似無濟于事。中國外交決策歷來秘而不宣，外交檔案開放公眾也是五十年代部分。唯有客觀還原歷史，正視歷史，增強自身整體實力，再作外交努力。許多外交前輩都沒有出回憶錄，反倒那些飽受批評的有關人還出什么“答記者問”，有人還出書為撞機事件之處理卸責？新外交官們以誰為榜樣呢？

美國有的時候是紙老虎，有的時候是真老虎。中國人都明白放虎歸山，養虎為患的道理。8.17公報你放了它一步，它有時就是真老虎了。臺灣就像狐貍，和老虎走在林中，很多動物都避而逃之。美國此虎堅持與臺灣狐貍不棄不離，因為西邊有一條中華巨龍，慢慢爬起來了。臺灣島還很重要，因而絕處逢生。

所以在8.17公報次日，何志立在參議院外交委員會作證就強調：

1，8.17公報必須整體來看（must be read as a whole）。

2, 該公報中國聲明其基本政策是尋求和平手段解決臺灣問題。

3，美國關于未來軍售臺灣的聲明是根據中國以上的聲明，而且是根據該等聲明所產生的新情勢而定。

4，美方并未同意設一停售期限，公報亦未提時間表。

5，美國不會強迫臺灣與中國談判。

李潔明在回憶錄稱：“里根總統簽署8.17公報后，以他獨特的方式展現最高行政長官的裁斷。里根決心不出賣臺灣，即使他拋棄8.17公報的精神也在所不惜。他口述一份總統指令，取代8.17公報成為決定美國對臺軍售政策的原則?！崩锔斨鴩矔喼奘聞罩魅蜗駹柕拿妫瑪M具一份聲明，對8.17公報做出擴大解釋。聲明的文字經由克拉克潤飾定稿后，由國務卿舒爾茨和國防部長溫伯格會簽，擺進國安會的保險箱里。

這份聲明的最后四段文字如下：

各位都知道，我已同意發表與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公報；我們在公報里表達了美國對繼續軍售臺灣事宜的政策?！　?/p>

導致簽署此一公報的會談，有一前提，即美、中雙方清楚理解到，任何減少對臺軍售，要以臺灣海峽和平、以及中國維持其尋求和平解決臺灣問題之基礎政策為前提。　　

簡單地說，美國愿意減少對臺軍售，有一個絕對條件，就是中國維持承諾和平解決臺灣與中華人民共和國之間的歧義，大家應該清楚地理解到，這兩者之間的關聯是美國外交政策的永久戒律?！　?/p>

此外，供給臺灣的武器之“質與量”，完全要視中華人民共和國構成的威脅而定，就“質與量”而言，臺灣相對于中華人民共和國的防衛能力，必須予以維持。　　

里根總統的本意是，他對于8.17公報的解讀，應該當做美國外交政策的最高戒律，以實質意義來說，這個解釋成為美國的法律。《轉向》一書作者孟捷慕（J Mann）就說，“此后多年，每當對臺軍售問題冒出來，這份備忘錄就會由保險箱中取出，美國官員彼此交代清楚，這就是里根當年8.17公報的真意，應該如此詮釋?！?/p>

這些限制條件，在8.17公報里是找不到的！

時任國安會亞洲事務主任的席格爾也同樣主張臺灣海峽應該維持均勢。他在后來解釋里根決定修改8.17公報精神的原因，“總統覺得8.17公報最后一分鐘才沖撞出來，他不喜歡。他對公報的理解是：如果中國變得好戰，或者增強動武能力，而導致該地區的不安全或不穩定，則不論8.17公報對軍售的‘質與量’有什么規定，美國都將增加對臺軍售?！薄罢绽锔慕忉專袊辛藨馉幣e動，就違反了公報精神，因此美國就有理由提供臺灣所需武器，就不必理會公報訂出的限制。對里根而言，維持臺灣海峽的均勢，是美國外交政策的圭臬。國務院試圖說服里根，和平解決臺灣問題就是中國的基本政策，這就是一大突破。里根可不相信這些保證，因此寫下他的指令。”李潔明這樣寫道。

李潔明承認，有關8.17公報的交涉代表美國內部國務院官僚體系和白宮所任命的政治官員之間的斗爭。里根對8.17公報作出有利于臺灣的解釋，等于把外交鐘擺傾斜在臺灣一邊。此事意義深遠，象征美國外交決策層脫胎換骨，也就是說，里根在簽署8.17公報后，展開清理門戶，調整人事，黑格走人，何志立走人，羅普走人，換上舒爾茨、沃爾夫維茨和阿米蒂奇。白宮和國務院首次有共識聯手對付北京。

李潔明還說：“中國外交當局有時相當精明、世故，有時候又十分直率。在里根當家初期，他們懂得利用黑格，極力爭取對中方有利讓步。可是，等到里根總統嚴正表明立場，拒絕同意針對對臺軍售訂下截止時限，中方也了解不能再咄咄逼人。他們也很識趣，曉得失去黑格這個交手對象，已經在里根政府內失去了最有力的盟友，不得不和美方達成彼此交往的默契，不能再予取予求?！?/p>

因此，中國駐美大使章文晉在1983年拜會布什副總統時，話語比8.17公報前客氣了許多，他說：雖然中美雙方在臺灣議題上意見不一，兩國還得設法建立互信。中方的意思是，我們迫切需要跟美國合作，大家攜手合作吧！我們會直接跟臺灣來處理這些歷史遺留下來的爭議問題。

就在8.17公報發表次日，臺灣“外交部”發表聲明：

“美國對中華民國防御性武器之提供，系根據與臺灣關系法之規定所執行對臺軍售之既定政策。茲美國政府竟誤信大陸政權之‘和平意向’，而同意在對臺軍售之數量和質量上設限，現任違反與臺灣關系法之文字與精神，我方表示深切遺憾，”同時，呼吁美國“繼續售我防御性武器，維護中華民國之安全與繁榮。”

美國就是這樣在臺灣兩岸的劍拔弩張中坐收其利。臺灣得以繼續存活下來，北京手持巨額美國債券。

報載解放軍羅援少將1月9日對香港文匯報說：“美國屢屢違反8.17公報，應該是清算的時候了，對美國干涉中國內政‘與臺灣關系法’的苦果，我們不能總吞下去?！边@多少代表了眾多國人心中的難言之隱。前臺上外交官們長久未能理直氣壯，后面軍人們的怒火可想而知。

如若說“清算”，美國方面自然有責任，里根不是稱即使違反8.17公報也不惜嗎？但通過本文如實披露史實，是否中方也有難辭之誤？不大清楚羅將軍對817公報的全過程是否有知己知彼的全方位了解？“清算”的對象是否包括當時中方的談判團隊，尤其是最后拍板定音的幾位最高負責人？如同我們在先前一篇文章所感慨的，如果迫使美方在8.17公報寫明停止對臺軍售的具體日期，就不會有這30年風風雨雨的軍售爭拗。至于那個“可惡的”與臺灣關系法，是毛澤東一針見血說美國在1972年上海公報談判“留了一手”的再留一手。美國卡特政府感受到中方關于在1979年2月出兵“教訓”越南前有求于美國，就同意在1978年12月宣布建立公報，但馬上也起草與臺灣關系法，并于1979年4月10日正式成為美國法律。值得注意的是，與臺灣關系法的英文版本特別注明，“此法律自1979年1月1日起生效”，與美中建交正式生效的1979年1月1日是同一天！可見美方用心良苦。實際上，中方也有自己管道獲知美方的雙管齊下，但當時北京以建交、打越南、防蘇聯為主要考量，有些急功近利？至于“與臺灣關系法”日后會產生什么后果，沒有太費神去顧及。如同那年頭，誰又想到蘇聯在不到10年后會自行解體？

出了“苦果”，多少有中方自己的因素。美國拿手好戲“留一手”還表現在中國90年代末急于取得最惠國待遇和加入世貿。美方這邊同意，那邊國會授權成立“美中經濟安全評估委員會”，每年列出報告批評中國不算，還嚴格限制國會內部和行政部內任何傾向北京的言論和行動，令中方外交官頭痛不已。

至少在知道這些事實之后，國人才有勇氣自我檢討。當務之急是要對困境找出口，而不是找借口。對往事，并非一句“清算”就可以改變國際公報的。毛澤東在70年代中美建交談判期間曾批評中方團隊有右傾傾向，當時有些人還感到委屈。時隔近40年，我們認為毛確實高瞻遠矚料事如神，證實毛當年的擔心確有先見之明。

美國一智庫“歐亞集團”（Eurasia Group）近日發表報告稱，因貿易摩擦增加，美中關系可能惡化，這將是今年十大“地緣政治風險”之首。8.17公報近30年后仍是“一個公報，各自表述”的僵持仍有可能導致雙邊關系緊張。不過，從“韜光養晦”思維仍在中方外交決策層為主流的現狀來看，中美關系的種種矛盾，多數在談判桌上可得到化解。奧巴馬總統相對比小布什要務實、冷靜，他不會改變美中關系的大格局，但可能在言談行事方面私下處理而不過于張揚。不信，你看他將在華盛頓見躲在印度那個和尚時又會出現哪些花邊新聞。

更多精彩內容，參閱www.meihehua.cn

× 烏有之鄉 WYZXWK.COM

您的打賞將用于網站日常運行與維護。
幫助我們辦好網站，宣傳紅色文化！

歡迎掃描下方二維碼，訂閱烏有之鄉網刊微信公眾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