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山都的基因

來源：《網商》 作者：繆舢 2010年04月26日

　　轉基因巨頭孟山都占據了全球90%的轉基因種子市場，被美國商業周刊選為2008年十大最具影響力企業之一。但孟山都最早創業的產品是糖精，之后從人造甜味劑的糖精大王轉到醫藥的阿司匹林大王，再到臭名昭著的二噁英、破壞環境的農藥甚至原子彈的鈾提煉等化學污染產業大鱷，直至最后轉型為轉基因生物公司，雖說近30年來沒有再變過主業，很難說它以后會不會再變身。

　　賣糖精起家的小公司

　　約翰·弗朗西斯·奎尼是一個只有小學文化的愛爾蘭移民，在美國一家叫做梅耶兄弟的制藥公司做銷售員。和很多懷才不遇的人一樣，他有很好的想法卻不被老板重視，離職創業成為他的選擇。1896年在為梅耶兄弟制藥公司服務3年后，奎尼攜妻子來到密蘇里州圣路易斯市，決心成立自己的公司。

　　1901年，憑著長期在化工、醫藥領域的經驗，奎尼相信生產人造甜味劑糖精一定賺錢。當時美國還沒有公司生產糖精，美國的食品企業完全從德國進口。奎尼傾其存款，再加上從一個芝加哥軟飲料生產商那里借來的錢，一共籌資5000美元，依靠瑞士化學家維倫博士的技術，創建了孟山都化工公司，孟山都是奎尼太太嫁給他前的姓。依靠借來的設備和二手機器，糖精在圣路易斯市河邊生產出來，美國市場第一次有了自己的糖精品牌。

　　德國的糖精壟斷者討厭突然冒出來攪局的孟山都，發誓要讓這個新生的公司消亡。他們將糖精價格從每磅4.5美元降低到1美元，以期將孟山都置之死地。就在奎尼陷入絕望幾乎要放棄的時候，一個美國本土的大客戶浮出水面，那就是來自佐治亞州的新興公司可口可樂。1903年，孟山都生產的糖精全部運往可口可樂公司，終于從德國壟斷商的價格屠刀下死里逃生。

　　第一個產品在市場上站穩腳跟后，精明的奎尼很快將觸角伸向其他食品添加劑。1904年，孟山都增加咖啡因和香草兩個產品。到1905年也就是創業后的第四年，孟山都實現了公司歷史上第一次盈利——10600美元。隨后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孟山都被推到歷史的轉折點，來自歐洲的工業原料供應完全中斷，美國一改過去原料依賴從歐洲進口的狀況，這迫使孟山都加強了自己生產化工和醫藥原材料的能力，也正因此，孟山都產品的銷售額直線上升，1915年達到100萬美元。可以說，第一次世界大戰使其在化工行業的領導地位得到確定。

　　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前，孟山都進入了醫藥領域生產阿司匹林藥品，到戰爭結束，孟山都迅速成長為全美最大的阿司匹林生產商。這一龍頭地位一直延續到20世界80年代出售醫藥資產，長達六七十年之久。

　　激情擴張的產業帝國

　　1918年，孟山都小心翼翼地收購了伊利諾斯州的商用酸公司，這是孟山都百年公司發展史上第一次通過收購的方式實現擴張計劃。之后，孟山都購買了位于英國威爾士的R.A.Graesser化學工廠的50%的股份，它是英國最大的酚生產商。孟山都在芝加哥設立R.A.Graesser化學工廠辦事處，芝加哥銷售的第一筆業務是在1921年4月17日賣給G. D. Seale公司的一桶重100磅的水楊酸鈉，價值為29美元。不過直到1928年，孟山都都沒有再實施大的收購擴張。

　　變局發生在奎尼讓位之后。1928年，孟山都創始者奎尼因身患癌癥，將公司董事局主席位置讓給唯一的兒子——30歲的艾德加。艾德加是沃特·迪斯尼的摯友，制作過許多有關野生動植物的影片。此人不僅具有藝術家的氣質，在經營上也頗具天賦。與他的父親奎尼一樣，艾德加有很多想法，同時還抱有更大的野心，發展戰略上更為激進。

　　在艾德加的率領下，1929年孟山都收購了馬薩諸塞州的Merrimac化工公司；1935年收購Swann公司，孟山都從而進入以磷制品和磷酸鹽為主要成分的肥皂和洗滌劑生產行業；1938年購買Fiberloid公司，擁有Shawinigan Resins塑膠廠50%的股份，1963年獲其100%的股份，開始進入塑料和塑膠行業；1954年孟山都與拜爾合資建立Mobay公司，主要生產異氰酸鹽化工品；1955年收購Lion Oil，提供石油化工原材料和化肥；1957年購買了Plax公司50%的股份，孟山都從而引進了塑料瓶生產技術；1959年，孟山都開設的超純硅生產工廠開始生產電子材料。

　　孟山都產業帝國中的產品包括塑料、橡膠、樹脂、燃料添加劑、人造咖啡因、工業溶液、防凍劑、清潔劑等等，盡管產品龐雜令人眼花繚亂，卻都是新出現的工業品，大多保持行業中的領先地位，孟山都生產的安全玻璃保護著美國憲法原本和羅浮宮里的《蒙娜麗莎》。到50年代末，塑料、合成橡膠和表面涂層的化工類產品在孟山都銷售總量中占到了30%的比例，而醫藥、調味精和調料劑則占40%。隨著農業和其他部門的成立，孟山都的銷售額在1962年達到了10億美元。由于經營范圍的擴大，特別是由于醫藥和農業方面業務在公司占據重要比重，1964年“孟山都化工公司”更名為“孟山都公司”。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在艾德加一系列大手筆收購中，孟山都先后收購了代表最高科技水平和研發能力的3家實驗室，使得在相關產業領域總能率先取得重大突破，包括1929年收購的位于俄亥俄州的Akron和西弗幾尼亞的Nitro兩家橡膠實驗室，以及1936年收購俄亥俄州代頓城的Thomas Hochwalt試驗室，后者成為孟山都中心研究室的核心。

　　正是這些全球領先的實驗室以及對科技研發的超前眼光、大量投資，為孟山都源源不斷開發新型化工產品、醫藥產品甚至包括毒氣彈、參與原子彈研制等提供了強大的技術支持。

　　被隱藏的“污染源”身份

　　第二次世界大戰從1939年爆發到1945年戰爭結束，由于戰爭需要大量的合成橡膠重要原料苯乙烯單體，1943年孟山都在美國聯邦政府的指令下，組建德克薩斯城工廠，生產苯乙烯單體。不幸的是，4年以后1947年4月16日，德克薩斯城工廠突然爆炸，整個工廠被炸毀夷為平地。艾德加在一封致股東、雇員及其他人的特別信中描寫道，“爆炸產生的熱氣點燃了炸壞的管道和儲藏罐里的苯、丙烷和乙酸苯，大火連續燒了兩天，形成一英里高的火焰，從附近煉油廠的油罐里升騰起巨大煙炬。我們相信，當時有451人上班，其中154人死亡或下落不明。200人受傷，其中95人受重傷。”大爆炸雖然沒有傷及孟山都的元氣，很快德克薩斯城工廠重建，但是化學品爆炸的巨大破壞性從此在人們心頭投下了可怕的陰影。

　　此后，可能誘發癌癥、心血管疾病、肝臟疾病、生殖系統紊亂和發育障礙等一系列疾病的化學物質二噁英從孟山都在弗吉尼亞州一個名叫Nitro小鎮上除草劑工廠的生產中不斷泄露出來。Nitro工廠的垃圾有些被焚燒了，有些被直接填埋在當地的堆填區，有的還流進溪水中。雖然孟山都在1969年完全停止生產二噁英，但是這種毒素已經滲入當地的土壤、空氣和水源中。

　　1972年，曾擔任“寶潔”公司執行副總裁的約翰·漢利被任命為孟山都總裁，成為孟山都歷史上第一個擔任總裁的外來者。就在這一年，美國聯邦政府通過了“潔凈空氣法案”和“潔凈水法案”，還組成了環保機構EPA，越來越多的法律法規隨之陸續出臺，整個社會都開始把目光集中在安全和環保問題上。在這種環境下，漢利開始重新審視孟山都的長期策略，決定進行戰略轉型，把重點轉移到生物技術領域，主要側重高價值專利化工產品的生產與新產品研發。

　　又經過10年潛心研究，孟山都的科學家終于找到生物技術的“金礦”，研制出一個經過人工修改的植物細胞。研究中心的負責人當時說：“這意味著我們能在任何植物的細胞中添加修改過的基因。”這是第一次在人類歷史上改變了植物細胞的基因，實現了生物技術領域的重大突破。

　　到了1990年，孟山都將所有有關化學制品的業務轉移給一個新成立的名叫Solutia的公司，這么做的主要目的是將很多化學污染訟訴留給Solutia，而孟山都則完全是一家高科技生物轉基因公司。之前幾十年生產化工和有毒化學品的歷史卻被有意忽略了，好像那個原本的孟山都不曾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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