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左派當前的重建行動及其啟示
作者:王平 來源:《當代世界與社會主義》2010年第1期
摘要:20世紀70年代以來,隨著左派運動的失勢、右派勢力的上臺及其對左派人士的合圍甚至瘋狂絞殺,美國左派運動跌入低谷。敢于公開宣稱自己是左派的人、敢于堂而皇之進行正常活動的左派組織都會成為被打擊和陷害的對象。這種談左派色變、視左派為洪水猛獸的狀況到今天依然沒有改觀。許多高校禁止談論1968年美國左派運動,很多人對這樣的話題噤若寒蟬、唯恐避之不及。根據《鴨嘴獸評論》2008年第5期《20世紀60年代的挽歌》一文的介紹:“鴨嘴獸支部”本來定于2008年5月8日與芝加哥大學、芝加哥藝術學院以及哥倫比亞學院三所高校的“新爭取民主社會學生會”聯合舉辦一場關于紀念1968年運動40周年的公共討論。但是在論壇開始的前一刻,被邀請的幾位專家中有兩位為避嫌而故意沒有到場,致使這次論壇被取消。[11]在美國社會對左派人士的高壓下,很多左派人士的活動都是一種地下活動或游擊戰式的戰斗。
美國左派曾經在美國政治舞臺上有過輝煌歷史,但由于自身戰略失策等原因使其逐漸喪失了在美國社會中的話語權。美國左派一直想努力重振當年的輝煌,但由于所有的努力根本就沒有觸及問題的實質而最終都流于破產。當前,美國又有一些左派組織想通過確立左派譜系、批判自身等方式來重建美國左派。這些組織立足于美國社會的新特點,將批判的矛頭指向美國左派自身,提出了新的戰略和策略。然而,當它們一味強調社會解放而回避階級斗爭時,卻犯了美國左派慣有的教條主義錯誤,使其當前的重建行動依然是停留在書齋中的少數精英知識分子的智力游戲,無助于改變自身的歷史地位和美國的現實。
美國左派運動曾經有過轟轟烈烈的歷史,然而在20世紀70年代之后,由于外部環境的緣故,同時更多的是因為自身戰略的失策,其事業一落千丈,從此失去了在美國社會中的話語權。然而,美國左派并不甘于現狀,仍有為數眾多的人士在為重建左派而奮斗,他們提出了自己的新戰略。這些新戰略究竟有何特點?是否切合美國社會現狀?能否行之有效?對于馬克思主義建設尤其是中國的馬克思主義建設究竟有何啟示?出于對諸多疑問的解答,也出于更好地建設中國馬克思主義的需要,對美國左派運動及其重建努力的研究應當進入我們的視域。
一、美國左派運動的興衰及其當前重建意愿
美國左派運動是左派運動史上的重要環節。20世紀60年代以前,美國也有所謂的老左派,如托洛茨基主義者、斯大林主義者等組織曾一度在美國大學校園里很有市場,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當時美國大學生的思想。
20世紀60年代,各種各樣的左派組織和團體在美國蓬勃發展起來。例如,“爭取民主社會學生會”、“學生非暴力協調委員會”、“黑豹黨”、“青年社會主義同盟”、“美國杜波依斯俱樂部”,等等。在美國新左派運動高漲的年代,左派青年通過了美國新左派的第一篇宣言《休倫宣言》、組織反對越戰的示威游行、建議改革大學制度、支持黑人和少數民族的民權活動、爭取個人言論自由,這些努力在當時左右了美國政策的走向,至今仍有余威。
20世紀70年代以來,隨著世界左派革命運動的失敗,美國左派運動也陷入低谷,從此一蹶不振,無論在理論建樹還是在實踐的引領上都失去了地位。與之相反,右派勢力的發展卻蒸蒸日上,把持了政界、輿論界和學術界的喉舌,大有一統天下的趨勢。面對左派運動的失勢,美國的一些左派思想家并不甘心。他們想通過自己的努力,試圖恢復左派運動曾經的輝煌。一直以來,重建左派的呼聲不絕如縷,比如2008年6月19—22日在芝加哥召開的“2008社會主義大會”就彰顯了這一重建意愿:“在全球經濟危機日益呈現、伊拉克戰爭和阿富汗戰爭不斷摧毀成千上萬生命的背景下,關于政治理論和歷史的討論對于規劃全世界范圍內的階級斗爭來講至關重要,2008社會主義大會的目的就在于把所有對于社會理解的理念集中起來,并為建立一個可以贏得真正社會改變的左派而努力。”[1]
在所有重建努力當中,動作最大、決心最強、最付諸行動的當屬以芝加哥大學歷史系教授、著名左派思想家穆伊什·普斯通帶頭于2006年6月所組建的一支取名“鴨嘴獸”的隊伍。“鴨嘴獸”在2007年4月的《目的聲明》中稱自己是“通過自我批判、自我教育,最終達到對馬克思主義左派的現實重建”的思想者的集合體。[2]“鴨嘴獸”于2006年12月成立“鴨嘴獸支部”(The Platypus Affiliated Society),組織了馬克思主義閱讀班,舉辦公共講壇,開辟公共討論空間。2007年11月,創辦《鴨嘴獸評論》(The Platypus Review)期刊,成為宣傳“鴨嘴獸”左派理念的重要陣地。“鴨嘴獸”聲稱,“重建左派不是不可能的”[3],大有重振左派的雄心和豪情。
“鴨嘴獸”重建左派的動作代表了美國左派的共同聲音,它在某種程度上是美國左派重建努力的一個縮影。通過它,我們可以窺見當前美國左派的動向。
二、美國左派重建的思路
鴨嘴獸成立雖不到兩年,卻引起了社會的廣泛關注。從它目前的重建思路來看,有兩個鮮明的地方值得注意:一是確立左派的思想譜系和道統;二是通過批判左派來重建左派。
1.確立左派的思想譜系和道統
鴨嘴獸羅列了一份理想的左派人物名單,還附上了這些人物的重要文章或書目以作為鴨嘴獸的研讀經典。這份名單上至18世紀的亞當·斯密,下達當前活躍在左派論壇上的眾多少壯派,幾乎將歷史上和當前對左派運動作出過貢獻的人物和組織囊括其中。
(1)奠基性人物或團體——左派重量級人物或對左派運動有過巨大影響的人物和團體:亞當·斯密、黑格爾、馬克思、恩格斯、考茨基、列寧、盧森堡、托洛茨基、盧卡奇、柯爾施、西格弗里德·克拉考爾、霍克海默、賴希、馬爾庫塞、阿多諾、C.賴特·米爾斯、阿爾都塞、丹尼爾·貝爾、科內利烏斯·卡斯托里亞迪斯、高茲、馬爾科姆·艾克斯、萊斯澤克·克拉科夫斯基、哈貝馬斯、德里達、薩米爾·阿明、佩里·安德森、德國學運領袖魯迪·杜契克、法國學運領袖丹尼爾·康邊迪、黑豹黨領袖紐頓、蓋雅特·斯皮瓦克、克拉克、伊拉克共產黨、特里·伊格爾頓、阿里、齊澤克、朱麗葉·米切爾、美國斯巴達克斯同盟。
(2)少壯派人物或團體——地位稍次要、曾經或目前積極致力于左派研究或運動的人物和團體:迪克·弗雷澤、穆伊什·普斯通、馬丁·尼古拉斯、內特爾、美國斯巴達克斯同盟全國主席弗·哈利德、邁克爾·阿爾伯特、女性主義者蓮·薛高、美國“爭取民主社會學生會”前主席卡爾·奧格爾斯比、羅素·伯曼、保羅·伯曼、哈爾·福斯特、《新左派評論》前編輯昆廷·霍勒、理查德·凱迪、伊斯特·雷斯莉、布聯·霍姆斯、麗莎·費澤斯東、斯蒂芬·丹寇伯、美國代達羅斯期刊責任編輯丹尼·波斯特爾、克里斯·卡強。
(3)新生代人物或團體——年輕左派團體以及具有左派傾向的青年學生:資本和帝國的敵對團體“反擊團”、鴨嘴獸馬克思主義閱讀組、鴨嘴獸史學家組、鴨嘴獸編輯部以及一批圍繞在鴨嘴獸旗幟下并致力于左派研究和運動的青年學生。
鴨嘴獸之所以要確立自己的思想道統,主要是出于兩重原因考慮:一是認為“正本才能清流”。鴨嘴獸認為,美國左派運動之所以失利,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左派運動的指導理念太混亂,最后失去了斗爭方向。因此,要重建左派,首要的是純化自己的血統,將形形色色的冒稱的左派人物和組織從自己的陣營中排擠出去,因為在鴨嘴獸看來,這些所謂的左派人物或組織不僅無助于左派運動的發展,反而是阻礙左派運動發展的絆腳石,甚至是左派運動的掘墓人。二是確保左派事業薪火相傳。雖然目前許多美國左派人士都提出要重建左派,但真正付諸行動的為數甚少。大多數左派人士還是單打獨斗,沒有任何凝聚力和向心力,因此所謂的重建只是一句口號而已。鴨嘴獸則認為,只有確立道統才能凝聚人心,確保左派運動的延續性,不至于因一時一事的沖擊而斷裂。
2.通過批判左派來重建左派
按照鴨嘴獸的概括,左派運動經歷了三個階段,先后是20世紀20—30年代的“老左派”、20世紀60—70年代的“新左派”和20世紀80—90年代的“后政治左派”。隨著20世紀60年代新左派運動的失敗、福利國家的解體以及前蘇聯的垮臺,目前左派陷于沒有任何方向和目的的狀況,他們幾乎不清楚解放政治的目標和任務,因此鴨嘴獸不無憂慮地說,“馬克思主義左派當前面臨著歷史性的毀滅”,甚至還發出“左派已經死了”的呼聲。[4]
鴨嘴獸如此評價左派是有原因的,它認為左派之所以淪落到今天的地步,很大程度上是自己造成的,然而左派卻從未反思自己的問題。鴨嘴獸認為,要重建左派,首要問題是找出左派之所以失敗的原因所在,所以它宣稱:“假如左派要改變世界,它必須首先得改造自己。”[5]在2006年6月《什么是鴨嘴獸?》的宣言中甚至指出:“只有承認自己死了,才能重新活過來。”[6]
鴨嘴獸重建左派決心的路數不是回到20世紀60年代新左派運動那樣的街頭巷戰,而是更多致力于思想上的批判和反思,認為只有這樣才能根本擺脫左派運動長久以來的低智力水平。鴨嘴獸如此的動作也許是鑒于當今自由派和保守派在理論上的人才輩出、交替把持了美國政壇輿論并成為美國的主流意識形態等原因所致,所以鴨嘴獸聲稱:“重建左派是要反思自己,而不是攻擊右派。”[7]因此,鴨嘴獸的左派重建努力更多的是一種學術和理論上的作為。
鴨嘴獸明確宣稱自己與其他左派組織截然有別,最大的區別在于它不贊成現實的階級斗爭。在《鴨嘴獸評論》2008年3月第3期的一篇集體署名文章《左派歷史導論——階級斗爭意義的變化》中,鴨嘴獸反對階級斗爭的立場有著鮮明表現。文章明確指出,自己拒絕“抵抗顯然是件好事”,不贊成“斗爭依然在繼續”的錯誤的樂觀主義想法。[8]
鴨嘴獸在文中繼續指出,“進步政治”是所有左派當前的共同目標,但許多左派卻按照階級斗爭的概念來理解“解放政治”的全部內涵。在鴨嘴獸看來,左派政治的意思被還原成對“階級斗爭”這一神靈的崇拜,這是教條馬克思主義的一貫做法。[9]歷史上的左派領導人如盧森堡和李卜克內西就是因為錯誤地理解了左派政治的內涵,貿然采取行動,所以不可避免地導致了失敗。鴨嘴獸認為,如果德國社會民主黨人順利地適應了現代社會的模式,那么他們可能會是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結果。不幸的是,這種理解依然在左派陣營中很有市場,因此左派運動的失利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鴨嘴獸認為,這樣的理解應該結束了。“進步政治”不能再按階級斗爭的概念來理解,而應按照“社會解放”的概念來理解。[10]因為在它看來,社會不可能僅僅分化成兩大階級,社會矛盾也不可能僅僅是無產階級和資產階級兩大階級之間的簡單對抗。因此,左派必須在多條戰線上作戰,生態運動、草根文化、女權運動、黑人權利、同性戀的合法化等都應當是其關注的焦點。
三、美國左派重建的得失及對我國馬克思主義建設的啟示
美國左派勇于將批評的矛頭指向自身,同時根據新的歷史條件提出新的任務、作出新的戰略部署,這對于推進美國左派運動的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首先,美國左派有意識地用組織的形式來爭取左派運動的進步,這在斗爭策略上是對20世紀70年代以來美國左派散兵游勇式斗爭方式的超越,也是對20世紀60年代左派人士革命理念的回歸。20世紀70年代以來,隨著左派運動的失勢、右派勢力的上臺及其對左派人士的合圍甚至瘋狂絞殺,美國左派運動跌入低谷。敢于公開宣稱自己是左派的人、敢于堂而皇之進行正常活動的左派組織都會成為被打擊和陷害的對象。這種談左派色變、視左派為洪水猛獸的狀況到今天依然沒有改觀。許多高校禁止談論1968年美國左派運動,很多人對這樣的話題噤若寒蟬、唯恐避之不及。根據《鴨嘴獸評論》2008年第5期《20世紀60年代的挽歌》一文的介紹:“鴨嘴獸支部”本來定于2008年5月8日與芝加哥大學、芝加哥藝術學院以及哥倫比亞學院三所高校的“新爭取民主社會學生會”聯合舉辦一場關于紀念1968年運動40周年的公共討論。但是在論壇開始的前一刻,被邀請的幾位專家中有兩位為避嫌而故意沒有到場,致使這次論壇被取消。[11]在美國社會對左派人士的高壓下,很多左派人士的活動都是一種地下活動或游擊戰式的戰斗。這種斗爭方式不管斗爭者的態度如何積極和堅決,其影響都是極其有限的,因此以這樣的方式來爭取左派的重建只不過是畫餅充饑的幻想而已。鴨嘴獸敢于在美國社會對左派運動的高壓鉗制下公開以組織的形式進行左派活動,是一種勇于挑釁當局的表現,更是對以往保守斗爭方式的突破,重新回到了康邊迪等人的“從來就不存在孤立的革命活動這回事”、“所有的革命活動都是集體的”[12]主張上來。
其次,美國左派將批判重建的矛頭直指自身,這是需要勇氣的,同時也是對美國左派運動失利原因的正確診斷。美國左派運動的徹底失利是在20世紀70年代,失利的原因雖然有右派勢力的絞殺和國際左派運動大環境的低迷等在起作用,但根本原因還在于美國左派自身出了問題。它在對時局的把握上、對斗爭策略的采取上、對馬克思主義的領會和運用上都犯了嚴重錯誤,以至于最終被美國民眾剝奪了話語權。一直以來,美國左派不敢正視自己的問題,甚至有意回避自身的問題,因此不管它重建的口號如何響亮,但沒有擊到痛處的重建終究是一種虛幻的姿態,不可能對左派運動有任何推進。鴨嘴獸拿自己開刀的動作雖然來得有點遲,但這是美國左派邁出的堅實而艱難的第一步,也是有希望的第一步。
再次,美國左派主張用“社會解放”取代“階級斗爭”,這是在現代社會特定歷史條件下所作出的新的戰略調整,這一調整在某種程度上切合了美國社會的當代特點。美國左派運動最初有眾多追隨者,后來之所以失利,尤其是新左派運動之所以會失去民心,根本原因在于新左派領導人錯誤理解了斗爭的方式和美國社會的形勢,在以極端的暴力形式攻擊政府時,無原則地把無辜平民也納入打擊對象,最終把自己逼到了死角。20世紀60年代前期,美國左派的反戰運動和反主流文化運動吸引了很多美國民眾,左派因此而有很高的聲譽,但隨著越戰的結束,美國左派卻全然失去了方向,許多人沉醉在反文化、性、毒品中難以自拔,并對馬克思主義的階級斗爭作了錯誤理解,最終訴諸于赤裸裸的暴力。“尼克松掌權之后,1968年走到盡頭了,60年代我們不可能遺忘的關鍵特征也暴露出來了:大街小巷和我們的城市都變成了非常暴力的場所。”[13]“黑豹黨”、“氣象員”等左派組織,大肆制造炸彈襲擊等暴力事件,在當時的人們看來,這些暴力活動“是今天我們叫做恐怖主義的情緒,這是在與‘豬’——警察、國家保安的公開作戰中發展起來的”[14]。面對這樣無立場的襲擊,普通民眾人心惶惶,對左派的好感化為烏有,轉而希望政府速除之而后快。美國民眾對于階級斗爭這幾個字至今心有余悸,鴨嘴獸在這種情況下不失時機地轉變戰略,用“社會解放”這一較溫和的字眼取代“階級斗爭”,希望以此爭取民眾基礎,也不失為順時之舉。
美國左派當前的作為確實打破了長久以來美國左派的無目標性、無方向性的困境,從而使其有走出低迷歷史的可能,這對于美國左派的發展來講,無疑是件好事。但美國左派沉疴已久,要在短時間內去除這一痼疾絕非易事,相反,還會不知不覺地繼續受到這一沉疴的困擾,因此,美國左派當前的作為中也就不可避免地隱含著種種問題。
首先,美國左派所謂的“社會解放”從根本上來講是對馬克思基本思想的完全背離。美國左派主張用“社會解放”置換“階級斗爭”,雖然有不得已而為之的苦衷,但“社會解放”不是馬克思意義上的“全人類解放”。其含義中隱含著一種預設:資本主義的體制從根本上來講是合理的,只是局部還存在不完善、不盡如人意的地方,比如還存在種族歧視、性別歧視等不公平現象。馬克思所設想的全人類解放建立在資本主義的消滅之上,是一種新的人類制度的開始;而美國左派努力的方向最終不是顛覆資本主義,而是通過采取各種各樣的措施和行動進一步完善這一制度,使之臻于完美。所謂的社會解放偷換了馬克思的解放概念,雖然宣稱是在堅持馬克思主義,實際上與馬克思的思想背道而馳。
其次,由于美國左派是在認可資本主義的前提下提出社會解放的,因此它所謂的反思和批判只能是流于表面,根本就沒有觸及到問題的實質和根源。美國左派之所以提出社會解放的口號,是因為它認為資本主義目前還存在著不平等、剝削甚至壓迫等現象,其目標就是要致力于消除這些不合理的東西。但至于這些東西為什么會存在,美國左派從來就不認為這是資本主義制度本身造成的,也就是說,從不認為資本主義是不平等產生的最終根源,從不認為資本主義只要存在一天,不平等就會延續一天。說到底,在美國左派眼里,美國社會的不平等不是資本主義制度內生的,而是一種外生現象。因此,美國左派所謂的反思和批判只能是隔靴搔癢的舉動,以這樣的思路去尋求社會解放,只會離真正的公正和平等越來越遠。
再次,美國左派提出“左派已死”的口號來試圖重建左派,雖然貌似激烈,但未嘗不是黔驢技窮的表現。美國左派一度喪失了自己的目標,這種喪失在今天越演越烈,體現在兩個維度上:一是美國左派越來越脫離普通大眾,成為少數精英的智力游戲;二是美國左派越來越脫離現實,成了一種書齋中的學問。嚴重脫離現實和大眾、循規蹈矩地照搬馬克思的原話、不敢越雷池一步的教條主義是美國左派的通病,這種通病是美國左派運動失勢的最根本原因。美國左派直到今天還沒有認識到這一點,盡管它認為左派已經死了,但對左派是如何死去的,依然沒有搞清楚。鴨嘴獸提出的“社會解放”戰略更多的是一種從現實中退回去的書齋中的東西,因為他們明確強調“社會解放”不是一種斗爭。美國左派的當前重建充其量只是馬克思曾經所嘲笑過“批判的武器”的再現,而不是“武器的批判”的重建,注定不會有任何現實效果。
注釋:
[1]See http: //www.socialismconference.org/description.php.
[2][3][4][5][6][7]Statement of Purpose, see http://www. Platypus1917.org.
[8][9][10] Platpus Historians Group, “Introduction to the History of the Left: Changes in the Meaning of Class Struggles”, in The Platypus Review, Issue 3,March, 2008.
[11]Platpus Historians Group,“Requiem for the '60s: Response to a Boycott of Discussion of '40years of 1968‘”, in The Platypus Review, Issue 5,March, 2008.
[12]Daniel CohnBendit and Gabriel CohnBendit, Obsolete Communism: The LeftWing Alternative, London: AK Press,1968, p.249.
[13]“Symposium 1968: Lessons Learned”,in Dissent,Spring 2008.
[14]Michael Novak,“Remembering 1968——The Student Movement that Set the Stage for the Center Right”,in National Review, Issue 8, 2008.
(作者單位:東華大學人文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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