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的“黑死”豬流感與IMF的貸款
恩道爾
2009-11-26
烏克蘭11月1日宣布了全國緊急狀態――甲流疫情緊急狀態。在烏克蘭全國發生的眾多疫病都被歸于“甲流”,甚至連14世紀威尼斯黑死病的情景都被重新提起:言辭冷酷的驗尸報告,用“燒焦的黑炭一樣”描述死亡病人的肺部出血癥狀,令人毛骨悚然,不由得人不懷疑:甲流病毒真的發生變異了吧?
人們仍然把流行的疾病稱作“豬流感”; WHO也仍然借此散布恐慌、“合法”推行未經徹底檢驗的疫苗,可是現在強有力的證據表明,這些由于肺部感染而死亡的病人,絕大部分竟然是喪生于卷土重來的肺結核大流行。
把甲流和肺炎、肺結核混淆在一起的做法,是WHO干的――它最近把幾種由于肺部感染造成的死亡統計口徑合并起來了,統計的指標還是“甲流”。
肺結核卷土重來,是前蘇聯解體之后,在中東歐國家發生的悲慘的故事。肺結核永遠和貧窮、骯臟、營養不良形影相隨。人類已經有了治愈肺結核的藥物,但是服藥是長期的,服藥必須按時,否則會造成結核桿菌的耐藥性。治療失敗的結果很簡單:病人死亡,更多的人被耐藥菌株傳染生病。還有,治病的藥物是花錢買來的。
最近有一份劍橋大學的研究指出,東歐國家和烏克蘭的結核病的發病-死亡人數的增長,和IMF貸款附帶的財政緊縮的嚴酷規定之間,存在著緊密的相關性!難道烏克蘭的“黑死豬流感”竟然是從IMF貸款得到的結果嗎?從IMF借來的錢和肺結核大爆發是在哪里碰頭的呢?
自從2008年9月全球金融危機演變成經濟系統危機以來,烏克蘭是受打擊最嚴重的國家之一。外國借款造成的難以遏制的投機泡沫突然破滅,使烏克蘭這個歐洲最窮的國家的貨幣像跳水一樣貶值,銀行大批破產,提款要排長隊。國內生產總值收縮了25~30%。烏克蘭最大的戰略性公司已經不堪債務的重負,其中包括國家天然氣公司:它為了支付俄國的天然氣款已經焦頭爛額,本月東拼西湊還了5億美元。在全球經濟危機下,這個國家的預算赤字像氣球一樣鼓了起來。蘇聯時代的低效率的企業步履蹣跚。國際評級機構爭先恐后插進來,異口同聲唱衰烏克蘭的經濟前景。烏克蘭的貨幣格里夫納(hryvnia) 一年 貶值60%,外資直接投資只剩下點滴細流,銀行壞賬增加了好幾倍。
2008年11月,烏克蘭向位于華盛頓的IMF申請了164億美元的緊急貸款,用途很明確:用于穩定烏克蘭貨幣和支持中央銀行,而不是幫助國家經濟、不是用來幫助人民渡過危機。這筆貸款被一勺一勺“喂”給烏克蘭政府,一勺幾十億美元,分期分批執行。這樣做是為了確保IMF貸款的附加條件一定會被遵守。IMF貸款的附加條件是一個“普適”的條件,一個強制的“結構調整計劃”:所有的目標政府都必須“控制通漲”,即大量削減支出。有批評者這樣說過,IMF――“國際貨幣基金”應該改名為“嬰幼兒死亡基金”(infant mortality foundation, IMF),因為在非洲國家,IMF的這個強制性借款條件一再地導致了完全可以預見的后果――嬰幼兒死亡率上升。
對于烏克蘭,IMF的說法是,只要貨幣穩定了,外國投資者就會返回烏克蘭(它們撈了一把后,在危機發生的時候都撤走了)。這只是一個神話,可是IMF命令烏克蘭政府為了這個神話大刀闊斧地削減養老金和公共服務,其中就包括向肺結核病人提供的醫療衛生服務。
劍橋大學的研究:IMF貸款的“結核病效應”
劍橋大學的大衛·斯塔科勒的這項研究,分析了曾經從IMF借款的21個中歐和東歐國家、前蘇聯的加盟共和國,起點時間1989年,借款的數量和期限各不相同。這項研究發表于PLoS Medicine 采用了統計方法,用了很多對照的變量:艾滋病發病率、通脹率、城市化率、失業率、人口的年齡和對疾病的監督手段的改進。
斯塔科勒的研究發現,在借了IMF貸款的國家里,患上結核病和死于結核病的人數比沒有借款的國家更多。在1991年每十萬人中平均有六人患結核病,到2003年時,發病率在IMF債務國家上升了一倍,達到12人,而在沒有借款的國家,發病率是下降的。
Figure 1. Trends in Tuberculosis Mortality Rates in Post-Communist European Countries, By Region
(圖片來源:http://www.plosmedicine.org/article/fetchObject.action?uri=info:doi/10.1371/journal.pmed.0050143.g001&representation=PNG_S)
大衛·斯塔科勒寫道:“我們發現,在IMF貸款項目開始之前,結核病的發病率是穩定或下降的,在IMF項目期間上升,在IMF項目之后再次下降,接近早先的水平。”這項研究還發現,IMF的貸款規模每增加一個百分點,結核病的死亡率就上升一個百分點,從IMF介入的時間來看,每一年的項目時間,還會再推高四個百分點。
劍橋大學的科學家發現的問題是:IMF規定,借錢的政府除了一律減少支出、降低醫生在人口中比例以外,還必須把結核病患者接受“直接控制治療法(DOTS)”的人數減少50%。“直接控制治療法”是世衛組織建議的結核病治療方法,即不住院的病人也由醫護人員直接給藥、監督服藥。這樣做就必須增加衛生工作人員,向公共衛生機構投資。結核病人在無人監督、不按時服藥的狀態下會較快死亡,因此死亡率幾乎就是服務縮減的指示器。在沒有從IMF借錢的斯洛文尼亞,結核病就沒有發生惡化。
這個現象在幾年前還沒有出現。
歐洲復興銀行這樣的機構的貸款(它在東歐投資)也沒有造成這樣的“結核病效應”。
烏克蘭的今天
11月17日,IMF在華盛頓做出決定,停止執行對烏克蘭的下一“勺”34億美元貸款,原因是烏克蘭政府和國會沒有把社會支出堅決地砍下去!
法國政府和英國政府在不久前的布魯塞爾歐共體外長會議上表示,它們堅持烏克蘭必須滿足“嚴格的限制”,否則就不批準向烏克蘭發放下一批IMF貸款。法國負責歐盟事務的國務秘書,皮埃爾·勒洛奇(Pierre Lellouche)竟然還說,“許多烏克蘭的朋友對無法進行改革感到非常失望。”他的意思是:烏克蘭必須(但是很難)進一步削減公共支出,“采取嚴厲措施償還債務,以表明它是一個負責任的投資伙伴。”
負責任的伙伴就可以留住外來的“投資人”。外來“投資人”是什么人呢?很多是來搶了一把就走的人。外國銀行已經控制了烏克蘭20%的銀行業務。
今天IMF的這些規定在2010年烏克蘭白熱化的大選戰中被政治化了。現任總理尤莉亞·季莫申科同意了IMF的條件,即降低政府工資,減少退休金。她的對手,維克托·尤先科總統否決了減薪,就這樣把IMF的錢擋住了。
烏克蘭的養老金也被砍了,甚至停止發放,因為沒有錢。與此同時,IMF命令大幅度增加稅收,以平衡預算,這種事在歐共體國家是沒有人干的,更不必說這樣做的后果是更深的貧困和更多的失業。IMF的烏克蘭項目總監,瑟伊拉·帕扎巴西奧格魯卻說,“增稅將有助于緩解財政困難;現在采取措施防止預計會發生的養老金虧空非常重要。”這番話被登在華爾街日報上。IMF還要求烏克蘭平衡養老基金,即把退休者的福利減下來,這也是在西方國家是沒人敢做的事情。2008年9月以來失業增加了一倍,達到了100萬人。發生了群眾抗議。
如果人們想找到造成結核病死亡中的“豬流感”的話,他們也許應該先去看的是IMF貸款的健康標準“效應”。那個說不清楚的豬流感-甲流病毒“假想”說明不了任何問題。
時間過去了不到一個月,烏克蘭甲流大爆發的新聞好像已經失去了時效。
人類的欺詐和制造騙局今天達到的規模和程度是空前的,令人無法想象。
參考文獻:International Monetary Fund Programs and Tuberculosis Outcomes in Post-Communist Countries
by David Stuckler1*, Lawrence P. King2, Sanjay Basu3
http://www.plosmedicine.org/article/info%3Adoi%2F10.1371%2Fjournal.pmed.0050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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