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利契.克利佛:給越南戰場黑人兄弟的一封信
原作Eldridge Cleaver
艾德利契.克利佛(Eldridge Cleaver)是六零年代美國學生運動期間,黑人激進組織”黑豹黨”的靈魂人物。他是黑豹黨的新聞部長,對整個黑人運動有著極大的貢獻。六零年代末期黑豹黨被鎮壓,他出亡阿爾及爾,后來返美受刑。他曾著作“冰雪上的靈魂”,是黑人運動的經典之一。本文發表于黑豹黨地下機關刊物“黑豹”上。
(選自南方朔著《憤怒之愛——六十年代美國學生運動史》 ,四季出版事業有限公司出版 出版日期:1980,中國文革研究網錄入)
我在一九七零年一月四日寫這封信,這時,我們正開始進入一個新的年度。到了八月卅一日,我就是卅五歲,我已婚,有一個孩子,另一個也快生產。我愛我的妻子,我很愿意過著一家歡樂的幸福日子。可是,我沒有辦法過這種我向往的生活,因為,豬玀們!! 美國的種族歧視法西斯統治者不讓我過這樣的日子。
兄弟們,我要問你們,你們的生活是你們愿意過的嗎?是否就是那些豬玀妨礙了你們的生活方式??我不相信你們愿意在越南攻擊我們的越南兄弟姐妹,他們正在為自由而戰。現在,你自己的同胞正被都些豬玀迫害,他們已起來為爭取自由而戰,他們需要你們以及你們的戰斗技能,來幫助他們得到自由,并停上那些種族歧視豬玀們的滅種暴行。在過去的四百年中,他們一直為此而奮斗著。
我是黑豹黨新聞部長,現在,我以黑豹黨立場向你們說話,不過,我也要加入一點我個人的意見。因為我知道,雖然你們為了美國而拿起槍桿,但你們并不愿作美國的諂媚者;而黑豹黨也拿起了槍桿,但它并不是拿來打英勇的越南人民的,卻是用來發起一場自由之戰,以對付你們為它而戰的美國!!因為它正對全世界(包括你們的同胞)進行著邪惡的賭博。想想這個問題吧,我懷疑你們會不會想這個問題。在白人種族歧視的韁繩下,四百年來,你們的兄弟姐妹為了自由之夢而生存,現在他們已拿起槍桿,為了要實現這個夢。從南方棉花田慘淡的奴隸歲月,到民主黨、共和黨、湯姆叔叔、約翰遜總統的流血時代,以至于現在,最下流的尼克松當了總統,他是你們的總指揮官,但也是我們的第一號敵人。
現在,我們的人民爭取自由的戰斗已經進展到了一個新階段,在這個時候,我們的人民只有兩個選擇:或者是支持,或者是反對,只有這兩個立場。你們也是如此,或者支持你們的人民,或者就反對。你們既是解答的一部份,也是問題的一部份。我們或者就幫助我們的人民,或者就拒絕幫助而讓敵人更容易毀滅他們。
就在你們在越南的此刻,豬玀們也正在謀殺我們的人民,壓迫他們,美國的監獄塞滿了政治犯,這些政治犯就是你們的黑人兄弟姐妹。在我們手中,我們正在做的是場不顧一切的生與死的戰斗。如果我們要拯救我們的人民,那么我們就必須拯救我們自己。我們需要你們義無反顧的支持,在它已太遲之前。
現在是一個歷史性的時刻,我們的人民為此而工作、祈禱、戰斗、以及死亡。就在全世界已舉起武器反對壓迫壓我們的人的時候,我們必須為了我們的自由作出決定性的行動。如果錯過了這次機會,誰會知道我們下一個機會在那里??我們不能讓這個機會失去,現在已到了作決定的時候。
不管你們現在在哪裹,就是現在,你們就需要作出決定。你們不必再等,等到你們回到美國并從軍中退役下來。你們現在就已經可以采取行動。因為軍隊就是白人豬玀們在需要時用以壓迫我們的主要武器之一,你們仍停留在越南軍中時就應采取行動。
白人豬玀們正利用從越南戰場回來的軍士們,使他們進入警察和安全系統。許多我們的黑人兄弟去了越南,學會了殺人的技術,退伍回來后就加入警察行列,繼續他們的壓迫我們的骯臟工作,而假借的名目和在越南一樣,是”法律和秩序”。
一九六八至六九年間,他們謀殺了廿八名黑豹黨黨員,而被他們用槍彈擊傷更難以數計,許多人則成了被囚的政治犯。黑豹黨領袖,即我們的國防部長紐頓,關在加州。黑豹黨主席鮑比席爾被囚在康湼狄克州,他們正準備把他送上電椅。他們在芝加哥謀殺了富萊漢普頓,被殺時他睡在床上。除此外,他們還大肆逮捕黑豹黨員,在紐約逮捕了廿一人,在新海文則十四人,洛杉磯十八人,芝加哥十六人。
我們企望你們來幫助你們的人民,或者離開軍隊,或者從里面來破壞它。除此之外,則都是妥協和出賣自己的人民。停止殺越南人,你們需要殺的是種族歧視主義者、將亞伯拉罕將軍及其僚屬軍官等解決掉。破壞軍需裝備,或者把它們送給越南人民,同時,有了覺醒的人也要促使其它的兄弟覺醒。現在就做這些事,比讓他們回國后幫助白人來摧殘我們好得多。當你們不再對作戰關心,那么,告訴越南人民,你們準備加入黑豹黨,將為你們自己人民的自由而戰,這樣你們就不會再為被越南人民詈罵而擔心。因為他們一生中最大的愿望就是在自己國家的戰爭立刻停止,他們將非常愿意見到你們不想再作戰。你們對人類,以及對自己的人民都有一種責任,那就是不要成為種族歧視者壓迫別人的工具。
兄弟們,好好的想想這些問題,立即采取行動,你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組織你四周的兄弟們,讓白人們知道,你們不再愿意成為他們的奴隸和他們雇用的殺人工具,讓他們知道,你們要他們停止對黑人兄弟姐沬的壓迫,你們要幫助黑人兄弟姐妹,使壓迫停止。你們要求釋放紐頓和鮑比席爾,尤其是要加壓力,不讓他們判鮑比席爾坐電椅。
我們決傾我們一生之力,以我們的血,來爭取我們人民的自由與解放,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擋我們。如果摧毀美國是必要的,那么就讓我們臉上掛著微笑來把它摧毀,這是為了自由的微笑。黑豹黨要求在我們這一代就有自由和解放,我們希望我們的下一代能夠在公平合理的世界里長大成人。讓我們使一九七零年成為我們獲取自由的英雄年份。
所有的權力屬于人民,抓住這個機會!
(選自南方朔著《憤怒之愛——六十年代美國學生運動史》 ,四季出版事業有限公司出版,出版日期:1980,中國文革研究網錄入)
湯姆.海登:從審判黑豹黨談黑白問題的前途
Tom Hayden原作
湯姆.海登是美國六O年代學生運動期間最重要的學生組織“學生民主社會同盟”的創始人之一。一九六一到一九六二年間,他是該同盟的秘書長,他親自去過密西西比州,看過黑人最不幸的非人遭遇,他將這一情況向北方報導,使得白人學生對黑人運動加以支持。一九六二到六三年間,他擔任學生民主社會同盟的總主席,建立了該同盟的整個基礎。他一直是學生運動的活躍份子和杰出的領導人物。而后,他涉嫌一九六九年芝加哥的白人暴動而被起訴,因而亡命各地,后來亦自動投案。這篇文章是他亡命期間所寫,發表于當時的地下刊物“太陽舞蹈”上,由這篇文章可以看出學生運動末期一個學生領袖的基本看法。
(選自南方朔著《憤怒之愛——六十年代美國學生運動史》 ,四季出版事業有限公司出版 出版日期:1980,中國文革研究網錄入)
鮑比席爾,和其它在監牢里的黑豹黨員一樣,他不是政治犯,而是戰犯。
因芝加哥暴動事件而被控的白人被告,至少還能說寫并準備他們的答辯,而鮑比席爾卻連這樣的機會都沒有,他在加州柏克萊的街上被捕,被控涉嫌康湼狄克謀殺案,然后秘密綁往芝加哥,不準答辯,不準說話,然后又被載往加州,最后又送往康湼狄克州,在那里,他現在正等著座電椅。
如果我們足”本世紀的政治審判”,那么,鮑比席爾的審判就是“美國的黑人審判”,他即將上電椅是一個黑人面對種族滅絕威脅的象徽。
他的案例并不是特例。自從黑豹黨成立后,已幾乎有三十名黨員被殺。尼克松上臺后的第一年,即有超過四百名黨員被依各種罪名而逮捕,黑豹黨在洛杉磯、奧克蘭、芝加哥、德斯莫奈斯,以及其它15個城市的辦事處都被警察攻擊。黑豹黨成立時的中央委員會每一個委員都受到壓迫:被殺害、下獄,或驅逐出境。司法部對黑豹黨特別展開行動。聯邦調查局認為黑豹黨是對國家安全的最大的威脅,至少有兩個國會委員會和幾個大陪客委員團進行調查。異豹們已不僅是被壓迫的鏢靶,而是成為一場沒有經過宣戰的戰爭對象。在一個壓迫人的國家,異端份子至少還有起訴、審判、上訴等程序,而在對人民作戰的國家,受害者根本沒有那么多法律機會就被殺害,美國各地監獄里的黑豹們,和美國帝國的圣多明哥及西貢等地監獄里的犯人并沒有兩樣。
攻擊黑豹們的戰爭升高以后,對黑豹,以及他們比較受到壓迫輕的盟友們之間,已經造成了巨大的差異。黑豹們正確的批評白豹們未能對黑豹的受迫害作足夠的反應,而白豹們呢??他們對黑豹們的慘遭迫害也很猶豫而不知如何措手,卻反而對黑豹們批判學運及婦運一事不諒解。
黑豹與白豹間的差異和紛爭,如果我們不了解近年來黑白的政治關系,便無法加以理解。一九六六年時,黑人激進份子在卡米加爾領導下,將民權運動中的白人們肅清,將白人激進份子導向白人社會的運動,年青的白人們由此而在他們自己的社會中產生了反叛意識。艾德利契.克利佛以及其它的黑豹們眼見于此,認為黑人們的“殖民地解放運動”及白人們的“革命運動”可以合流,他們認為黑人們可以為他們的自決而戰斗,但除非整個國家有所改變,否則黑人的自決便不會獲得?;谶@種觀點,在某些特定目標的行動上,乃有了黑豹們與白人青年激進團體的嘗試合作。
很少白人了解到與黑豹們結盟的危險,而黑豹黨方面卻不斷承受著“黑色文化民族主義者”的批評,黑色文化民族主義者拒絕與白人結盟,頂多只能和白人的民間基金會等結盟。對于黑人激進份子,黑豹黨的作法使他們回憶起以前的恐懼,以往老式的黑白結盟,最后造成了黑人的被掩蓋住,黑人的利益比起階級斗爭來,反而淪為第二。對于多數黑人,其至包括那些加入黑豹黨的人,大家都認為黑豹們是在要求一種不可思議的心理調整:進行種族斗爭卻沒有反白人情緒。
相比起來,在這種黑白聯盟中,白人激進份子損失的便比較少,他們只損失了一點特權或金錢。自一九六七年黑豹們和白人進行再一次聯合并獲得成效以后,黑白的聯盟便因種族和政治立場的不同而漸漸銷融。某些開始從事教育改造運動,如在黑豹黨國防部長紐頓被審時從事黑人的再教育,某些則從事競選,如和平與自由黨,但它在一九六八年的選舉前解散。而黑豹們則開始尋求與白人最有效的結盟方式,但答案卻不固定:某些時候和白人自由份子及學生結盟,某些時候則和芝加哥與瑞奇蒙的貧窮白人結盟,有時則和那疲及街頭羣眾結盟,有時則和和平運動結盟。如此的變動不居,乃是因為黑豹黨比其它人更是革命性,而且比它的盟友對結盟有更為嚴肅的態度。另外,黑豹們也常常會懷疑白人是否能真正成為他們的支持者,白人是不是個能和他們同時并進的獨立激進勢力。
所有的這些問題,到了一九六九年,由于尼克松的壓制政策升高,而整個達到沸點。針對尼克松的高壓和攻擊,黑豹們建議成立一個廣泛的聯合戰線,以作反擊,這個聯合戰線將籌募基金,教育白人們,使他們了解法西斯主義的危險,并散布一種陳情;主張警察要由各地社區來加以管理控制,以免警察力量被法西斯主義者誤用和濫用。
但黑豹們的這種建議卻有許多困難。自由份子應該是很可能加入這個聯合戰線的,但他們卻對黑豹們有所畏懼,并對這種壓制的新情勢有點手足無措,而年輕的激進份子則剛過完新的斗爭的痛苦生產期,比黑豹們還要激進。在白人社會中,只有知識分子和機會主義的老左派才對這個聯合戰線感到興趣。激進份子們在這個時候,至少有四個發展方向:(一)發展工人階級的組織。㈡婦女解放運動。㈢類似于人民公園事件中所主張的文化革命。㈣氣象人黨等所主張的武裝斗爭。年青的激進份子很少人愿意和老左派一齊加入聯合戰線,也不愿向白人社會提出陳訴,希望他們注意法西斯主義的危機,更不愿接受黑豹黨的領導。
可能黑豹們并不了解聯合戰線對年青白人的巨大影響。自黑豹黨開端以來,已經漸漸激發起為數可觀的白人們有了武裝斗爭的觀念。很少白人變成約翰布朗斯,但是黑豹們的英雄印象卻加速了白人青年的革命意識,這在美國的社會運動史上是得未曾有的先例。但亦正因此,相對照之下,當白人青年激進份子已變成了最極端的革命份子,黑豹黨所提出的聯合戰線反倒成了較溫和的改良主義者路線。這些白人青年激進份子對中產階級自由份子支持的聯合戰線并不反對,但他們卻要求黑豹黨承認軍事解放斗爭的必要性。
對于黑豹黨,白人激進份子的這種反應,似乎是“自我中心的”,同時也是“無政府主義”。黑豹們很難了解婦女問題的重要程度有如此的優先性,也不能理解痲醉藥品和搖滾樂的意義。黑豹們覺得很奇怪,當黑人們已經證明街頭暴動是無效的行動,為何柏克萊的激進份子還要在街上從事長達十七天的戰斗。黑豹們也不了解,為何氣象人寧愿拿起槍桿而不做和平的請愿。他們看不到白人激進份子所作的事有什么合法性。由于如此的情勢演變,乃造成黑豹黨領導角色的失去,以及白人激進份子的自謀發展。
黑白聯盟的分裂本來或許是可以克服的,但就在這時候,美國政府利用了這個絕佳的機會,美國政府注意到聯合戰線會議由于步調不一致而分裂,他們認為這時黑豹黨業已孤立,可以作為很好的箭靶。
從聯合戰線會議直到審判的這一期間,黑豹黨和它的白人盟友間的裂痕仍繼續存在著。十一月十五日在舊金山,由于白人激進份子戴維希里亞在自由派羣眾和平大會上演講,主張沒有解放斗爭便無法得到和平;他并指出,尼克松已使得黑人解放成為不可能,必須將其殺掉。由于他過份激烈而被羣眾噓下臺來。美國官方眼見黑白聯盟已如此分裂,乃更進一步的向戴維希里亞下手。將他依“威脅總統安全”的罪名起訴。
在審判期間,黑白聯盟間的裂痕,有些地方開始縮小,有些地方則更加擴大。我們的政治觀點和鮑比席爾日漸接近,然而我們卻是自由的,而他則仍然關在監獄里。我們協助黑人們,讓白人了解黑豹黨的被迫害,我們主張與黑豹黨結盟,但我們卻無法避免鮑比席爾的被判刑,也無法避免黑豹黨員富萊漢普頓以及麥克克拉可的被謀殺。我們的無能為力,并不只是我們自己要負責,而是整個白人運動的無力。直到十一月十五日華盛頓的示威游行,沒有任何為了抗議鮑比席爾被迫害而舉行的大規模示威。
今年稍早的時候,黑豹們已開始重新考慮他們結盟的基本策略,艾德利契起草了一份宣言,宣布如果階級斗爭不可能,那么黑人就必須單獨的進行種族戰爭。宣言中說,不能有再多的黑豹成為“種族和諧祭壇”上的犧牲品。
然后,突然間,在新海文市有了一個極有希望的新型式聯盟出現,這個新的結盟事實上早已醞釀,白人們也早已開始又再關切種族問題。四月間開始了示威,“學生民主社會同盟”在耶魯大學的負責人已承認黑豹黨所提出的問題的重要性,這個問題是:在美國,要求對黑色革命者作公正的審判是不可能的事。接著,五朔節這一天,兩萬五千人到了新海文,為不公正的審判而示威,這些人包括了溫和派和白人革命派,成了新的激進盟友。
為了了解黑白結盟的這種不穩定性,我們必須先了解種族歧視的整個結構。所有的白人都是種族歧視體系中的一部份,他們有比較好的物質生活,沒有黑豹們那種度日如年的經驗,從來不曾像黑人們那樣受到慘烈的壓迫。縱使白人變得比黑人更激進,他們卻仍然沒有清除膚色的界限。縱使白人像約翰布朗一樣的去做,黑人們仍會把他看成是個蒙混者:他對自己所作而卻使黑人受害的結果仍然分擔不到責任。白人優于黑人的社會界線并不意謂著所有的白人都是種族歧視的,也不表示白人支持黑人的不重要。只是,美國白人的疏離以及抗議行動,對黑人的感覺而言,卻常常是遙遠而矛盾的。對于黑人,他們是在為了三餐而戰斗,因此在他們眼中,白人的婦女解放運動并沒有那么重要。另外,黑人們失業嚴重,他們渴望工作,因此,在他們眼中的嬉痞乃是一種自我沉溺。
黑豹黨領袖之一的紐頓曾經在一篇從監獄中寄出,主題是在分析無政府主義者的文章中指出過上述這種差異。紐頓說,黑人社會由于經歷了集體的壓迫和集體的物質缺乏,因此比那些只想自我表現的白人疏離青年更能抓住組織與訓練的概念。他指出,黑人們努力的是要把自己的奴隸地位打破,這和白人青年追求一種新的生活方式是完全不同的。在整個運動的發展過程中,黑人是從依賴和無力的狀態下走向黑人集體權力的侵略性驕傲之新狀態,而白人則是從社會一致性的緊箍下走向發現自我的新方向。因此,白人青年們認為組織和訓練是違背自由意識的。這意謂著,縱使白人青年感受到共同的普遍被壓迫,他們所走的方向仍將是自我的轉變。
白人激進份子在這個混沌的世界上,扮演著一個很困難的角色。他們認識到要和黑豹們以及少數被壓迫者團結一致,而在此同時,作為一個白人,他們仍接受到特殊的權益,而他們所要求的解放和黑人社會所要求的并不一樣。甴于這種矛盾,因此他們乃容易把黑白結盟的可能性和不可能性加以夸大。在政治術語上,這乃意謂著,白人固然可以幫助黑人去奮斗,可是在本質上,他們卻是不可依賴的。固然黑人不必永遠單獨的奮斗,但對他們而言,自立自強卻是比和白人結盟更基本的原則。
將美國黑白激進運動拿來和其它國家的解放運動結盟策略來作比較,使可發現美國情況的特殊。美國的黑人雖受到殖民地似的待遇,但黑人和白人卻同在一個國家裹,黑人沒有自己的疆土來辦學校,發展農工業,以建立自己的認同感,進而為黑人的自由而奮斗。因此,黑人爭自由與平等的戰斗不可能像阿爾及利亞向法國爭獨立的戰爭,最后成為兩個分離的國家,而是只能調整美國自己。
其中的一種結果是,美國的黑人比起其它殖民地社會黑人來,和白人的相互依賴關系愈來愈多。黑人對白人,既有親切感,也有仇恨感。盡管黑人有不同的文化,但黑人們仍覺得他們會很自然的像白人一樣的思想。對于這點,白人積極分子也愈來愈感覺到。痛苦的關系常常是可以打破的,但這種關系卻有著連續性??v使在黑人對白人失望時,黑人的行動仍不斷推動著一些白人,使他們有更清楚,更激進的了解。黑人是白人學生運動早期發展的導火線,黑人使得反戰運動向激進的方向發展,黑人是使革命暴力合理化的人,也是地下文化的靈魂。黑人攻擊白人的種族歧視是有效果的:盡管年青的白人仍是整個種族歧視體系中的一部份,但比起老一輩來,他們歧視的程度已日形降低。
基于另外的理由,黑人和白人的關系變得很難打破。由于黑人沒有一個屬于他們自己的國土,因此,黑人運動乃被迫需要靠白人左派的支持,也需要白人自由份子的經濟支持。因此,白人激進份子和黑人運動結盟是很明顯的,縱使這種關系并未形式上的加以承認。以黑豹黨為例,我們或者支持他們,或者就讓我們成為白人無用的證據,而讓黑人的“文化民族主義者”抬頭。
對黑人作殖民地似的壓迫,對我們母國脆弱的中心而言,乃是一個定時炸彈。萬一它爆炸,則將摧毀我們整個系統,并使我們或者死亡,或者整個社會結構不再完好如初。
如果我們從殖民主義的觀點來看這個問題,那么,很明顯的,我們應該知道怎么去作了。
如果我們把黑豹黨看美國的雛形越共。如果我們假設越南的情況已在國家發生,那么,很合理的,我們必須選擇并改善反越戰運動的策略,亦即要對國內的壓迫黑人加以反對。
我們將會了解,由于美國對黑人根本是在作殖民地式的統治,因此,黑人自決的要求是不能籍著社會福利的增加而取代的。由于黑人激進主義和白人激進主義有著相同的命運,因此,兩者的關系應該是非敵對性的。第一,我們需認定,鮑比席爾和其它黑豹不能讓我們的司法部門來審判。他們應該由我們的抗議運動來審判。黑豹們因為是戰爭犯,因此,他們應該是無罪的,他們不能由高等法庭來定罪,而應該由我們用公眾壓力來和政府談判,使他們無罪。大家為了拯救紐頓而用的口號:“釋放紐頓”,應該擴大成:”釋放所有政治犯!”,許多白人由于不完全接受黑人自決的概念,因而傾向于主張黑豹黨應該被“公正的審判”,他們認為在決定是否要支持黑豹黨之前。應當先看看法庭審判黑豹們的情形。不過,這種人仍然算是黑豹黨的支持者,因為法庭的表現會使他們支持黑豹黨。舉例而言,新海文市的高級治安官對陪審團人選就作了安排,其中有治安官的私人理發師及鄰居朋友,這或許顯示出他們欲圖構陷鮑比席爾及其它人的陰謀。
我們需要了解,黑豹黨的成功需要公眾主動而非強迫的支持,而官方卻會用大規模的恐怖行動來使公眾恐懼,迫使大家不作支持。如果美國白人認為對黑豹黨的行動是恐怖的,那么他們就需設法讓警察停止在黑人區的暴行,而不要只譴責黑人極端份子。鮑比席爾的被起訴,目的是在藉著嚴重的起訴罪名,使他們從街頭消失,也讓公眾減少對他的支持。
第二,我們需要進行一種全國性的政治教育運動,這是一種策略,要讓公眾了解我們國內已有了內部的戰爭。在反越戰運動中這種策略被廣泛的使用,可是對于黑豹黨的被審判我們卻很少使用。連續的政治教育,它的效果我們不能低估。
第三,將反種族歧視和壓迫帶向街頭,它在現階段的重要性一如反戰運動初期的街頭示威。最近在新海文市的街頭示威是白人們首次為了黑豹黨而作的全國共知的行動,康涅狄克州的審判將會繼續造成緊張的氣候,這將使有效的示威行動成為可能。因此,在這一期間,我們應有示威行動的計劃,這個計劃的有限目標是用一切可能的方法使黑豹們無罪釋放。如果不將審判作為立即的焦點,那么司法部就會無動于衷。在反越戰運動時,五角大廈是攻擊的箭靶,現在司法部是新的焦點,因為它是集體罪惡的象征。
第四,我們要誘導美國國內有地位人士出來講話,這對減輕黑豹黨的壓迫有若非常關鍵性的作用。就短程目標言,壓迫的減輕可以由美國權力精英份子內部的分化而達成。在反戰運動時。參議院的鴿派議員減緩,甚至經常避免了戰爭的升高。雖然此舉可以使得抗議合法化,但它也使得抗議不能過份極端化,可是對于黑豹黨,這卻是個或許可以生存的機會。如果拉姆西克拉克(Ramsey Clark或京門布魯斯特(Kingman Brewster)愿意像越戰時期的傅爾布萊特一樣出來講話,則對黑豹們將會有好處。
第五,我們必須進行一項國際性的運動,讓世人知道美國政府是一個犯罪而非法的政府。美國統治階級現在面臨的問題可能并不是越戰,而是在新的國際情況下如何繼續維持它的種族歧視。美國的種族歧視是它當前首要的外交政策問題。美國的更加進行種族歧視的壓迫和侵略,每一步都會使它在國際上更加孤立,而它為了國家形象對黑人的每一讓步又會使國內的沖突升高層次。我們將利用所有國際接觸的機會,在國際會議和世界性雜志上將美國壓迫黑豹黨的事公布出來。
第六,最后,我們必須創立一套反抗的結構,它必須是在每一戰線上黑人和白人革命派的主動,而超法律的機構。另外,一個新的地下聯絡運輸管道是必須的,如此才能保護我們的亡命者和黑人社會的資源。這種需要在美國是非常重要而實際的,因為所有的黑人社會都被白人包圍,而所有的聯絡運輸管道又都被白人控制。
現在,鮑比席爾的被審刊,以及康涅狄克州的審判黑豹們,已成為白人支持黑人解放運動的一個最好的再出發機會。政府希望一注電流就把我們全部人的精神殺死,鉗制言論和枷鎖還不夠,他們現在更要用電椅來替代。每一個頭腦清醒的人對這個趨勢都要注意,設法讓他停止。正如同我們的案子是對我們這一代的審判,鮑比席爾的被審判就是對我們國家之黑人和白人審判的象征。
(選自南方朔著《憤怒之愛——六十年代美國學生運動史》 ,四季出版事業有限公司出版 出版日期:1980,中國文革研究網錄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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