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是戰略預見大師。毛澤東的戰略預見源于他貫通古今的學識、科學的思維和豐富的實踐;他的戰略預見科學、準確,描繪了中國革命的“大圖樣”,引領中華民族開辟了一個嶄新的時代。其中,對抗日戰爭的預見更是令人嘆為觀止的杰作,對于今天的人們、今天的軍人、今天的中國,仍然意義非凡。
讓人在迷茫中看到方向
毛澤東的戰略預見,能夠使人們在失敗中看到勝利,在失望中看到希望,在黑暗中看到光明,在迷茫中看到方向。從“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到“抗日戰爭是持久戰,最后的勝利是中國的”,毛澤東預言的正確性一再被實踐所證明。
1927年大革命失敗后,中國革命轉入低潮,而反革命力量卻異常強大,紅軍在強敵圍剿下處境險惡。面對這種嚴峻局面,毛澤東科學分析和預測了中國的政治狀況及其發展趨勢,作出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預見。他還對革命高潮快要到來的“快要”二字作了精準的解釋:“馬克思主義者不是算命先生,未來的發展和變化,只應該也只能說出個大的方向,不應該也不能機械地規定時日。但我所說的中國革命高潮快要到來,決不是如有些人所謂‘有到來之可能’之完全沒有行動意義的,可望而不可即的一種空的東西。它是站在地平線上遙望海中已經看得見桅桿尖頭了的一支航船,它是立于高山之巔遠看東方光芒四射噴薄欲出的一輪朝日,它是躁動于母腹中的快要成熟了的一個嬰兒。”
抗日戰爭初期,出現了“亡國論”和“速勝論”兩種觀點。“亡國論”者認為,中國武器不如人,戰必敗。而“速勝論”者則表現為一種毫無根據的樂觀傾向,把日本估計過低,幻想依靠國際援助打敗日本,認為勝利很快就會到來。
為了正確指導這場戰爭,毛澤東寫了《論持久戰》,用科學的預見駁斥了唯心論和機械論的錯誤。他指出:“中國會亡嗎?答復:不會亡,最后勝利是中國的。中國能夠速勝嗎?答復:不能速勝,抗日戰爭是持久戰。”這是毛澤東在全面分析中日雙方基本情況和抗日戰爭基本特點的基礎上,得出的科學預見,并被后來的實踐所證明。
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的當天,美國的一家報紙評論說:“在預測中國會發生什么事情的時候,毛澤東一直是正確的。”
精心繪制抗戰“大圖樣”
為了贏得抗日戰爭的勝利,毛澤東深入研究和揭示了這場戰爭的特點和規律,精心繪制了指導抗日戰爭的“大圖樣”。
對戰爭結果的預見:抗日戰爭是持久戰,最后勝利是中國的。這是毛澤東對抗日戰爭最重要的預見,也是其他預見的前提和基礎。
對戰爭發展進程的預見:抗日戰爭要經過戰略防御、戰略相持、戰略反攻三個階段。毛澤東指出:“中國由劣勢到平衡到優勢,日本由優勢到平衡到劣勢,中國由防御到相持到反攻,日本由進攻到保守到退卻——這就是中日戰爭的過程、中日戰爭的必然趨勢。”
對戰爭形態的預見:犬牙交錯的戰爭,戰爭史上的奇觀。毛澤東認為,犬牙交錯的戰爭形態是由于日本的野蠻和兵力不足,中國的進步和土地廣大這些矛盾因素產生出來的。他還具體分析了內線與外線、有后方和無后方、包圍和反包圍、大塊和小塊等犬牙交錯的四種情況。后來,戰爭的發展竟然與毛澤東的預見完全一致。
對具體戰略方針的預見:防御中的進攻、持久中的速決、內線中的外線。抗日戰爭的總方針是持久戰,對于具體作戰方針,毛澤東提出了防御中的進攻、持久中的速決、內線中的外線,即外線的速決的進攻戰。他認為,日本雖強,但兵力不足。中國雖弱,但地大、人多、兵多。敵以少兵臨大國,就只能占領一部分大城市、大道和某些平地,并處于我多兵的包圍之中。我不但應以多兵打少兵,從外線打內線,還須采取速決戰的方針。在整個對日作戰中,正是采取了這一方針,逐步贏得了勝利。
對作戰形式的預見:主要的是運動戰,其次是游擊戰。毛澤東認為,在整個戰爭中,運動戰是主要的,具有解決戰爭命運的作用。游擊戰是輔助的,但具有戰略地位,在戰爭中“將表現其很大的威力,實在是非同小可的事業”。八路軍的方針是:“基本的是游擊戰,但不放松有利條件下的運動戰。”
對戰爭勝利根本的預見:軍隊和人民的進步。抗日戰爭要取得勝利從根本上說靠什么?毛澤東認為,戰爭的偉力之最深厚的根源,存在于民眾之中,兵民是勝利之本。軍制要現代化,要有進步的戰略戰術和政治工作,要放手發動群眾,建立鞏固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
最終,抗日戰爭的事實對于毛澤東的預見幾乎沒有什么“校正”,其預見沒有例外地一一實現了。這在世界兵學史上是極為罕見的。
“窯洞里的預言家”放眼全球
第一個到陜北革命根據地采訪的外國記者埃德加·斯諾,對毛澤東和中共領袖們進行了大量的采訪,并寫下了名著《紅星照耀中國》,他把毛澤東稱為“窯洞里的預言家”、“紅色預言家”。毛澤東在陜北的窯洞里能夠觀天下之變、謀時代大勢、指未來之路,足見斯諾的評價并不為過。
在1945年黨的七大上,毛澤東指出:“什么叫領導?領導和預見有什么關系?預見就是預先看到前途趨向。如果沒有預見,叫不叫領導?我說不叫領導。”他形象地說:“坐在指揮臺上,如果什么也看不見,就不能叫領導。坐在指揮臺上,只看見地平線上已經出現的大量的普遍的東西,那是平平常常的,也不能算領導。只有當著還沒有出現大量的明顯的東西的時候,當桅桿頂剛剛露出的時候,就能看出這是要發展成為大量的普遍的東西,并能掌握住它,這才叫領導。”他進一步強調:“所謂預見,不是指某種東西已經大量地普遍地在世界上出現了,在眼前出現了,這時才預見;而常常是要求看得更遠,就是說在地平線上剛冒出來一點的時候,剛露出一點頭的時候,還是小量的不普遍的時候,就能看見,就能看到它的將來的普遍意義。”
毛澤東對抗日戰爭的預見,是在抗日戰爭初期進行的。實際上,早在1936年7月,毛澤東同斯諾談話時就已提出堅持持久抗戰的各項方針。可以說,毛澤東對抗日戰爭的預見,真正是在“起于青萍之末”中看到了“風暴”可能來臨。
中國的抗日戰爭與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緊密相連,毛澤東不僅系統全面深入地研究了抗日戰爭,而且對世界反法西斯戰爭也有很多精彩的分析和預測。
1938年10月,毛澤東在闡述中日戰爭三階段論與國際形勢的關系時,準確地預見到美國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將采取的大戰略。他指出:“世界的主要重心在歐洲,東方是環繞著它的重要部分。世界的主要和平陣線國家與主要法西斯國家,正在為著歐洲戰爭危機問題,在西方糾纏不清,無論是各大國間的戰爭前夜或戰爭爆發,西方的各大小國家都將以解決歐洲問題放在議程的第一位,東方問題則不得不暫時放在第二位。”“歐洲第一、東方第二”,實際上就是美國在二戰中奉行的“先歐后亞”戰略。毛澤東的預見比英美兩國1941年3月正式明確執行“先歐后亞”戰略,要早兩年半左右。
1941年12月12日,太平洋戰爭爆發4天后,毛澤東在《對國際形勢的估計》中預言:“英美的總方針可能是對日取守,而對德取攻,先集合英美蘇力量解決德國,然后集合英美蘇力量解決日本,而兩方面蘇聯都將是決定力量。”后來的事實完全驗證了毛澤東的預見。
戰略預見能力如何培養
毛澤東指出:“戰略指導者當其處在一個戰略階段時,應該計算到往后多數階段,至少也應計算到下一個階段。盡管往后變化難測,愈遠看愈渺茫,然而大體的計算是可能的,估計前途的遠景是必要的。那種走一步看一步的指導方式,對于政治是不利的,對于戰爭也是不利的。”因此,作為領導,應該認真學習毛澤東的戰略預見藝術,提高預見能力。
打牢理論基礎。在領導工作中要能做到科學預見,需要豐富的歷史知識和實踐經驗,以及多方面的理論準備。毛澤東在戰略預見上能夠獲得巨大成功,一個重要因素就是他勤奮好學、貫通古今、運用自如。為了撰寫《論持久戰》,毛澤東在繁忙工作之余,擠時間拼命讀書、研究理論。在抗日戰爭開始后的10個月內,讀了大量馬克思主義哲學著作,艾思奇的《哲學與生活》,李達的《社會學大綱》,并且專門研究了西方著名的軍事理論著作——克勞塞維茨的《戰爭論》。毛澤東還發起成立了“延安抗日戰爭研究會”和“《戰爭論》研究小組”,一起學習討論。這些理論準備,為他科學預見抗日戰爭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注重調查研究。領導要有預見能力,必須向人民群眾學習,向社會實踐學習。這就是毛澤東一貫倡導的“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他說:“我的經驗歷來如此,凡是憂愁沒有辦法的時候,就去調查研究,一經調查研究,辦法就出來了,問題就解決了。打仗也是這樣,凡是沒有辦法的時候,就去調查研究。”“如果不是這樣做,則官越大,真理越少。大官如此,小官也是如此。”毛澤東研究抗日戰爭,是建立在對抗戰10個月情況的全面掌握和分析研究之上的。
努力登高望遠。抗日戰爭時期,駐延安的美軍觀察團成員謝偉思問過許多我黨領導人和高級將領同一個問題:為什么毛澤東能成為眾所公認的領袖?他們的回答幾乎是完全一致的,因為毛澤東“高瞻遠矚”、“目光遠大”。預測未來,不能目光短淺,只看到當前和局部,而必須培塑世界眼光和戰略視野,力求看得更遠、看得更準。
增強問題意識。毛澤東善于發現問題,分析問題,解決問題。在《論持久戰》的開篇,他連續提出了七個問題:戰爭的過程究竟會怎么樣?能勝利還是不能勝利?能速勝還是不能速勝?為什么是持久戰?怎樣進行持久戰?為什么會有最后勝利?怎樣爭取最后勝利?然后,逐一分析和回答這些問題。
分析矛盾運動。毛澤東根據國際、國內等條件,從政治、經濟、人力、物力等方面,分別考察了中日雙方相互矛盾著的全部基本特點,從而把握戰爭的內在聯系,預測戰爭的發展進程,揭示戰爭的指導規律。研究當今時代的信息化戰爭,也必須運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觀點和方法,研究錯綜復雜的矛盾系統,包括社會的、自然的、國際的、國內的、人與物的各種矛盾因素,分析它們的相互作用和發展變化,探討制勝機理,尋求打贏之道。
研究特殊規律。毛澤東指出:“我們不但要研究一般戰爭的規律,還要研究特殊的革命戰爭的規律,還要研究更加特殊的中國革命戰爭的規律。”《論持久戰》之所以能夠科學揭示戰爭規律,預見戰爭進程,指導打贏戰爭,很重要的方面就是毛澤東注重研究抗日戰爭的特殊規律,在深刻分析這場戰爭內在規律的基礎上,為抗日戰爭提供了科學指導。今天,我們研究未來戰爭,絕不能簡單照搬外國戰爭理論,而應結合我國實際扎扎實實地把戰爭研究深、研究透。既要研究信息化戰爭的一般規律,又要研究我國未來可能面臨的信息化戰爭的特殊規律,還要研究不同方向、不同規模、與不同對手進行戰爭的特殊規律,像毛澤東《論持久戰》那樣,提出具體可行的方針、原則和戰法,這樣才能正確指導戰爭,確保打贏戰爭。
肖天亮 國防大學副校長,少將軍銜,博士生導師,中國軍事科學學會理事、戰略分會副會長,北京大學國際戰略研究院理事,著有《戰爭控制問題研究》《軍事力量的非戰爭運用》《肖天亮講稿自選集》,主編《戰略學》《新中國軍事外交》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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