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沒有理解對，是新創造價值“重新建立個人所有制”

——和于泮泉同志討論恩格斯論“重新建立個人所有制”

陳朝文

　　最近，于泮泉同志連發了幾篇國企如何改革的文章，主張“把國企改革過程變成‘重新建立個人所有制’的過程”，“讓國有企業牢牢地掌控在組織成為統治階級而聯合起來的全體人民手里，讓全體人民中的每一個人都平等的成為國有企業的主人，把所有國有企業統統辦成人民當家作主的企業”。我完全贊同他提出的國企改革主張;也完全贊同馬克思的“重新建立個人所有制”經典論斷必須是改革的理論依據。

　　我只是不認同他解讀為國有企業的全民所有制就是個人所有制;更不認同他說恩格斯對“重新建立個人所有制”的論述是站不住腳的評價，故提出來與他討論。

　　一、是新創造價值“重建個人所有制”，也就是建立新的生產方式

　　《資本論》第一卷第二十四章第7 節資本主義積累的歷史趨勢第7自然段寫道：

　　“從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產生的資本主義占有方式，從而資本主義的私有制，是對個人的，以自己勞動為基礎的私有制的第一個否定。但資本主義生產由于自然過程的必然性，造成了對自身的否定。這是否定的否定。這種否定不是重新建立私有制，而是在資本主義時代的成就的基礎上，也就是說，在協作和對土地及靠勞動本身生產的生產資料的共同占有的基礎上，重新建立個人所有制。”

　　對這一經典論斷的解讀，到目前為止，仍眾說紛紜，爭論的焦點在，究竟是哪一類財產由重新建立的個人所有制方式占有?有的論者認為，是生產資料類財產;有的論者認為，是生活消費資料類財產。我卻認為，都沒有理解對，只能是新創造價值財產，即新產品。

　　如此解讀的理由：

　　1、開始就點明了這里主要是對生產方式、經濟體制變化規律的論斷

　　“從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產生的資本主義占有方式，從而資本主義的私有制，是……”，這就提出了資本主義生產方式、資本主義占有方式、資本主義私有制三個概念。

　　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是人類過程中的一種社會制度生產方式。什么是社會制度生產方式?詞典、互聯網定義是：人們取得物質資料的方式，包括生產力和生產關系兩個方面。

　　我認為，這個定義把生產方式貍貓換太子了：用生產力加生產關系虛化了生產方式，用生產力創造產品的具體生產方式代替了社會制度的生產方式;生產力與社會經濟制度，是有聯系的兩個不同概念，各有各的內涵，但被此定義混為一談。

　　讀懂恩格斯給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下的科學定義——“以生產剩余價值為目的的資本主義生產方式”(馬恩選集第三卷246頁)，就能理解什么是社會制度生產方式。

　　眾所周知，剩余價值被生產資料所有者無償占有，就是企業的利潤，所以，企業以生產剩余價值為目的就是以生產利潤為目的。以生產利潤為目的，就是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就是資本主義范疇的企業。現在就清楚了：社會制度生產方式，就是企業圍繞什么目的在生產經營運轉的方式，也就是生產者們在客觀上是在為什么而生產勞動，核心是生產所有權實際歸誰所有，新創造出來的產品財產實際歸誰所有?企業不同的生產、經營目的，就是不同的性質生產方式，就是不同性質的企業。它顯然不是創造產品的具體生產方式。

　　資本主義占有方式，就是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決定的資本主義社會財產關系。

　　資本主義私有制，就是資本主義經濟體制。這就引出什么是經濟體制的問題，——簡單說，就生產、經濟的體系，它由四大方面的制度構成：一是生產資料所有制方面的制度;二是生產方式方面的制度;三是生產關系方面的制度;四是分配方式方面的制度。

　　2、如此解讀論斷的結論明確了社會主義(高級)經濟制度的要點

　　“這種否定不是重新建立私有制，而是在資本主義時代的成就的基礎上，也就是說，在協作和對土地及靠勞動本身生產的生產資料的共同占有的基礎上，重新建立個人所有制。”

　　生產資料所有制是：“不是重新建立私有制”，“而是土地及靠勞動本身生產的生產資料的共同占有”，也就是共產所有制，即社會所有制、集體所有制;

　　生產方式是：“重新建立個人所有制”，也就是新創造價值創造者個人所有制生產方式。

　　生產關系是：是“協助”，即自由人平等聯合生產關系。

　　分配方式：馬克思認為，有什么樣的生產方式，就是什么樣的分配方式。

　　3、這才符合論斷的邏輯

　　資本主義否定了“個人的、以自己勞動為基礎的”新創造價值歸生產者所有制;資本主義造成了對自身的否定，這是否定的否定，就是重新實行新創造價值歸生產者所有制;但已經是“自由人聯合勞動體”形式下的個人所有制了，必須重新建立。

　　新創造價值“重新建立個人所有制”，就是勞動、勞動成果，歸生產者個人所有制。

　　4、馬克思恩格斯其它論斷的佐證

　　馬克思指出：社會中的任何一個人要不占有勞動的產品就不能占有財富。”

　　恩格斯指出：“所有權對于資本家來說，表現為占有別人無酬勞動的權利，對于工人來說，則表現為不能占有自己的產品，所有權和勞動的分離”。

　　列寧給階級下定義寫道：一個集團能夠占有另一個集團的勞動，就是階級。

　　馬列的觀點很明確：勞動、勞動產品誰占有，是社會經濟制度的最終目的，落腳點。

　　所以，社會主義事業的根本目的：勞動即勞動產品即新創造價值所有權歸生產者所有!

　　5、高級社會主義(共產主義第一階段)與高級共產主義的區別決定的

　　高級共產主義就是完全共產主義，社會所有財產都是共產所有制，社會就沒有財產所有制問題。而它的第一階段，即高級社會主義階段，就只能是不完全的共產主義，有些財產共產所有制占有，有些財產還是私有制占有。具體說，生產資料類財產是共產所有制，而新產品即新創造價值類財產就只能還是私有制，只不過是生產創造者個人所有制的私有制。

　　只有這樣理解，才符合財產共產主義所有制產生、發展的規律;才符合財產私有制逐步消亡過程的規律。如果高級社會主義的新創造價值也是共產制，那共產主義第一階段與高級階段就是一樣的，共產主義一產生就是“成人”，顯然就錯了。

　　所以，高級社會主義新創造價值，只能是生產者個人所有的私有制。

　　6、只有新創造價值歸生產者個人所有才是社會主義的形態、特征

　　⑴只有新創造價值歸生產者個人所有，才能徹底消滅剝削

　　剝削，就是生產者創造的一部分價值，被生產資料所有者無償占有。經濟制度徹底消滅剝削，就是制度保證生產者創造的全部價值，誰都不能無償占有去。所以，要徹底消滅剝削，新創造的價值就必須歸生產創造者所有，裝在他們包包里，保證誰都不能無償占有去。

　　⑵，只有新創造價值歸生產者個人所有，才能徹底消滅階級

　　只有新創造價值歸生產者個人所有，人人都只能靠自己勞動才能占有財產，吃飯生活，人人取得財產的權利是平等的，人就不會被分裂成不同的階級，社會階級就被徹底消滅。

　　⑶，新創造價值歸生產者個人所有就使國家、政黨逐漸自行消亡

　　馬列的國家學說認為，國家將自行消亡，階級社會的所有東西都將消亡。

　　新創造價值歸生產者個人所有的社會，就是“世外桃源”的大同社會，沒有階級對抗，幾乎沒有犯罪，夜不閉戶路不拾遺。這樣的社會，就不再需要強制力的國家來管理，人民自己就能管好，國家就慢慢“失業”，只有自行消亡，放到歷史博物館去。

　　生產所有權歸生產者所有，階級被消滅。沒有階級，政黨就沒有存在的基礎、根據，只有自行解散消亡。

　　⑷只有新創造價值歸生產者個人所有，職工才能成為自己企業的主人

　　馬恩社會主義很明確，被顛倒了幾千年的生產關系要完全顛倒過來!毛澤東明確提出：“勞動者管理國家、管理各種企業、管理文化教育”“實際上，這是社會主義制度下勞動者最大的總權利，這是最根本的權利。”“總之，人民必須有權利管理上層建筑”。

　　新創造價值歸生產者個人所有，職工就順理成章地成了自己企業的主人，當家人。就把被顛倒了幾千年的企業生產關系完全顛倒過來了。

　　⑸只有新創造價值歸生產者個人所有，人民才能自己當家作主社會

　　馬恩社會主義很明確，被顛倒了幾千年社會關系要顛倒過來，人民成為社會的主人

　　新創造價值歸生產者個人所有后，就是全社會生產勞動者，拿出自己創造的、所有的一部分價值，來安排社會方方面面的需要，自己及家人的生活;自然就是人民當家作主社會，一人一票決定社會特別重大的問題，就是人民管理上層建筑。

　　⑹只有新創造價值歸生產者個人所有，才能實現真正的民主

　　馬恩社會主義很明確，是人民自己當家作主真正民主的社會。

　　什么是真正的民主?社會生產、經濟、政治等等大事，都是人民群眾民主決定的，即一人一票表決后決定的，才是真正的社會民主。生產所有權歸生產者所有后，生產、經濟，是民主的生產、經濟，社會管理，是民主的社會管理。真正的社會民主就實行了。

　　二、把“重建個人所有制”理解為就是國企全民所有制是對錯了插頭

　　于泮泉同志認為，“個人的、以自己勞動為基礎的私有制”，就是生產資料歸勞動者“個人所有”的一種私有制;勞動者“個人所有”的生產資料被“少數掠奪者”“剝奪”了去，成為“資本主義私有制”，被否定;最后，進入否定之否定，“人民群眾剝奪少數掠奪者”(《資本論》第1卷832頁)“這是否定的否定”，生產資料又重新回到了廣大勞動者手里，但不是一個個具體的生產資料對號入座地直接回到一個個不同的勞動者手里，而是在社會化大生產和生產資料公有基礎上(即“在協作和對土地及靠勞動本身生產的生產資料的共同占有的基礎上”)，首先把一切生產資料都作為資本交到“國家即組織成為統治階級的無產階級手里”或全體人民手里，從而讓全體人民中的每一個個人全都平等地成為國有資本的主人。把這種所有制稱之為全新而重新建立的個人所有制不是名至實歸嗎?

　　所以，馬克思口中的“個人所有制”與國有企業的全民所有制就是同義語。可以把國有企業全民所有制與這個“個人所有制”看成同一個問題的兩個不同側面或兩種不同解讀：全民所有制旨在強調“全民”即全體人民共同所有，個人所有制旨在強調全體人民中的每一個個人完全平等地所有;前者強調全體人民都是國有企業的主人，后者強調全體人民中的每一個人都平等地成為國有企業的主人。

　　這種個人所有制一旦建立起來，國家就如同一個特大股份公司(但絕不能變成什么股份公司)，一切生產資料(資本)都只能在這個特大“股份公司”中發揮作用而不能游離于這個特大“股份公司”之外。

　　我認為，這樣理解馬克思的這一經典論斷就張冠李戴了。理由如下：

　　1、這就把共產制與個人私有制、生產資料所有制與生產關系混為一談

　　共產制，一分一厘財產都是大家共同的;把其中的一元一分明確為某個人所有，那這一元一分就不屬于共產制占有，而屬于私有制占有了。財產是私有就不是公有，是公有制就不是私有制，個人所有制就是私有制。怎么能說全民所有又是個人所有呢?

　　生產資料所有，就是由誰占有生產資料，而生產關系是與生產有關人員結成的是什么樣的關系狀況。說人人平等的生產關系就是生產資料個人所有制就東拉西扯了。

　　2、與馬列的國家將自行消亡學說相悖

　　馬列主義國家學說的一個重要觀點：社會主義事業將使國家自行消亡。社會主義事業結束時，也就是成熟的高級社會主義建立起來時，國家就自行消亡或者基本自行消亡。如果高級社會主義還是生產資料國家所有制，那就是說，高級社會主義是僵尸生產資料所有制。這樣論斷，科學社會主義怎么自圓其說?

　　3、把社會主義初級階段與高級階段混為一談

　　社會主義分為初級、高級階段，這是人們的共識。萬事萬物都有產生不完善階段。初級與高級階段的經濟體制是有明顯區別的：初級階段，主要是生產資料國有所有制;為革命的國家創造利潤生產方式;黨領導下不完全平等生產關系;國家分配方式。高級階段，主要是生產資料社會所有制;新創造價值創造者個人所有生產方式;自由人平等聯合生產關系;按勞分配方式。“重建個人所有制”與國企全民所有制是同義語，就把這兩個階段混為一談。

　　4、勞動者占有生產資料所有制的否定之否定才是這個論斷里的推論

　　在這個論斷里，是有生產資料占有變化規律的論斷。馬克思認為，生產資料勞動者占有與非勞動者占有的性質不同。論斷里，就是勞動者占有生產資料性質的否定、否定之否定規律的推論：生產資料勞動者所有制，被非勞動者所有制否定;非勞動者私有制又被自己所否定，否定之否定后，又是勞動者占有生產資料所有制，但是勞動者共同占有的所有制。

　　5、為別有用心的人，把“重新建立個人所有制”歪曲成為資本私有制提供了路徑

　　一些假社會主義真資本主義的人，就是把這一著名論斷篡改為就是關于生產資料變化規律的論斷，從而就把“重新建立個人所有制”，歪曲成就是生產資料私有制。拉馬克思主義的大旗復辟資本主義，還美其名中國化馬克思主義。

　　6、把所有制等同于只是生產資料所有制

　　所有制，就是財產所有制。生產資料是社會財產的一大類，并不是全部。生產資料在社會經濟中起著基礎、決定的作用，在一定語言環境下，是可以把生產資料所有制簡稱為所有制。但這并不能否定其它類財產，如新創造價值財產、消費資料財產所有制。把生產方式即新創造價值所有制也理解為生產資料所有制，就是把所有制等同于只是生產資料所有制。

　　三、說恩格斯的詮釋站不住腳就是沒有讀懂“重新建立個人所有制”

　　于泮泉同志寫道，恩格斯認為“靠剝奪剝奪者而建立起來的狀態，被稱為以土地和靠勞動本身生產的生產資料的公有制為基礎的個人所有制的恢復，對任何一個懂德語的人來說，這就是，公有制包括土地和其他生產資料，個人所有制包括產品即消費品”(馬恩選集第三卷170頁)，即認為馬克思所說的“個人所有制”是指消費品的個人所有制，不同于生產資料的公有制。我認為這個說法站不住腳，不能因為它出自另一位革命導師之口就具有天然合理性。道理很簡單：因為不合邏輯。作為一個否定之否定過程，馬克思一直在講生產資料所有制，橫插進一個消費品所有制進來無論如何說不通。而今天大量的自由主義公知，抓住其中“個人”一詞不放，認為個人所有制就是一種私有制，或所謂“人人皆有的私有制”。

　　我認為，不是恩格斯的詮釋站不住腳，而是我們的同志沒有真正讀懂馬克思的這一經典論斷，才妄評恩格斯的詮釋站不住腳。

　　馬克思開始就點明了，是“資本主義私有制”前后演變規律的論斷。資本主義私有制，就是資本主義經濟體制，也就是一定的經濟體制。我們的社會主義理論，長期以來，總是把經濟體制基礎的生產資料所有制和經濟體制完全等同起來，用生產資料所有制代替了經濟體制，從而忽視了構成經濟體制的生產方式、生產關系、分配方式三個重要方面。

　　馬克思恩格斯，有時是用資本所有制代替資本主義制度，因為生產資料是經濟體制的基礎、根據，但有時他們又用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或者資本主義生產關系來代替資本主義。

　　其實，看看企業就清楚了：生產資料只是生產、經營必須有的物質條件;企業的定義，是使用生產資料創造新產品的組織，單位。自然就有企業的生產是誰的?是誰在組織生產?新產品歸誰所有?企業主觀上的生產目的是什么等問題，這就是生產方式問題;就有生產者與有關人員結成什么樣關系進行生產的問題，這就是生產關系問題。

　　所以，論述一定的經濟體制，必須基本說清楚，是什么生產資料所有制，是什么生產方式，是什么樣的生產關系。給人一種完整的、清晰的經濟體制。

　　恩格斯詮釋“重新建立個人所有制”，明確這種經濟體制，生產資料是，“公有制包括土地和其他生產資料”，也就是說，這種經濟體制，生產資料是公有制;生產方式是產品個人所有制，即新創造價值個人所有制，消費品是產品個人所有制經過分配后的個人所有制;不是產品社會所有按需分配的個人所有制——高級共產主義就沒有財產所有制問題了。

　　說恩格斯的詮釋站不住腳，是自己沒有完全搞清楚經濟體制、社會經濟制度的概念，丟掉了社會制度生產方式在評價，才是是站不住腳的評價，是學生沒有搞懂對老師的指責。

　　我完全是為了準確理解這一經典論斷，才提出來與大家討論。歡迎討論，批評。

　　2017/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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