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沃勒斯坦的《現代世界體系》,確實打開了審視西方歷史的全新視角,也可知中國那些言必稱希臘、羅馬的一幫人,其實按照西方想要的樣子美化西方歷史。何新的質疑是有道理的,至少亞里士多德那么多的著作是說不通的,這在經濟上根本不可行,中國也只到了明清時代才有成規模的長篇小說。一直有評論說后現代主義只有解構,沒有建構,實際上這是不公平的,以沃勒斯坦為代表的新學者探索了一條不同的路徑。他們作為挑戰者不受主流的歡迎,但以法德為首的大陸學派也看不起英美為首的生產線學術,這或許就是老戲骨與小鮮肉在歷史學上的較量吧。
英美作者喜歡把血腥殘暴的歷史渲染成英雄奮斗的史詩,這在英美大片中表現的特別明顯。加勒比海盜系列就是其中的突出代表。按照沃勒斯坦的解讀,加勒比海盜的始作俑者就是英國,至少是英國在幕后強力支持的。西班牙種植園的統治導致了奴隸的逃亡,英國給予他們庇護,讓他們成為海盜,打擊西班牙的出口貿易。英國也利用代理人制度成功進入了美洲市場,成為美洲真正的主人。而美洲對于西班牙卻逐漸成為雞肋,耗盡了西班牙的國力,西班牙也逐漸沒落。
西班牙的沒落確實有政治體制上的因素,西班牙是帝國體制,因而它對美洲的占領是暴力征服,幾乎滅絕了印第安人。為了發展生產,又不得不從非洲販賣奴隸,但這不是很經濟,并且也讓英國搭上了三角貿易的順風車。西班牙的政策導致了它樹敵太多,它開發了美洲的金銀,也讓它成為全歐洲的眾矢之的,沒能分一杯羹的國家都充滿怨恨,想盡一切辦法與之對抗。
英國由于力量不足,采用的是源自荷蘭的委托人制度,充分利用當地豪紳實現自我利益。西班牙擁有了美洲,但美洲的統治者也有自己的利益,沒有了本地勢力的制衡,西班牙的美洲總督們徹底撇開了西班牙,與英國人做生意了。在亞洲,英國也是用同樣的辦法打開了印度市場。對于中國,這一招也同樣管用,中國的買辦勢力使得鴉片貿易達到了最大可能的功效。鴉片戰爭的失敗實則在所難免,因為沒有人希望清政府勝。以至到了后來鴉片貿易的規模無限擴增,中國也徹底淪落。
沃勒斯坦也駁斥了韋伯所謂新教倫理導致資本主義精神的說法。從教義上看加爾文教派甚至更反動,執行宗教審判有過之而無不及。真正的原因很簡單,新教是勝利者的宗教,而它的出現不過是階級矛盾激化的產物。新教成為了反叛的借口。這和中國諸如白蓮教起義、太平天國起義是同樣的道理。
同樣,發展資本主義不能沒有強大的政府。現在都喜歡用重商主義、重農主義這類讓人看不懂的名詞拽文,實則一言以蔽之,這不過就是貿易保護主義的修飾詞而已。而實行貿易保護主義則非要堅船炮利不可。英國實行了代理人制度,也使得英國的經濟大權從國王手中,逐漸轉移到大貴族、大商人手中。大貴族、大商人一脈相承,并不是我們被告知的水火不容。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英國的統治中堅改變了,但英國的政治穩定依然如故。英國的圈地運動引起的反抗是劇烈的,這在全歐洲都是如此,但只有英國能夠完全鎮壓。如同英國扶持加勒比海盜一樣,英國利用新教在全歐洲導演了一場場顏色革命,讓各大國苦不堪言。
法國就是顏色革命的受害者。英國國王靠征服統治英國,因而是有力量的。法國國王靠加冕保有國家,不能不和各種勢力虛與委蛇。在法國這個天主教的支柱國家,胡格諾教派卻生生不息,確實反映了法國地方勢力的強大。地方的豪門貴族大多是新交的支持者,總是伺機挑戰國王的權威。法國大革命就是上層階級的革命,因而法國國王并沒有動用軍隊。但無產階級加入了進來,導致了事態旳失控,法王路易十六也被絞死了。資產階級不得已利用各式人物篡奪革命的領導權,從羅伯斯庇爾到拿破侖,革命果實被篡奪了,法國也淪落了。但法國革命的火種一直保存,從1848年革命到巴黎公社,再到1968年革命,法國一直走在大路上,法國的未來還會有新的爆炸。
議會民主只適合中心國家,中心國家的資產階級的核心利益在海外,這使得他們可以實現內部團結,斗而不破。而外圍國家沒有海外市場,在內斗中找尋自我利益,這就是國人說的中國人擅長內斗的原因。如果內斗的國家沒有最高仲裁者,國家立馬就會四分五裂。東歐的大國波蘭就是如此,在中國戰國時代,晉楚兩大國的衰落也依從同樣的故事。波蘭的各大貴族成為了大國的代理人,波蘭遭遇了三輪瓜分,幾乎亡國。北洋軍閥時期也是名義上的議會民主,軍閥混戰,人民民不聊生。外圍國家不會有民主,這是時代的局限,也是時代的悲哀。
現代化成了正統政治了,也是一種新迷信。奧斯曼帝國是順應這股時代潮流的古代帝國。奧斯曼帝國的統治者在政治、經濟、文化上進行了一系列的革新,希望能夠實現富強民主。結果呢?橫跨歐亞非的大帝國只剩下安納托利亞一隅。但后繼的土耳其繼續完成未竟的事業,完全西化。這還不算完,它加入了北約,徹底倒向西方。但它成功了嗎?近來不是還飽嘗教派沖突的苦楚,國家也是元氣大傷。改革者如何回應呢?繼續改革、改革至死是他們的標準答案。
一帶一路成為近期輿論焦點,金融不是重點,重要的是實體鋪路。縱觀大國爭霸,霸權國家在繁榮期玩奢侈品貿易,在衰退期就進軍糧食領域,農業是它們安身立命的所在。關鍵一點還在于有定價權,否則都是在與他人做嫁衣裳。在這個途中,也要小心買辦們,別中了顏色革命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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