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動過程對資本的形式上的從屬關系
——對資本主義的看法(17)
勞動過程本來是人與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過程,勞動是人的生命活動,但是在資本主義條件下,勞動過程就成了對資本生產的從屬關系。因為勞動過程從屬于資本,那么勞動者自然而然地也就從屬于資本家,聽命于資本家!服從于資本家!資本家自然而然地就成了統治者,勞動者自然而然地就成了被統治者!
勞動過程對資本的從屬,起初并沒有改變現實的生產方式,實際上它只是表現在下述情況中:工人是在資本家的命令、指揮和監督之下行動的,當然這只是就工人的屬于資本的勞動而言。資本家監督工人不讓他浪費時間,比如,每一小時都要提供出一勞動小時的產品,生產產品只使用平均的必要勞動時間。既然資本關系是統治著生產的關系,從而工人不斷地作為賣者和資本家不斷地作為買者出現在市場上,那么勞動過程本身基本上就是連續的,而不是間斷的,就象作為獨立商品生產者的勞動者取決于他的商品對個別顧客的出售那樣;因為資本的最低限額必須大到足以能不斷地雇用工人并等待商品的售出。如果經過一段時間他們〈工人〉的經濟地位發生了變化,并且成了資本家的工人,由資本家預付給他們工資,那就會產生兩種結果:第一,他們現在能夠連續地勞動;第二,出現了這樣一種代理人,他的職能和利益就是迫使工人真正連續地勞動,因此,所有這類人的勞動就有了更大的連續性。他們每天從早到晚地勞動,他們的勞動不致因為等待或尋找主顧而中斷。
但是,因此就成為可能的、工人勞動的連續性由于資本家的監督而得到了保障和增加。他預付他們的工資,他應當得到他們勞動的產品。他的利益和他的特權就是留心監視,不讓他們工作中斷或懈怠。最后,資本家強制工人把勞動過程的持續時間盡可能延長到超過再生產工資所必要的勞動時間的界限以上,因為正是這個勞動的剩余才給他提供剩余價值。“一切勞動都應當提供一個余額,這個定理是經濟學家們公認的。這個原理對我來說是普遍的和絕對的真理;這是可以當做全部經濟科學總結的比例規律(!)的必然結果。但是請經濟學家們原諒,任何勞動必然留下某些剩余的原理,在他們的理論中是毫無意義的,而且也不會得到任何證明。”(蒲魯東《[經濟矛盾的體系,或]貧困的哲學》)我在《哲學的貧困。答蒲魯東先生的〈貧困的哲學〉》這部著作上曾證明,蒲魯東先生一點也不懂得,這個“勞動的剩余”就是代表工人的剩余勞動或無酬勞動的剩余產品。因為蒲魯東先生在資本主義生產中實際上看到,任何勞動都留下這樣的“剩余”,所以他就力圖用勞動的某種神秘的自然屬性來解釋這個事實,并想以“比例規律的必然結果”等冗長之詞來招搖撞騙擺脫困境。
正象商品的使用價值只是作為商品交換價值的承擔者才受到商品所有者的關心一樣,勞動過程也只是作為價值增殖過程的承擔者和手段才受到資本家的關心。即使在生產過程內部(就生產過程是價值增殖過程來說),生產資料也還是單純的貨幣價值,同交換價值借以表現的特殊物質形態即特殊使用價值無關,勞動本身在生產過程中也完全一樣,它不是被當作具有一定有用性質的生產活動,而是被當作創造價值的實體,當作社會一般勞動,這種社會一般勞動正在物化著,而在這種勞動中唯一使人關心的要素就是勞動的量。因此,每一個特殊生產部門在資本看來僅僅是在其中投入貨幣、從貨幣造出更多的貨幣、保存并增大現有價值或者說占有剩余勞動的一個特殊部門。在每一個特殊生產部門中,勞動過程都是不同的,因而勞動過程的各種因素也是不同的。用紗錠、棉花和紡工,不能制造靴子。但是,資本投入這個或那個生產部門,社會總資本分在不同生產部門中的量,最后,社會總資本從一個生產部門轉移到另一個生產部門的比例,所有這一切卻都決定于社會對這些特殊生產部門的產品即對這些特殊生產部門所創造的商品使用價值的需要的變動的比例;因為被支付的雖然只是商品的交換價值,但商品卻總是僅僅由于它的使用價值才被購買。因為生產過程的直接產物是商品,所以資本家只有為自己的商品找到買主,才能夠實現以商品形式存在于過程終點上的資本,從而也才能夠實現包括在資本中的剩余價值。
但是,資本本身對任何生產部門的特殊性都是同樣看待的,哪里投入資本,怎樣投入資本,資本以什么規模從一個生產部門轉入另一個生產部門,或者說,改變它在不同生產部門中的分配,這僅僅決定于這一生產部門或那一生產部門商品出售的困難的大小。實際上資本的這種流動性是會碰到障礙的,在這里沒有必要進一步研究這些障礙。但是以后將會看到,一方面,資本會給自己創造出克服這些障礙的手段,因為這些障礙是從生產關系本身的性質中產生的;另一方面,隨著資本所固有的生產方式的發展,資本會消除使它不能在不同生產部門中自由運動的一切法律障礙和非經濟障礙。首先,資本推翻了阻礙它按照自己的意圖購買這種或那種勞動能力,換句話說,阻礙它任意占有這種或那種勞動的一切法律限制或傳統限制。其次,雖然每一特殊生產部門中的勞動能力,作為紡紗、制鞋、鍛冶等的能力,都具有特殊的形式,從而每一特殊生產部門都需要在某一特殊方面已經發展了的勞動能力,即特殊的勞動能力;但是,資本的這種流動性要以資本對它所占有的勞動過程的特殊性質同樣看待為前提,要以勞動中具有同樣的流動性和可變性,也就是工人在運用勞動能力的本領上具有同樣的流動性或可變性為前提。我們將會看到,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本身創造著這些與它本身的趨勢相對立的經濟障礙,然而它又消除著這種可變性的一切法律障礙和非經濟障礙。“每一個人,如果他不被法律所束縛,他就會按照交易中各種變化的要求從一種職業轉移到另一種職業。”(《論取消谷物出口獎勵金》)正象資本在勞動過程中借以表現的特殊物質形態,無論是蒸汽機、肥料、還是蠶絲,對于作為自行增殖的價值的資本來說是無所謂的一樣,工人本身勞動的特殊內容對于工人來說也是無所謂的。
工人的勞動是屬于資本的,勞動不過是工人已經售出的商品的使用價值,工人出賣勞動僅僅是為了給自己取得貨幣和用貨幣取得生活資料。工人所以關心勞動種類的變化,只是因為每一特殊種類的勞動都要求勞動能力的某種發展。如果說工人對勞動的特殊內容抱同樣看待的態度并沒有使工人按照命令改變自己的勞動能力,那么他是把這種同樣看待的態度表現在:他把自己的替身即下一代按照市場的命令從這個勞動部門拋到那個勞動部門。一國的資本主義生產越發展,就越是要求勞動能力具有可變性,工人就越是對自己勞動的特殊內容同樣看待,資本從一個生產部門到另一個生產部門的運動也就越是頻繁。古典經濟學把勞動能力的可變性和資本的流動性定為公理;它有權這樣做,因為這種可變性和流動性是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不顧一切障礙(這些障礙大部分是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本身造成的)而堅決貫徹的趨勢。為了純粹地表現政治經濟學的規律,可以把各種障礙抽象掉,這正象在純粹的力學中可以把應用這種力學的每一特殊場合所要克服的各種特殊摩擦抽象掉一樣。
資本的流動性、勞動的可變性以及工人對自己的勞動內容毫不關心的狀況,在任何地方也不比在北美合眾國表現得更突出。在歐洲,甚至在英國,資本主義生產總還受封建殘余的干擾,并且被歪曲。例如,英國面包業、制鞋業等僅僅目前才開始按資本主義方式來經營,這完全是由于英國資本具有“體面”這種封建偏見所致。把黑人賣作奴隸是“體面的事情”,而制造香腸、靴子或面包就不是“體面的事情”。所以,使歐洲的那些“不體面”的企業從屬于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所有機器,也都出自美國。另一方面,人們對自己所進行的勞動種類在任何地方也不象在美國那樣持無所謂態度,任何地方的人也不象在美國的人那樣意識到:他們的勞動始終是提供同樣的產品或貨幣,任何地方的人也不象在美國的人那樣以同樣無所謂的態度在極其不同的勞動部門中轉來轉去。因此在美國,勞動能力的這種“可變性”就表現為與勞動奴隸相反的自由工人的一種極其明顯的特性,后者的勞動能力是穩定的,只有用當地的傳統方式才能使用它。“奴隸勞動主要是缺乏變化性這一點……如果制造煙草,煙草就變成了唯一的生產,不管市場狀況怎樣,不管土壤情況如何,都得生產煙草。”(凱爾恩斯《奴隸勞力:它的性質、經過及其可能的前途》)。
雖然資本家和工人在市場上只是作為買者和賣者,作為貨幣和商品互相對立,但是,由于他們交易的特有內容,這種關系一開始就具有特別的色彩,尤其是因為在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下,它的前提是:雙方帶著同樣的對立使命,在市場上不斷地反復出現,或者說這種出現是一種經常的事情。假如我們只考察商品所有者之間在市場上的關系,那么同一商品所有者就會交替地表現為商品的賣者和買者。兩個商品所有者作為買者和賣者的相互區別,不過是不斷消失的區別,因為他們雙方在流通領域中都要互相交替地扮演同樣的角色。當然,在工人出賣了自身的勞動能力,把勞動能力轉變為貨幣以后,他也要變成買者,資本家們也只是作為商品的賣者同他相對立。可是,工人手中的貨幣僅僅是流通手段。在本來意義的商品市場上,工人實際上跟任何其他貨幣所有者一樣都不過是作為買者與作為賣者的商品所有者相區別。反之,在勞動市場上,貨幣卻永遠是作為資本的貨幣形式同工人相對立,從而貨幣所有者永遠是作為人格化的資本即資本家同工人相對立;正象從工人方面來看,工人是作為勞動能力的單純人格化,從而作為勞動的單純人格化,作為工人同貨幣所有者相對立一樣。“廠主對工人的關系……是純粹的經濟關系。廠主是‘資本’,工人是‘勞動’。”(弗·恩格斯《[英國]工人階級狀況》)。并不是簡單的買者和簡單的賣者彼此對立,而是資本家和工人在流通領域中,在市場上作為買者和賣者互相對立。他們作為資本家和工人的關系,是他們作為買者和賣者的關系的前提。這種關系不同于其他商品出賣者的關系,它不是那種簡單地從商品本身性質中產生出來的關系:即任何人都不能直接生產自己生活所需要的各種產品,每一個人都要把某種產品作為商品來生產,通過出賣這種商品來占有他人的產品。這種關系并不是下面這樣的社會分工和不同勞動部門的相互獨立化:例如,使鞋匠成為靴子的賣者和皮革或面包的買者。相反這是生產過程本身互相聯系的各種要素的分離,以及這些要素的一直達到彼此人格化的相互獨立化,借助于這種分離和獨立化,貨幣作為物化勞動的一般形式才變成勞動能力的買者,即交換價值的從而財富的活源泉的買者。從交換價值方面來看,現實的財富是貨幣;從使用價值方面來看,現實的財富是生活資料和生產資料;它作為一種人格,同財富的可能性,即同作為另一種人格的勞動能力相對立。
既然剩余價值是這種生產過程的特有產物,這種生產過程的產物就不僅是商品,而且是資本。勞動在這種生產過程中轉化為資本。勞動能力的活動即勞動在生產過程中物化著,從而成為價值;但因勞動在勞動開始以前就已經不再屬于工人本人,對工人來說物化就是異己勞動的物化,所以獨立地與勞動能力對立的價值就是資本。產品屬于資本家,而且產品象各種生產要素一樣,在工人面前代表資本。另一方面,現有價值(或貨幣)所以實際上變成資本,第一,只是由于貨幣表現為自行增殖的價值,表現為處于過程中的價值,而貨幣所以表現為自行增殖的價值,表現為處于過程中的價值,又由于勞動能力的活動即勞動在生產過程中作為被并入資本的和從屬于資本本身的能力發揮作用;第二,由于作為剩余價值的貨幣同作為預先存在的價值的本身區別開來,這又是剩余勞動物化的結果。
勞動在生產過程中變成了與活的勞動能力相對立的物化勞動即資本,此外,由于在生產過程中對勞動的這種吸收和占有,預先存在的價值就變成了處于過程中的價值,從而變成了一種會創造出同自身有區別的剩余價值的價值。正是由于勞動在生產過程中轉化為資本,過去僅僅在可能性上是資本的預先存在的價值額,才實現為現實的資本。“他們〈工人〉拿自己的勞動〈應該說拿自己的勞動能力〉換取谷物〈即換取一般生活資料〉。這種谷物成了他們的收入〈消費基金〉……然而他們的勞動變成了他們主人的資本。”(西斯蒙第《[政治經濟學]新原理》)“在交換中把自己的勞動提供出來的勞動者,把勞動轉化成了資本。”(同上)。
但是,所以能達到這個結果,是由于工人所進行的、從而物化在他的勞動產品中的活勞動大于包含在可變資本中的或支付在工資上的勞動,或者同樣可以說,大于再生產勞動能力所必需的勞動。既然預付的價值只有通過剩余價值的生產才變成資本,資本的產生本身,同資本主義生產過程一樣,首先就要以下述兩個因素為基礎:
第一,勞動能力的買賣是屬于流通領域的行為,但是就整個資本主義生產過程來看,勞動能力的買賣不僅是資本主義生產過程的要素和前提,而且是它的經常結果。勞動能力的這種買賣是以勞動的物的條件——即生活資料和生產資料——與活的勞動能力本身的分離為前提的,因此活的勞動能力成為工人所能支配的唯一財產和工人所能出售的唯一商品。這種分離和獨立化是使勞動能力的買賣得以發生的前提,從而是使活勞動作為死勞動自行保存和自行增大即自行增殖的手段而被合并到死勞動上去的前提。沒有可變資本同勞動能力的交換,總資本就不會自行增殖,因而資本就不會形成,或者說,生產資料和生活資料就不會轉化為資本。
第二個要素就是實際生產過程,即貨幣所有者或商品所有者買進來的勞動能力的實際消費過程。在實際生產過程中,勞動的物的條件即勞動材料和勞動資料不僅用來使活勞動物化,而且使多于可變資本中所包含的勞動物化。因此,它充當表現為剩余價值(和剩余產品)的剩余勞動的吸收手段與榨取手段。所以,如果考察兩個要素,第一,勞動能力同可變資本的交換,第二,實際生產過程(在其中活勞動作為動因被并入資本);那么整個過程就要表現為這樣一個過程:(1)在這個過程中,既然資本家用工資換得的實際上是活勞動,較少物化勞動就是同較多活勞動相交換,(2)在這個過程中,資本在勞動過程中直接表現出來的各種物的形式,是生產資料(就是說,也還是物化勞動)即榨取和吸收這種活勞動的手段,——所有這一切表現為物化勞動與活勞動之間進行的一種過程,這個過程不僅把活勞動轉化為物化勞動,而且同時把物化勞動轉化為資本,從而把活勞動也轉化為資本。所以,它是一個不僅生產商品,而且生產剩余價值從而生產資本的過程。
生產資料在這里不僅表現為實現勞動的手段,而且同樣表現為剝削他人勞動的手段。
勞動對資本的形式上的從屬。
勞動過程變成價值增殖過程的手段,變成資本自行增殖過程即生產剩余價值過程的手段。勞動過程從屬于資本(它是資本本身的過程),資本家作為管理者、指揮者進入這個過程;這個過程對資本家來說,同時又是直接剝削他人勞動的過程。我把這稱為勞動對資本的形式上的從屬。它是所有資本主義生產過程的一般形式;但是,它同時又是與發達的特殊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并列的特殊形式;因為特殊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包含勞動對資本的形式上的從屬,而勞動對資本的形式上的從屬則完全不一定要包括特殊資本主義生產方式。
生產過程變成為資本本身的過程。它是用資本家的貨幣所轉化成的勞動過程的各種因素來進行的過程,是在資本家指揮下進行的、旨在從貨幣中造出更多貨幣的過程。
當從前獨立地為自己本身進行生產的農民變成了為租地農場主勞動的短工時;當通行于行會生產方式中的等級的劃分消失,而代之以資本家和手工業者的簡單對立,即資本家使手工業者作為雇傭工人來為自己勞動時;當從前的奴隸主把他過去的奴隸當作雇傭工人來使用時,等等,那么,具有另一些社會規定的生產過程就轉化成了資本的生產過程。于是就會發生前面所闡述的那些變化。從前獨立的農民,作為生產過程的因素,變成為指揮這個生產過程的資本家的從屬物,這種農民的職業本身取決于他作為商品所有者(勞動力所有者)事先同作為貨幣所有者的資本家簽訂的契約。奴隸不再是屬于他的使用者的生產工具了。師傅和幫工的關系消失了。師傅過去是作為本行業的師傅來對待幫工的。現在,師傅只是作為資本的所有者與幫工相對立,正像幫工只是作為勞動的出賣者與師傅相對立一樣。在生產過程之前,他們雙方都是作為商品所有者互相對立,他們之間只存在貨幣關系;在生產過程內部,他們是作為執行生產過程各因素的職能的人互相對立,資本家是作為“資本”,直接生產者是作為“勞動”,他們的關系決定于勞動成為自行增殖的資本的單純因素。
其次,資本家關心的是勞動要具有正常程度的品質與強度,并且,資本家盡可能延長勞動過程,因為只有這樣,他生產出來的剩余價值才會增加。勞動的連續性增加了,因為先前依賴于個別顧客的生產者現在再也沒有可出賣的商品,而是有了資本家這個經常出錢的老板。
內在于資本關系中的神秘性也出現了。勞動的保存價值的能力表現為資本的自我保存的能力,勞動的創造價值的能力表現為資本的自行增殖的能力;整個說來,在概念上,物化勞動表現為活勞動的使用者。
盡管出現了這一切,勞動過程即實際生產過程的實際方法與方式卻決不會一開始就隨這種變化而發生本質的變化。反之,合乎事物本性的倒是:當勞動過程開始從屬于資本時,——這種從屬發生在這樣一種現有勞動過程的基礎上,這種現有勞動過程在勞動過程從屬于資本之前就已經存在,在以前的各種生產過程和其他生產條件的基礎上就已經形成,——資本是使已有的勞動過程從屬于自己,就是說,例如,使適應于獨立的小農經濟的農業方式的手工業勞動從屬于自己。如果在這些傳統的和已經被資本置于自身支配之下的勞動過程中發生了變化,那么這些變化也只能是已有的傳統勞動過程從屬于資本之后逐漸發生的結果。勞動變得更緊張,或者勞動過程的持續時間延長,勞動更具有連續性,勞動在利害攸關的資本家的監視下變得更有秩序,等等,這種事實本身并不能改變實際勞動過程本身的性質,并不能改變實際勞動方式的性質。因此,正如我們已經指出的那樣,這種情況同在資本主義生產過程的前進過程中發展著的特殊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大規模勞動等等)形成了鮮明的對照,因為后者在變革各種生產當事人的關系的同時也變革了這種勞動的方法和整個勞動過程的實際性質。
與特殊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相反,我們把一直到現在所考察的勞動過程對資本的從屬(遠在資本關系發生以前就已經發展的勞動方式對資本的從屬)稱為勞動對資本的形式上的從屬。資本關系作為一種通過延長勞動時間來榨取剩余勞動的強制關系,——這種強制關系并不是建立在任何人身統治關系和人身依附關系之上的,而是單純從不同經濟職能中產生出來的,——是兩種方式所共有的,但是特殊資本主義生產方式還有榨取剩余價值的其他方式。然而在某種現有勞動方式的基礎上,就是說,在勞動生產力的一定發展和適應于這種生產力的勞動方式的基礎上,剩余價值只有通過延長勞動時間才能生產出來,從而只有以絕對剩余價值的方式才能生產出來。因此,與這種生產剩余價值的唯一形式相適應的是勞動對資本的形式上的從屬。
形式上從屬于資本的勞動和從前的勞動使用方式之間的差別,與單個資本家所使用的資本量的增長即資本家同時雇用的工人人數的增長,是以相同的程度進展的。只有具備一定的最低限量的資本,資本家本人才不再是工人,才能只從事勞動過程的指揮工作和生產出來的商品的交易工作。只有在一定量資本直接掌握了生產的地方,——不管是商人變成了產業資本家,還是在形式上從屬的基礎上形成了較大的產業資本家,——才能發生勞動對資本的實際上的從屬,即本來意義上的資本主義生產方式。
“在古代,只有靠奴隸制才能迫使人們超過自己的需要進行勞動,迫使一國的一部分人白白地為養活另一部分人而工作:因此曾經普遍地實行過奴隸制。奴隸制在當時曾經是生產發展所必要的,正如奴隸制在目前必然是對生產發展的破壞一樣。道理是明明白白的。如果不強制人們進行勞動,他們就會只為自己勞動;如果他們的需要少,他們的勞動也會少。但是當國家形成并需要空閑人手來保衛自己不受自己敵人的暴力時,無論如何也必須給那些不勞動的人取得食物(Ⅶ-26);因為,按照假定,勞動者的需要是小的,所以必須找出一種方法把他們的勞動增加到他們的需要量以上。奴隸制就是為了達到這個目的而建立的。或者象斯巴達那樣強迫奴隸耕種土地以養活奴隸和空閑的自由人雙方;或者由奴隸來充任現在自由人所充任的一切卑賤職務并象在希臘和羅馬一樣用奴隸來向從事國家所需要的職業的人提供工業品。因此,在這里為迫使人們為獲得食物而勞動,使用了暴力的方法……那時人們被迫從事勞動,因為他們是別人的奴隸;而現在,人們被迫從事勞動,因為他們是自己需求的奴隸。”(詹·斯圖亞特[《政治經濟學原理研究》]
如果這種統治和從屬關系代替了奴隸制、農奴制、臣仆制、家長制等從屬形式,那么發生的就只是這種關系的形式上的轉化。形式變得比較自由了,因為這種形式還只具有物的性質,在形式上是自愿的,純經濟的。
或者,生產過程中的統治和從屬關系代替了生產過程中的從前的獨立性,例如在只給國家或地主交納實物地租的一切自給自足的農民、農場主的場合,在農村家庭副業或獨立手工業的場合。因此,在這里生產過程中的從前的獨立性喪失了,統治和從屬關系本身是實行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產物。
最后,資本家和雇傭工人的關系能夠代替行會師傅、幫工和學徒的關系,這是城市工場手工業在其產生時部分地經過的一種過渡。中世紀的行會關系——它在雅典與羅馬也以類似的形式在狹隘的范圍內得到了發展,它在歐洲一方面對于資本家的形成,另一方面對于自由工人階層的形成,都有決定的重要性——是資本和雇傭勞動關系的一種狹窄的、尚不適合的形式。在這里,一方面存在著買者與賣者的關系。工資被支付著,師傅、幫工和學徒作為自由人互相對立。這種關系的工藝基礎是手工業生產;在這種生產中掌握勞動工具的技巧的高低,是生產的決定性要素;獨立的個人勞動,從而這種勞動的需要較長或較短學習時間的職業的提高,在這里都決定著勞動的結果。在這里,師傅當然占有生產條件,手工工具,勞動材料(盡管手工工具也可以屬于幫工),因而產品是屬于師傅的。在這個意義上師傅就是資本家。但是作為資本家他不是師傅。第一,他本人首先要是手工業者,并且他在他自己的手工業中是師傅,這一點是前提。在生產過程本身中,他象自己的幫工一樣表現為手工業者,他只是把手工業的秘密傳授給他的學徒。他對自己學徒的關系,完全跟教授對自己學生的關系相同。所以,他對學徒和幫工的關系,并不是資本家本身的關系,而是手工業師傅的關系,他作為手工業師傅在同業公會中,從而在對幫工和學徒的關系上,處于較高的等級地位,這種地位是以他自身的手工業技藝為基礎的。所以,他的資本無論就其物質形態來說,還是就其價值量來說,都是被束縛的資本,它還完全沒有取得資本的自由形態。它不是這樣一種一定量物化勞動,不是一般的價值:這種物化勞動在資本為了占有剩余勞動而任意同這種或那種活勞動形式相交換時,能夠采取并且會任意采取這種或那種勞動條件形式。只有當師傅通過了事先規定的學徒階段、幫工階段,等等,自己能提供自己的模范作品以后,他才能在這個一定的勞動部門中即在自己本身的手工業中,把貨幣部分地轉化為手工業的客觀條件,部分地用來雇用幫工和維持學徒。只有在自己的手工業中,他才能把自己的貨幣轉化為資本,就是說,不僅把這些貨幣用作他自己本身勞動的手段,而且把它用作剝削他人勞動的手段。他的資本被束縛在使用價值的一定形式上,因而不作為資本與他的工人相對立。他所使用的勞動方法,不僅是單憑經驗,而且是行會所規定的,這種勞動方法被認為是必然的,因而從這方面來看,表現為最終目的的也不是勞動的交換價值,而是勞動的使用價值。提供這種質量或那種質量的勞動,并不取決于他的意愿,整個行會經營就是為了提供特定的質量。正象勞動的方法不取決于他的意愿一樣,勞動的價格也不取決于他的意愿。其次,阻礙他的財產作為資本執行職能的狹隘形式表現在:實際上為他的資本的價值規定了最高限額。他擁有的幫工不能超過一定數目,因為行會必須保證所有的師傅都能從自己的手工業得到一定份額的利潤。最后是作為同一行會成員的這個師傅同其他師傅之間的關系;師傅作為這種成員是屬于具有一定的共同生產條件(行會聯系等)、政治權利、參與市政管理等等的一個同業公會的。他的工作是按照訂貨生產,——除去為商人生產以外,——是為了生產直接的使用價值,與此相應,師傅的人數也是被規定了的。他并不是作為純粹的商人同自己的工人相對立。商人更不可能把自己的貨幣轉化為生產資本;商人只能“轉移”商品,不能親自生產商品。在這里,表現為剝削他人勞動的目的和結果的,是與他的地位相當的生活,而不是交換價值本身,不是發財致富本身。在這里,決定性的東西是工具。在很多勞動部門(例如縫紉業)中,原料是師傅的顧客供給師傅的。把生產限制在整個現有的消費之內,在這里是一條規律。因此生產決不是由資本本身的界限所調節的。在資本主義關系中,這種界限隨著政治的、社會的束縛的消失而消失了,而在這里,資本還是在這些束縛中運動著,因此還不表現為資本。
從手工業方式的經營到資本主義經營的單純形式上的轉化(就是說,在這里首先是工藝過程保持不變),就在于所有這些界限的消失,——而隨著這種消失,統治和從屬關系也發生了變化。現在師傅不再是作為師傅的資本家,而是作為資本家的師傅。資本家的生產的界限,不再取決于他的資本的界限。資本(貨幣)可以任意跟任何種類的勞動相交換,從而也可以任意跟任何種類的勞動條件相交換。他本身可以不再是手工業者。隨著商業的突然擴大,從而商人階層對商品的需求的突然擴大,超出了自身界限的行會式經營本身必然會在形式上轉變為資本主義經營。
勞動者2014年11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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