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問毛澤東是幾歲上的小學?得有相當承受力的人,我才敢告訴他:毛澤東上當時的所謂新式小學的時候已經是一十又七歲了。而且毛澤東個頭比老師還高大魁梧,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校長呢。他讀的這個小學是當時有點名氣的“湘鄉東山小學堂”;在延安時,毛澤東對斯諾說它是“‘土包子’上了洋學堂”。
毛澤東能夠進這個學堂還頗有一番周折。湘鄉比韶山沖洋氣多了,名氣大了,毛澤東不僅年齡大,個頭也大,與那些小娃娃在一起的確有一點點鶴立雞群,老師要考考他;于是出了一道作文題曰“言志”。毛澤東順利過關,識人賞賢的校長破格錄取了他。毛澤東只讀了一個學期就算小學“畢業”了。此前,毛澤東先后在韶山的6個“私塾”讀了6年的“孔學”,國學根基深厚,學什么都能夠舉一反三,以一當十,那些小娃娃自然不能與他同日而語。
當時,這半年小學的新式“正規教育”使毛澤東能夠“睜眼看世界”,這又是私塾不能同日而語的了。這個小學的校訓是“公誠勤儉”,簡明易懂而又以育人培德至上。開設的課程有修身、國文、歷史、地理、數學、外語、物理、化學、生物、體育、圖畫、音樂等。除“修身、國文”以外,其他課程都是私塾沒有的。雖然只是一個小學,然學風嚴謹,選擇有真才實學的老師,注重師生之間的互動溝通;先進的辦學理念,注重引導學生關心社會發展動態與趨勢,了解國家與世界大事。
這種新式的教學環境,與毛澤東善于獨立思考,博學而求創新的秉性暗合;煥發滋生了毛澤東的求知精神;這半年小學,在毛澤東的生涯中具有奠基的作用。
所以,一個人的學歷高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學了多少?學到了什么?
東山小學堂有個“藏書樓”(現在,不差錢的中國最好的小學不知道有沒有“圖書室”?都有些什么書?),收藏有大量的中外書刊,毛澤東是這里的常客,尤其愛讀在私塾時未曾讀過的外國歷史和地理書籍。華盛頓、林肯、拿破侖、彼得大帝等都是在藏書樓神交的;他對同學蕭三(著名詩人、毛澤東研究家、《毛澤東的青少年時代》的作者)說:“中國也要有這樣的人物,我們應該講究富國強兵之道,……我們每個國民都應該努力”。說這話的時候毛澤東的學歷只是一個小學生!在這個“藏書樓”,毛澤東還閱讀了大量有關維新思想的書刊,民族、政治、實事意識逐漸覺醒,視野得到突破性的拓展。
在東山小學,毛澤東已經成為“文章魁首”;他的文章經常被老師要求同學們“傳閱”學習。
可是,由于毛澤東是一個從山旮旯來的“土包子”,湘鄉的本地學生都是富家子弟,用現在的話說,東山小學是一所“貴族學校”;那些富家子弟都瞧不起他;毛澤東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歧視的內心痛楚。可是,時間是最公平公正的裁判: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
毛澤東很難在那些富家子弟的派系斗爭中獨善其身。他后來回憶:“三派都看不起我。我精神上感到很壓抑”。 在這個晦暗的時期,他寫過一首《詠蛙》詩自勉:
獨坐池塘如虎踞,綠楊樹下養精神。
春來我不先開口,那個蟲兒敢作聲!
從這首詩,我們不難聯想到后來的“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安得倚天抽寶劍,把汝裁為三截”,“國際悲歌歌一曲,狂飆為我從天落”,“萬木霜天紅爛漫,天兵怒氣沖霄漢”,“橫掃千軍如卷席”,“天欲墮,賴以柱其間”,“敢教日月換新天”,“要掃除一切害人蟲,全無敵”,“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這樣的大手筆,大氣魄,不是偶然形成的,非毛澤東莫屬。
在東山小學的時候,毛澤東經常和幾個要好的同學在一起鍛煉身體:做操、跑步、登山、用冷水洗臉、擦身;“先野蠻其體魄,后文明其頭腦”是毛澤東在后來艱苦卓絕的革命生涯中能夠堅持下來,度過幾次生命難關準備好了第一位的物質條件。
1918年,新民學會成立不久,羅章龍赴日本留學,毛澤東寫了一首七古《送縱宇一郎東行》相贈:
云開衡岳積陰止,天馬鳳凰春樹里。
年少崢嶸屈賈才,山川奇氣曾鐘此。
君行吾為發浩歌,鯤鵬擊浪從茲始。
洞庭湘水漲連天,艟艨巨艦直東指。
無端散出一天愁,幸被東風吹萬里。
丈夫何事足縈懷,要將宇宙看稊米。
滄海橫流安足慮,世事紛紜從君理。
管卻自家身與心,胸中日月常新美。
諸公碌碌皆余子。平浪宮前友誼多,
崇明對馬衣帶水。東瀛濯劍有書還,
我返自崖君去矣。
詩中的“年少崢嶸屈賈才”和“鯤鵬擊浪從茲始”既是夸喻羅章龍,應當也是青年毛澤東的夫子自道。時年毛澤東僅25歲。
次年,毛澤東主辦《湘江評論》,并親撰創刊“宣言。李大釗看到《湘江評論》后說,這是全國最有份量、見解最深的刊物。
從17歲上小學到26歲辦《湘江評論》,毛澤東用9年的時間就在中國革命史上嶄露頭角。二年后,毛澤東作為中國共產黨第一次代表大會的12名代表之一,正式走上了中國革命的領導崗位。
當今中國的教育改革,如果能夠從毛澤東和東山小學的身上哪怕悟出一點點道理來:諸如學習內容,學習方法、教學方法、中外兼修、校訓、鍛煉身體、藏書樓等等,中國的學校出人才才會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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