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保護好窮人，富人才能安全

安慶仁

　　在私有制時代，貧富之分是客觀存在，特權也是客觀存在，無論哪一種形態的社會制度，都不可能從根本上杜絕貧富之分和特權現象。盡管馬克思主義在理論很完美，但在私有制時代，也不可能完全付諸實踐。一般的馬列主義觀點都傾向于認為，社會主義社會就是公有制時代，這顯然是對社會主義的誤解，事實上社會主義社會只是強調生產資料公有，而在其他方面，依然允許大量的私有制成分存在，比如在分配形式上的按勞取酬，就是私有制分配形式的延續。

　　問題還不僅僅在于分配形式上是私有制的，包括社會分工和管理也沒有從根本上改變私有制的性質，比如說當年工人的退休接班制度，就是私有制的東西，——世襲制，再比如三大差別，即工農差別、城鄉差別和腦力勞動與體力勞動的差別，就是私有制的照搬。簡單的概括，我們所說的社會主義社會，只辦成了馬克思所描述的那個社會中的五件大事，一是生產資料公有制，二是政權轉移，三是計劃經濟，四是全民福利，盡管是低水平的，但畢竟存在，五是保護窮人。

　　特別值得稱道的是社會主義對貧困人口的關照，資本主義無論如何也做不到。上個世紀七十年代的語文教科書上有這樣一篇課文：《特別列車》，寫的是一個普通列車，為了搶球一個農村兒童的生命，改成直達列車，列車長的請示送上去后，鐵道部迅疾做出指示，所有的列車和路局都必須給這趟列車讓路，這一是說明那時的鐵道部效率極高，二是說明社會主義保護窮人，不然在今天，這是根本不可能的。類似的例子不勝枚舉，這也正是工人農民懷念那個時代根本原因，盡管它不完美也不富裕。

　　不然我們看歷史上的封建王朝以及西方資本主義國家，有哪個能像新中國這樣，每每為了挽救窮孩子的生命，竟不惜調動全社會的力量，除非是國家領導人抱過的孩子。就憑這一點，我們就有理由贊美社會主義，無論它有哪些不足。并不否認，社會主義社會對富人不那么友好，但問題并不在于社會主義本身，而在與致力于制造富人的那個社會對窮人過于苛刻甚至殘忍，而要避免那個苛待窮人的社會再次出現，除了遏制人們的貪欲和占有欲的膨脹，難道還有什么比這更有效的方法嗎？

　　最近幾個月，西方各國簡直亂了套，甚至包括自視甚高的美國社會也亂起來了。亂的原因很簡單，資本主義社會只保護富人而對于窮人的處境漠不關心，餓極了的窮人只好沖上街去哄搶、去吃大戶，很多商場不但被洗劫一空，進而還被憤怒的窮人縱火燒毀。這個結果無疑在證明，不保護窮人，富人也不可能安全。從歷史經驗和概率學的原理闡述，在一個社會中，如果無家可歸者人數達到了社會總人口數的10%，大規模的社會動亂就不可避免了，倘或其中還有一個像黃巢、李自成、洪秀全、孫中山那樣懷才不遇的落地秀才，對富人群體就是滅頂之災。

　　頭些天英國《每日郵報》說，在美國新澤西州的樹林里，50多個無家可歸者已經共同生活了一年多，如今這里已經形成了頗具規模的“帳篷之國”。同時《每日郵報》批評美國法律至今不給無家可歸者在野外搭帳篷的權力。美國的政治家們和法學家們，每每把美國社會和美國的法治模式描述的美輪美奐，然而從這一件事就徹底暴露出了美國法律和法治的恐怖一面，它完全是為了單方面保護富人利益而構建的。事實上美國憲法就是當年英國憲法的照抄，最初的美國憲法跟英國憲法一樣，視乞討為犯罪。更有意思的是，它一方面強調人人平等，另一方面又說：另作描述的人除外。

　　這樣的社會，無論國家機器多么強大，也不可能把富人保護到底，因為永恒的強者跟本就沒有，也就沒有永恒的弱者，只有強弱不斷的轉換才是永恒的。而可悲之處就在于，這種周期性的強弱轉換，是一次次慘無人道的殺戮。以中國為例，幾千年的中國社會，無論主流意識形態，還是國家機器以及行政理念，一直都強調保護富人和為富人服務，可實踐證明這種單方面保護富人的做法，不但沒能讓富人一勞永逸的享受富貴和特權，恰恰相反，富人被造反起義的窮人集體屠殺的悲劇一直周而復始的發生著。

　　不是窮人天生就想造反，就喜歡造反，他們其實更愿意當一個順民，過那種二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安穩日子，進而謀求用體制內的方法和途徑，也就是按照富人制定的游戲規則改變一下自己的身份，實際上這是個嚴格不對等的規則，同樣的目標，富人輕易的就能實現，而窮人要實現那個目標，也沒準要付出幾代人的努力，因為起點嚴重不公平，比方說唐朝，是中國歷史上最開明的朝代，但對窮人走仕途依然附加了很多限制，做官最高不能超過六品。但窮人依然樂于接受，只要能實現，哪怕比富人多付出幾倍幾十倍的努力也愿意。

　　中國社會從古到今一直存在著這樣一個鐵律，一個王朝建立后不到三代人，社會就重新退回到原點，貴族和富人肆無忌憚的欺凌窮人，也基本上就是在這個時間節點，農民起義再次出現了，規模不是很大，但造成的社會破壞就巨大，這些農民起義大都不是以推翻現政權建立新王朝為目的的理性斗爭，而是以殺戮和報復為主的縱欲行為，因此每次發生這樣的農民起義，富人們就會遭到集體的屠殺。無論那些人反對這種行為，也無論中國主流的歷史學派，怎樣妖魔化這樣的農民起義，都無助于防止這個災難的發生。

　　所以會這樣，一個最根本的原因，不在于農民起義本身，而在于社會不給窮人提供活路，對窮人來講，不造反是死，造反沒準還有活路，自然的就會選擇后者。反過來看，假如窮人能夠得到救濟，窮人的權益能得到哪怕是最低水平的保障，他們也不可能鋌而走險，畢竟好死不如賴活著。但事實上，中國社會從古到今都只強調單方面保護富人的利益，因此中國歷史就出現了這樣一個悖論，單方面給富人提供的保護越多，給富人帶來的危險和危害就越大，當這種保護大到視民寇仇的時候，富人的災難也就降臨了。

2011-0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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