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學生造反派的情感（四）
團部的任務完成了，師部的任務又來了。還是去畫毛主席像？他心里自然這樣聯想。他和小覃同被推薦到了師政治部，一同打點行裝高高興興乘車出發了。車上他想，到老連隊只有半個多月，在班里沒呆幾天，一場對空戰也沒參加就到處奔跑，想起來確實有點滑稽。不過，畫毛主席像這樣的政治任務他還是巴不得接受的，只是在援越抗美的戰場上，對他來說太“和平”太“安逸”了點?！ ?/p>
他們在政治部招待所安頓下來后，帶著好奇心就想四處看看。原來師部住房同連隊沒有多大區別，同樣是棕葉竹木簡陋屋，只不過師的編制大機關多搭屋多，在深山峽谷，山上山下，鋪開范圍大，這里樹高大陰森森，甚至有的屋長年見不到陽光?？磥恚瑤煵侩[蔽安全，美機是難以找到目標來轟炸的。可是不然，當他們在與這里的干部還有在師部干事的老兵閑談中得知，三年前抗空襲最酷時期，因地下特務的指點師部被敵機轟炸（一個偽裝的女翻譯女特務，后被識破抓荻）。就是在那次空襲，師作戰科科長在指揮抗擊中犧牲。聽到這里，他的雙眼潮濕了，一股怒火頓時從他的心中升起。
到師政治部的第二天，他們要去接受任務開始工作了。當來到會議室得知，這次是個很特別的政治任務，他們要研究創作一幅《林副主席視察汨羅江》的畫，這下大家茫然了。文革一開始，林彪地位提得很高。在那個年代，人們崇拜毛澤東自然也崇尚林彪，部隊也一樣，何況他又是軍委副主席又是國防部長呢。不過，林彪何時到湖南，怎樣視察鐵道兵二師汩羅江建橋工地，情形如何，與會者一概不知。對他來說更是云里霧里，再說他對人物畫只有一定的臨摩能力而缺乏一定的創作能力。好在這次不由它主筆，師部已另請了高名，他和小覃都只來“參謀”、“會戰”。討論了幾天始終沒有突破性的進展，大家僅在人物安悱、背景襯托、畫面布局上有個初步構思，關鍵是如何突出林彪。最后，時間拖了半個月，為要向68年國慶節獻禮，主筆還是按大家的初步構思畫出了草圖。后又反復征求領導意見，多次修改，總算完成了這幅畫。至于拿到北京鐵道兵兵部結果如何，不得而知?！ ?/p>
他們回到了團部，向政治處回報了師部一行的情況，就要回連隊了。從團部返連路途不遠，只有步行。羅主任說：“補充新兵后，連隊正在進行緊張的實彈射擊訓練，無人接你回去，看來只有你獨行了，可千萬不犯紀津啊?！本瓦@樣他第一次獨自在異國的土地上上路了。一路上他急切的前行，巴不得快點回連參加實彈射擊訓練，又怕萬一出現意外不好交待。由于男子都上了前線，后方多為婦女兒童和老人，越南婦女與援助國（還有蘇聯、朝鮮、阿爾已利亞等，蘇聯只派教官，中國也派教官，還派了大量地面部隊，其他國只是象征性援助，朝鮮只一個女炮兵營）之間的艷事傳聞不少，甚至有的集體劫持單個中國軍人（在一號公路上，曾有6個越南婦女攔車，司機以為她們要搭車，停車后很有禮貌地做著手示叫她們上車，結果被強行拉到樹林子里去了），希望這樣的事不要發生在自已身上?？墒?，越當心越出事。這不，剛過一片林子，迎面就竄出一個追逐兔子的年輕大姐，確實把他嚇了一跳。事后，他寫了一首詩，記敘了他的這次艷遇?！ ?/p>
《返連路上》
汗水濕透了我的衣裳?！ ?/p>
剛過一片林子，
突然，
一個越南大姐向著我猛竄。
她手里持著一把柴刀，
嚇得我發熱的肌肉變涼?！ ?/p>
這時，
我已來不及躲閃?！ ?/p>
頓住腳，
準備“應戰”?！ ?/p>
我相信，
她不會無辜的害我，
也絕不能，
把我這個男子漢中國人怎樣?！ ?/p>
然而，
她收住了腳步，
不停地把我打量。
并微笑著做著手示，
又指指前方?！ ?/p>
我似乎明白了，
她在急切地追逐著什么，
是的，
她獨自奔跑在謀生的路上?！ ?/p>
她衣裳單薄，
除了一把柴刀，
也絕無所有，
赤著的雙腳，
該穿過了多少荊棘竹樁?！ ?/p>
我自然的對她產生了同情，
企圖細細收索她可憐的形象?！ ?/p>
不料，
目光相遇，
反倒使我不好意思，
她那雙含情的眼睛，
緊緊盯住我不放?！ ?/p>
也許她，
幻出了幸福的幢景，
充滿了對新生活的渴望?！ ?/p>
也許她，
想起了年輕的丈夫，
看到他從疆場回到了身旁?！ ?/p>
雖說我是一個“閨男”，
但是，
此時的情景，
不由得不使我這么冒昧的去想?！ ?/p>
猛然，
我心理上產生了真正的“恐懼”，
決不再看這隱藏在心底的憂傷。
我只好成了一個“逃兵，”
快步小跑往前趕?！ ?/p>
可是，
我心里并不怎么安穩，
在生活的道上，
她該怎么辦？
（待續）
2009-04-12 18:1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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