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
今天上午與妻子在菜場買菜。“林叔!你來買菜呀!”一位中年婦女的喊聲是我停下腳步。“是的,你也買菜”,我連忙回答,見她站在一個煎餅攤前,指著鍋里的煎餅說:“買了菜,買兩個煎餅回去吃。”說了幾句話后,我們各自走自己的路了,然而記憶的閘門不由得使我想起了一個人——鳳姐,這位中年婦女的母親,一位普通的女工,七十年代初期,出席國家地質系統的先進生產者。
鳳姐出生于1935年左右,祖籍湘潭縣人。與我的岳父岳母一樣的湘潭縣人,一樣的在解放前,迫于生計,一家人從湘潭流落衡陽市郊酃湖町。鳳姐的父母雖然生了很多孩子,但在半封建半殖民地的舊中國,民不聊生,勞動人民缺醫少藥、兒童的成活率很低,所以鳳姐的父母也就只剩下鳳姐這么一個寶貝女兒了。剛解放的時候,全國的老百姓的生活也不是一下子就進入了天堂,也還是有逃荒要飯的,于是,鳳姐的父母又收養了一個十幾歲流浪孤兒,他比鳳姐還大,我們都稱他為哥哥。鳳姐有點脾氣,與這個天上掉下來的哥哥相處不是太好,一直到鳳姐的父母去世,一切的后事料理都由這個哥哥辦理好了,兄妹之間關系才處得很好。
上世紀五十年代初,我國的第一個五年計劃時期,斯大林領導的蘇聯援助我國建設幾百個企業,大的有長春第一汽車制造廠,洛陽第一拖拉機廠等等。衡陽的某機械廠也是那個時候蘇聯援建的。鳳姐的丈夫是抗美援朝回國后轉業到這個廠工作的,在廠里開行車——就是車間里的梁式起重機。他們結婚七八年才生下一個女兒,也就是今早上叫我叔的婦女了。兩年后的1963年又生了一個兒子。只是老天無眼,那天本來是鳳姐夫的休息日,只因當班的工人處理不了出故障的行車,中午時候把鳳姐夫喊到廠里去了,鳳姐夫一爬上行車就觸電身亡,晚上,他們的兒子呱呱落地。是年鳳姐才28歲,她的女兒才兩歲。此后鳳姐守身如玉的照顧兩個孩子,拒絕了不少好心人介紹和一些男士的求婚。
鳳姐夫去世后,廠里照顧鳳姐到這個機械廠上班,由于她讀書不多,學徒年齡也大了,安排在食堂當炊事員。鳳姐在食堂的工作是很積極的,后來當了炊事班班長,她帶領的炊事班多次評為廠里的先進班組。1975年夏天,我到她們廠的金加工車間向工人師傅學習電動機的修理技術,那時中學里的學生要學習生產勞動知識,教師要到工廠向工人學習實踐技能。我中午在她們廠食堂就餐,發現,她們廠的食堂伙食就是比其它單位的好,而且便宜。其原因就是炊事員不靠山吃山,每餐吃飯時,炊事員自己不得自己打菜,必須由班長或組長統一給大家打菜,且不準挑好的菜吃,而是只能葷素搭配夠下飯就可以了,不準多吃多占和浪費。
一九七零年代初期,鳳姐出席了地質部先進生產(工作)者代表大會,并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她雖然文化不高,卻與當時大多數工人一樣學習毛主席著作。有一次她還鼓勵我要學習毛主席著作,要爭取加入中國共產黨。那個時代的鳳姐是多么風光與幸福啊!
上世紀八十年代后期,鳳姐的兒子的工作折磨了她。兒子讀書不多,在全民經商掀起大潮誘惑下,他也想做生意發財,把鳳姐的一點微不足道積蓄做老本做生意,結果是賠個精光,學會了駕駛又沒有車開。折騰了十幾年一事無成。這時鳳姐已退休在家,退休工資也不能保證按月發放,屋漏又遭連夜雨,鳳姐得了糖尿病,醫藥費也沒有辦法報銷。但鳳姐又是一個極好強極要面子的人,她可以克己助人,但不愿意受人幫助。她病了,我們去看望她,不愿意我們送禮物。要她到我家來玩玩,她又怕給我們增添麻煩。送錢給她治病,她又怕自己還不起。總之,她自己把自己封閉起來了,她絕望了。1994年的夏天,一名勞模,一名共產黨員沒有經受得起走資派的折騰,而投身廠門口的水塘身亡。我聽到這個消息后,急急忙忙趕到塘邊,此時,她的遺體已被打撈上來。面對她的遺體我痛苦萬分,我不由得痛哭起來。幾年后,她的兒子貧病交加而死去。
行文至此,我已是熱淚盈眶。我懷念那美好的工人當家做主,揚眉吐氣,奮發向上的時代。什么時候我的祖國能成為真正的個現代化的社會主義強國?什么時候我們的工人階級再成為國家的主人?什么時候我的人民活得幸福而又有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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