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獲也有所惑
——讀《我的十年全國政協委員生涯》后
馬望野
====================================
夜讀陳漱渝先生大作:《我的十年全國政協委員生涯》(刊《百年潮》2010年11期),既有所獲也有所惑,隨記于后。
因為工作上的交往,我和陳先生見過幾面,還可以算是朋友吧!雖然年紀相近,卻不能謬托知己。但是,對他的為文與為人,一向還是很佩服很尊重的。其風范如果用兩個字來概括的話,那就是:誠實。一如我剛剛拜讀過的他的這篇大作一樣,誠誠懇懇,實實在在,的確能讓人篤信不疑。
在這篇文章中,最使我受到啟迪的,是他對于“協商民主”的闡發。那是他2007年3月12日下午在十屆政協會議最后一次大會發言里談到的看法。為不失其演講的原意,請允許我照錄如下:
“為了消弭選舉民主的種種弊端,自上世紀80年代以來,西方理論界提出了一種協商民主理論,把民主視為各種政治力量友好協商的公共論壇,而不是權力爭奪的角力場。協商民主關注重點在決策的形成過程,力圖使權力行使更為充分地反映公民意志。這種理論雖然90年代后期在西方引起了關注,但在很大程度上局限于理論研究層面,基本上與真正的政治實踐脫節。然而在中國,卻早已有了協商民主的理念與成功實踐。
實行協商民主,應該把握四個核心概念:一是‘參與’,二是‘傾聽’,三是‘討論’,四是‘妥協’。‘參與’是協商民主的核心。政協委員‘參與’的政治前提是堅持和維護我國‘執政黨’與‘參政黨’的法定地位和合作關系,而不是以‘反對黨’成員的姿態出現。‘傾聽’主要是對執政黨的要求,這是協商民主成為有效協商而不流于形式的根本保證。‘討論’是協商民主的關鍵環節。所謂討論就是平等交流,理性討論,互相說服,集思廣益,而不是單純的通報或表態。‘妥協’是協商民主能否實現的必要條件。在現代政治生活中,不同利益集團或群眾要達到絕對意義上的共識幾乎是不可能的,也不應該僅僅通過簡單多數規則而形成決策,因此持不同意見的雙方就必須根據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所在進行必要的妥協,局部要服從全局,地方要服從中央,眼前利益要服從長遠利益,從而使協商后的決策更具有包容性和可行性。”
在許多人看來,民主就是一律按多數人的意見辦事,其實這對少數人來說卻是不很公平的,甚至是還帶有著一種強制的、暴力的意味。如果僅從個人的角度來看,竊以為,民主多半是發軔于以我為主,甚至奢望由我做主。可是,客觀世界的運行從來不會以某個人或某些群體的主觀意志為轉移的。而許許多多以我為主的意見又要取得眾多人士都能贊同的一致(或曰共識),在社會生活和人際關系中就不能不受到理(由)、利(益)、力(量)、勢(態)。。。。。。等等重要因素的制約和權衡。人民內部矛盾絕大部分是非對抗性的,往往就只能經由協商的途徑加以解決了。即使是具有對抗性的敵我矛盾,也并非全都不能不采用這樣的方式去解決。否則,談判,調解,議和,結盟,簽約。。。。。。等等就不可能出現在人類世界的中外歷史里了。說的直白一點,即使是在夫婦之間,雖然能夠親密無間,但是也需要相敬如賓。有些閱歷豐富的老人們說,男的要大度,女的要溫柔,那就是要求雙方互相寬容,彼此妥協,如此這般,家庭才能美滿幸福嘛!處世辦事,我們不能沒有原則性,我們也不能沒有靈活性;要想將原則性和靈活性得到完美的結合,協商就是我們最佳的選擇了。如果時時人人事事處處都能這樣地實心實意、咋說咋做的話,那真就功莫大焉,德莫大焉!記得,年輕的時候,我曾經遇到過一位很受同志們尊敬和愛戴的團政委,就因為他具有非凡的協調的本事,在他周圍,很少有爭吵和對立的現象發生,官兵之間、軍民之間,親密團結,齊心共事,心情愉快,成績斐然。后來上級也很器重他,讓他去擔任了很重要的工作。政協的作用,藉此也可以想見一斑吧?聯想到自己目睹耳聞的這類經歷和故事,所以我對陳先生的高論是很贊成的。這應該算是我讀了他的大作之后的所獲吧?
至于我讀后之所惑,就在于我始終不知道陳先生是怎樣當上政協委員又是怎樣不再當政協委員的?讓我們來看看他在文中的敘述吧:
“我只是一個在蹉跎歲月中沒有接受過完整教育的普通讀書人,僅僅想以自己的綿薄之力為社會做一點力所能及的事情。作為老百姓當中的一員,我當然最關心跟老百姓生存、溫飽和發展息息相關的事情,但人微言輕,有話也無人聽,無處說。不料從1998年3月至2008年3月,我居然擔任了全國政協九、十兩屆委員。。。。。。。我說自己‘不料’擔任了全國政協委員,這‘不料’二字完完全全是寫實,并不是一種文學性的夸張。1998年1月22日上午,中國文史出版社呂長賦副總編來電話,祝賀我擔任了第九屆全國政協委員。我問他怎么知道的?他說名單已經見報。我說這不可能,中國同名同姓者多得很。我既非中共高干,又非民主黨派成員,更無任何特殊背景,怎會突然當上政協委員?接著電話鈴聲又響起,我接到周海嬰先生同樣的電話,他說消息十分可靠。我隨即打電話詢問魯迅博物館副館長賈學平,她說不知道此事;再問國家文物局副局長馬自樹,他也說不知道。但沒過幾天,我接到全國政協辦公廳的正式通知,要我填表格,洗印照片,這才相信這件事情是的的確確發生了。”
“2008年1月22日,政協十屆全國委員會常務委員會第20次會議召開。這次會議的議程之一,就是要通過政協第十一屆全國委員會名單。當天上午11時,我正在辦公室清點書籍,突然接到全國政協辦公廳的電話,說賈慶林主席下午3點要約見我。我按時來到賈主席的辦公室。他跟我晤談了半個小時。他說,上午看到新一屆政協2237人的名單,上面沒有我的名字,對此表示遺憾,并代表全國政協黨組對我在九屆、十屆全國政協期間的工作給予充分肯定,稱贊我參政議政的熱情很高、水平很高。他還當場拿出一張中南海的賀年卡,寫上‘祝愿漱渝同志:新春快樂 闔家幸福 賈慶林’。至此,我的十年全國政協委員生涯可以說是畫上了一個句號。”
以上就是陳先生所寫自己進出全國政協的經過。是誰又怎樣讓他進去的?他不知道。是誰又怎樣讓他出來的?他也不知道。可是我很好奇,很想知道政協委員是由誰和怎樣遴選、舉薦、敲定,然后通過的。這有點打破沙鍋問到底了,似乎不太合適不太識相。對于政協這一攤子事情,我素無研究。想來,大概不會是沒有章程和規矩的吧?只是在下不知道罷了。記得,上世紀末,市場經濟在我國被極力推行之時,有些人就曾經大講特講其背后的“無形之手”,如何地有威力,如何地萬能,如何地妙。那么,陳先生能有那么十年全國政協委員的生涯,是不是也可能有這種原因呢?或者是另有隱情,不便說明。那就只好留以待考了。。。。。。
末了,我要聲明一句,在下提出這個疑問,并非有意去當個什么委員,只不過是“讀書想求甚解”而已。讀者諸君,千萬不要誤會了。
(2010/11/05)
「 支持烏有之鄉!」
您的打賞將用于網站日常運行與維護。
幫助我們辦好網站,宣傳紅色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