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憎恨腐敗,但人人又都愿意享受腐敗帶來的便利和好處。生活在中國,你不要相信課本中的諄諄教導,因為那些教你如何做一個真誠、善良、有公道正義感的教誨和信條,在長大后的現實中不堪一擊。參加工作后你會發現,周圍的人都在為腐敗的滋生繁衍助著一臂之力,甚至可以說是起著助紂為虐的作用。單位的同事,不會因你剛參加工作就對你的不諳世事報以微笑和理解,他們希望你立刻圓滑懂事起來。家人也會告訴你,過年過節時別忘記到領導家串串門,帶些禮物,以表示對領導的敬畏和尊重。如果領導家有事,隨的禮錢還要更多些。這些既是人之常情,也是腐敗滋生不絕的土壤。
生活在中國,你能摒棄腐敗所帶來的便利嗎?到醫院看病,你自然而然會想到找個熟識的大夫,這樣你看病才會更有把握,更有安全感。看完病,你自然要以吃請的方式感謝人家,要不就會買兩條好煙,或者送大夫一張購物券。孩子要分好學校,要上個好班級,你也要找人才能辦得更妥貼。車被交警扣了,你也要找人才能要出來,或者是少罰點款。就連申請城鎮低保,有時居然也要求人才成。你如果在單位想升遷,在體制內想發達,單靠勤奮苦干有時是不行的,在必要時要向領導意思意思。因為如果你不意思意思,有向領導表達意思的人就會捷足先登,或許就把升遷的好事搶了去。尤其是那些業務不行的人,就必然會在鉆研人事上下功夫,不然他哪來的生存資本。
記得我小時候,也就是上世紀八十年代初,父母以及周圍的人辦事就需要送禮。等我長大參加工作了,辦事仍然需要送禮,且送禮的名目越來越豐富,可送的東西也越來越多。那時候身為老三屆剛剛大專畢業的父親想調到鄰縣工作,因為那個縣城可以解決知識分子家屬的工作問題。父親因為沒送禮,就被教育局長以留住人才為由擋了回去。等這個教育局長退休后,在一次酒局中,他對父親說了實情。他說當初父親只要送個二、三十元錢的東西,他立即就會對父親的調轉予以放行。這個領導還算是說實話的領導,在退休后真正表白了自己的腐敗欲望。但那時父親的工資只有三十七元多,二、三十元錢的禮,相當于我家一個月的開銷了。那時送禮,多是以煙酒或土特產為主。到了上世紀九十年代,送禮以家電和錢為主。到了新世紀后,禮品的種類越來越豐富,什么住宅、轎車、購物券、旅游卡、金銀財寶、女人、小姐、春藥都可送,當然還是錢最實惠。
十年前我曾經招待過一位家鄉同學和他的朋友,這些人是來我這個城市出差辦事的。我為了給同學長面子,在銀根短缺的情況下借錢請他們吃飯,以盡地主之誼。這些人中有家鄉糧庫的主任,有黨校校長,多是小有職權,體制內做官的。年齡也多在45到50歲之間。席間,這些長輩們對我這個縣委辦的文字秘書進行了輪番的教導。他們看我職位低,就充滿疑惑地問我:“你為什么不給領導送禮呢?不然你別想升官”。我說:“我哪有錢給領導送禮,我還過不過日子了”。這些長輩們又說:“沒錢你可以貸款送啊,等當上官后你再往回撈啊!”你們看看,中國的長輩們都是怎樣教導晚輩的。我這個人也不客氣,在吃飯時回敬他們說:“你們是我的長輩,如果中國的長輩都象你們這樣教導年輕人,中國的腐敗就會愈演愈烈,中國也就完了”。那頓飯,吃得我一肚子氣。你們瞧瞧,這些當官的長輩都是些什么東西。從他們的話中,你還能看到中國的希望嗎?
不可否認,腐敗已成為中國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同樣已成為國家機器運轉的潤滑劑。試問生活在中國的成年人,有誰沒送過禮呢?有誰沒暗渡陳倉般進行過灰色交易呢?當腐敗已成為公開的秘密,清廉已成為往事和謊言,就一定會形成新的利益階層,在社會上形成新的對立面。當腐敗已達到百姓無法承受的臨界點,就會引發新的群體性矛盾和沖突。當腐敗已成為家常便飯,當腐敗已成為人人羨慕的饕餮大餐,那么人人就都要承受腐敗所帶來的代價,那就是,制度虛設,信仰破產,公義缺失,公正缺位,自由受阻,公民權喪失。試想,當每個人面前都阻擋著一堵陰暗之墻時,你還會為腐敗喝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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