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孔批周可以休矣

曹久強

提到批孔批周，在文革時曾經有過這個說法，大家不要誤會，現在我說的批孔批周和以前的批孔批周不一樣了，孔還是以前的孔，周不是以前的周，而是周樹人即魯迅。當前有兩種人，一種是批孔，這些主要左派陣營的，一種是批周的，那就是批魯迅的，這類是右派陣營。這兩種人也并不代表全部的左右派，都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的思想。比如我是左派就反對批孔，也自然反對批周。

這兩種人之所以產生這樣的思想，都有一定的歷史根源。首先，文革中出現了對于孔子的批判，那些不否認文革錯誤的左派同志們也就延續了這樣一種作風。而為什么魯迅會受到了現在右派的批判呢？原因在于毛澤東欣賞魯迅，把魯迅看做民族的脊梁，近代的孔夫子。那些極端反毛的右派自然把魯迅當敵人，所謂愛屋及烏，恨烏也及烏吧。于是新時代的批孔批周就興起了。特別是魯迅的作品已經被要求退出中學的教科書了，右派的思想也要付諸行動了，而左派的批孔還殘存在少數走不出文革誤區的左派同志心中。這兩種思想都是極為錯誤的。

首先說說孔子吧，孔子祖先是殷商遺民，應該是微子的后代吧。但是，有些左派同志把微子當做殷商的漢奸，于是孔子似乎也就是漢奸的后代了。說孔子祖上是敗類，從人家祖墳上挖缺口吧。那么孔子的祖輩微子是殷商的漢奸嗎？毫無疑問是錯誤的。殷商始祖契與西周始祖稷都是五帝堯時代的大臣，都是華夏族，也是黃帝的子孫。后來黃帝另一派子孫啟建立了夏朝，殷商與西周始祖都是夏王朝的諸侯國。夏朝在形式上體現著華夏一統的文明與觀念。因為夏桀的暴政，作為夏朝一部分的成湯革命了，建立了殷商。殷商造反也就是夏朝內部的造反，不是兩個民族與國家的征服。到了商紂暴政的時候，西周作為商朝的諸侯國，也依葫蘆畫瓢，起來革命，推翻了商朝建立了西周。這也是商朝內部的革命。就好比漢朝取代秦朝一樣，你能說那些秦朝人歸順漢朝都是做了漢奸嗎？這是極為荒謬的。

華夏一統從五帝時代就已經以會盟的形式確定下來了，夏商周三代都是統一的王朝，只是內部的制度不一樣而已。因此，商周是同族，是一家，不存在當不當漢奸的問題。而且商周實行暴政，跟秦朝暴政一樣，人人得而誅之，西周革命順應人心與時代。而且紂王的庶兄微之，紂王的叔父箕子，都是屢諫商紂而不納后，無法改變事實，加上紂王的另一個叔父比干，一諫再諫，惹得紂王龍顏大怒，被剖心殘殺而死。于是，不得不歸隱或者裝瘋來避禍。這也就是孔子說的殷商有三仁，邦無道可以隱，可以愚，也可以殺身成仁。因此，說人家孔子祖輩是漢奸是極為錯誤的。可以說孔子也是賢人的后代吧。正因為西周取代殷商跟漢朝取代秦朝具有一樣的合理性，所以孔子崇拜西周的周公，后人也沒有反對漢朝取代秦朝。

對于孔子的儒家學說，毛澤東也不是徹底反對。毛澤東說過上到孔夫子下到孫中山，中國的傳統文化都要繼承，要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儒家文化是幾千年中華文明的大頭，難道是應該徹底否定嗎？毛澤東本身雖然反感枯燥的封建教學，枯燥的儒家教科書這是事實，但是，他并不是徹底反對儒家，相反，他身上體現出很多儒家的東西。毛澤東認為儒家有時不太現實，迂腐，相對而言他更加喜歡法家思想，因為法家比較實在。事實上，毛澤東也是遵循了外王內圣的思想，也就是荀子的思想，不是絕對的儒家，也不是絕對的法家，相對而言法家色彩更濃。也可以說，幾千年來都是秦政，幾千年來都是荀學，在毛澤東身上也是如此。

近代包括魯迅也批判孔子以及封建禮教，把近代中國的失敗歸結于儒家禮教，這種批評是合理的、合適的。而魯迅同時代也有徹底否則儒家的，比如胡適就主張全盤西化，連漢字都要用英文取代，恨不得自己也變成藍眼睛、黃頭發。大家試想一下，孔子生于春秋時期，他想解決的是奴隸社會面臨崩潰的問題，他怎么能為幾千年后中國近代的失敗負責呢？

要說他的徒子徒孫繼承了他的學說這是事實，也發展了他的學說，也就是作出了一定的修改。畢竟奴隸社會的一套難以適應封建社會嘛。從孟子、荀子到漢朝董仲舒，他們都在自己的時代背景下作出了發展，也就是修改，于是就適應了封建統治。這也是儒家最終會獲得國家政權首肯，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一個重要原因。大家看看孔子的一生經歷，孔子一生生而貧賤，家庭不富裕，然后四處奔波為了施展自己的主張，哪里像后代坐在家里讀死書的書呆子嘛。雖然孔子說，軍旅之事未之學也。但是，孔子也說，文武之道一張一弛嘛，有文事者必有武備。可見，孔子也是能文重武的嘛。哪像后面的書呆子只會讀書，手無縛雞之力。因此，要說儒家對于后代中國有壞的影響，恐怕也只能歸結于他的徒子徒孫了。

即使儒家對于中國發展有不利的影響，他難道就沒有產生過積極的影響？幾千年封建王朝的繁榮昌盛就沒有它的一點功勞？凡是有利就有弊，只是看什么時代是利多還是弊多嘛。因該說，儒家學說到了明清時期，他的消極性也就加重了，成為封建王朝穩固的重要保障。從儒家學說的內容來看，后人發展而來的三綱五常確實束縛了人的自由，成為社會發展的阻礙。這也不是徹底否定儒家學說的理由。一樣事物從由主要是積極性發展到主要是消極性那是具有必然性，就好比資本主義從主要是積極性發展到消極性也是具有必然性，不會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對于中國發達的封建經濟沒有能夠比西方更早地進入資本主義，儒家思想的消極作用確實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是，這也不是中國不能盡早進入資本主義時代的主要原因。中國不能從發達的封建社會盡早進入資本主義社會的原因是非常復雜的，最主要的是中國封建王朝的專制能力強大。儒家學說強化了這種強大，這只是思想方面的消極作用。另外中國封建制度的完善性以及封建國家機構的暴力機構龐大性以及封建科舉制度對社會人才的吸收性也是一個重要因素。因此，造成近代中國的失敗，儒家有責任，但是，不應該負主要責任。

同時，儒家學說也不是沒有好的地方，比如注重禮節、講究仁善、氣節，自我反省以及自強不息等等在目前以及以后都具有積極作用。因此，毛澤東對孔子的不滿也只是在于那些過分的封建色彩的東西，那些具有壓制人的自由與個性的東西，對于其他一些依然具有積極作用的內容還是不反對的，自己本身也是受益于這些東西。

因此，我要提醒左派的同志們，不要極端反孔，要一分為二的看待孔夫子及其以下的中華文明，要取其精華去其糟粕，這才是正確的態度。

現在來說說批周，那就是對于魯迅的批判。我們離魯迅的時代相對離孔夫子的時代那近很多了。魯迅是一個怎么樣的人？他不是社會主義者，而是一位同情社會主義的開明資產階級意識的學者。他一生做了什么事？那就是以筆桿子為武器，對封建禮教以及腐敗的北洋軍閥以及國民黨統治進行批評，試圖喚醒全中國人的昏睡。正因為他直言不諱的批評國民黨的腐敗與無能，于是，他也被列入國民黨特務的暗殺名單。可能因為名氣太大，遲遲沒有動手。看看國民黨不抵抗，導致東三省淪陷，他寫的《友邦驚詫論》就明白，他是堅決反對國民黨對外不抵抗的。對于那些因為近代中國的落后，從心底害怕東洋鬼子與西洋鬼子的中國那些沒有骨氣、懦弱的中國人來說，他的骨氣也就凸顯出來了。這就是毛澤東說他是民主脊梁的原因。

他寫的小說與雜文，反對封建禮教束縛人、壓迫人也是比較中肯的，魯迅并沒有徹底否決儒家思想，而是突出對于繁瑣、復雜、具有嚴重封建色彩的封建禮教進行了批判。同時，也就是進行社會評論，以雜文、小說揭示北洋軍閥統治時期以及國民黨時期的腐敗與無能。一個對于現政府提出批評，特別也是在獨裁統治下，還存在特務暗殺的環境下，堅持批判現政府的人居然引起了現在右派中人的仇恨，殊不知，他們也是正在進行對于現政府的批評，而且在一個與魯迅時代相比，沒有特務暗殺相對寬松的環境下進行的批評。自己與魯迅坐著相同的事，卻對魯迅極為仇恨，確實讓人難以理解。他們仇恨的根源就在于內心的意識形態的差別，雖然魯迅不是社會主義者，但是，他看到中國共產黨不同于其他政黨，具有鮮明的戰斗意識，對外也沒有軟骨頭病，而且看到紅軍在不斷興起，始終國民黨消滅不了。他對于中國共產黨投下了贊許的目光。毛澤東贊賞的是他敢于批評現政府，對外不妥協的氣節，青年毛澤東也是深受了他那些尖銳、深刻文章的影響。可以說，毛澤東有點崇拜他。而右派們恨他是因為毛澤東贊賞過他，似乎他的文筆與個性與毛澤東的階級斗爭很相似，于是認為他們是一伙的。于是，一個敢于在獨裁專制以及特務統治下具有氣節的學者居然受到了一群也自稱生活在獨裁專制下青年人的仇恨，這真是莫大的諷刺。

右派們現在要付諸行動的理由就充分暴露了這一點。現在不少這樣的右派說什么這樣充滿仇恨的文筆會污染現狀中小學生的心靈，那我要問，是不是中國的國歌也是充滿仇恨與斗爭意識，你們也要反對呢？難道法國盧梭的文筆就沒有仇恨與斗爭意識嗎？難道盧梭不仇恨獨裁專制的封建王朝嘛，不主張推翻這樣的獨裁專制嗎?是不是大家都不要看了，要列為禁書？難道只有那些歌唱現政府和諧的書籍就不會污染中小學生的心靈嗎？如果魯迅要是歌唱國民黨的和諧，估計就會成為一些人把支持現在政府的人當做國民黨的五毛了吧。所以，在右派眼中做人難。評判現政府，有斗爭意識，在右派這些后人眼里也不是東西。支持現政府，在現在右派眼里也不是東西。總之，在右派眼中，除了自己，其他人都不是東西。這就是他們的極端意識。

那些把魯迅作為中華文化大敵，或者敗類的人不知道明不明白這一點。魯迅所欣賞的中共黨人在中國執政了，近代百年的屈辱結束了，內戰沒有了。難道這不是中國的進步？可見，魯迅贊賞的眼光還是對于中國具有進步作用的吧。他反對的國民黨事實是灰溜溜得跑到臺灣去了。事實表明魯迅是對的。也許我們的右派又要說這就是許知遠先生說的極權的誘惑。殊不知，右派們經常拿出解放前中共提倡民主的文章，那個時候國民黨是獨裁者，中共是提倡民主的。現在中國成了右派眼中的獨裁者，他們拿出了以前中共提倡民主的言論來反對中共，自以為可以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殊不知道，他們這樣的做法是沒有任何作用的。因為中共從來沒說不要民主自由，以前提倡民主自由，現在也主張民主自由，只是中共要的是社會主義的民主自由，而不是資本主義的民主自由。國民黨的自由民主沒有兩種之分的說法，最終看到蔣介石在臺灣把位置傳給了兒子。可見，右派批周也是多么無知與幼稚。

因此，無論是批孔還是批周，都是錯誤的。批孔的有些極左，批周的就是極右。總之這些都是思想極端的表現。于是，我說，大家還是算了吧，拿著死去的人來來去去這樣做文章也只有這點意識，批孔批周還是不要再說了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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