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農民工騎摩托返鄉的“壯觀”風景幾多傷感幾多心酸　　

蔡金安　　

據近日一些媒體報道，由佛山、東莞、廣州等珠三角城市返鄉農民工組成的10萬“摩托車返鄉大軍”，沿著321國道返回廣西、貴州、湖南和四川老家過年。他們穿著厚實的棉衣，結實的綁腿，棉質護膝，防風頭盔，皮手套，或成群結隊，或獨馬單騎，車上大多數是小兩口子，或者夾帶一個小孩，奔馳在國道上，成了春運交通線上一道道特殊的風景?！　?/p>

為了確保他們能夠順利返鄉，廣東省2萬多交警上街，疏導指揮，在雨霧等惡劣天氣還專門用警車為“摩騎大軍”開路，沿途護送?！　?/p>

這道壯觀的風景，卻讓人感到特別沉重。農民工們為什么不乘火車坐飛機返鄉呢？　　

筆者分析，不外乎：　　

1、收入低，票價高，想省錢；2、鐵路部門運力不足；3、黃牛黨猖獗，買票難。　　

由于家鄉貧窮，農民工們不得不離鄉背井出外打工。一年下來，農民工那點微薄的收入經不住折騰，再加上車票難買等怪狀，他們只能選擇最廉價的方式出行?！?nbsp;　　

10萬農民工被迫選擇騎摩托回家過年，無疑是一種無奈的選擇、一次艱險的征程。從某種意義上講，車流滾滾中農民工摩托車的呼嘯聲就是對有關政府部門和運輸企業的刺耳而中肯的批評聲?！　?/p>

寒冬臘月，風雪交加，想到農民工們穿上厚實的棉衣，打上結實的綁腿、棉質護膝，戴上防風頭盔、皮手套，踏上返鄉的漫漫征途，一路上經歷寒風雨雪的考驗，苦不堪言，真為他們傷感。據報道，在佛山打工的四川籍農民工丁小兵和妻子，騎摩托回家過年，歷經艱辛終于回到一千四百公里外的老家，三天三夜兩人瘦了十三斤。如果說這是風景，那這樣的風景豈不讓人傷感透頂？！ 　　

據調查，收入低、票貴、票難買是催生摩騎返鄉大軍的三大主因?！　?/p>

在中山市打工的小周和小張兩個人輪流開一輛摩托車，一起結伴回廣西貴港老家，他們說，直接回老家的火車沒有，如果坐大巴兩個人的費用就是600元，而開摩托車回家，算上油費、過路費等開銷一共也就100元，能省5/6的開銷，要是算上來回的費用，一共能省1000元。他們兩個這樣結伴而行已經四五年了，開摩托回老家雖然很辛苦，但這種回家方式比較劃算?！?nbsp;　　　　

8日上午9點左右，在長沙城區芙蓉路火車北站口站崗的開福區巡警大隊二中隊巡警看到一輛牌號閩BMH430的男式摩托車，正歪歪扭扭由南往北行駛。時逢“百日交通整治”，巡警劉茅林馬上伸手攔摩托車。摩托車車主倒也聽話，看到手勢馬上靠邊停車，隨后取下了頭盔?！　?/p>

看到男人臉后，劉茅林嚇了一跳。男人40歲左右，下巴胡子拉碴，散發出一股難聞的氣味，最引人注意的是他那雙微微睜開的眼睛，通紅的，就像摻了染料一樣。他身上裹了至少5件厚衣服，腿部裹了棉質護腿，表面衣服均臟兮兮，一雙皮鞋已難辨底色。摩托車也布滿泥漿?！　?/p>

劉茅林問：“你從哪兒過來？叫什么名字？”男人輕聲說：“我叫羅運紅，從福建過來，我昨晚沒找到住的地方，已經連續騎了11個鐘頭?！甭牭竭@里，劉茅林與同事馬將羅運紅扶到附近火車北站的休息室內，要他休息，雙眼冒紅的羅運紅見到床馬上趴了上去，一分鐘不到，就發出粗重的鼾聲。　　

之后，劉茅林與同事查看了羅運紅的摩托車，后座上放著大大的包裹，里面裝著牙刷、毛巾，還有一頂折疊帳篷?！　?/p>

原來，在福建莆田打工的湖北農民工羅云紅家住湖北咸豐縣寧，離湖南湘西很近。前幾日收到“妻子病重”的電話。當地不少江西籍工友每年都騎摩托車回家，他們對羅運紅說：“你先跟我們到江西，這樣路上有人照應，然后你再從湖南轉湖北回家吧?！　?/p>

羅云紅于是決定今年回家不去擠火車站。他跨上摩托車，與40多名“車友”一同開上了國道。一千多公里，對他而言是“騎行”、“繞道”與“找旅館”過程中充滿心驚肉跳的循環。　　

騎摩托車去江西與騎車去湖南完全是兩個概念，多人騎行與單人騎行狀況同樣迥異。2月6日，羅運紅與40余名“車友”從莆田出發，沿國道往江西方向騎行。這一路平安無事，一天左右就到了南昌。與同伴道別時已是2月7日中午12點，已是灰頭土臉的羅運紅也沒洗臉，直接踏上了前往湖南的路，如果不出意外，只需再花不到一天時間，他就能到家。但這一路意外連連。　　

沒有人領路，光針對“找路”，羅運紅就花了數小時。身上只有300元錢，他盡量避開收費站，他常常將車開到村莊里問“近路”。摩托車沒裝GPS，燈光不亮，他為此錯過了不少路牌，只好掉頭重走，他說：“我已經不記得途中掉了多少頭，碰到多少死路?！薄　?/p>

2月7日晚上11點，一身疲憊的羅運紅終于趕到宜春，路邊小旅館老板見他騎摩托，擔心摩托被偷，拒絕讓他入住。羅運紅只好將車騎到附近加油站，本來打算支帳篷，覺得不合適，就支起車，屁股坐前座，身子往后靠在后座，躺著休息。他沒閉眼，“誰知道附近治安怎么樣啊。”　　

羅運紅歇了2個鐘頭，又趁夜趕路了。他說這一路印象最深的是撲面而來的大貨車遠光燈，有時感覺死亡就在一瞬之間?！　?/p>

在火車北站的休息室昏睡兩個鐘頭后，羅運紅醒來。手機發來一條短信：你到哪兒了？羅運紅連忙回信：長沙，先休息一會兒，馬上就動身。巡警告訴他應按“益陽—常德—吉首”的順序走，將他送上了路。巡警說：“這人趕著回家，挺不容易。但這種行為還是比較危險的?！苯昝磕甓加胁簧俎r民工在騎摩托車回家的路上丟去性命?！　?/p>

十萬農民工嚴寒中騎摩托車返鄉，這種風景與其說是“壯觀”，不如說是“悲壯”，給人的感覺，除了傷感就是心酸、無奈?！　?/p>

這種十萬摩托大軍嚴寒中返鄉的“悲壯”風景什么時候才會消失？就拿“票難買”來說，鐵道部說，2020年一票難求的問題將解決。按照這種說法，“摩托車返鄉大軍”豈不還要再奔波10年嗎？！ 　　

年年準備春運大暢通，年年黃牛擋道，如今十萬農民工嚴寒中被迫騎摩托車返鄉，究竟誰是背后真正的攔路虎？有關部門該好好反思一下了。強烈呼吁有關政府部門和交通部門認真反思、高度重視和加快改進農民工群體的春運工作，最大限度地滿足億萬農民工春節回家過年的心愿。但愿農民工騎摩托車返鄉現象一去不返！ 　　

                                   201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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