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普天同慶祖國母親60華誕之際,謹以此篇獻給人民共和國的締造者奠基者并帶領我們走過驚濤駭浪的27年的偉大領袖毛澤東。
偉人故里行
一
2008年,詩人王者誠推薦給我《毛澤東詩詞的另一種解讀》和《國破山河在》兩本書,看過之后,我給他寫了一封厚厚的回信。在那封信的末尾,有這樣一段話:
“下半年,待天涼的時候,我計劃帶家人去一趟湖南。到韶山,親眼去看一看當年‘紅旗卷起農奴戟’的那塊土地;也到橘子洲,去感受一番毛澤東‘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是怎樣一種浪漫與激情。把湖南把韶山作為我退休后自由出行的第一站,是因為——那里是我們心中太陽一直不落的地方!”
2008年12月25日,我偕同妻子,登上了由廈門飛往長沙的MF8401航班。選在這一天出發,是因為,第二天是毛澤東115周年的誕辰紀念日。
上午7點鐘的航班,空中飛行1小時20分鐘抵達長沙黃花機場。湖南,我們都是第一次前往,所以出發前自編了行程,也準備了功課。可是,當我們出了機場后才知道,由機場到韶山沒有直達班車,必須得到長沙的汽車南站才能搭乘。出租車司機為了免交機場高速路的通行費,花了與空中飛行幾乎等同的時間才把我們拉到長沙城南。坐上開往韶山的汽車后又發現,頭天已經建成通車的長沙至韶山高速公路他們根本不走。這樣一來,100公里的路途原本只需1個小時拖延到了接近中午才抵達韶山。
韶山,地處享有“兩湖熟,天下足”美譽的湖南省中部,行政區劃歸屬湘潭市管轄,現在是國內唯一的縣等鄉級市。說是古時候舜帝南巡到了這里,演奏宮廷古樂時竟引來百鳥和鳴,故得其名。難怪說文解字有“韶”乃音召之說。韶山屬丘陵地貌,山大多不高,海拔在100至300米左右,最高的“韶峰”也僅有520米。但山體連綿,層巒疊翠。富庶的黑土地孕育了一代偉人毛澤東。對它的神往,就像年輕那會兒聽到小朋友們歌唱我愛北京天安門時,會對中南海有著不一樣的憧憬一般。打從在長沙汽車南站看到開往韶山的車身前面都掛有“隆重紀念毛澤東誕辰115周年”的紅色橫幅開始,沿途看到的,四處都是張燈結彩的喜慶場面。“圣誕”氛圍的渲染,同我感知的內心相一致。這一天,韶山“毛澤東遺物館”落成要開館,已經擴建完工的“毛澤東廣場”要舉行隆重的慶典。
在朋友的安排下,車子把我們接到韶山福源山莊住下后已經接近下午1點。入住后才知道,原來“福源山莊”四個字是由毛澤東的女兒李訥命名的,可見山莊的主人與毛家有著某種的淵源。福源山莊坐落在由“毛澤東故居”往“滴水洞”的半途山道旁,與韶山沖相隔大概3公里,距離滴水洞大約2公里。
簡單的午餐過后,帶上地圖我們便匆匆下到韶山沖。當地人習慣把山與山之間的平地稱為“沖”。沖,實際就是山坳。出發時酒店服務生告訴我們,下午二點,“毛澤東銅像廣場”擴建后更名為“毛澤東廣場”,那里有慶典的文藝活動要舉行。
倒不是為了去爭看一場不尋常的演出,盡管有來自首都的演出單位。而是因為冬季時間特別短,如果不抓緊,天色很快就會暗下來。所以妻子說,我們得趕緊先到毛主席故居。
從下榻地到韶山沖上屋場的毛澤東故居,必須得經過毛澤東銅像廣場。毛澤東銅像,是1993年毛澤東主席誕辰100周年的時候,安放到了韶山。那年,樸實的韶山民眾歡迎毛澤東銅像回韶山,就好比是迎接毛主席本人回家鄉一樣。我聽過銅像從南京起運回湖南,途經江西境內時有一個神奇的傳說。還聽說江澤民為毛澤東銅像揭幕的當天,韶山上空出現了從未有過的天象,上午10時30分,整個韶山沖日月同輝。原本要到3月份才開的杜鵑花,也在那年特定的日子前競相綻放,而且花期比往年任何時候都長。后面這個聽說,我從后來在滴水洞請回一尊主席銅像附贈的照片里,以及“神奇的韶山”光碟中得到了證實。
途徑毛澤東廣場時,演出還沒有開始,但那里早已經是人山人海了。我們沒有做過多的停留,因為明天一早還要前來。只是環顧一下廣場四周,辨別一下方向,便徑直奔主席故居而去。
二
由毛澤東廣場到毛澤東故居大約1公里的路程。中間要經過一個叫“南岸”的地方,那是主席少年時就讀私塾的所在。再往前100米,就是他老人家的誕生地了。
也就是在南岸,眼前出現的景況,讓我們親眼目睹了廟堂圣殿之內、布達拉宮周邊以外的另一種“頂禮膜拜”。一隊聽得出是帶有江浙口音的旅行團,在一位身著袈裟的僧人的帶領下,和著鼓鈸節韻,齊聲呼喊著禱祝的口令,正三步一跪五步一拜匍匐著前行。
當我用DV拍下這段感人的畫面后,回頭再看看妻子,早已不在身旁。她趕在旅行團到達之前,已經先一步進到故居里去了。毛主席當年八次在天安門廣場接見“紅衛兵”,她趕上了第七次。老人家在城樓上向學生們揮手致意的場景,在她的腦海里影影綽綽。那年她16歲。我猜想她轉身忽閃不見人影同當年疾步闖上火車去北京,心情與姿態,應該沒什么兩樣。
站在毛澤東故居前,我的心情是激動的,又是平靜的。激動中,帶著人群鼎沸的亢奮;平靜里,懷有質樸崇敬的真誠。“別夢依稀咒逝川”。主席,您,農民的兒子,中華民族的英靈,平凡中的真偉大呀!
這一座看似一體、實是與一鄒姓人家分住的普通農舍,1878年由毛澤東的祖父毛恩普始建。同是用黏土壘筑起來的墻體,區隔在于屋頂瓦片與茅草的分別。不知道為什么后來又住進了鄒姓的人家,或是從一開始就與鄒家人合蓋?毛澤東故居屋頂黑白的顏色“一分為二”,似乎表明毛澤東作風一貫的“實事求是”。他老人家并沒有因為自己成為領袖而霸占民房,修改家史。即便以后同他交手屢戰屢敗的蔣介石,還使出下招,二次派兵去挖他家的祖墳,毛澤東也沒有冤冤相報。這同現在那些黑白不分、強權強勢,不斷引發群體事件發生的擾民作風和官家作法,形成了鮮明的比照。
故居里屬于毛家一共有13間半房。正門上方,懸掛著鄧小平1981年手書的“毛澤東同志故居”的牌匾。匾額下方,有一名威武的武警戰士守立在大門的一側。踏入大門,淺顯的廳堂里,神龕上只擺放一尊毛家先祖的牌位。從左手進入后,天井的前后及左右便別有一番天地。灶間,正屋,側房,油燈,木床,粗布蚊帳,耕作農具,牛棚,豬圈,糧倉,磨坊,曬谷場等。所有的這些都是自己似曾相識的,都是農村生活的真實寫照。
1893年12月26日,毛澤東在這座普通的農舍里呱呱墜地。
打那以后,毛澤東在韶山這塊生養他的土地上生活了17個年頭,度過了他的幼年和少年時代。
他以下這段簡歷,可能會有許多人覺得陌生——
1902年春——1906年秋,前后讀五年私塾;
1906年秋——1909年秋,輟學干農活三年;
1909年秋——1910年夏,再讀私塾近一年。
從農村走出來的人都知道,農村的孩子打從小時候就得當幫手,長到差不多了就得當勞力使喚,就得下到田間地頭幫忙父母干農活。毛澤東也不例外,更何況他是長子。我看過的史料里頭說,讀私塾以前,他從5、6歲開始,就和鄉下大多數貧苦的農家孩子一樣,干過諸如挑水、掃地、喂豬、放牛、拾糞、砍柴等雜活。到了13歲那年,因為家里缺少勞力,父親不讓他繼續上學后,便開始和大人們一起下地。什么犁田、耙地、插秧、割稻,整整三年,旱地水田里的農活,毛澤東都干過,而且都在行。這就不難理解,以后的毛澤東為什么一生念念不忘要改變農村的落后面貌和農民的一窮二白。就連江西余江縣消滅了血吸蟲,也令他夜不能寐,浮想聯翩。更別提在三年困難時期,面對警衛人員探家帶回來的“糠窩頭”而淚流滿面。
毛澤東最了解農民,因為他與農民同過甘苦;毛澤東最體貼農民,因為他與農民共過喜憂。赤色暴動,由農民起;井岡星火,靠農民燃。農民用延安的小米搶救了年幼待哺的蘇維埃;農民用支前的推車碾碎了腐朽沒落的舊政權。農民用自己寬宏浩蕩的水性,承載了偉大的人民共和國這條大船。自稱“六年孔夫子”的毛澤東,深知這其中的善乃上善。所以,老人家一心一意想的都是農村,一生一世都是中國農民的代言人。不管是在解放初期的“農村土改”,還是以后的“人民公社”;也不管是“深挖洞、廣積糧”的年代,還是在“備戰、備荒為人民”的歲月。而占中國的絕大多數人——農民,自始至終都把毛澤東視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偉大象征。
雖然,雖然毛澤東去世以后,對他老人家有著這樣和那樣的評價,不管幾分開,也不管多少比。不可否定的是,毛澤東對自己一貫的實事求是精神,也就是他的思想體系的重要組成——在關于建設社會主義的長遠規劃這個問題上——1960年毛澤東回答來訪的埃德加·斯諾的提問時曾經說過這樣的話:“不曉得”。斯諾說:“您太謹慎了”。毛主席回答他:“這不是什么謹慎,就是不曉得呀,就是沒有經驗呀。”(美國作家R·特里爾《毛澤東傳》358頁)即便到了改革開放的新時代,已經有過前30年的經驗和教訓了,關于怎樣建設社會主義,鄧小平還說過要“摸著石子過河”這樣的話。盡管后來的社會主義同之前的社會主義有很大的不同。我相信鄧小平當年的這句話同他另外一句耳熟能詳的名言“不管黑貓白貓,能抓到老鼠就是好貓”一樣,也都體現了實事求是的內涵。以后,理論家們為這種“實事求是”的作法冠上一個比較好聽的理論名詞,那就是“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也就是,在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理論指導下,一切有利于生產力發展的都可以試,都可以用。利、弊、對、錯,都放到實踐中去進行檢驗。我思考的問題是,我們黨在毛澤東身后論述“毛澤東思想”時,說是“集體智慧的結晶”,而在談到建設社會主義的過失時,卻把帳都算在他一個人身上。在物質十分匱乏的年代里:建設者們每天以12小時的忘我勞動,用10個月時間建成了北京人民大會堂;“鐵人”們用自己常年的風餐露宿,甩掉了無油國的帽子;打破敵對勢力封鎖,自我研發的“兩彈一星”升空。等等。難道不是社會生產力得到了最大的釋放嗎?難道不是生產力與生產關系最好的適應嗎?感覺哪兒有點不得勁了。當然這是另話。
1910年秋,17歲的毛澤東在他父親毛貽昌一開始反對最后不得不同意的情況下,離開了韶山,到了湘鄉縣縣立東山高等小學堂讀書。那會兒,已是晚清的末年,西方新學等自然學科已經在這個學堂里開設。離家的時候,毛澤東給他的父親留下了這首題為《呈父親》的七絕詩——
孩兒立志出鄉關
學不成名誓不還
埋骨何須桑梓地
人生無處不青山
就在那個金秋的某個清晨,毛澤東用他習慣了的扁擔,挑著一頭裝有他的粗布長衫,一頭裝有他的水滸三國,上路了。
從此,他走上了一條探求真理、為民請命、為天下開太平的艱辛歷程……
三
從毛澤東故居出來以后,我們順著原路返回到毛澤東銅像廣場的正面入口處,然后左拐大約500米的距離,到達了當天剛剛舉行落成典禮的毛澤東遺物館。
“毛澤東遺物館”座落在南環路的一側,在“毛澤東圖書館”的斜對面,與毛澤東銅像廣場邊上的“毛澤東紀念館”的館體后背相連。
所謂的毛澤東遺物館,就是毛主席生前用過的所有物品,通通由北京的中南海搬運到了韶山。
韶山現在館藏的毛澤東文獻資料及遺物高達3.5萬件之多。這些史料和文物是1990年11月,由中共中央辦公廳移交給韶山方面保管的。在毛澤東遺物館未建好之前,從1994年開始,已經先行在毛澤東紀念館進行過展出。經中央批準,遺物館2005年10月正式立項,歷時三年建成使用。這次展出的毛澤東遺物有1200件。珍貴的文物內容豐富,折射出許多深刻的內涵,反映出偉人生前的工作常態和生活細節,也體現了他的高風亮節與平凡偉大。
讓我最為眼熟的,就是他老人家1949年至1966年曾在中南海辦公和生活了17年之久的那個地方——北京中南海豐澤園內的“菊香書屋”——按原樣完整復制放到了韶山遺物館內。1980年代末,我在北京參加一個會議期間,在限定的對象限定的時間和限定的范圍內,有幸進到中南海參觀了主席故居。二十幾年過去了,雖然書屋依舊,但物轉星移。
顯然,眼前的韶山沖要比中南海、比豐澤園浩大得多!
沒有人介紹,我們由外及里慢慢前行,不時佇足也不時回頭。雖然廣場那邊的演出正在進行,但館內參觀的人數還是不少。從他們的口音中分辨得出,大多是當地的老鄉。我想,他們一定是第一次見到主席生前用過的這些東西,也一定為自己的開國領袖簡樸而平實的日常起居所感動。
——從他使用過的證件和計劃經濟時期用過的票券,看出共和國主席與普通的民眾沒有什么高下之分;
——從他穿過的縫補鞋襪和衣褲,還有那件20多年打了73個補丁的睡衣,讓我們知道了節儉與簡樸;
——從他接待外賓時使用過的斷布襯領和半截假袖,讓我們從另外一層意義上懂得了什么叫做“領袖”;
——從他外出巡視讓身邊工作人員代繳菜金和糧票,讓我們反觀了現在官場上的吃喝正盛與黨風日下;
——從他繳納黨費記錄、生活收支報表和各類賬冊登記,看到毛澤東日常生活中的凡人一面而非神圣;
——從他批注過的二十四史和讀過的英語單詞卡片,看到了日理萬機中的統帥者又是怎樣的孜孜不倦;
——從他反對收受禮品,接受禮品上交國庫的登記冊中,讓我們真切看到了一個共產黨人的清正廉潔;
——從他壓箱保留著的長子毛岸英在朝鮮戰場上的遺物,我們還是很難體會到他老年喪子的內心巨痛;
——從他去世當天的醫生護理記錄里,分分秒秒的生命流逝無不閃耀著偉人一生人格魅力的思想光輝!
當然,還有許許多多……。
只是,展廳根據展出內容和分布主題,把毛澤東在中南海辦公的地方、書房、臥室、餐廳分散擺列,雖然都是實際場景的復原,但畢竟與那座完整的四合院有很大的區別。如果當時設計的時候,在館中能保留一個完整的三維空間,那該都好。讓那些沒有機會進到中南海里的人,對菊香書屋也會有身臨其境的感同身受。沒準,將來有一天主席回老家,會想起到他曾經住過的那座四合院里去走走看看也不一定。
參觀遺物展后已近黃昏。在館內選購了《毛澤東詩詞書法賞析》和《走進毛澤東遺物館》二本書,之后便循著老鄉給出的方向,朝“毛家飯店”進發。
四
妻子說在附近找個合適的地方用餐就可以了,因為毛家飯店的菜肴先前我們都品嘗過了。我堅持要去毛家飯店,理由是其它地方都沒有這里正版和原創。
在毛家飯店用完晚餐后回到下榻的福源山莊,時間已經過了八點。顯然,內地冬天的氣溫要比南方溫潤的瀕海城市寒冷許多。想起剛踏進酒店那一刻,服務生笑容滿面用“你們是來給毛主席拜壽的吧”同我們打招呼,想起明天一早要上毛澤東廣場去瞻仰主席銅像,心里頭還是會有融融的暖意滋生。
感覺好像打從一大早出了家門,直到這會兒才有時間坐下來似的。是該給毛岸平同志打個電話說聲感謝了,妻子說。
此行韶山同毛岸平相識,純屬意外。計劃這次行程,我們提前一個月就定好了機票。因為自由出行,所以不想麻煩朋友。再說現在網絡很方便,預定、購票、付款,一鍵就能搞定。機票購好后,便開始預定“韶山賓館”。一心想住這個賓館,那是因為主席1959年回韶山時曾經住過那個地方,還因為韶山賓館距離毛澤東故居最近。可是打從12月1日開始,韶山賓館就不接受對外預定了。找遍了韶山所有的酒店和賓館,那怕是招待所,通通都沒房。情急之下,只好托親友幫忙了。沒想到二通電話過后就到了毛岸平這里。
毛岸平,毛澤東的侄兒。四年前從韶山管理局副巡視員任內退休。在毛氏家族中,毛岸平的父親毛澤連排行第九,毛澤東排行老三。毛澤東“三伢子”的小名就是他們那代人輩分排序的叫稱。戰爭年代,毛家澤字輩最后存活下來的人不多。作為人民的領袖,毛澤東對他的堂弟,沒有任何裙帶關系和私下授意。不像現在,沾親帶故,一旦得道便雞犬升天。所以毛岸平的父親毛澤連,一輩子都在鄉下當農民。
電話接通了,毛岸平說知道我們已經到了,但沒有時間過來看我們。我說實在不敢當,應該我們來拜訪您才是。他說一會兒忙完了,他會找他兒子開車送他來酒店。電話擱下后我心里一陣不安,畢竟夜晚了,況且他還忙著,還不是叫公車而是讓他兒子開車送他來。主席的家風,從他家族后輩身上,沒見面也能感受在話語中。
那天晚上毛岸平因為抽不開身,最后沒能到酒店。說好了明天另外找個時間同他見面,便睡下了。
夜里感覺沒有睡好。預設生物鐘五點半起床,可能惦記著什么,結果不到五點就醒來了。與其躺在床上等待山莊鄰家的公雞打鳴,不如早點起床早點下山。等洗漱過后打開房門才發現天還是黑的,而且看那樣子一時還沒有放亮的意思。緯度不一樣讓人預估不出韶山的天亮時間要比廈門晚多少。不忍心走到酒店大門一看,大門還緊鎖著。找不到值班的門衛,只好重新回到屋內。
再次出門的時候,遠處的山脊剛剛透出了一點魚肚白,周遭的村落也開始有了叫晨的啼鳴接二連三。頭天走過的山道上沒有行人。有一輛車子駛過,一束無窮遠的車燈,照亮了整個韶山沖的黎明。
隨著我們腳步的慢慢接近,朦朧視野里,毛澤東廣場的銅像上空已經有人開始在燃放煙花。等到了銅像跟前一看,有一席正統的八仙桌已經擺開,比我們早到的老鄉,按照他們當地的習慣和民間特有的風俗,已經在為主席的誕辰上香作壽了。
蒙蒙的天色,十步以外還分不清彼此。八仙桌上紅燭的光亮搖曳在晨曦中,輝映在淳厚的農家人的臉上。與毛澤東銅像折射出的燈影融為一體。
我把隨身攜帶的家鄉土特產擺放在八仙桌的一旁,然后圍著主席的銅像自右向左繞行一周,站回原點,做深深的三鞠躬。在心里對主席說,我代表我們全家看您來了,給您老人家祝壽來了……
記得1977年夏季,我從大連海軍艦艇學院畢業途經北京,那時“毛主席紀念堂”剛剛建好。知道第二天要拆去四周的圍物,便起了大早趕去看個究竟。三十幾年前以紀念堂為背景的那張黑白照片,留下了廣場上一大灘未干的水漬。再往后,也進到紀念堂去瞻仰過毛主席。但都沒有這次到韶山來得深刻。可能是三十幾年前有許多的同學為伍,也可能瞻仰毛主席遺容是大部隊行動。而這次到韶山,純屬個體行為。離開工作職位了,一切行動聽自己指揮。心的目標指向到哪兒,就往哪兒。給心請假就行了。
銅像底座的四周陸續有人獻上鮮花了,花束,花環,還有花籃。銅像背面那片已經收割后的旱田里,也燃起了堆堆香火。鞭炮聲慢慢由零星變為密集。鄉民們手提肩挑,在領袖“喜看稻菽千重浪”的詩行里,鋪擺成隆重而喜慶的民間盛典,像是給自家長上過生日一般。其實,毛澤東在韶山人民的心里,永遠都是屬于他們自己的親人!
我緩緩退到廣場的中央,在天色逐漸放亮的時辰里,守候與等待著。上午八點,官方還將在毛澤東廣場舉行紀念他老人家誕辰115周年的敬獻花籃儀式。
毛澤東廣場,經中央核準重新命名。2008年1月開始,進行了改擴建工程建設。老鄉告訴我,銅像由原來的位置向西南方向移動了80幾米。擴建后的毛澤東廣場占地面積達10.28萬平方米,分為“瞻仰區、紀念區、集會區、休閑區”四個區域。現在的規模與新中國剛成立時的天安門廣場11萬平方米相當。廣場坐落在韶山沖的中央,它的四周沒有都市鋼筋混凝土的擠迫。近旁綠野田疇、流水農家;遠處群山逶迤、峰巒疊翠。廣場呈東西走向,東面入口處一塊巨大的文化石上,中國書法家協會主席沈鵬題有“中國出了個毛澤東”七個大字。毛澤東銅像,以他出席開國大典時的身姿鑄造,連基座總高度10.1米,象征中華人民共和國的誕生日。銅像屹立在廣場的頂端,后背遠倚韶峰,面朝故居,俯瞰向東方。
站在廣場的中央,我仿佛想起了很多。那一刻,時空好像進行了翻轉,我感覺自己站到了天安門廣場。遠處的故居可是紀念堂?可主席并不在里邊啊!一剎那,腦子里突然發出臆斷:主席應該回到他的故鄉來!
我不知道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臆想,是想起主席在紀念堂太過孤單,還是擔心主席在北京太過喧鬧?
主席,您已經很累了,累過了頭。那年您17歲離開家,直至1949年宣告人民共和國成立,從沒有社會主義到建設社會主義,您從韶山到湘鄉,到長沙;從湖南到上海,到江西;從江西到延安,到西柏坡;從西柏坡到北京城,到中南海。整整66年,您上下求索,為人民求解放,為民族圖生存,為百姓守江山。歷經多少磨難,多少艱辛啊!
您1927年回家鄉考察農運,曾對鄉親們說過:“30年后革命不成功,我毛潤之絕不回來見各位父老鄉親”。您“自信人生二百年”,說到做到。1959年建國后第10個年頭,您回來了,時光過了32年。
您“進京城趕考時”說過:“我們絕不做李自成”。您做到了,而且做得很好。您在三年自然災害最困難的年月里,接連7個月沒有吃過一口肉(權延赤《走下神壇的毛澤東》第63頁),我以為那個年代只有我母親才得水腫病,沒想到您也吃粗糧,也吃馬齒莧,也患浮腫。最后那一年,您先送走了周恩來和朱德,剩下自己孑然一身,承受著唐山大地震和病魔帶給您的苦痛。您去世的時候,身邊沒有一個子女陪伴在身旁。您的子女要去向您告別,有人就是不讓,最后只能悄悄以葉劍英親屬的名義去。這事您知道吧!(鳳凰衛視《冷暖人生》劉松林回憶毛主席)您在世的時候說過“不當鐘馗”,可是有人為了“打鬼”,還是借助了您。不管是歌功頌德的,還是想下毒手的,都有。您去世以后,給您建了一處可以升降的住所,可曾經一陣子,還是有很多鼓噪的雜音。紀念堂,林肯有,胡志明有,資本主義國家有,社會主義制度也有。可還是有人拿它說了許多話。本來嘛,您自己也不愿意。您生前就說過:“人死后最好用火葬,然后把骨灰丟到海里喂魚去……”(毛新宇《爺爺毛澤東》第525頁)
有很多年輕人不知道,以為毛主席萬歲、毛澤東思想、毛主席像章都是文化大革命期間的產物。其實他們那里懂得,“毛主席萬歲”早在1945年的延安時期,是黨外的黃炎培首先喊出來的;“毛澤東思想”也是那個時侯由劉少奇首先提出來的;像章同樣是在延安黨的七大上,導演凌子風制作了第一枚,隨后七大主席團所有成員都佩戴的。在革命戰爭年代艱苦的歲月里,這些都是人們自發的,就像陜北老鄉發自內心從胸腔吼出的《東方紅》一樣。您借鑒蘇共被修正的教訓發動了“文革”。點火燒水洗個熱水澡,給一些人醒醒腦是您一向善意的作法。但別有用心的人趁機加上了助燃體,使其燃成了熊熊大火。“城門失火,殃及魚池”,最后收拾殘局的不還是您嗎。雖然最后很多無辜者受到了牽連,就像羅瑞卿,七年囹圄造成雙腿殘疾,還是無怨無悔。(朱向前《毛澤東詩詞的另一種解讀》第77頁)即便在文革初期就被處理后來遭判刑18年的原中央文革小組成員戚本禹,出獄后不是也仗義執言就李志綏的那本所謂“回憶錄”說了許多公道話嗎!(http://www.wyzxsx.com)因為有許許多多的人知道您是一個好人,打倒一切的后果不是您的初衷。
您農民出身,深知一畝地年產不出10萬斤糧食,所以您實事求是搞過調查,帶頭批過浮夸風鼓吹的“跑步進入共產主義”這一說。但很多人不知道,以為1959年的廬山會議彭德懷下臺與反對您的作法有關。其實那會兒劉少奇是國家主席,人民公社刮起的浮夸風就是在他手上樹起來的典型,而那個時侯XXX是中央委員會總書記兼書記處書記,負責主持中央的日常工作,直接分管著宣傳口的把關。有人對XXX在為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做決議時講過的“大躍進,毛澤東同志頭腦發熱,我們不發熱?劉少奇同志、周恩來同志和我都沒有反對,陳云同志沒有講話”難以接受。認為這好像講了公道話,實是把其他人犯上的“左傾”錯誤,算到了您的身上。要說大躍進的“左”,那會兒華東局的柯慶施算得上是頭一個。在廬山會議上,共和國主席劉少奇與國防部長彭德懷之間的表現,實際上就是“一左一右”。可您主動擔起黨內的責任,因為您是共產黨的主席。在會上帶頭檢討,為的就是不去傷害黨內的團結和人民群眾的積極性。可還是有人謾罵您是“始作俑者,其無后乎”。無后乎?人說不看僧面還看佛面,難道他們不知道您的長子長眠在異邦,毛岸青腦子有問題嗎?在廬山會議上,您可是當了“壞人”。(李宏志《還毛澤東以清白》)。
您對“繼承人”不以為然,認為“successor”這個名詞不好。因為您說過,您一無土地,二無房產,三無存款。您開國在位近30年,為人民的政權構筑了“防風林”(毛新宇《爺爺毛澤東》第521頁),可是有人把彭德懷、劉少奇的下臺,說成是您發動的黨內路線斗爭所導致。其實,1959年廬山會議后期針對彭德懷“反右”的擴大化,到了1962年中央七千人大會上就已經得到了糾正,在全國范圍內很快進行了平反。當年,我父親在農村一個基層黨的組織里,也被打成“反黨集團”的小頭目,被關押過,還受過留黨察看處分,以后也進行了平反。在我年幼的記憶里,留下的印象特別深刻。在那個講究階級斗爭為綱的年月,掛牌批斗的,不僅彭德懷,還有我的父親。這都是基本人權受控于黨性最高原則。況且,彭德懷1965年以后到了“三線”擔任副總指揮,至少應該也說明中央對他的認定是無辜的吧。個性,有時候決定一個人的命運;講話,有時候也需要方式和場合。中國人分析問題喜歡講天時、地利、人和,在廬山會議上,指摘彭德懷的不是一個人,而是黨中央的絕大多數,包括劉少奇和鄧小平在內。劉少奇在會上就說過“彭德懷長期以來在黨內有一個小集團,同某些外國人在中國搞顛覆活動有關”這樣的話。彭老總和劉少奇最后去世,與文化大革命中林彪和“四人幫”的所作所為有關,但應該不是全部。權力政治,古今中外歷來傾軋。彭德懷之后的劉少奇、林彪,還有以后的“四人幫”,究竟是文化大革命的必須還是必然?人們從這里,不正看出了您構筑“防風林”的重要性嗎!
有些人把劉、彭二人的下臺歸咎在您的身上,可是在您走后不久,1978年12月和1980年2月,分別為彭德懷和劉少奇都平反了,之后不是還下臺了一任中國共產黨主席兼中央軍委主席,二任中國共產黨的總書記嗎?人可以選擇性地失去記憶,但歷史不會。
就在您去世后第五個年頭,1981年6月27日,《關于建國以來黨的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在中共十一屆六中全會上通過。后來決議否定了黨的先前決議。包括徹底否定了“文化大革命”。決議說這都是您錯誤發動的。……難道您在文革中燒開的那鍋水,讓真假、善惡、美丑隨著水的不斷沸騰而浮到面上,不是留與后人最好的借鑒嗎!一位美籍華人說過這樣的話:“我沒有經歷過文革,但我有我的判斷法:文革是整走資派的,也就是整干部的。如果否定文革,干部隊伍變好了,就說明文革錯了;如果否定文革,干部隊伍變壞了,就說明文革對了。”(http://www.wyzxsx.com)
“勸君少罵秦始皇,焚坑事件要商量”。焚書坑儒在歷史上留下罵名的,是呂不韋、李斯、和項羽。
主席,您病重的時候,曾說過要回到故鄉來,可最后還是留在了北京。您走完波瀾壯闊的革命一生,去世時沒有一分錢的私人存款留給您的子女,您為中國人民和世界無產者留下的只是一筆“非物質”遺產。作為中國共產黨的領袖,您真正做到了一無所有,兩袖清風!
“父母忠貞為國酬,何曾怕斷頭?如今天下紅遍,江山靠誰守?業未就,身軀倦,鬢已秋;你我之輩,忍將夙愿,付之東流?”主席,您在晚年寫的這首訴衷情,是憂國憂民告誡當時,還是高瞻遠矚預知身后?把官銜當成商品進行買賣,以職位作為利益互相交換,將項目拱讓親友合手經營。理想信念動搖,黨的宗旨遺失殆盡。大大小小的陳希同陳良宇成克杰許宗衡……們,不就是明里暗里一套靡費公帑走非社會主義道路的黨內的當權派嗎?
主席,您想回來?想回到韶山您的故鄉來嗎?
……
“麥苗兒青來菜花兒黃,毛主席來到了咱們農莊,千家萬戶齊歡笑呀,好像那春雷響四方”。一曲《毛主席來到咱農莊》的歌聲響起來了,更多的人開始像潮水一般涌向毛澤東廣場。
毛澤東的女兒李敏、兒媳劉松林、孫子毛新宇一家來了。湖南省黨政要員來了。廣州軍區領導也來了。北京,好像只是中共中央黨史研究室的什么人來了。上午八點,向毛澤東銅像敬獻花籃的儀式開始。
我遠遠地、遠遠地站在人群的背后,在人們齊唱《東方紅》的歌聲中抬起右手,莊重地向主席銅像行了一個軍禮。久違的《東方紅》,最后一次聽到是1976年在大連海軍學校,在毛主席逝世的追悼大會上,多少人淚流滿面時唱出的。這一晃正好又是32年。
“他為人民謀幸福,他是人民的大救星”。2008年12月18日,就在我到達韶山的一周前,胡錦濤在《紀念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30周年大會》的講話中指出:“沒有以毛澤東同志為核心的黨的第一代中央領導集體團結帶領全黨全國人民浴血奮斗,就沒有新中國,就沒有中國社會主義制度”。
毛澤東、新中國、共產黨、社會主義,難道這些不應該是我們薪火相傳賴以生存的根本嗎!
五
當地政府在廣場上舉行的紀念活動持續時間不長。為銅像獻上花籃的,除了毛澤東的親屬,湖南省各級政府,地方黨組織,以及廣州軍區等單位之外,還有很多的公司和企業。不難理解,現在日子好過的人,感謝共產黨。日子過不好的人,也更加懷念起毛澤東。敬獻花籃儀式結束后,還有很多人不愿意離去,與此同時,還有許許多多的人不斷涌來。人們用各自不同的方式,在毛澤東銅像前表達對已故領袖的敬仰之情。有一家外國傳媒很早就來到廣場,他們把目光轉移到了韶山,從這里窺探著中國。當他們把關注的話筒對準了廣場上那些有文化的年輕人時,不禁讓我想起帝國主義預言家們“把和平演變的希望,寄托在中國黨的第三代或者第四代身上”這樣的話語。只可惜廣場上有知識的年輕人太少,他們更多的是聚集在遍布全國的“麥當勞”和“星巴克”。
與毛岸平同志通過電話,約好九點半在毛澤東遺物館前見面。上午十點,毛新宇在遺物館有一個贈書儀式,他要把家藏的毛澤東批注二十四史贈送給韶山方面收藏。
身高1米80的毛岸平,身著一件灰色的嗶嘰呢舊大衣,質樸的外表同他電話中的話語一樣真實。剛一見面,妻子那一句:“你們毛家人的個頭都這么高啊!”令他開心地笑了起來。簡短的交談中,他告訴我們遺物館的建設花了多少多少錢,但還是不能令人滿意。他說李敏和劉松林她們都來了,實在沒有時間接待我們。我們對他表達了感謝。和他握別時,剛好李敏和她的女兒孔冬梅,還有毛新宇一家子先后也都來了。
離開遺物館之后,我們把剩下的時間留給滴水洞。一個非常憨厚的小伙子騎著一輛摩托車在我們的身邊停下,他說昨天下午在去毛主席故居的路上就看到過我們,他說現在廣場周圍的道路禁止出租車進入,所以他可以幫我們載到滴水洞。果然,摩托車更方便在鄉間的道路上行駛,五公里的路程,他抄近路不到十五分鐘就到了。只是,在瑟瑟的寒風中,這種風馳電掣提著心上路的經歷只有在不得已的時候才好去感受。
兩個人五塊錢,太便宜了。給小伙子付完車費后我們自言自語。說心里話,我是極不認同把偉人故里拿來當旅游創收的,因為心的皈依不是靠集體販運的。可是山里人在沿海地區都逐漸富裕起來了,掙點錢還是那樣的不容易。很多鄉下的農民,他們現在的生活狀況遠不及城里貴婦們手中牽著溜達的那條狗。毛澤東開創的農業集體化,走共同富裕的道路早就改弦易轍了。無商不富,棄農經商,一時間里大家紛紛投海。舉國上下趨之若鶩的農民工進城,最后企業倒閉只能讓他們重返田間。農民臉朝黃土背朝天的耕作方式沒有改變,農民靠天的臉色吃飯的基本生態環境沒有改變。唯一改變的,是農民的土地在逐年減少,過去的民族資本家現在改稱民營企業家。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如果是貧富差距不斷擴大,下崗的國有企業職工交不起社保、醫保,內部矛盾不斷加劇,很可能是到最后石子摸完了,已經知道了深淺,但還沒能到達河的對岸。
與小伙子揮手說再見,之后才發現早餐還沒吃。都上午十點了,胃里停留的食物早就離開了昨晚的毛家飯店。在滴水洞不遠處一個小飯館里,照樣是花了五塊錢,要了一大碗面。熱氣騰騰的面條兒,彌漫著12月26日這個日子的熱辣與紅火。
六
滴水洞,是毛澤東1966年6月秘密回韶山時接連住了十一天的地方,毛澤東把它稱之為“西方的山洞”。我在我的《與你同行》那本書的自序里,引用過主席當年寫給江青那封信中的一段話,曾提到這個地方。
滴水洞,也是毛澤東曾祖父毛祖人和祖父毛恩普棲身長眠的地方。它三面環山,在山的腹部,藏有龍頭山和虎歇坪這兩個地方。相傳在遠古的時候,就有潛龍和猛虎分別在此修仙煉道。還傳說北海龍王廟有一條巨龍,其尾潛入洞庭湖,龍首則昂起在韶山。滴水洞的龍頭山,被指稱就是龍頭仰起的地方。這讓我想起曾經看過一本書,書中介紹了洞庭湖,提到洞庭湖里有個“君山島”,君山島上有一口“柳毅井”,井里有臺階可以下至水面,說是那里就是大海龍宮的入口處。洞庭湖我沒有到過,我們當然也無從考證相關的傳說,但如今湖在,島在,井在,水也在。一直以來,在我認知的情感世界里,始終都認為毛澤東是一個離我們很近,同我們很親,仍然活在當下的真實的人大寫的人。在他生前,有人為了“造神”,故意把領袖的真情實感和喜怒哀樂神圣化或庸俗化。在他過世以后,人民懷念他,不可否認也有人把他傳奇的一生解說成近乎“讖語”的神話。譬如“一牛生二尾,反手掌乾坤”的傳說,譬如對原中央警衛團“8341”這個番號數字的解讀等等。但在善良的人們的心中,毛澤東就是中華民族偉大的象征。毛澤東,永遠庇佑著中華大地。
建國以后,毛澤東分別在1959年和1966年二次回到韶山。兩次回來,他都到韶山水庫游泳。韶山水庫,見證了毛澤東少年時諳熟的水性,也閱盡了他“東臨碣石有遺篇”的胸中波瀾。這個水庫,就在滴水洞大門入口處左側的半山腰間。毛澤東在1959年回韶山的一次游泳時,對陪同他的湖南省委書記周小舟說過,希望在山上找一個地方蓋一處茅草屋,以后回來可以住住。現在的滴水洞一號樓,就是以后專門給主席蓋的。房子蓋好后,時任團中央第一書記的胡耀邦到韶山檢查工作時曾在此處住過。毛澤東也只在1966年那次回來住過一回。據說,他臨終前曾向華國鋒表示過想回來,但最后沒有成行。
從滴水洞入口處乘坐電瓶車五分鐘就可抵達一號樓。沿途山崖上有許多詩詞石刻,郭沫若、陳毅、葉劍英等人都先后來過滴水洞。所謂的一號樓,這座專門為毛澤東建構的住所,是一幢灰色的平房建筑,前后兩個回廊。從外頭看上去,同我們日常見過的軍隊營房沒有什么太大的區別。同我們已經見到過的毛澤東居住過的地方,一致的都是房間特別大,不同的,就是里頭多了一條與屋體相連的100米深的山洞。其實類似這樣的防空洞,在廈門大嶝島我軍的作戰指揮所里也能見到。房屋的建筑年份,是在“老大哥”翻臉,美、蘇爭霸喧囂核訛詐的冷戰時期。
現在的滴水洞,在毛澤東去世十周年后的1986年正式對外開放。人們可以順著房屋的前后回廊朝里觀看毛澤東住過的臥室和辦公的地方,然后再經防空洞進出。滴水洞一直以來都屬湖南省委韶山管理局負責管理,那里有專營的毛澤東紀念品出售。服務員告訴我們,購買毛澤東銅像要說“請”,不可以說買。那年內弟到韶山,為我們多買了一尊。這次我們自己來,當然得自己“請”一尊回去。
滴水洞的確是一個清靜悠然的地方,也是一個告老還鄉的處所。即便在寒冷的冬季,這里也是滿山翠綠,遍地蔥蘢。就在我們準備下山時,李敏在她女兒孔冬梅的陪護下,也來到了滴水洞,行走有些遲緩的她,在一號樓前停了下來,讓工作人員為她留了影。之前在毛澤東遺物館剛剛見過她,沒想到這會兒她也到了這里。李敏到了滴水洞,是來探尋他父親的足跡?還是拜謁毛家的先祖?或是對這座山峰另有一番展望?我們不得而知。
從滴水洞徒步下山,本來二十分鐘的路程就可以回到下榻的酒店,結果走錯道花了一個小時又折回到了毛澤東故居旁。事后我想,這應該是磁場,是氣場效應所致吧。
臨近中午,此時的韶山沖更加熱鬧了,廣場上人如潮涌。主席銅像背后那片20多畝的旱田里,香火一派繚繞。鞭炮和禮花遍及鄉村和原野,把韶山沖染成五光十色。
日月經天,江河行地。
當地老鄉告訴我們,每年這一天,韶山都如同過節一般。
回到福源山莊,收拾好行李,已經過了中午12點。酒店總經理彭要華先生堅持要送我們到車站。等坐上了開往長沙的中巴車,剛好下午1點。兩天一宿,實際24小時。對彭先生我們心存感激,到達韶山就是他接的我們。同他握手告別時,除了感謝的話語,我沒有問及他們家和毛家到底是什么關系。1919年1920年毛澤東的母親和父親相繼去世之后,第二年春節毛澤東回到韶山,把他的弟弟毛澤民和毛澤覃接到長沙。上屋場那座老房子就接濟了村里一個最窮困的農民,一直到了解放以后。那個農民的名字叫做彭桂宇。
韶山,我們在你的土地上,為領袖的誕辰守夜,枕著你的名字入眠。你給我留下的體征是脈動的、不歇的;你留給我的思索又是無限的、不止的。從韶山回來以后,我在網絡上瀏覽媒體有關毛澤東誕辰115周年的報道時,在《鳳凰》的網頁,無意中讀到了一篇題為《毛澤東的回家之路有多遠》的“一清博客”。文章說:“三十二年前的毛澤東想回韶山,但天不假時……1976年,毛澤東的離世,到今天毛澤東115周年的誕辰紀念,歷史又走了半個多‘甲子’,偉人曾經的愿望,又是再一次‘三十二年’了……在過去的三十二年里,我們看到了毛澤東主席將要回來的影子……”。在他的鳳凰博客里,相關的文章還有許多。作者甚至預言:毛澤東將于2016年回到韶山。
也許作者的職業視覺透視出了同他人不一樣的景深,也許作者和普通人的感知相似。但不管他的立場如何,出發點怎樣,這篇文章的某些觀點和最后結論,如同我站在韶山毛澤東廣場那一刻所產生的臆想是一致的。
我真心希望主席能早日回到韶山。因為那里,不僅是他的故鄉,而且也是,中國人民心中真正的殿堂!
就在我為以上文字進行結篇,2009年6月22日,希臘總統帕普利亞斯在接見到訪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賀國強率領的中國政府代表團時說:“毛澤東是你們黨和國家的締造者,我對毛澤東和毛澤東思想很尊崇,他和他的思想對我的人生經歷具有重要影響。”(中央電視臺國際頻道、新華網)在毛澤東逝世已經32年后的今天,外國首腦這樣說。
李敖先生也說:毛澤東是我們中華民族最偉大的英雄,歷史將千秋萬代銘記這一點。中國要成為一個強盛和公正的現代化強國,必須高舉毛澤東的偉大旗幟,在毛澤東思想的指引下前進!
這里的關鍵詞是“旗幟”。
在異邦,在海峽對岸都這么認為,中國大陸又何嘗不是?
我堅信這一點。我也相信會有這一天!
2009年1月初筆
2009年6月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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