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從制度中抽走了我們所需要的東西
——也說窮學生們不“感恩”
野樹林
近來媒體和論壇上就社會上一些人對貧困學生的救助而部分學生不“感恩”發表了很多看法，有的給予強烈批評，他們說學生“感恩”是必需的，因為這是中華民族的優良品德等；也有的認為不應該要求學生“感恩”，學生的“感恩”這種狀況是誰造成，應該從社會的制度層面來考慮這個問題。我是支持后一種觀點的。而且我還認為學生的“感恩”本身是對我們這個社會的一種羞辱。
早在我們那個“國民經濟走到崩潰的邊緣”的年代，我們的工人、農民的孩子（當然也包括其他人的孩子）從小學到大學都是免費的，因此，不論貧富人家的孩子都可以上得起學，他們任何人無須對任何個人“感恩”，他們要真正“感恩”的是我們當時的這個社會制度，因為這是一種“制度安排”，不需要任何個人的施舍，窮人的孩子都可以上得起學。
二十多年過去了，據說歷史已經進入到了一個“國民經濟發展最好的歷史時期”，而且“綜合國力空前增強”。然而一個非常刺眼的問題出現了：很多農民的孩子上不起學了；如果他們要完成自己的學業，就必須靠社會上部分“善人”的資助才行；就象當年的武訓那樣，要想辦好教育，只有向富人乞求。請問，這些只有受到個人和某些單位的資助才能完成學業的學生們，他們到底應當向誰“感恩”，是“感恩”于我們這個社會呢，還是“感恩”于我們社會上的少數人；是窮人應該向富人“感恩”呢，還是富人應該向窮人“感恩”？如果我們這個社會同在“崩潰”的年代那樣，學生們可以免費上學，那么，我們這么多的貧困學生又何須向富人、“善人”和少數人“感恩”呢？二十多年來，究竟是誰從我們的社會制度中抽掉了我們，特別是窮人最需要的東西，才使我們不得不走上沉重的“感恩”的道路？這條道路又使我們背負了多少窮人“感恩”富人的沉重感情債務。
從給予的“制度安排”和不得不向少數人“感恩”，這究竟是我們這個社會的進步還是空前的倒退。真是我們這個社會好象又在走向它的原始循環：沒有富人窮人就沒法活下去，沒有資本家工人就沒法活下去；窮人、工人和農民只有依靠和乞求富人、資本家才能生存下去。這就是千百年來統治階級、地主、資本家和富人重復了上千遍、上萬遍的“真理”。那么，根據這個“真理”，窮人、窮學生還有什么理由不“感恩”呢？這樣看來，對那些不“感恩”的窮學生大加斥責的人肯定是很有“道理”。
但是當你們在斥責部分窮學生不“感恩”的同時，你們就是把對一些社會問題的解決完全寄希望于少數人隨機行為上，使我們的社會逃脫掉了制度上的必要“安排”，從而也就逃脫掉了社會和政府自己應盡的義務和責任！
是“感恩”于一個好的社會制度安排，還是“感恩”于社會上少數人的隨機行為。讓我選擇，我寧愿選擇前者。從這個意義上說，對少數人的隨機行為不“感恩”是迫使社會在制度上勇于承擔起自己責任和義務的一種深層次理性思考和選擇。
2007-8-24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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