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和朋友相約登山,路上朋友說有這樣一家人,家庭赤貧,生計難以維持,說叫我們去看一下,他們家大概情況是這樣的……
有這樣一家人,他們住在重慶沙坪壩雙碑光榮坡217號。該處隸屬沙坪壩區石井坡街道,特鋼光榮坡社區居委會。
這樣的一家人,是重慶特鋼廠的下崗工人現在生活的一個典型的寫照。他們喪失了勞動能力,沒有了生活來源,身患疾病,老人生活無保障。這就是我周六在特鋼廠下崗工人郭師傅家看到的真實情況。
父親郭子良,原特鋼一軋車間老工人,1975年去世。
母親現年87歲,靠服務站救濟金月210元度日。沒有醫保,也沒有醫療補助金。
郭家大兒子郭樹華,殘疾人,1974年到宣漢大成園藝場當知青,后進入特鋼小集體綜合工廠。2003年雙解失業,給雙解費一萬余元。現每月社區只給15殘疾金補助。因家窮有殘疾,一直未結婚。
郭家二兒子郭建國(雙解后的退休職工),1955年生,1974年下鄉到宣漢縣大成園藝場,知青。1977年進入特鋼一軋分廠350軋機整理組上班。1998年雙解失業,得雙解金一萬一,無醫保。2006年按病退給退休金700多元,現身患嚴重肺膿瘍,無錢醫治。離異,無子女。
郭家三兒子郭建設,1975年下鄉,1977年參軍入伍,后轉業到特鋼十七車間當工人。1998年雙解失業,得雙解費一萬余元,因患肺癌無錢醫治,于2002年去世。
郭家只去世的郭建設有一小孩,尚在求學階段,現靠母親打工供養,不與郭家在一處生活。
到他家門口,出來迎接我們的就是那位身患肺膿瘍的二兒子郭建國。看他青色的面孔就已經知道,不僅身體受疾病的折磨,而且很長時間的營養已經跟不上了。他勉強的笑著站在門口,把我們迎進屋子。
這是一套三間屋子的房子,客廳(如果也算是客廳的話)里一張雙人床,倆把凳子,一個破衣柜,一盞8瓦的節能燈。在早上9點時分還要開著才能看的清屋子里的擺設和人。
他的老母親和大哥站在他身后,看著我們的到來,大家寒暄了一下,便在一起攀談起來。談話間,我到處走了走,那兩間房子因為沒有足夠的窗戶,房間內已經是一股味道,墻上糊著舊報紙,頂上露著木質的房梁,昏暗的室內沒有一樣象樣的家具和擺設。
話中,大兒子的那每月15元的殘疾金補助已經因為腿疾,有兩個月沒去拿了,我們問他為什么沒人送來,他說,那些人都圖省事,怕麻煩。懶得給他們送,他自己又很難爬到那坡上去領。就這樣一直拖著沒領。
攀談中,我問了下朋友,什么叫雙解。
郭師傅說,就是和工廠解除勞動合同,與再就業中心解除再就業協議!
這就等于完全失去了再次工作的機會,而且是社會不給他們任何機會再參加工作,這樣的情況,他們只能在我們今天所看到的重慶高速度發展下的繁榮社會中慢慢的等死!這是我從來沒有想到過的事實!
我總以為,國家企業宣布解散或者倒閉,工人都有權利進行再就業的輔導和上崗的機會。至少社會保障和國家體制是應該保護他們的權益的。但是在這個家庭中,我沒有看到一點這樣的影子。
老二在談話中一直在喘著粗氣,顯得很費力,而他們的老母親,基本沒說什么話,那一頭雪白的頭發已經說明,為了這個家庭,她已經耗費完了一生的氣力。她再也沒有氣力去爭取和索要什么了。
坐了有半個小時,我們起身準備離開,在這半個小時中,他們甚至沒有給我們倒杯水來喝。我沒有怪他們的意思。他們自己的房子里連個衛生間都沒有。廚房還是門口共用的,上廁所要到幾十米遠的坡下面去。這樣的生存狀況,對于我們這些來訪者,他們的招待,倒顯得特別真實!
離開了郭師傅家,我朋友還在說,在特鋼,這樣被雙解的家庭,80%已經家破人忘,妻離子散了。
這就是我,一個青年人眼親見的一家下崗工人的家庭現狀。在這前,我沒有接觸到這樣的家庭,我當然沒有在心里感受到過這樣深刻的觸動。這難道就是我們國家工人階級的現狀?這難道就是社會主義國家工人階級家庭的遭遇?
從小我們就學習社會主義國家工人階級是領導一切的先鋒隊,是國家的主人。我們也是光榮的共產主義接班人!但是這一刻,我疑惑了。我們的班沒有被我們這些接班人接到,卻是被人給搶了。而且搶的那么的明目張膽還讓我們覺得理所應當,以至于我直到見到郭師傅一家才明白,我們的班真的被搶了!
郭師傅一家是悲慘的,我想,在中國,還會有千千萬萬個家庭會像他家一樣,甚至有的家庭還不如他的家庭!我要用我的雙眼和我的心靈,來慢慢的記錄這一切的一切。我要保留下來。用一句現在流行的話講,出來混的,遲早是要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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