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煤礦集團預謀殺人案

　　蘇三出了洪洞縣，洪洞縣里無好人。一劇《蘇三起解》讓洪洞縣出了名，百年之后，洪洞縣又出了名，這個名出的讓人似乎真的覺得是洪洞縣里無好人了。

　　這次爆出的山西黑窯廠現代包身工事件，讓我想起了十來年前采訪過的一樁事情。

　　1998年左右，我跟隨徐州電視臺專題新聞部的記者李風華等在徐州市中級人民法院采訪了一個案子，去之前我還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是在開庭審理后我才震驚地發現，人間居然還有如此恐怖的事件。

　　具體的事件內容已經記不清了，但是事件的整體內容我還是非常清晰的記得的。

　　當時在法庭審判席和旁聽席中間挨個站的滿滿的被告人，讓法庭本來寬敞的大廳顯得擁擠狹小。

　　整個事件是這樣的，一群來自河南、山西等地的人，在陜西、河南、江蘇、山西等地的火車站、汽車站等處以招工為名誘騙許多人跟他們去煤礦挖煤，許以重酬，他們選擇的人大多是那些精神看上去不大正常，或者是沒什么出門經驗，或是離家很遠、沒什么文化、無強有力自衛的農村人。這些騙子把農民們騙到煤礦去工作后，趁礦主和這些農民不注意，用石頭或者其他工具將那些人活活砸死在礦井里，然后弄一幫男女冒充死者家屬，到礦上鬧事，要求巨額賠償，有一個人甚至將自己的親哥哥都砸死在礦井內。這些人在河南、山西、江蘇等地犯下了累累罪行，光交代和查明的人命就達數十條。多行不義必自斃，他們終于被警方發現并被抓捕歸案。

　　當時在法庭上，他們低著頭聽審判員宣讀他們的血腥罪行時，不知道他們內心是否有一絲的懺悔，那中間還有不少女性，甚至還有孕婦。如此集團預謀殺人案，由于當時傳媒的不發達，并未在外界引起轟動，但是在庭內拍片的我，卻是內心收到了強烈的刺激。我沒想到作為同一社會身份的人會對自己的同胞下如此毒手，在他們眼里，似乎他們就和豬一樣，只有販賣、屠殺的用途，連飼料都不需要。

　　似乎這個事情被一位導演搬上了銀幕，電影的名字叫盲井。我不知道他的劇本故事來源是否是徐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審理過的這個案件，還是在其他地方有同樣的事情。

　　我想知道的是，是什么讓這些人成為如此的瘋狂地劊子手，釀造出這樣一個驚天大血案？僅僅是這些人嗜血嗎？他們生來便是劊子手嗎？

　　他們在法庭上沒什么辯解，只是低著頭聽審判員對他們宣讀罪狀，和背后旁聽席上射出的憤怒到極致的目光。

　　我在想，他們屠殺這些和他們身份一樣的農民時，僅僅是為了錢。是錢這東西讓這些人瘋狂了。那又是什么原因使他們對錢產生如此強的欲望呢？強到必須讓他們以集團預謀殺人的方式進行掠奪呢?

　　實際上，此次山西爆出的事件在這幾年也是屢屢出現，并非是新鮮事務，只是前些年傳媒的力量沒有今天如此壯大，也不像此次是驚動了中央政治局委員。

　　如果不認真思考這個問題，恐怕，十年前有煤礦集團預謀殺人案，現在有黑窯廠的包身工案，十年后會有什么樣的案件？

　　為什么屢屢在山西這些地方出現這樣的事情（徐州審理的案件主要案犯地也是在山西）？山西的這么多年來的地方領導難道一點不知情嗎？煤礦究竟給山西帶來的是金錢還是罪孽？

　　我們30年的改革，改出這樣的結果，恐怕是所有的人都不愿意看到的。如何治理？就像那個副書記說的：那地方太偏僻，我們總不能天天看著吧？

　　是啊。總不能靠那幾個政府公務員和警察天天看著吧，公務員老爺們的事情那么多，人命在他們眼里算個什么東西，還不如一場桑拿對他們來說重要。況且缺少了這些黑窯廠的進貢，他們泡桑拿、馬殺雞的錢從哪來啊？

　　山西這次事件，不殺掉些人恐怕不足以平天下之怒，不摘掉些紅頂子恐怕也難服天下悠悠之口。

　　殺了人、罷了官之后呢？我們的社會究竟應該按一個什么樣的程序走下去，我們究竟該走向何處，才能讓我們避免這樣的悲劇？

　　一個沒有道德底線的社會是可怕的，更可怕的是造成這種喪失道德底線的幕后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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