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我為你焦慮

石 童

　　我已經(jīng)沉默了十八年。

　　十八年前，我曾經(jīng)到街頭吶喊過。這個吶喊也沒有改變中國些微。當然，那個青年當初也不知為何要吶喊。只感到心中長久地積累了一股氣要發(fā)出。

　　今天，我再也沒有了吶喊的動力，甚至也不打算寫這點文字。但是，那是曾經(jīng)生我養(yǎng)我的土地，那里有十三億的個人。他們的未來會如何呢？天上的星光和腳邊的草似乎想努力分擔我的憂慮。

　　我相信人都是好人，但好人也都有自己的利益。我相信人都是好人，但好人也都有迷惘的時候。當人在睡覺而危險逼近的時候，難道不需要幾聲叫喊嗎？因此，我寫這點文字，雖然我并不確定她們真能起到什么作用，但排遣心中的憂慮需要她們。她們沉默著發(fā)出我的吶喊。

　　個人的吶喊會有多大的作用呢？在這空曠的夜。
　　我心中還是有那么一點點希望。傳說心靈相同的人交流并不為浩瀚空間所隔，他們心靈的密碼不比電磁波遜色。

　　有一人當年在眾人中脫穎而出，確有他獨到的功力。然而千古中華的重擔，已遠非一人能獨當。幸又一人，雖無力保全全發(fā)的自然，仍致力保護一對鬢角的純真。在朝在野，還有一些默默無聞的人，別人吃著垃圾食品并未使他們垂延。他們苦惱的是，不明白這一生中，上天賦予了他們什么使命。

　　表面繁榮下伏著巨浪，千古中華可能再次痛失機遇。當三百年前偉大的康熙把自然科學當作自己在大臣炫耀的資本的時候，他怎么也沒想到，正是他拒絕用自然科學教育人民，使他熱愛的國家在一個半世紀后慘遭蹂躪。一人的虛榮和近視，一國的數(shù)代人民為之付出代價。

　　眾多的人口和繁榮的經(jīng)濟就是國家的強大嗎？當年中國開始俯伏于列強鐵蹄之下時，中國的人口和經(jīng)濟仍是世界第一！強大的軍事就是國家的強大嗎？我不想復述希特勒，東條英機的狂妄故事。呂布一代英雄，倒在”君不見丁原，董卓之事乎”一句話下。時光倒流，他們知道了這些結果，他們是否會為此改變？

　　未來屬于那些能夠洞察到未來，并為未來做好準備的人。大家都知道蘇聯(lián)的解體，俄羅斯的政經(jīng)危機，亞洲金融危機，日本金融危機，拉美化，等等。我們有什么措施來有把握地應對這一切？發(fā)展科技，我們喊了幾十年，至今不見一個真大師；啟動內需，我們也喊了十幾年，至今不見內需在哪。人們驕傲于龐大的初級產(chǎn)品生產(chǎn)能力，想過這些能力突然倒塌的一天嗎？人們努力保持低匯率，想過八億件襯衣?lián)Q一架飛機的辛酸嗎？人們熱衷于討論造大飛機，造艦母，這些真能制勝于未來嗎？想過美國從朝鮮，從越南，將來可能還要從伊拉克撤兵的真正原因嗎？為什么美國不在一戰(zhàn)，二戰(zhàn)撤兵？

　　有才能的人一提到官位上，就忙于吃喝，忙于換車子，忙于出國考察，花費上萬億。更不要說各種灰色收費，各種黑色受賄。行政成本從占經(jīng)濟的5%上升到經(jīng)濟的24%，錢到哪里去了？這樣一種官員激勵體系是可以持續(xù)的嗎？

　　有人能住進全國最好的醫(yī)院，得到最好的醫(yī)生團體的診治，只因皮膚上的一點小病，竟然感慨到要把雙手砍掉。有人全國巡回演講，極力欣賞項羽不肯過江東，進行已經(jīng)與成敗毫無關系的非理性屠殺。有人自己做股票莊家，老婆在交易所中做背書監(jiān)督股票交易。我愿意相信所有這些人都是好人，然而所有這些想法行為沒有暇弊嗎？或許他們本人并不知道有什么不妥，然而整個社會如果沒有言論自由討論批評，由于相關人員的巨大影響，人們慢慢有理由相信這是正常的，于是模仿起來。文化思想對行為的影響往往并不表現(xiàn)為即刻效應和直接效應，而容易通過潛移默化間接地起作用。

　　有沒有人想過個人主義與集體主義的真正關系？傳統(tǒng)上主張個人主義的國家，現(xiàn)在似乎都在實行集體主義。他們的醫(yī)療養(yǎng)老保險不是集體主義是什么？傳統(tǒng)上實行集體主義的國家，現(xiàn)在似乎都在實行個人主義。就說中國，現(xiàn)在有什么是真正的集體主義的？稅收是國家的嗎？為什么用于行政的比例越來越大，用于提供公共品的比例越來越少？央企是國家的嗎？它的行為與它只是其所在企業(yè)的領導與職工的有什么區(qū)別？

　　我對馬克思主義不太了解，但我知道它主張堅決的毫不動搖的革命。現(xiàn)在中國真正的無產(chǎn)階級是農(nóng)民工，需要農(nóng)民工在馬克思主義指導下再一次實行革命和無產(chǎn)階級專政嗎？

　　我對科學也不太了解，但我知道科學來源于自然界的規(guī)律。如果只以科學為衡量標準，從自然界到人類就不是進化，而是退化，因為自然界比人類行為更符合科學標準。那么，為什么說人類是進化呢？因為人類有倫理學，人類懂道德。法律是廣義倫理學的一部分，根據(jù)科學制定的技術規(guī)則也是廣義倫理學的一部分。所以，在我的體系中，倫理學高于科學。

　　臨近結尾，我想給中國儒家學者說幾句。孔子可以說是中華民族的先知之一，他對中華文明的形成和發(fā)展居功甚偉。他的治國理論主要適用于以體力勞動為主要資源的時代，今后和未來還有作用，但必須置于輔助地位。在腦力勞動為主要資源的時代，個人自由基礎上的民主政治組織國家效率要高得多，這就是為什么近代中國落后了。民主政治表面上效率不高，花費較多；實質上效率極高，花費不多。民主選舉把道德教育，競爭倫理，權力和平交接融為一體；老百姓因此知道如何保持強大競爭力而又不違背社會規(guī)范。老百姓通過把自己不喜歡的人選下去，從而解除了心中的不平之氣，減少了社會動蕩的根源。少數(shù)派暫時輸?shù)袅耍厝タ偨Y教訓，幾年后再來。只要努力，希望常在。

　　對于孔子，于丹保守，黎明激進，沖氣以為和，恰恰正好。

　　最后，我想給揚鵬先生提點意見。你如果要想使你的體系更有價值，你必須直接考慮社會中下層三分之二的人口的利益。他們有什么辦法能確保拿到其勞動所得，又有什么辦法使其勞動所得不斷提高？這是內需驅動經(jīng)濟的關鍵。與投資和出口比起來，內需不只是驅動了經(jīng)濟，它是真正地直接改善了老百姓的生活，而且比其它兩者更好地促進了社會發(fā)展。內需起來了，老百姓氣順了，政治經(jīng)濟危機因素化解了，企業(yè)家才能更好的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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