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談方永剛及其他
子玄
方永剛是六三年生人,我六四年生人。我們這一撥人,應該是幸運的,三年自然災害已經過去了,國家經濟處于全面恢復中,而史無前例的文革時期,我們又還小,七六年文革結束時,基本是在小學讀書,學業不重,小時的記憶基本就是薅豬菜、扇三角四角、彈玻璃球、打坷垃仗、游泳、追著電影隊看電影等等
方永剛說那時挨餓,這個印象和我是一樣的。那時的小孩的生活和現在的小孩是不一樣的。學業沒現在重,玩的時間很多,活動量很大,所以餓的就很快,是不是吃飯吃不飽?不是的,可能是因為小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消化本來就快,又加上能玩,能跑,所以餓的就快。剛做好的新鞋,穿不了幾天,就被腳指頭頂出個大洞來;剛穿上的棉褲,由于跪在地上彈玻璃球,膝蓋上就魔出一朵一朵的棉花來。那時的小孩吃飯也沒有正點,不管是不是吃飯的時候,只要到家,就伸手去干糧藍子里摸干糧吃。吃不飽是假,餓得快是真。同時,吃得也比現在差。野菜、樹葉等蒸得窩窩頭我都吃過,高梁面的,地瓜面的都有,但到了七十年代中后期,由于化肥的使用和雜交水稻的推廣,我們那一塊就基本上以小麥大米為主食了,當然到了八十年代,人們普遍地吃上了精粉面。
七七年恢復高考,我們這撥人基本上小學畢業,進入了初中。文革中上大學是實行的推薦的辦法,這點,因為小,我一點記憶都沒有,但后來聽說,所謂推薦,那也是要考試的。我們村就沒出過工農兵大學生,鄰村有,我曾就這個問題問過比我大一些的人,他們說推薦是有指標的,并不一定每年村里都有名額,學習好的沒被推薦,學習差的被推薦了又考不上,而我們村就是這種情況,據說大隊書記的侄子連續考了幾年。所以,推薦的方法值得思考,應試制度又壓壞了孩子們,影響了他們的健康成長,教育制度怎樣改,的確是個難問題。
如果說文革對我們有什么負面影響,那就是上初中時背政治,什么黨的思想路線是什么了,什么毛澤東思想活的靈魂是什么了,什么社會主義時期的四個存在是什么了,等等這些東西,當時是真的不理解,所以,即使會背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到是現在讀了數學網友的文章,才理解了“社會主義社會是一個相當長的歷史階段,在這個歷史階段中,始終存在著階級,階級矛盾和階級斗爭,存在著社會主義同資本主義兩條道路的斗爭,存在著資本主義復辟的危險性,存在著帝國主義進行顛覆和侵略的威脅”。
好在高考不用考小學的知識,只要中學的書讀得用功,學習又得法,那么高考時基本上就落不到空地里了。
方永剛說趕上了黨的好政策,主要的應該是說國家恢復了應試教育。這個情況和我也是一樣的,如果靠大隊推薦,雖然我也根正,苗也不黑,也是貧農出身啊,可被推薦上大學的可能性是很小的。我有許多同學,和他們比較一下,不要說別人怎么看,就是我自己,我也感到許多方面不如他們,可是,就我考上了啊,他們沒考上,通知書上寫的我的名字,沒寫別人的,這大學當然就得我去讀啊??墒侨绻菗Q了他們上大學,可能就和我不一樣了,由人民教師到采油工,而很可能是由人民教師到科長,到處長,到局長等等,聽說溫總理是教師出身,說不定他們中間也能出個總理呢。那對國家的貢獻可就大了。所以,就我個人來說,我也和方永剛一樣,是感謝恢復高考的英明決策的,如果不恢復高考,我也是沒機會上大學的,雖然我的出身比方永剛的出身好,據說他是出身中農。這里也說一下成份論。出身不好,肯定是受影響的,我們小時候打架,打疾了眼就罵,罵別的往往都是互罵,如果罵地主糕子,那對方是要拚了命給你打架的,可見,成份不好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是不是成份不好,就沒有出頭之日了?也不是的。我們村有個黃埔軍校退學的,是地主成份。因為他有知識,是文化人,當時的縣政府動員他到縣里去工作,他不去。文革一去不復返了,他也老了,有時閑談,他說,也不是不想出去做官,而是那個時候,總想著國民黨會不會再打回來,看不清楚,所以才沒出去。他有一個兒子,在文革時期就是我們小學的民辦老師,現在也早已轉正了。大家不要小看了民辦教師,我哥哥做民辦教師還是托人走后門才做上的。只要表現好,人緣好,成份不好也是可以得到重用的。共產黨的許多高級將領,政府要員,都是出身于名門望族的,不是說劉少奇也是資本家出身嗎。
但是,好多事情是要用歷史的眼光看的。如果是解放前,我們這樣的家庭是上不了學的,有高考制度,還得有機會上學,你如果連上學的機會都沒有,那高考制度對你有什么用處啊。所以,那個時候,無論是建國初期的政策,還是改革開放的政策,我是都感謝的,沒有初期的政策,我上不了學,沒有改革開放,我沒有機會考。而現在,隨著我的子侄們陸續地參加高考,我的看法也是逐漸地變的。
應該承認,現在的物質財富較過去是豐富了許多,而這些物質財富是誰創造的啊,是廣大勞動人民,可是,他們失去的,要比得到的多的多。
的確,公有財產,在產權上,是不那么分明,但生產資料歸勞動人民所有,勞動人民也享受免費的醫療,免費的教育,生老病死的各個方面,國家都想著呢。改革之初人民的生活是有了極大的改善,碗里肉多了,手里的錢多了,可是,一夜之間,生產資料沒有了,成了別人的了,自己所有的,就是本身的勞動力。勞動力就勞動力吧,只要有工作,只要工資夠花的就行,可是這還沒有完,醫療產業化了,教育也產業化了,碗里的肉少了,錢也不敢花了。家里的老人,有病只能扛著,孩子上學,看看不是那塊料,只好退學。可是,是那塊料的呢,你能不讓孩子上學?那多少是個希望啊。許多家庭就是在這種希望中拖啊拖啊,到頭來,既使考上大學,畢業了,找工作又是一個難題
多少老百姓都是在這種水深火熱中煎熬啊。
前段時間看鳳凰衛視,忘了是洪晃還是章怡和,長得那么豐腴,斜靠在演播廳的沙發里,蹺著二郎腿,微瞇著眼睛,一邊剔牙,一邊指著陳祖德說,“人們現在最煩什么以人民的名義了,什么以正義的名義了”。是啊,人民本來是一盤散沙,甚至看不見,摸不著,如果沒有誰代表他們,所有的公有財產,那可真是產權不明了,任誰都可以去拿,甚至去搶,難道不是嗎,改革開放近三十年來,人民公有的生產資料、產業,還有多少?大部分都變成私有了吧?說是公有財產神圣不可侵犯,為什么變成私人的了?論壇上有好多善良的網友說,我們都是中國人,我們要團結,我們要一致強國,不要分什么左,也不要分什么右,更不要搞什么階級劃分,不要搞什么階級斗爭,是啊,我也贊成,大家和氣一團,好好,是是,多好?可是,真正的右派們是不會停下手的,他們才不在這個地方打什么口水仗呢,那么多所謂產權不明的,沒人看管的財產,正等著他們去拿呢。毛澤東曾說,他喜歡右派,我想,他的意思應該是說,較之左派,右派們更多的是行動,而左派說的多,做的卻少。你看,右派們說,咱們不要階級斗爭,不要階級斗爭,公有制卻變成私有制了,作為領導階級的工人農民卻變成弱勢群體了,作為公有制的生產資料卻變成個人的了;而左派呢,成天喊著什么批修斗私啊,什么防止復辟啊,什么要打倒在地啊,什么還要踏上腳啊,而結果呢,不行動,讓資修緩過氣來,抽冷子一拳就把他們打到地上了,而且,想爬起來,等著吧。
所以,階級斗爭這個東西,左派是喊在口上的,而真正的右派,卻是反映在行動上的,不動聲色地就把你領導階級,搞成弱勢群體,這才叫真的斗爭呢。
還是方永剛說的好,現在的財富多了,人們都不知道怎么吃怎么玩了。他說的是哪些人啊,哪些人不知道怎么吃怎么玩啊?方永剛兄弟姐妹七人,大部分都是農民和農民工,他的子侄大部分都是“我與別人比明天”的那一部分,是屬于看不起病,上不起學的一部分,而另一部分呢,卻富得不知道怎么吃怎么玩了,這階級的鴻溝還小嗎,難道這不是階級斗爭的結果嗎?
如果改革開放提前十年二十年,如果那時對超生的家庭進行改革后那樣的罰款,方永剛要么不能出生,要么更加貧困。我不知道,我們這一撥人,包括方永剛,是不是還能上得起學?也許,我們就是“我與別人比明天”的那一群娃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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