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網民說老電影中的革命男女不食人間煙火,不如新拍影視中表現的那么富有人情味。對此我絕對不能茍同。今兒個就聊聊建國后十七年拍攝的黑白老電影《野火春風斗古城》,欣賞一下其中的愛情表白。
該片中的愛情,是通過一枚戒指貫穿的。整部電影中,這枚戒指先后出現了四次。
第一次出現
影片進行到18分鐘時,楊曉東給上級寫了一個報告,要銀環連夜出城,送到地下交通站。
銀環到達地下交通站,這才知道交通員竟然是楊曉東的母親。老人家絮絮叨叨地說起自己已經28歲的兒子,“甭說顧家了,就連他自個的事,他也不操點心。”
銀環聽到她的直接領導還沒有成家,情不自禁地脫口道:“怎么,老楊還沒有……”說話間,臉上寫滿了青春少女的羞澀、喜悅與憧憬。
但楊母緊接著的一句話,給了正在憧憬中的她一個打擊。
“有倒是有一個……”
聽到楊母說出這幾個字,特寫鏡頭里,正在給煤油燈剔燈花的銀環的手,像被蜂蜇到一般,猛地一抖,燈火燎到了手指。
就是這一抖,暴露了那顆多夢少女的春心。
楊母看到,先是問了一句:“姑娘,燒到手了呀?”然后接著說,“不是說了嗎,有倒是有一個,可就是俺家東兒他相不中,就又擱下了。”
這時的畫面又給了銀環,大概燈火的灼痛讓她意識到了自己的多情與失態,從短暫夢境中走出的她不好意思地含羞低下頭去。
楊母仍然絮叨著。她抬起左手,現出手上戴著的戒指,像是給銀環說,也像是自言自語道:“我就這一樁心事,多咱把它戴到兒媳婦手上,我就松心了。”
楊母的這句話,為影片后面圍繞這枚戒指的愛情故事做了鋪墊。
第二次出現
影片進行到了63分鐘。這時的楊曉東、楊母和銀環已經在革命工作中建立了十分親密的感情。
銀環通過關系,假冒給犯人看病的醫生混進看守所,見到了被捕的楊母。
臨別時,銀環問道:“大娘,您還有什么吩咐?”
楊母先是沒有說話,而是默默看著銀環。猶豫了好一陣兒,才深情地對著銀環,“孩子……我的好孩子,心腹事我有哇……”
說了半句話,又打住,欲說還休。
銀環催問:“大娘,那您就告訴我,只要我們能辦到的,您老人家盡管說吧。”
楊母仍然猶豫著,慢慢從手上取下戒指,又慢慢地向著銀環遞了過去——
“孩子,你……”
老人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用試探和期待的眼神看著銀環。
銀環顯然沒有這個思想準備,她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她吃驚而又無措地:
“我……”她不知道該怎么應對老人的這個舉動。
老人舉起的手,停在了半空,場面稍顯尷尬。
好在早就預留了臺階,看到銀環這樣,楊母不想為難她,便改口道:
“把它帶給東兒。”
這時,看守所的關系在門口催銀環趕緊離開。
銀環心里明白,楊母已經難逃毒手,這將是與老人的永別。經過了短暫的猶豫,她接過老人手中的戒指,沒有把它揣進包里,而是當著老人家的面,戴到了自己的無名指上。
到了門口,她又轉過身來,抬起左手,低頭看了看,同時也給楊母看到,意在無聲地告訴老人,戒指已經戴到了我的手上。
特寫中老人的臉上,微微露出滿意的、幸福的笑容。
銀環撲過去,伏在老人的懷中,二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第三次出現
影片第87分鐘,楊曉東被營救出獄后,逃進一戶居民家中,臥在床上,銀環為他療傷。
楊曉東發現了銀環手上那原本戴在母親手上的戒指,死死地盯住,目不轉睛。
發現楊曉東死死盯著自己的手看,起初銀環還沒有反應過來,疑惑地將手來回翻轉著,并看著楊曉東,似乎是在詢問:我的手有什么問題嗎?
但很快,她就發現了那枚戴在自己手上的戒指,便害羞地站起身,轉過臉,說道:“大娘讓我給你的。”同時取下戒指,放到楊曉東的手里。
因為敵人已經發現楊曉東越獄,正在全城搜查,這場關于戒指的戲,就只有這么一句臺詞。
第四次出現
成功策反了關敬陶團的起義,楊曉東在這座省城的工作告一段落,又要奔赴新的戰斗崗位。
天要亮還沒亮時,銀環將楊曉東送到城外。
大樹下,楊曉東對銀環說:“走了。這里的事兒就交給你了。”
一邊說,一邊將一個像是用手絹疊成的小布包遞到了銀環的手上,然后轉過身,向著遠方走去。
銀環并沒有急于打開小布包,而是揚起手,向著遠去的楊曉東不住地揮動。
揮著揮著,她似乎感覺到了捏在手上的小布包有些異樣,這才一層一層打開。小布包里沒有別的,只有那枚戒指,那枚楊母一心想戴在兒媳手上的戒指。
楊曉東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視線之外。陽光正在穿透云層,馬上就要普照大地。
銀環仍就站在原地,向著楊曉東走去的方向,深情地、久久地凝視。
劇終。
影片臺詞中沒有出現一個愛字,更沒有擁抱、接吻等等。愛情在這里被表現的含蓄、美麗、干凈。三個優秀老藝人王心剛、王曉棠、陳立中的表演不文不火,恰到好處。幾十年來,不知看了多少遍,每次都被深深地打動。
我想問問那些只能欣賞《亮劍》《狼毒花》等低俗垃圾劇的粉絲們,老電影《野火春風斗古城》中的男女,是不是你們說的那樣不食人間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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