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重讀海子

                ·老三·

              一

海哥哥，請允許我這樣喊你。

我今天重新讀你，看見那時在山海關(guān)

你的鮮血開成金黃葵花

一個世界   瞬間黯然失色

智者在大眾喉舌上走鋼絲

回避自己的針鼻心眼    演繹雜耍

那鮮葵    是太陽燃燒的眼淚

月亮總在山海關(guān)    駐足

你的愧悔一生的情人    照耀你

你一生所愛的    不是王位

你只痛恨遍地奴隸在衍生奴隸

誰也不能容納大海

除了天空    那么你只能去她那里住下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二

亞洲銅銹跡斑斑。那唯一的

可以埋人的地方    已經(jīng)不在這里

最后一個人倒下    自己埋葬自己

亞洲銅消失了    先人變成銅銹

你是例外    是太陽銅

鳥兒不再需要懷疑和飛翔

陽光每天淹沒海水

小草與狼交媾    天亮以后

創(chuàng)造出十頭狼草大象

它們打半個響鼻

一萬只白鞋子   粉身碎骨

鵝毛大雪飄舞起來

血和肉    不夠一只螞蟻

塞一顆齲齒

只剩下光明    無限光明

河灘就是最好的良田

屈原的骨頭    在田地里閃光

比白云    比李白還白

             三

否定生命    因為是別人給的

其實你歌唱和贊美的都不是

你需要的    你早早脫韁

大草原也是緊箍咒    你不能留下足跡

更何況    容易生銹的銅

你用詩歌回報    村莊    麥地    一切

與你有關(guān)的生命    然后

給來處一個交代

給去處一張名片

雖然你說一千年后或許還會回到河岸

如同上帝之子許下諾言

我卻永遠不盼望你    重返人間：

“不得不和烈士和小丑走在同一條道路上”

二十多年后    又一次經(jīng)歷

車裂

             四

海子=梵高=詩=太陽

這兩個人誰說不是同一個人

以不同的方式    選擇活路

一個敢于徹底斷絕呼吸

另一個割掉聲音

一輩子    兩個人

一個賣畫    窮困潦倒

一個寫詩    無人發(fā)表

一個畫人間

一個寫人間

寫與畫都是天才

站在天上的眼睛    因缺水而黑暗

兩個人     一輩子

大海    向日葵    詩   太陽

這一切：

只有天空    能夠?qū)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