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一朵蒼白的云
——在學校北門有一個賣冰糖葫蘆的中年婦人，每次見到她，我總想起曾經的那個母親
不知道你從哪里來
不知道你將去何方
在落日的余暉下
那單薄的身體站成筆直
背景是來來往往花枝招展的大學生
和莊嚴的
卻暗藏污穢的象牙塔
洗成灰白的布衣
枯黃消瘦的面容
襯著血一樣鮮紅的糖葫蘆
血一樣鮮紅呀！！！
寒風下
烈日下
你沉默憂傷的身影
刺痛喧嘩浮躁的世界
一些記憶闖入回憶
山西太原
在繁華大街的背后
隱約可見昔日輝煌如今敗落的國企
在破爛的窩棚里
我看到過
那倔強，單薄，悲傷，無助的站立
她是個50歲的母親
被買斷了工齡
被趕出了自己親手蓋起的工廠
給兒子結婚的房子
成了她心頭的癌癥
日日擴散
她形容枯槁，目光渙散
她總是不明白
幾千萬的資產怎么一夜就虧光了
工人們的廠子怎么一天就成了廠長的
人民的公仆怎么一下子就成了惡霸
國家的主人怎么瞬間就流落街頭
她努力的訴說著
仿佛把我當成了救命稻草
或許在她的心中
我就是那代天子巡行的欽差
更可能
她實在找不到人申冤
那一刻，我的心千瘡百孔
我不知道
該給她真相還是謊言
我不知道
該讓她在痛苦中期盼希望
還是在絕望中走向絕望
但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是的
不重要了
回到南京的兩個月后
我得知
在那曾經傾注了她一生希望的國企里
她從那高高的煙囪上
縱身一躍
化作天邊一抹蒼白的云
在飛翔的時刻
她一定也看到那不遠處
閃爍的霓虹燈
曾經，那是她的夢
是那一代人激情燃燒的夢
可夢醒時
卻是
滿目蒼涼
那次，我哭了
為母親
我的
你的
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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