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藝術　　

張鳳耀　　

不久前，一位八十多歲高齡的哲學老教授，問我什么是藝術？我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目瞪口呆。我告訴他：我不會唱歌，不會跳舞，不會演戲，不會繪畫，只要是可叫做藝術的，我都不會，您怎么問我這個？他坦率說：我知道您不會，是外行，所以才問您。接著他又說：這些年，看電視多了些，?？吹娇山凶鏊囆g的東西，但我始終未能搞清，到底什么是藝術。我也問過一些從事這類活動的人，有的不肯答（我不好說他們答不出），有的答了，我聽不懂；無法從內行人得到回答，就問問您這個外行人。聽了他這么說，我就笑著告訴他：聽不懂，就是藝術。他反問：聽不懂，就是藝術？我很肯定回答說：對！接著，我就給他講一個半世紀前的故事。　　

那是上世紀五十年代初，一個夏天的早晨，我在浙江杭州西湖邊散步，巧遇中學時代一同學。我聽說過，他后來進繪畫的學校。當時，我們倆都很年青，但服飾模樣大不一樣。我的上衣、長褲、鞋，都是標準化的，公家發的；他頭發長又亂蓬蓬，大方格短袖襯衣，一條用勞動布（與現行牛仔布相似）做成的工裝褲上，紅一塊、綠一塊，亂七八糟，很多種顏色板塊，腳上穿皮鞋，沒有穿襪子，手表帶很松，在手腕上可隨意上下滑動。從頭到腳，給人一種很隨便、亂蓬蓬、不整潔的感覺。我驚訝地想開口說話，剛叫出“老兄”（他比我略長）二字，他大概已判斷出我后面要說什么，很快接口說：藝術。雖然他沒有解釋什么是藝術，我似乎從他的形象，初始領會到“藝術”的含義了。我們邊行邊聊，正巧對面來了一位比我同學更“藝術”的人，我就開玩笑地對他說：您老師來了。一般人見到老師總是有點緊張，他就用目光搜索，似乎沒有發現，就輕聲問我：在那？我也輕聲答：前面。他再搜索一遍，還是沒有找到，再次問我，我用手指給他看。他恍然大悟說：那是我老師！是個瘋女人。這時，我輕松地對他開玩笑說：您這個模樣叫藝術，她的頭發比您的更長更亂，全身上下也更加零亂骯臟，不是比您更藝術！更藝術的總比藝術的高一等，那不就是您老師？由此，我進一步肯定了“藝術”的含義。所謂藝術，就像我那位同學的形象：亂七八糟，說不清楚。最近這些年，我的這個結論，似乎又得到了驗證。在內地紅得發紫，從境外來的一些演藝明星，他們在臺上的形象，可以這樣來說：搖頭晃腦，扭腰擺屁股；手握話筒，半閉著眼，狂吼亂叫；兩腳像斗牛，東蹦西跳；長頭發，像亂狗毛，在空中飄飄晃晃。這類模樣 ，同樣可概括為：亂七八糟，說不清楚。所以，我認為，所謂“藝術”，就是亂七八糟，說不清楚的事物。　　

沒想到，老教授竟贊同我的說法。他大聲說：對！對！對！您說對了，亂七八糟，說不清楚，就是藝術?！　?/p>

其實，亂七八糟，說不清楚，還可從另外角度去講。近些年，藝術界，特別演藝界，不三不四的事特多。有吸毒嫖娼的，有聚眾打斗的，還有雇兇殺人的；你不敢想的事都有可能突然發生。另外，“先上床，后上戲”（導演與演員）、“有錢就脫衣”（演員與老板）、“若要（走）紅，褲頭松”（演員與官員），等等，都成了流行語。諸如此類，在常人眼里，都是道德淪喪，亂七八糟，說不清楚的事。但在他們心中，卻是賺錢的“藝術”，成為明星的“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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