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是故鄉明”——八月十五中秋節
昨日中秋節,晚上賞明月。八點半多鐘,馬蹄湖上空東南方向,那輪眾人矚目的月亮賊亮賊亮地,有些刺眼,也毫無美感,倒是那伴月的星辰格外美麗。望著那并不美的月,沒有多少遺憾。因為,我有更好的月——那是故鄉的月,她美得讓我心悸眼濕。
大哉詩人杜甫:“月是故鄉明”!誠哉斯言!
故鄉若不在,明月便消失;“故鄉即童年,童年即故鄉”(筆者美文《故鄉即童年,童年即故鄉》)。“月是故鄉明”。
小時候,每逢中秋節(家鄉人把這個節日叫“八月十五”。節日的“八月十五”的讀音與平時日期的“八月十五”的讀音不同)那天,母親都會從離家八里的苑戈莊集(那時候,苑戈莊集日是“逢五排十”,正好十五有集)上買回一個中碗口那么大的月餅,以做晚上過節之用。從這時開始,我的心就拴在那勾魂攝魄的月餅上了。我從小就饞,月餅是我過中秋節欲望的焦點,但必須等到晚上月亮出來了“供應”(祭奠)過后才能吃到。可以想見,在這漫長的等待過程中,我的饞蟲是怎樣翻騰了。天黑之前,正面門前天井的石頭崖(磚石鋪成的長方形平臺)上,我們一家人(父母、大姐二姐和弟弟。弟弟小我五歲,我印象中當時好像還沒有弟弟)圍成一桌,開始吃母親姐姐做的一年只有幾次過節才能吃到的香氣四溢的飯菜。父親會燎上一壺燒酒,自斟自飲,似乎記得母親也可以喝幾口。這頓飯會一直吃到掌燈(煤油燈)后月亮出來之前。飯后,我們就在院子里等月亮(月亮出來與否是以我們在天井里能否看見為準)。
等啊等,大約七八點鐘的時候,隱隱地月亮終于在東北角屋脊的上方出現了。
看哪,那是怎樣的月亮!她就像盛裝的剛剛掀起蓋頭的嬌羞的新娘,紅潤、濕潤、鮮艷欲滴。只有到這時候,我才能把月餅給忘了,情不自禁地和大姐二姐異口同聲地歡呼:月亮出來了!月亮出來了!月亮出來了!
這時候,我們就畢恭畢敬地把早已準備好的月餅擺上天井的案幾(我們家的大方凳子)上供應,讓月神或是祖先們“先吃”。片刻即成。分月餅是一個技術活,一般是由公正無私(若說有私的話,大姐會把最好最大的給父親母親)又不饞的大姐掌刀,而我的眼睛是最最嚴厲的檢察官。月餅是被分成等份的,每人一份。而我,總被嬌慣能夠從中第一個挑揀,這就使得大姐的孝順的私心不能盡到,且總能厚著臉皮地在父母或大姐的那一份中盤剝一些(父母的那一份多被我死皮賴臉地侵蝕,大姐就把自己的那一份分給父母吃),而想要盤剝二姐哪怕一點點,也相當困難——二姐好像比我還饞。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享用著那香甜無比的月餅——我想像不出還有比中秋的月餅更好吃的食物了,看著月亮一點一點地從東北方向爬上來,由嬌羞變大方,由紅潤變明亮……
“月是故鄉明”啊!
我的在天的父親母親還有弟弟啊,還有我家鄉的親愛的大姐二姐,過八月十五中秋節了,你們看到“月亮出來了”嗎!?
201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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