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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周翰:中西悼亡詩

楊周翰 · 2008-01-06 · 來源:鏡子和七巧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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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一講里想討論一下一種特殊的抒情詩,這種詩頻繁地出現(xiàn)于中國文學中,但在西方文學中卻極為少見。我這里所指的就是悼亡詩,具體說來就是專為哀悼亡妻而作的詩。實際上,這種詩在中國文學中極為常見,因而我們可以說它已經(jīng)有了一個傳統(tǒng):有自己的成規(guī)和意象,并與其他種類的抒情詩有別。

我們可以將它的開端追溯到中國詩歌的源頭,《詩經(jīng)》。在《詩經(jīng)》中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綠衣》和《葛生》這樣的詩篇,人們一般都認為這些就是紀念詩。第一首詩有這樣的詩句:
綠兮衣兮,綠衣黃里,心之憂矣,曷維其已。
綠兮衣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無訧兮。

第二首有這樣的詩句:
葛生蒙楚,蘞蔓于野,予美亡此,誰與獨處。
角枕粲兮,錦衣爛兮,予美亡此,誰與獨旦。
夏之日,冬之夜,百歲之后,歸于其居。

當然,第一首詩也可以理解為“生離”而非“死別"。第二-首的意思不甚明確。在這里被哀悼的人顯然是丈夫,但也可以被理解為是丈夫哀悼妻子。然而,我們所要注意的卻是,這類詩中的突出意象就是與家庭生活密切相關(guān)的個人的日常用品。這類古代詩歌表達方式雖然單純質(zhì)樸,但感情卻是真摯的。第二首詩似乎還描繪了一個進程:去墓地,從墓地返回家中,回家后詩人看到了使他想起自己婚姻生活的種種物件,最后發(fā)展到一種想要重新與配偶聚會的愿望。這是一種小規(guī)模的敘事。早期的這些無名氏的詩作已成為后來詩歌的范式。

我們在討論到后來的詩歌時,就會發(fā)現(xiàn),這樣的詩經(jīng)常置于一個夢的框架。我們可以以元稹的《江陵三夢》①為例。這些詩記載了詩人做過的三個夢,當時他新被貶到江陵。在第一個夢中,妻子十分惦念他們的獨養(yǎng)女兒,因為元稹把她留在了京城。除了夢的主題外,還有三點值得注意:第一,這些詩寫作的場景——詩人被貶到一個遠寓京城的地方任職,實際上意味著流放;第二,繼承了將大自然的成分引入詩歌的傳統(tǒng),但較之《詩經(jīng)》,這些自然成分更為復雜,并且更為密切地與詩人的感情相一致。在第一首詩的結(jié)尾,詩人寫道:
坐見天欲曙,江風吟樹枝。

第二首詩的結(jié)尾則是這樣的:
驚覺滿床月,風枝江上聲。

第三首詩的結(jié)尾是
坐看朝日出,眾鳥雙徘徊。

第三,在分離的結(jié)尾表現(xiàn)出的某種絕望之感(“我心長似灰”)大大加劇了。元稹被貶的地方——江陵是長江岸邊的一個城市。他在提及這個地方時寫道:
一水不可越,黃泉況無涯。

也許元稹寫下這些詩是為了紀念妻子去世三周年。當我們讀到宋朝詩人蘇軾為紀念妻子去世十周年而寫下的一首感人的詞時,我們會發(fā)現(xiàn),詩中令人信服地證實了一種永恒的夫妻之愛。在這首詞中,詩人簡略地敘述了自己在夢中突然返回四川家鄉(xiāng)的情景,當時他正在東部沿海的山東密州任上。他在夢中看到妻子象舊時一樣正在小窗前梳妝整飾,兩人面面相覷,無言對答。“惟有淚千行”。早先還出現(xiàn)過一段有趣的幻想。詩人說,既然妻子的孤零零的墓地遠在千里之遙,因此他根本無處發(fā)泄自己那哀傷的孤獨感,此時,他寫道: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這可以說是奧維德的《黑海詩簡》(I.iv.)中一首詩里兩句的字面翻譯:
nec, si me subito videas,agnoscerepossis, aetatis facta est tonta ruiua meae.
如果你突然見到我,你是不會認得我的,歲月已把我摧殘得不成樣子了。

我們下面還要談到奧維德與中國流亡詩人的相似之處。
作為一個突出的特例,我想提一下十七世紀后半葉一位相當失意潦倒的不甚有名的詩人學者:李必恒。他的悼念亡妻的兩首詩②由在他后去世的同時代詩人沈德潛收入《國朝詩別裁集》。這兩首詩各由二十四行組成:第一首描寫他妻子臨死前的情景:那天早晨,她起身后“清水自膏沐,再拜辭舅姑”,然后委托小姑照料她幼小的兒子,并且囑咐小姑,秋天來臨時,把她的一些簡單的結(jié)婚衣服為孩子改做,以抵御秋涼。

這首詩的一個明顯特征在于,詩人引入了某些超自然的成分,以創(chuàng)造出一種預兆死亡的不祥氛圍,詩人一開始就寫道,
一室何啾啾,人語雜鬼哭。
飛來白項鳥,啞啞上我屋。

第二首描寫了妻子死后的“空房”和一場夢:
空房起晝陰,吟氣出枕席;窗多蛛結(jié)網(wǎng),案盡鼠行跡。
亦有筐中麻,燈火手自績;亦有所對鏡,花鈿恣狼藉。
徘徊思言笑,仿佛面如覿;回頭遏欲語,撫心一摽擗。

然后,詩人又描述了自己做過的夢:
前夜夢見之,色慘體更瘠。
恍惚絮語間,問兒何所食。
暫時魂魄聚,覺后皋壤隔。
忘情愧太上,莊缶猶可擊。

編者沈德潛介紹道,李必恒是—位窮書生,優(yōu)秀的詩人。中丞宋犖曾高度贊揚過十五位青年詩人的詩才,在這十五人中,他是唯一未獲得官職的,死時只是一個諸生。“且耳聾多病,年止中壽,何其厄也。然詩格之高,才力之大,可久者應讓此人。”沈德潛在評論他的這兩首悼亡詩時評論道:  “漁洋悼亡詩,風雅之中,純乎富貴氣象,此則元相所云‘貧賤夫妻百事哀’也。越瑣屑,越見真至,即他人讀之,亦為感傷。” 這也許是很少見的一段批評文字,對悼亡詩作了某種理論化的概括。也就是說,這種詩與詩人的生平有著最密切的關(guān)聯(lián),因此讀詩時與詩人的生活聯(lián)系起來就能得到最佳的鑒賞效果。其次,為了達到其效果,還應當注入家庭生活的細節(jié)。

在前一個方面,李贄為我們提供了一個極好的例子。③他也許不象李必恒那樣是一位優(yōu)秀的詩人,但他的詩作卻向我們相當充分地描述了他那學者和小官員生涯的浮沉,家庭成員的死亡,他的皈依佛教,以及他本人由于微不足道的罪過遭受監(jiān)禁,最后在獄中自殺身死。從他的文章、書信、自傳特寫以及遺囑中,我們得知,他的妻子也與他共度艱辛,二人互敬互愛,當聽到妻子死于故鄉(xiāng)時,他每天都夢見她,甚至希望她的靈魂不滅,等著他前去與她結(jié)合(《焚書》,卷二,《與莊純夫》)。他還描述了他們一起交談、辯論以及分別時的情景。此外,他在遺囑中還提出自己死后應怎樣用布把他的尸體包裹起來(《續(xù)焚書》,卷四,《李卓吾先生遺言》)。他對死亡的迷戀不禁使人想起了沃爾頓(Izaak Walton)對鄧約翰(John Donne)的描繪。

在悼念妻子的詩中,李贄寫道:
反目未曾有,齊眉四十年。④

我希望從上面的描述已能見出中國悼亡詩的基本特征。一言以蔽之,這種抒情詩常常是由詩人生涯中的失意挫折而憶往日在貧窮逆境中的伴侶之情,回憶起亡人曾成功地維系著的和諧的家庭關(guān)系,詩人往往為自己的喪失獲得了某種心理上的補償。既然我們考慮到這些寫于被貶謫或自我流放時期(李贄就是如此)的詩歌之誘因,那么這類詩歌就可以稱為“流亡詩”,其特征就是往往帶有一種死別之感,即一種無法重聚的分離。在西方文學中我們所熟悉的一個例子就是奧維德。盡管他存有萬一的希望:自己終有一天會被召回羅馬,而且流亡畢竟不象喪妻的丈夫那樣;他們常常有可能重返家園,但是他最后終于意識到,赦放是毫無指望的,因此他為自己寫下了墓志銘(《哀歌》,Ⅲ.iii)。在流放地,詩人常常想到妻子是他的精神支柱,因此失去這一支柱便使他感到深切的苦痛。奧維德在這一詩行中表達了自己的這種感情:“我的傾圮全靠你這根柱子支撐”(te mea suppositaveluti trabe fulta ruina est),這也是中國詩人所共有的一種情感。

為了對不可彌補的喪失作出補償,詩人不得不求助于某種哲學,希望象哲學家莊子那樣,能夠超越生與死,超越凡人之愛,或者皈依諸如佛教之類的宗教。這類詩的結(jié)尾常表達出或隱含著某種哲學思想,這雖然不是必須有的,但卻常常賦予這種詩以一種愛情抒情詩所缺少的沉思冥想特征。這正是那類鼓吹及時行樂的抒情詩的反面。 這樣的詩必然要引起回憶。因此它很自然會采取敘事形式:回顧亡妻一生中的事件或回顧與她曾分享過的生活。詩人不僅在醒時想起那些往事,而且那記憶是如此之深刻,因而常常轉(zhuǎn)變成一場夢。⑤這樣就有了夢的主題。在夢中生者與死者相見是基于這樣一種理論:按《左傳》昭七疏:“附形之靈為魄,附氣之神為魂”。意為生者的精神叫魄,死者的精神叫魄。生者與死者相會靠魄與魂在夢中的相遇。夢的主題賦予這類詩歌以一種超自然的特質(zhì)和一種陰森可怕的不祥氣氛,這種氣氛使這些詩最富于感染力。同時,大自然也作為一個陪襯物被引入了詩人的感情狀態(tài)中。 抒情詩的這種文類或亞文類的最突出意象是由衣物、床榻、婦女的裝飾、紡車、縫補衣裳、招待客人、照料孩子以及父母或家庭中其他成員所組成。這些客體和活動往往分為三組:一組指夫妻之愛,第二組指個人裝飾,第三組指妻子的義務(wù)。當中國詩人寫“純粹的”愛情抒情詩時,一般部是寫給妓女的,幾乎很少寫給未婚妻或妻子的。除非在小說或傳奇故事中才有這種婚前的愛情。愛情常是在婚后的友誼、互相理解和互相同情中產(chǎn)生的。其次,嚴格的道德規(guī)范也制約著所有的人際關(guān)系。妻子若遵守這一規(guī)范,就自然受到尊重和熱愛。婚姻從來就不是一種法律的契約。實際上,法律本身甚至政府都屈從于儒家經(jīng)典樹立的道德權(quán)威。表達愛情必須限制在一定范圍內(nèi),配偶的死亡是喪妻者(或喪失者)唯一可以自由表達感情的時刻。

西方這類抒情詩極其少見的原因是難以說清的,作出一般的論斷也難免武斷。但是我們不妨作些推測和思考。西方的愛情觀與中國的愛情觀(或許與整個東方的愛情觀)有所不同。在古代中國,甚至未婚男女青年交朋友都被認為是不適當?shù)?,更不用說談情說愛了,而在西方,正如布克哈特(Burekhardt)所指出的⑥,自從文藝復興以來,個人就從“僅僅作為種族、民族、政黨、家庭或團體成員”的意識中得到了解放。他(她)可以作為一個人去自由地愛。甚至在更早些時候,對騎士愛情的崇拜似乎就成了這種解放的先導。而在中國,男人實際上首先是一個受縛于道德倫理網(wǎng)的家庭的成員。在西方,愛情是一種追求,婚姻才是求愛的高潮,而在中國,婚姻只是可能發(fā)展為愛情關(guān)系的開始。在西方,一旦達到某種結(jié)合,人的心理需要就得到了滿足,而在中國,這卻是婚后的一個漫長的過程。正如伯克利加州大學的已故教授陳世驤所說,“東方文學中的愛情并不是作為一種對永恒未來的追求而出現(xiàn)的,倒是作為過去的某樣東西而出現(xiàn)的,是回味的對象,而不是推想的對象?!雹咴谥袊?,妻子之死只是男人可以公開合法地表達自己對配偶之愛的唯一機會。

中國詩歌的傳統(tǒng)主要是抒情的,抒情詩也主要被認為是一種訴“怨”的工具(詩可以怨),所以主題多是分離、渴望、逃避、沉思以及同大自然或個人朋友進行感情交流。這一傳統(tǒng)使詩人得以利用妻子之死來寫詩,并且以悼亡詩的形式表達自己的愛情。 一旦悼亡詩被確立為一種固定的文類,它便開始為人們自由使用了,并被擴展到用來悼念家庭的其他成員,或者悼念通常屬于同輩或晚一輩的家族成員(悼念長輩則是不允許的)。這類詩有時甚至可以引出朋友的和詩,使他們一同加入吊唁的行列,這樣便使哀悼成了某種社交酬酢,因此常常是敷衍塞責的陳詞濫調(diào)。現(xiàn)在我們再看看西方文學中這類抒情詩的一些稀有的例子。我這里僅限于討論英國文學中的例子。其中一個使我感到最接近中國悼亡詩的例子便是彌爾頓的一首十四行詩:

我仿佛看到了去世不久的圣徒般的妻回到了我身邊,象阿爾塞斯蒂斯從墳墓被尤比特偉大的兒子用強力從死亡中救出,蒼白而虛弱,交給了她的丈夫,使他歡喜。我的妻,由于古戒律規(guī)定的凈身禮而得救,洗凈了產(chǎn)褥上斑斑的玷污,這樣的她,我相信我還能再度在天堂毫無障礙地充分地瞻視,她一身素服,純潔得和她心靈一樣,膚上罩著面紗,但我仿佛看見愛、溫柔,善良在她身上發(fā)光,如此開朗,什么人臉上有這等歡顏。但是,唉,正當她俯身擁抱我的當兒,我醒了,她逃逸了,白晝帶回了我的黑天。

這是一感人至深的詩,甚至達到了悲愴哀惋之境地,不禁使人想到,當彌爾頓第二次結(jié)婚時,他已經(jīng)雙目失明了。這首十四行詩是放在一個夢的框架之中,有首有尾,是一首微型的敘述詩,恰象中國的某些悼亡詩。詩中意象的輪廓模糊,表現(xiàn)出一種迷離神秘的氣氛。當詩人醒來后,詩者得到的印象是夢中一別,怕是再無聚首之日了,甚至能否在天國重聚也可懷疑。至于寫作的時間和場景,我們可以相當?shù)乜隙?,他的第二個妻子卡特琳·伍德科克(Catherine Woodcodk)于1658年2月3日去世后不久,彌爾頓就立即寫下了這首詩,⑧隨后他的年幼的女兒也于同年三月夭折,這時正值他寫作最后一個小冊子《論共和國之破裂》(0n the Ruptures of the ommonwelth,1659年10月)之前。1658年9月,克倫威爾去世,他的兒子查理繼任護國主。這時,新生的共和國正面臨著迫在眉睫的危險,彌爾頓本人很快也面臨著被捕的威脅。正是在這一深為沮喪的時刻,彌爾頓也象那些中國詩人一樣,寫下了這首十四行詩。但是相似之處僅到此為止。這首詩的最動人之處在于其深刻的宗教特征。他呼喚他那圣徒般的妻子,她不僅在肉體上是純潔的,而且精神上也是圣潔的,她正是愛情、甜蜜和善良的人格化身。她被比作阿爾塞斯蒂斯這一自我犧牲的象征,甚至可以說是耶穌基督的非基督教對應物,盡管在一個有限的范圍內(nèi)是如此。這一女性觀念也許同中世紀日耳曼的崇敬婦女(Frauendiest)之觀念有著一些關(guān)系,當然這里面騎士的謙卑是沒有的,但卻保持了宗教崇拜的成分。對于這一態(tài)度埃拉斯謨(Erasmos)在《戰(zhàn)斗的基督教徒手冊》(Enehiridion Militia Christiani,I.7)⑨中作了最清晰的表述,他在書中說道,“你說你愛你的妻子,因為她是你的配偶。這里其實根本沒有什么品德可言。甚至異教徒也能做到這點,這種愛情只是建立在肉體快感上的。但是另一方面,如果你愛她是因為你在她身上看到了基督的形象,在她身上感覺出了基督的虔敬、謙恭和純潔,那么你愛她并非是愛她的人,而是愛她身上所體現(xiàn)的基督。你愛她身上的基督。達就是我們所說的精神上的愛?!?同時,夫妻之愛常常也被看作是溝通一個人與上帝之間的橋梁。鄧約翰的十九首《神圣的十四行詩》都寫于妻子安莫爾去世之后,其中第十七首就可被看作是一首悼亡詩:
自從她的靈魂過早地被擄進天國,我的心就全然撲在天上的事物。
我那顆敬慕她的心靈在此渴望,尋覓你,上帝;就象找到那百川的源頭。

在勃朗寧看來,夫妻關(guān)系是靈與肉的關(guān)系。在《布勞斯琴的冒險》(Balaustion's Adventure)中,他借阿德米托斯之口表達了自己的傷感,阿德米托斯對替他去死的阿爾克斯蒂斯⑩說:
既然死神把這對夫妻分開,那我離去吧,你且留下你之于我恰象靈之于肉。

托馬斯·哈代寫于1912年和1913年間的一系列短詩也許最接近中國的悼亡詩,當時他雖已年過七十,但依然懷念故去的妻子。在這些詩中,他主要回顧了他們友好相處長達近四十年的一些日?,嵤拢核麄円黄鹜獬雎眯?,一塊野餐,共享歡樂;并且回憶了他們曾共住過的那間房子。在《散步》(The Walk)中,他描繪了自己漫步到一座熟悉的小山前的情形
今天我照先前的路徑信步踱到郡兒;再度獨自觀望四下那熟悉的四周有什么不同么?只是歸來后對陋室之情狀有著那無可名狀之感。

這種表達的簡明性和情感的內(nèi)在性多么中國化!這也許是因為哈代象中國人一樣,內(nèi)心深處是不信宗教的,他冷靜超然,所關(guān)心的是宇宙間的事。

我在上面已描繪了中國悼亡詩的基本特征,簡略地考察了一下中國古典文學中這種現(xiàn)象之出現(xiàn)的社會文化背景,并且指出了這種悼亡詩與英國詩人的一些具有相似性質(zhì)的詩的主要差別?,F(xiàn)在我們要問,研究中國的悼亡詩能對作為抒情詩之亞種的哀歌有何貢獻?若僅僅研究西方悼念亡妻的詩是不能充分地表述西方的哀歌的,因為西方的哀歌還包括獻給朋友的那些紀念詩(中國文學中這種詩也十分常見),例如,彌爾頓的《黎錫達斯》(Lcydas),雪萊的《阿多尼斯》Adonais),丁尼生的《紀念》(In Memoriam)以及現(xiàn)代詩人奧登的《懷念葉芝》(1n memory of W. B. Yeats);或者還有那些獻給除了妻子之外詩人十分敬愛的人的紀念詩,例如彼特拉克的《致死亡》(In Morte)中的詩篇,蘭多的紀念《羅絲·埃爾默》(Rose Aylmer)的詩,早先鄧約翰的《周年紀念》(Anniversaries),中古英語中那首十分動人的詩篇《珍珠》(The Pearl),以及如同喬叟的《公爵夫人的書》(The Book of Duchess)那樣的使人產(chǎn)生同感的詩。但是這樣鋪開一談將會超出本文的范圍。我們現(xiàn)在所能說的就是,如果不考慮到人性的深處,如果不考慮到中國悼亡詩中親切的家庭生活,以及詩中的種種意象,作為抒情詩之亞種的哀歌的定義將是不完整的。這一文類通過擴大了抒情內(nèi)容,也就擴大了抒情感受的表現(xiàn)力,豐富了讀者的文學體驗。當家庭制度出現(xiàn)了危機,在緩慢地(也許是迅速地)解體時,這種詩也許具有某種意義吧。

(Dao-wang Shi: The Poet Lamenting the Death Of His Wife,1987年6月在日本東京大學國際比較文學討論會上宣讀。日譯文見東京大學《比較文學研究》,1988年53號)(王寧  譯)

①  英譯文見:《中國詩歌三千年》,安科出版社,紐約,1975年版,第216--218頁。
②  沈德潛曾惋惜李必恒的詩未有全輯。
③  見《焚書》,卷三,《卓吾論述》。
④  《焚書》,卷六,《哭黃宜人》。
⑤  作為醒時對某樣事情的強烈情感經(jīng)常持續(xù)到夢中的例子,我們可以以蘇軾的《東坡志林》為證,在這部隨筆里,他記載了自己的十幾個夢,其中有不少是關(guān)于作詩的,因為作詩是他白晝最熱衷的事。
⑥  《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文明》,第81頁。
⑦  見《中國文學的文化本質(zhì)》,載《文化的相互關(guān)系》,巴黎,尤奈斯庫,1953年版,第64頁。
⑧  這首詩是紀念他第一位夫人的抑或是第二位夫人,一向有爭議。我認為是紀念后者,此處不詳論。
⑨  見《埃拉斯謨作品精要》,約翰·P·多蘭編,紐約,1987年版,第51頁⑩  即彌爾頓詩中
的“阿爾塞斯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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