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
呵呵,簡體字樓、繁體字樓,早想神侃它,一直不敢出口,怕女郎們罵我淺薄無聊。今天,我得直說,討個被罵的口彩。
樓造字三千年了,書法家慣用簡字,不會寫繁體,一九九一年經理重金買來資陽百貨大樓六個字,制作鎦金大字,繁寫時錯了陽、樓二字,前者貪污一橫,后者偷減一杠,滿城嘲諷,很快摘牌遮羞。無獨有偶,一個小有名氣的畫家給《市場》題刊名誤作巿埸,讀音服役,錯誤率百分之百。場應該是塲、場,他寫成了疆埸的埸。市場經濟,不是該讀服役經濟了?省會無文化,連累縣城多字盲。
簡體字樓,來自清朝木刻本《驚人炮》,這是我家鄉的圣諭講稿。象形字變會意字,木米女樓,造得實在太奇妙啦。有了木材、配套米麥,娶個女人,湊合起來不就是一個家了嗎。木成材的做房屋、家具、工具,用于生活與生產資料;不成材的做柴燒,取得能源;樓上有女,老的母儀天下,哺育兒女,育齡的新生孩子,稚嫩的承歡長輩、預備下一輪人口再生產?;蛘哂腥艘獑?,樓上性別失調,只見女子,不見兒郎。我說,男子造樓,自身不著一字盡得風流,因為造字眼光純粹是男性化的啊,這個需要智力和力氣活的世界怎么須臾離得開他呢。君不見,樓主早臥花叢中,母親疼、妻子愛、兒女依、雞犬偎,哈哈。
農村地廣人稀,一戶農家動輒占地一畝,窮戶也有半畝,林盤竹陰很寬。農戶土墻,修高了怕閃斷,于是取土壤筑墻時,揉些黃泥巴粘土混合草筋、篾片、柳條兒、麻絲進去加固,舂高朗了,可以搭樓,一般是柴樓,豬圈偏房也起樓堆柴草。清末民初,我的曾祖父就蜷臥在豬圈耳樓上苦熬歲月。民初,祖先王文燝祠堂樂樓開張,川劇班子嗚喧吶喊,黃童白叟爭看表演。共初,電燈電話、樓上樓下,成為五億農民的美好理想。我們生產隊長人多床少,他有時爬上豬圈柴樓寬臥圖自大,透過草縫漏星斗,目語天界。需要的時候,再到妻子房中,趕走孩子,夫婦安歇。生產隊保管室守夜樓,男同志輪流值勤,有時倆光棍當值,竹木拼鋪的哨棚里,發出吱嘎亂響聲,路人還以為在鬧地震,久后傳出笑談,那是有傷風化的兒童不宜動作。長夜難明赤縣天,光棍無由著先鞭。朽木難雕,姑娘不要。土地下戶后,保管室淋垮,哨棚夷平,光棍硬火依然高舉,不知哪里去退火。不多時日,樓頭變幻大王旗,鄉鎮茶館泡軟了光棍,好逸惡勞,泡得社會治安惡化,偷雞摸狗,一夕數驚,農戶重新睡上柴樓守夜,重演漢人《僮約》“犬吠當起……上樓擊鼓”警匪片,驚醒四鄰齊防賊。城市高樓,防盜鋼門窗、電子眼監控、電視錄象監守樓盤,睡覺還要被蓋遮臉戴口罩,生怕小偷勾結江洋大盜趁你迷糊來親嘴非禮,做出不甘心的肢體語言。
我敢說,樓字簡化為樓,兩種生產并重,符合恩格斯論述。提議人胸懷唯物辯證法,是人本主義的天才。他智慧超群,也斷然不料鋼門窗、電子眼封鎖他的樓,但是他堅信,總有一天,去掉鋼材遮攔,木米女三位一體,相安無事。到那時,中國樓宇天人合一,萬古長存。
二〇〇七年九月十二日成都永豐路仰韶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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