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雷集——日本人民反美愛國斗爭詩集》(詩刊社編)
作家出版社出版 書號1564
1962年3月北京第1版
燈火之歌
作者:大島博光(詩人)
夜降臨在夜之國,
夜降臨在夜之城鎮。
廢墟上的窩棚,
市郊的灰色公共宿舍,
每個窗戶都閃爍著燈火。
對著厚厚的雙重的夜,
每個窗戶都閃爍著燈火,
想劃破這同一個黑暗。
這每一個燈火,
照射著沒有雞蛋和核桃的飯桌,
照射著風雨中乒乓響的破門板。
在這每一個燈火下面,
有無數個愛情和嘆息,
有無數苦痛和希望。
有心地陰暗勝過黑夜的女人,
有凝視黑夜的深度的姑娘,
也有的青年人在為黎明準備陽光。
在每一個燈火下面,
有熬過了這一天的疲勞,
有拼命勞動也不得溫飽的憤怒。
有耽心明日晴雨的人們,
有被惡夢魘住的人們,
也有想睡而不能入睡的人們。
對著這每一個燈火,
異國的飛機在呼嘯,
探照燈劃破夜的天空。
最后,在這每一個燈火下面,
有睡夢中的憎恨,
也有覺醒的憤怒。
凝視著這每一個燈火,
我在夜路上走去,
我也要點燃起一個燈火;
不管這夜之國黑暗重重,
不管這夜之城鎮夜正深!
車燈
作者:井上馨治(公司職員) 譯者:卞立強
籠罩著日本列島的夜霧,
在車燈突然發出的刺眼的光亮中漂蕩。
道標迎著尖鳴的喇叭聲奔向前來。
笨重的軍用卡車壓碎了砂礫,
在露宿于野外的人們的身上,
在疲憊不堪的人們的頭頂上,
整夜整夜地揚起了沙土和塵埃。
卡車——
在所謂“禁區”的防衛道路上,
刻下了深深的輪跡;
從北海越過津輕,
和渡過白令海峽的烈風一起,
破壞了花團錦簇的列島的土地;
好似深夜里的黑點,
沿著丘陵向南奔馳。
在這無法成眠的夜晚,
人們又為恐懼而戰栗。
遺留下的車轍,
在人們的腦海里烙下了白色的印跡。
現在,又有誰知道!?
在這樣的夜晚,
正在發生著什么樣的事情。
列島平靜地沉睡在海峽的群山中,
田里長著飽滿的稻穗,
誘蛾燈遍布在整個平原上,
描繪出一片豐收的秋天的圖景。
可是,有一種莫名的寒氣,
使全身的肌膚感到戰栗;
這透進脊梁的寒氣令人無法排開。
在濃霧的對面,
只聽到那轟轟的車聲越來越近。
道路——
在彌漫的濃霧中,
直伸向基地的市鎮,
消失在帶刺的鐵絲網中。
為了要消耗大量的物資,
暴徒們像野獸似地蹂躪這列島的國土,
槍口無時無刻不對準著人們的胸口,
發射的炮彈玷污了大地。
現在,這裝滿幾址輛卡車的炮彈,
怎不叫國土的面貌變形!?
為了使日本變成一片荒蕪,
它將要射進日本海濱的砂丘。
道標不時地在車燈的燈光中出現。
日本漆黑的暗夜,
在車燈不斷的明滅中,
更顯得無比的深沉。
國土上腐爛的滿目瘡痍,
連夜霧也難以掩蓋。
我清醒地凝視著瘡痍滿目的國土。
1955年1月
燈火的紐帶
作者:小野十三郎(詩人) 譯者:陳九仁
連坦克都能吞下的
大肚皮的C-124型四引擎運輸機,
橫貫黑暗的
夜之日本海,
飛臨山陰的石見上空。
隔著結滿霜花的
雪白的小窗望去,
夜之日本列島
宛如一條條燈光的紐帶。
沿著海岸線,
都市那閃爍著的霓虹燈,
無數村落的萬家燈火,
像螢火蟲一樣
連成一串串燈光的紐帶。
飛機掠過黑得海陸不分的朝鮮上空,
返回到日本;下界燈火燦爛,
儼然是天國的樂園。
果然不錯:
空軍基地的照明塔,
徒然地、輝煌地照耀著。
那是峰山基地,那是巖口基地,
松崎濱的燈光也很明亮。
舞鶴的營房也很明亮。
那是伊丹基地,那是小松基地,
京都、奈良、大孤的營房更亮。
這儼然是天國樂園的燈光;
岐阜的營房,前橋的營房,
相馬、尾島和朝霞的營房,
御殿場和橫須賀的營房。
太田、館林的照明塔,
立川、橫田、白井、厚木的機場跑道。
全島到處都是:
彈藥庫、火藥庫和軍械場,
軍械供應所和通訊設備。
倉庫,貯油庫,貯水池,煤炭儲藏所。
東京營房的燈光,
穿過夜霧,比白天還亮。
橫貫漆黑的夜之日本海,
今天,滿載休假士兵的
C-124型四引擎運輸機,
從朝鮮回來了。
能夠吞下坦克、載二百人的
巨大的軍用運輸機的噪音,
掠過沉靜的山陰的石見上空。
每一條海岸線,
每一座城市,
每一個村落——
夜之日本列島是他們的
燈光的紐帶,
光的漩渦。
彈道下的村子
作者:真壁 仁(農民) 譯者:樓適夷
一
鳥兒不再在天空飛,
辛夷花不再在山上開放,
飛在天空的只有炮彈,
開放在山上的是一片火花。
可是人,什么地方也不能去,
這兒是家鄉,這兒是土地,
跟牲口一起,跟犁鋤一起,
在彈道下,耕掘著過日子。
這不是戰爭嗎?
這不是戰爭!
誰也見不到敵軍呀。
就是這樣的戰爭,
把山頭當作敵壘,
把鋼鐵傾倒在山上。
二
最上河的河水里,
映出黑色的虹霓,
映出燃燒的山野,
誰也沒法兒逃避。
三
戶澤山燒得光光的了,
像剪了毛的綿羊。
從右岸炮臺,射出一條
黑色的虹到河的左岸。
虹,噴出火焰。
山,燒起來了,扭著身子,呻吟著,
不能死,決不能死,決不能倒下去!
在黑暗中咬緊著牙齒。
山頭又長出新綠來了,
燒,你燒吧,又抽出了新芽!
四
孩子們偷越過火線,
進入到山的禁區,
比在河洲的小丘里
勘探石器的考古家,
還要認真地找著
比蕨菜和樹上的果實還沉重的碎彈片,
換課本兒,換沙丁魚,換褲子。
一個姑娘抱起未爆發的大炮彈給炸死了,
小錢兒比生命更寶貴。
咒詛呀!使勁地咒詛呀,
從貧窮的最底層,
向魔鬼的手里,
奪回來
所失掉的一切!
五
在彈道下,孕婦懷著熔巖,
在彈道下,牧童用棉絮塞住牛的耳朵,
在彈道下,有人在刨墳墓邊的空地。
六
聽啊,
河水在低吟:
不要弄臟你的肌膚,少女啊,
不要讓血染紅河流!
河水歌唱著:
不要讓牲口丟失,青年啊,
保衛家鄉的土地。
岸邊的姑娘們回答著。
青年們齊聲高唱。
讓黑色的虹,
化作白翅的鴿兒向故鄉歸來的歌。
河水映著晚霞,
河水映著星星,
歷史添上色彩。
在關閉的窗戶里,
在昏黑的群山中,
發出歌聲的回音。
六月二十二日
——從中野車站
作者:松田解子
我們緊張地等待著你,
在你的天空中,正劇烈地
滾滾亂翻的云間,
是一片黑暗。
熱呼呼的水銀似的雨,
打在集合著三十六個產業工會的工人們臉上。
被你的雨淋得透濕的工人們,
唱著《民族獨立行動隊》的歌。
學生們唱,姑娘們唱,母親們也唱,
你的雨給他們伴奏。
無數的水銀柱打擊著大地,
風吹動著雨點和歌聲。
但大地的兒子——工人們,屹立不動地
在保衛著黎明前的你。
從六月四日到六月二十二日,
這兒,中野乘務段和電車區的工人們,
在你——六月二十二日這一天中,
要用自己的力量,畫出
日本工人階級的心。
你的雨變成滂沱的大雨,
你的風變成狂吹的暴風,
冒著這風雨來支援的工人們,
一隊隊,從北,從南集合到這兒。
被剝削的仇恨,被解雇的憤怒,
可是,還有阻止艾賊訪日的決心,
打倒岸信介,粉碎“安全條約”的新的信心。
你的風雨和你的兒女——工人們,
以雄壯的掌聲迎接新來的隊伍。
你的黎明來了,
太陽在你的濃云后燃燒。
當你的微明的多云的天空,
像勞動婦女的臉蛋似的
映出玫瑰紅的時候,
來支援的工人們,從南,從北,
急忙忙地向東走去,
到乘務段去,到電車區去。
靜靜的車輛,靜靜的路軌,
在狂風大雨吹打之下。
從南,從北沿著車輛和路軌,
向東走去的隊伍中,
每個人的手里舉著旗子。
旗子用紅紅的舌尖彈開雨點,
迎著狂風,揚起這一天的決心。
你的大地與鋼軌留住了雨點,
現在,再沒有列車在上面通過。
你的眼光在大地上燒起火焰,
大地和你在默默地挨擦著臉。
“六月二十二日!
你的呼吸現在是這樣平靜,
這個呼吸通向人民的呼吸,
通向我,大地母親的呼吸。”
這時候,你緊緊地擁抱在人民的手里,
中野電車區和乘務段,
在幾十條路軌的對面舉起胳膊。
1960年
注:1960年6月22日是日本六百萬工人第四次總罷工,粉碎日美軍事同盟條約,打倒岸信介,并勝利地拒絕艾森豪威爾訪日的日子。這首詩寫當天黎明時東京郊區中野車站上罷工示威的情形。
在下雪的日子
——寄“小樽事件”含冤入獄的同志
作者:見田千惠子(作者是家庭婦女)
緊緊地握一把剛落下的潔白的雪,
從令人麻木的冰涼中想起了那些人。
被厚厚的混凝土墻壁和鐵窗
與外界隔絕起來的十一個人。
他們本來絲毫沒有應該悔改的罪,
他們是日夜為真理奮斗的人。
八年前,一個夏天的夜里,
這十一個人
為了抗議使祖國遭受奴役的“安全條約”
和帝國主義對朝鮮的侵略,
組織了集會,
他們因此含冤入獄,
而今已經是第七年。
反對修改“安全條約”的示威游行,
聲勢浩大,驚天動地,
不論監獄的墻多么厚,
這轟鳴他們也一定聽得見。
殘酷的鎮壓
決不能消滅他們心靈里前驅者的自豪感。
但是,在這暑往寒來的冬天,
在西伯利亞季節風帶來的寒流中,
穿著薄薄的囚衣,待在北方的邊疆,
即使有一顆火熱的心,不管多么堅強,
也會感到徹骨之寒。
你們懷念拋在家里的孩子
會不會有淚濕衣衫的夜晚。
當我想到被人殘酷地奪去了父母的
孩子們那可憐的目光,
我的心就因忿怒而顫抖。
盡管我們的力量還小,我們的呼聲還不夠響亮,
但我們不能允許這樣的事。
再不能允許這樣的事。
從不公正的判決者的手里,
從指示爪牙作出不公正的判決者的手里,
要奪回我的同志們,
必須把這樣的力量糾集在一起,
必須集中這股力量戰斗到底,
我們拿著簽名簿和募捐冊,
在剛落下的潔白的雪堆上,
邁著堅定的腳步向前走去。
1961年1月
媽媽,勝利就在眼前!
作者:齋藤 千(“松川事件”無辜的被告之一) 譯者:李芒
“啊,這太無法無天,
竟將你這無罪的人
憑空押了兩年,
還把人折磨得這么凄慘!”
把手指按著桌面,
勉強支撐著身體,
媽媽凝視著我的臉,
氣得渾身直打顫!
死刑,無期徒刑,
——處以極刑,
這還不夠,為了歪曲事實,
還把人折磨得身染重病!
都六個月了:
整個下身皮下都在出血,
血,血在奔流,
血流出手臂,流出脊背和前胸。
啊!竟連前來看望的妻子,
都扭過臉去不忍看了,
這是多么丑惡的紫斑癥!
自從發生了“松川事件”,
我遭到非法逮捕,
不管落雨的夜晚,
或是刮風的白天,
媽媽都出去擺小攤,
忍受著風濕癥的酸痛,
冒著透骨的寒風,
直到深夜,
在福島車站,
賣油豆腐,賣酒,
來養活一家五口。
眼看快六十歲的人了,
為了證實寶貴的兒子和十九個人無罪,
為了奪回被捉去的兒子們,
正和兒子們一起,
在兒子們的道路上前進。
媽媽從心底發出的堅決的呼聲,
傳遍了街頭巷尾,
喚起了農民弟兄,
感動了工人群眾。
媽媽您到處陳述事實,
常常累得筋疲力盡,
回家躺下四五天,
媽媽您踏著高爾基的“母親”
尼洛芙娜的足跡前進。
媽媽的憤怒,
媽媽的痛苦,
媽媽的斗爭,
決不屬于媽媽一個人,
而屬于全日本,
不,屬于所有被奴役國家的所有的母親。
媽媽!
終會有這么一天,
您那千辛萬苦的面龐流滿熱淚,
用您皴皺的雙手,
緊緊地抱住我這瘦削的身體,
一定的,一定的,
這一天一定會來的。
這一天,
和平的太陽
將把它那燦爛慈祥的光芒
照耀在這堅持真理而獲得勝利的
二十個人明朗的臉上。
為了這一天,
我正躺在絞首臺旁的病床上,
咬緊牙關堅持戰斗。
媽媽!
勝利就在眼前,
堅持下去,
媽媽!
去年春節在家時,讀完松本清張的《日本的黑霧》,對包括“松川事件”在內的當時美日聯手制造的一系列疑案進行剖析(寫法類似偵探小說)。制造這些案件的目的,是為了打壓工人運動和左翼力量。作者將之置于朝鮮戰爭的背景,認為美軍占領之初,曾相對放任工人運動來牽制日本政府,到朝鮮戰爭前夕,華盛頓對日政策改變,召回“開明派”,極力扶植右翼勢力。
永遠高呼:“我們反對!”
作者:大島博光 譯者:李芒
無數的工人高呼:“我們反對!”
被趕出礦山的礦工,
向“勤務評定”進行斗爭的教師,
還有那農民和家庭婦女,
都齊聲高呼:“我們反對!”
我們走遍祖國的每一條道路,
張貼傳單,
游行示威,
有的人還捧著十字架,
做著祈禱,
有的人擂響了大鼓,
高呼著:“我們反對!”
在祖國到處“我們反對!”的呼聲中,
在祖國到處治喪般的悲慟和憤怒中,
他們像盜食的烏鴉躲藏著
從羽田機場飛上天空。
為的是,
去向華盛頓白宮里的黑手們
出賣我們的祖國和民族;
把我們捆綁在黑手們的炮座上,
幫助他們挑起核戰爭。
為的是,
唆使我們
去侵略蘇聯和中國弟兄,
去侵略朝鮮、越南和亞洲弟兄——
不顧他們建設的鐵錘正在歌唱,
正在巨人般捍衛著和平。
為的是,
從我們手中
掠奪我們
艱苦勞動創造的財富,
掠奪我們
情人的海誓山盟和兒童的笑聲,
還有那輕搖的麥浪、
煙云、天空和太陽。
偉大蘇聯的人造衛星和月球火箭,
正帶著全世界人民的遠大理想,
奇跡般地遨游宇宙,
和平的力量正在加強。
我們要高呼:
反對發動核戰爭!
因為我們
熱愛自己的祖國和兒童,
向往同亞洲的弟兄和平共處,
再不愿意在原子彈下送命。
1960年1月
六月十八日
作者:浜名桂子(職工) 譯者:文潔若
沾滿灰塵的白鞋,
腳踵磨破了的腳,
腫得厲害的腳,
走啊,走啊,
走累了的腳。
可是我懷著熱烈的愿望
一個勁兒地走。
背著孩子的主婦,
舉著店鋪布簾的老板,
平時一直在忍氣吞聲的人們,
從貧民窟
潮濕的廚房里,
從陰暗的工場里
一個高中的女學生站起來,說:
“再也不能默不作聲了,
雖然還沒有選舉權,
我也是一個人!”
在那一天,
淚水潤濕了眼睛,
發出美麗的光,
你看我,我看你,
彼此發著誓。
電車停了,公共汽車停了,
司機從車窗里招手,
我們排成十二排,
把街道塞得滿滿的,
從高樓的窗戶里,
傳單像雪片一樣灑下來。
啊,在那一天,
忘不了的
那個日子,
萬眾一心,
每一個向前走的人
都興奮地意識到
變革歷史的喜悅。
啊,人們呀,讓陰云散開,重見晴空,
讓孩子們像銀杏樹一樣
高高地成長。
風呀,刮吧,
把云彩刮走,
我們牽著手,
向前走。
1960 年
旗幟、頭巾和笛子
——6.22斗爭紀事
作者:林 日圭(日本國營鐵道工會工人) 譯者:李正倫
昏暗中
白色的旗幟在夾著雨的風中
左右擺動。
雪白的旗幟使人們決心奮發,
在黑壓壓的人群頭上
不斷地向前移動。
旗幟越過了柵欄,跑上了站臺,
長長的行列也隨之而入。
組成隊伍的人們是斗爭的細胞,
每一個人
都把白布旗銘刻在心上。
旗幟上印的是:
“第六行動隊”幾個字。
這些字是把細胞的斗爭火焰點燃起來的信號。
緊握著旗幟的
是國營鐵道的工人,
保衛旗幟的細胞昂首前進。
國鐵工人們纏著頭巾,
為了斗爭,
大家都纏上頭巾表示決心。
日本全國人民都纏上頭巾,
在斗爭的旗幟下前進。
纏著頭巾前進的
是眼睛看不見的遺骸的隊伍。
高高舉起的
是反帝反戰的旗幟,
纏著的是反這反戰的頭巾。
隊伍里有片山潛,
在被甘粕大尉殺害的大杉榮,
市川正一也在隊伍里走著,
還有被慘殺的小林多喜二,
河合義虎被斬頭,
他身首分離地在隊伍中行走。
眼睛看不見的無名戰士的隊伍也在前進,
頭巾上印著斗爭的口號,
寫著粉碎“安全條約”,
這些隊伍都走在國鐵工人的前頭,
所有參加斗爭的細胞都在前進。
笛聲響了。
國鐵工人跑進站臺,
笛聲里充滿了
發自肺腑的火熱的戰斗意志。
這是倚靠戰術,
必勝的凜然不動的意志。
塵土飛揚,
人們把站臺踏得山響,
這是一千八百個國鐵工人的重量。
是爭取和平的重量,
是爭取人民民主的重量在長驅挺進,
是準確地走向斗爭崗位的腳步聲。
歡聲雷動,
密如森林的紅旗緊緊地圍繞著大家整個身心,
在人們心靈深處蘇生的是斗爭的火焰。
迎接國鐵工人的
是掌聲。
在候車室待機活動的學生鼓掌歡迎。
掌聲——
它產生了暴風雨般的語言:
“打倒岸信介!”
“打倒岸信介!”
掌聲讓市民投入了斗爭的高潮,
它讓農民,
讓學者和文化人,
讓婦女也投入高潮。
鼓掌的人越來越多,
它像思想一樣傳播開來,
加強了斗爭的密度,
積蓄了打倒權力的力量,
市民的掌聲響徹云霄。
國鐵的工人們坐在站臺上。
站臺上坐著一排排的工人,
站臺上擠滿了人民。
抵抗非法鎮壓的糾察隊的旗幟在飄揚,
總評辯護團的人們佩著標識的帶子。
列車進站了,
國民共同斗爭會議的活動家們走下車來,
各政黨的黨員們走下車來。
共產黨人舉起他們戴著紅臂章的胳膊,
社會黨的黨旗在飄揚。
工人們很快地挽起胳膊,
開始了蜿蜒曲折的行進,
這里有
全國郵電職工、自由勞動者、百貨店的工人,
有聯合工會的工人,
用歌聲鼓舞人們斗志的
是“歌聲行動隊”的青年。
新創作劇團的標語牌也進來了,
它像是市川馬五郎劇團的舞臺。
必勝的信念充滿了全身,
它使血脈周身循環,
它注入人們的心臟。
必勝的信念使國鐵工人的眼睛炯炯發光,
咬緊牙關,
眼睛控制著淚水,
使許多細胞的眼睛發亮的
就是這必勝的信念。
時針正指著午夜一點,
雨下得更大了。
笛聲一響,
國鐵工人們全都站起來,
旗幟向著昏暗走去,
向著未來邁出它的腳步。
人們向寬闊的車站里走著,
大家用手巾蒙著臉,只露著眼睛,
為的是不讓那些走狗們拍下照片。
目光一會兒也不能離開機車,
列車像疾風一般駛進來,
國鐵工人們跑步上前,
大喊:“煞車!”
汽笛斷斷續續地吼著,
預告要出危險了。
大家喊著:“把機車停下來!”
國鐵工人們簇擁到鐵軌上,
司機毅然決然地緊急剎車,
斗爭的細胞接連不斷地跑上前來圍住機車。
機車插上了旗幟,
歡呼聲響徹夜空,引起了回聲,
雨水濕透了人們的全身,
工人們使所有的機車都停下來。
工人們就是鋼鐵的制動閘,
是消滅壟斷資本的制動閘,
車站里被無數的紅旗淹沒,
民主青年同盟的伙伴們也跑來了。
所有的信號都成了紅燈,
紅燈是拒絕列車進出的顏色,
是反對帝國主義和戰爭的顏色。
我們讓列車停下來了,
現在,已掌握了北陸干線的交通。
厚厚的人墻發出震天的歡呼聲,
行動隊陸陸續續地集中。
旗幟立在人民的前頭,
工人們的汗臭也越來越強烈。
汗臭溫暖了
歌聲、掌聲和未來,
在斗爭中汗臭籠罩著
旗幟、頭巾和笛聲。
1960年
注:
大杉榮(1885—1923),是無政府主義者。
市川正一(1892—1945)是日本共產黨的領導者,1929年被日本法西斯政府逮捕,1945年死于獄中。
河合義虎是日本共產黨員,1923年9月關東大地震時被日本反動派殺害。
在你誕生的日子
作者:細貝真紀子(家庭婦女) 譯者:樓適夷
那天,跟今天一樣,蔚藍的天空,
像初夏的新風似的,
是你來到世上的日子,
故鄉吹著和平的綠色的風。
今天,在這兒,媽媽們排起長長的行列,
一早,晾干了洗好的衣服,
安排好了家人的點心,
手提包里裝上飯團團,
走進媽媽們的靜靜的行列,
你也跟著我,走在一起,
用膝頭上長著肉窩兒的腳,
帶著好像已走了三十年道路的自信,
為了今天游行買來的紅帆布鞋,
使你感到自己長大了而歡喜。
問你:“要上哪兒去?”
你說:“去旅行!”
是的,今天咱們去旅行,
到咱們幸福的地方去旅行,
為了獲取你們的未來去旅行,
在你的左右,在你的前后,
到處是朋友,大家拉緊手,
為了奔向燦爛光明的大道,
為了不再走到處石礫的路,
為了不讓嫩芽在斗爭中摧折,
為了不讓青春在混亂中喪失,
因此這許多媽媽們在游行,
我和你,也和她們在一起。
瞧,在那邊高坡上,望見國會大廈,
那里現在是可怕的黑夜,
一定要讓美麗的晨光快到來,
讓幸福和希望重新抽芽。
在陽光下流著熱汗,
一步,一步,踏穩腳步走過的路程,
要帶著滿心的驕傲,
記錄在你誕生的日子,
你的本子里……
樫木棍
作者:中村信司 譯者:塍云
這里有根樫木棍,
拿在手里沉甸甸.
這不是武器,
是做普通鋤頭把的樫木棍,
是做大鐵錘柄的樫木棍;
但是,這木棍也會發出抗擊的吼聲.
在警察朝著裝卸口
沖進來的時候,
這普通的木棍就變成正義的木棍.
它比警察打過來的警棍還要長,
當裝卸口的工人握緊這木棍、
戴上安全帽的時候,
任何迫害他們都能打退:
對那裝甲車上的武裝警察隊,
這木棍寸步也不讓。
三池礦工珍惜這木棍,
聚在三池的組織者們,
睡覺也不離開這木棍,
愛護它,像愛自己的生命。
工人在糾察隊的帳篷里,
給木棍刻上了精美的字體:
刻上趕走警察的年月日,
刻上自己堅守過的崗位,
棍柄上還卷著鮮紅的旗幟。
這個棍,
是根普通樫木棍;
能做鋤頭把,能做錘子柄,
可又不是普通的樫木棍;
對那欺壓工人的狗東西,
對那壓迫日本民族的鬼東西,
它是揮舞著的正義木棍。
1960年8月
高壓塔
作者:室園干夫(中學生) 譯者:卞立強
青青的苗地里,
矗立著高壓塔。
從它的下面——
穿破爛衣服的走過去了,
疲憊不堪的面孔走過去了,
腳步蹣跚的醉漢走過去了,
臉孔漆黑的重勞動工人走過去了,
高舉著反對“安保”的標語牌,
示威的隊伍走過去了。
這座塔——
好像是個官僚政客,
茫然地站立在暮色蒼茫中。
我們的五月
——從保衛革命的古巴獲得的啟示
作者:壺井繁治(詩人) 譯者:李芒
四月——
反革命是腐爛的香蕉,
古巴人民把它踏在腳下,
古巴革命萬歲!
古巴人民大歡喜,
愛好和平、自由和獨立的我們大歡喜!
我們的五月,
我們的廣場,
今天,
把昨天陳舊的日歷撕下去,
無數面紅旗隨風飄揚。
風從遙遠的古巴吹來,
吹拂著我們的紅旗;
這風,
也吹拂過古巴革命的紅旗。
我們的五月,
我們的廣場,
聚集在這里的
我們每個青年的鮮血,
都同古巴青年的鮮血流在一起。
古巴革命萬歲!
革命的前途無限渺茫!——
無端悲嘆著的人們喲,
今天,五月一日,
我們的隊伍,
卻背著你們冥想的方向前進。
也許,
距離我們獲取這顆最重的革命果實,
還隔著一段遙遠的艱險路程,
但是,為了接近這個目標,
我們正一步一步地迎上前去。
“正確的路,
也不要一個人走!
脫離群眾獨自前進,
你將走最不正確的路。”(注)
因此,我們要挽緊胳膊,
因此,我們要齊聲歌唱,
組成堅強的隊伍向前挺進,
直到把堵在我們前面的障礙物
都趕進它們的墳墓。
1951年
注:德意志民主共和國詩人布萊希特(1898—1956年)的詩。
贈妹妹走上社會生活的歌
作者:合田 尚 譯者:李正倫
一九六〇年十二月二十八日,
這一天,十七歲的你,
向社會生活邁出了第一步。
你加入了日本民主青年同盟,
這是你走向社會生活的、值得紀念的日子。
妹妹啊,
你知道這一天又是什么日子嗎?
一九五三年十二月二十八日,
那是當時剛剛十九歲的你這個哥哥
向社會生活跨出了第一步的日子,
是哥哥加入日本共產黨的、值得紀念的日子。
隔了七年,同月同日,
沒有想到哥哥和你站在同一條戰線上。
妹妹啊,我們永遠都不會忘記,
在貧苦的生活中,哥哥那不分晝夜的活動,
成了親人們的多么沉重的負擔。
可是,妹妹啊你可曾了解
哥哥那時受到你們這些親人們和周圍的人們白眼相待,
不得不咬緊牙關忍受孤獨的痛苦?
但是現在同志們也增加了,
并且得到了親人們的了解和熱情的協助。
同時,你居然也成了我的同志,
對于我這個作哥哥的來說,
孤獨和痛苦都成了一去不復返的一場夢,
當前的日子充滿了快樂。
你曾經吐露你心頭的忿恨。
對于朋友們不關心政治,有反共思想,
有個人主義或者是只顧眼前溫飽的想法,
你感到忿恨,強烈的忿恨。
但是,這種忿恨決不能針對個別的人,
必須指向隱藏在它背后的
統治階級那浸透了骯臟的血、腐爛了的靈魂,
應該對準資本主義龐大的機構——國家的權力。
盡管我們生活在這充滿不合理的制度的資本主義社會里,
只要想保持哪怕一點點的人性,
就像現在的你所作的那樣,
那末,一切被迷惑了的悲痛的心里,
也會有春天降臨。
哥哥和你以及許許多多的同志,
都是宣告春天降臨的天使,
都是在早春的嫩枝上鳴囀的黃鶯,
都是在堅實的積雪之下準備迎接春天的款冬的春苔。
妹妹啊,
我們高聲宣告春天的到來吧,
我們為生之歡樂而豪邁地高歌吧。
1961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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