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在馬克思主義觀點的發展歷史中,盧森堡和列寧的爭論具有承前啟后的意義,它是發生在“后馬克思時代”,革命內部不斷分裂的大背景下,關于策略方向最針鋒相對、最深刻的激辯,而在他們的爭論之后,持不同觀點的各個派別便開始進入了刺刀見紅地相互斗爭的階段,愈演愈烈。
作者 | 宋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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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思去世后直到一戰爆發前,資本主義的世界市場初步形成,資產階級開始可以在短時間內通過信貸流通來平抑資本主義在局部地區的危機——當時還沒有爆發足夠慘烈的全球性經濟危機。而在全球范圍內的很多地方,還保留了君主制和殖民地,所以這個時期更普遍的情況是:在資本主義發展不充分的主權國家里,地主籠絡農民反對資產階級;在殖民地,宗主國籠絡殖民地官員反對在殖民地興起的資產階級;在資本主義相對發達的國家里,尤其是工人階級內部,改良最有群眾基礎,與之發生主要論辯的、堅持原教旨馬克思主義的人逐漸式微——這個時候,后起的無論是盧森堡還是列寧,都是勢力更小的年輕一代——戰后,改良主張的社會民主黨又逐漸和“后君主時代”的各國軍閥、軍頭結成了同盟。
原教旨馬克思主義在德國代表的是考茨基,影響俄國的則是普列漢諾夫,他們的主要思想是強調:革命主體不應該包含農民,革命應該堅持民主原則(巴黎公社的組織原則:民主的和自由的),資本主義發展必須充分之后才能發動革命,落后國家人民覺悟不高,大部分還保留著封建等級思想,他們起來的革命勢必會復辟封建思想。
社會民主主義活動家卡爾·考茨基(Karl Kautsky),他也是馬克思《資本論》第四卷的編者 圖片來源:Wikipedia
作為青年一代的羅莎·盧森堡和列寧則認為:革命應該包含農民(在怎么聯盟上兩人有分歧);應該建黨,不必機械地看待民主原則(在關于民主在政黨里怎么發揮作用上兩人也有分歧);應該在俄國和德國等尚存君主專制的地區發動革命奪權,爭取更多的人而不是被動等待(在怎么對待階級意識不強的工人和群眾的時候,兩人采取方法的策略也有分歧)。
在馬克思死后大行其道的“修正主義”,這個詞語的本意是強調要修改馬克思主義不適應當前客觀條件的部分。如果寬泛地看待,除了馬克思本人和以正統派自居的后繼者以外,所有其他的觀點都可以被稱之為“修正主義”。在貶義的、狹隘的指稱里,則是描述那些遠離馬克思主義,帶有部分社會主義色彩的自由主義變體。當然,即使是這一支狹義上的“修正主義”思潮,在接下來的100年時間里也經歷了非常復雜的演變——這一類經過修正的、帶有某些社會主義色彩的自由主義,被吸納為了新自由主義文化邏輯的一部分,是當今世界最為流行的“政治正確”的來源——比如有關公共領域的理論論述:強調盡量擴大公共領域的可控范圍,以此來限制資本家;比如當代藝術里的公共藝術、“社會介入”藝術的政治底色也是源自于此……
這種改良色彩的修正主義理論的邏輯基礎是:既然共產主義是一個假設,解決實際社會問題就需要轉向在日常生活中點點滴滴的批判和改善。這也是二戰后西方左派學者從革命理論轉向批判理論的重要邏輯依據。但需要注意的是,在改良派的大本營英國,工人并沒有在憲章運動中沒有贏得選舉權,卻是在和資產階級中的激進派結盟后獲得的選舉權——一戰之前英國的全球擴張發展面臨來自德國的嚴峻挑戰,我更愿意相信,這是英國統治者為了穩定國內形勢而向工人做出的妥協。
長期居住在英國的伯恩斯坦回到德國創立社會民主黨,擴大了拉薩爾的學說在德國的影響。大的外部環境還在于,一戰前的英國和德國都處于鼎盛時期,不但沒有如馬克思所言出現貧富兩極分化,還出現了數量龐大的中產階級。工人在逐漸獲得公民權之后,開始捍衛自己的國家,工會也開始號召工人加入一戰保家衛國,同時不再譴責軍備競賽和殖民地,因為軍備競賽產生就業,殖民地產生回流宗主國的利潤——英國和德國的工人開始成為軍備競賽和殖民地的獲益方。也因而,改良派擁有了最廣大的群眾基礎,遍布工會內部。工人群體里的工聯主義思想更加流行:滿足于獲得溫飽斗爭的權利(包括工資斗爭、通過小范圍的群體合作解決一定的經濟困難),滿足于擁有娛樂宣泄的權利。
德國社會民主主義理論家和政治家愛德華·伯恩施坦(Eduard Bernstein) 圖片來源:Alchetron
俄國的情況就更復雜一些:社會民主黨混雜了修正主義和自由主義,而孟什維克在這個基礎上還同時混雜了原教旨馬克思主義。這是因為俄國是先有馬克思主義學說的傳播,再形成工人運動,而且因為俄國沒有經歷文藝復興和宗教改革,大的社會氛圍比較缺乏懷疑主義和相對主義的思考精神,大眾對于邏輯分析、概念定義和分類、論證和證偽能力的教育訓練比較薄弱。
俄國知識分子曾經發起到農村向底層群眾朝圣的民粹主義運動,他們希望從民間獲取精神力量的努力不久就失敗了——他們發現眼前的農民只想求一時溫飽,且一盤散沙,完全沒有普加喬夫起義中的農民英雄的形象。所以,俄國知識分子一開始既希望借助資本主義反君主專制,又看到了資本主義的問題,希望借馬克思主義批判資本主義的罪惡,讓未來的俄羅斯能避免資本主義在西歐洲出現的問題。也就是說,當時俄國的左派人士更容易接受修正主義思潮,事實上大部分民粹主義知識分子后來也都成了自由主義者。而正統派馬克思主義者和列寧因為俄國的社會環境更緊張,均長期在外流亡,對本土的影響不大。
盧森堡和列寧對于改良派的態度稍有不同:盧森堡認為改良只能是奪權政權的策略性、階段性和局部性的手段,而不能成為目的;列寧則完全拒絕修正主義——毫無疑問,在馬克思主義觀點的發展歷史中,盧森堡和列寧的爭論具有承前啟后的意義,它是發生在“后馬克思時代”,革命內部不斷分裂的大背景下,關于策略方向最針鋒相對、最深刻的激辯,而在他們的爭論之后,持不同觀點的各個派別便開始進入了刺刀見紅地相互斗爭的階段,愈演愈烈。
德國馬克思主義政治家、革命家羅莎·盧森堡(Rosa Luxemburg),她也是德國共產黨的創始人之一 圖片來源:Wikipedia
以下整理出的部分盧森堡和列寧論爭的要點,也包含各自的局限性:
1. 政黨的任務
盧森堡認為,應該相信工人潛在是具有革命性的,所以政黨的組織原則應該圍繞著如何激發工人內心自發的革命性進行長期探索。黨是工人運動的積極組織者、向大家解釋革命目的的媒介。在這樣的過程里,將會自然產生理論結合實踐的眾多組織者,最后逐漸走向強大,最終在沒有個人崇拜的情況發生社會主義運動。黨只是無產階級的媒介,如果成為了領導者,就相當于被媒介和工具本身所異化了。
所以,如果說黨是革命的代理人,它必須是工人的集體頭腦,即使這樣的組織結構存在錯誤,長期來看也比列寧的中央委員會的“正確決策”好得多。
盧森堡的這種看法來自于正統派馬克思主義在德國的影響,更加強調政治平等。但因為德國當時也是君主制國家,所有盧森堡并沒有教條地認為,這里就不應該發生革命,也不應該有組織起來的政黨。但在如何組織黨的問題上,她仍然帶有正統派馬克思主義的影響。
列寧認為,工人階級誕生自資本主義社會,很難超越資產階級社會的視野,靠他們自己,只能形成工聯主義。所以非常有必要給自發的運動灌輸社會主義覺悟。從工人中產生職業革命家,這樣的人將是跨越知識分子和工人身份界限的“新人”,而且擁有嚴格的紀律性(斯大林和馬林諾夫斯基都是工人出身的職業革命家)。所以,列寧所設想的黨是一個由職業革命家(“新人”)組成的高效的政治機器,它不是自發工人運動的服務者,而是領導者。
需要看到的是,這些思想和今天所普遍認為的布爾什維克后來的等級和特權問題,不是一個東西。列寧期望塑造的是一個“不自私的、純然的先鋒隊”。
盧森堡主張在斗爭中讓工人的階級意識產生轉變,如果出現問題,她認為是領導人的機會主義,而不是自身對客觀環境的理解度不夠,而列寧會強調是組織的嚴密性和紀律性不夠。
2. 黨內民主
盧森堡認為,無產階級專政必須在民主條件下進行,不然就是一dang囀zhi或者派系專制。
列寧在認為政治自由只是斗爭沙皇的武器,而本身不具備價值,因為政治自由是資產階級思想下的產物,既然到了社會主義階段,就可以改造這樣的思想。
盧森堡認為不應該一刀切地認為民主是資產階級的產物就廢除民主問題,而是應該看如何揚棄地使用民主。雖然布爾什維克當時沒有條件實現完全民主,但也不能因為這個就推導出,可以完全強加自己的意志到工人運動中去。她堅信通過更加艱難的探索和實踐,可以更好地說服大多數工人在二月革命后投布爾什維克的票。
而列寧認為在十月革命前的俄國,如果不走政變的道路,很可能像后來德國共產黨那樣被改良派政黨和軍閥聯合絞殺——十月革命前大量工人,尤其是農民在議席選舉的時候支持社會民主黨(布爾什維克只在圣彼得堡的地區選舉中成為多數),和平奪權已經沒有可能。
關于在黨內或者無產階級內部,如何采取民主/集中制的看法,在馬克思本人的論述里,沒有清晰闡述過,所以,“專政”學說不能被看成是或不是馬克思的必然延續。列寧的判斷更多是來自現實的教訓,1905年俄國起義的失敗——這是在沙俄境內發生的一連串范圍廣泛的、以反政府為目的,但又沒有明確目標的動亂事件,諸如恐怖攻擊、罷工、農民抗爭、暴動等。
3. 一個沒有加入論戰的主角:葛蘭西
意大利知識分子的思想來源更多是歷史主義傳統,而不是科學主義,所以一開始就不太有正統派的影響——他們認為歷史不是連續的,充滿了斷裂。意大利在現代化的過程中多次出現斷崖式的衰落,這更容易讓他們傾向于認為歷史進程是戲劇般的復雜和不可預料。
葛蘭西是在意大利有一定實踐經驗的革命者,長期待在監獄,這使得他和盧森堡、列寧同處于一個時期卻沒有直接卷入爭論,也一定程度使得他的學說沒有被后來的第三國際所禁絕。
安東尼奧·葛蘭西(Antonio Gramsci),意大利共產黨的創始人和領導人之一 圖片來源:網絡
葛蘭西的觀點集中在,主張工廠的全體雇傭者選舉產生工人委員會,接管資本家在工廠中的職能,并在這一過程的鍛煉下,在適當的時候接管國家。所以,工人委員會是俄國經驗在意大利的對應產物。生產者的真正的任務不僅在于管理生產,還要準備學會如何組織整個社會生活。
葛蘭西有著相對強烈的懷疑主義和相對主義精神,他分析一個觀點會把它放在社會的實際環境中,以此作為思考的起點——這個是被葛蘭西稱為“實踐哲學”的精髓,也是反對實證主義和科學主義的——不存在一種獨立于人而純然描繪已有世界的科學,任何科學都是和人緊密纏繞在一起的。他把精神的一切產物都歸為某種歷史的功能。所以,他認為沒有一成不變的人的本質,只有歷史上變化多樣的社會關系。
葛蘭西的思想把某種文化色彩的、甚至藝術性的、具有彈性的東西和政治思想交織在一起,這也是他更被帶有左翼傾向的人文學者和文藝工作者所推崇的原因。
可以推論,葛蘭西一定是反對列寧關于“社會主義新人”的想象,因為這樣的絕對化是機械的、靜止的。
葛蘭西對歷史的認識比較細膩,他認為人類歷史就是人認識的絕對界限,這相當于是在說,人的歷史是由人的認識能力描繪出來的。所以,他會認為就算馬克思主義一開始帶有決定論色彩,也不能因此就被一竿子打死,因為那是由早期工人運動的歷史條件決定的——被壓迫者一直處于被動防守階段,沒有時間產生和開創自己的精神世界,那么參與其中的積極分子很容易去迷信“總會到來的勝利”這樣帶有宗教色彩的說法。但強弱關系發生變化之后,被壓迫者不完全處于守勢,就不再需要去相信某種未來的“天命”——葛蘭西的看法,其實也間接解釋了議會斗爭路線在歐洲大行其道的原因。
他強調知識分子在形成階級意識和組織階級斗爭方面所起到的作用;另一方面他認為,對無法表述清楚的感受和可以清晰敘述的理論,做兩者之間的區分是沒有意義的,要成為“有機的知識分子”,用文化的語言來表達人民大眾本身不能表達的真實經驗和情感。所以相比列寧的“社會主義新人”想象,葛蘭西提出了一種更生動的關系——為了獲得上述經驗,知識分子必須能夠體會到與人民大眾同樣的情緒和感受。
葛蘭西還認為,工人階級的文化在于摧毀占主導地位的資產階級神話和由此帶來的偏見。工人階級一旦建立起自己的精神文化,就一定是新文化。并且由于受壓迫者是絕大多數,這樣形成的新文化必定是大氣的。
他認為世界觀、價值體系、文化的獲得,是獲得政權的先決條件,他完全不信任依靠政變而奪取的政權。
所以在葛蘭西的思考里,文藝復興只不過是來自舊知識分子的精神批判,而宗教改革才是一場轟轟烈烈的群眾運動,當然,兩者是有先后關系的的。他更強調無產階級大規模的精神解放——大眾得先意識到他們需要解放。從這點上來看,葛蘭西的理論還是具有很強的虛無主義傾向——因為統治階級必然會利用各種優勢推后大眾意識覺醒的時間,那又該如何與此進行斗爭呢?
4. 小配角:饒勒斯
在盧森堡和列寧的論爭之前,馬克思主義在法國的傳播影響了一個頗為有趣的人物:饒勒斯。
他主要在寫作上實踐。他提出要超越階級局限,因為人類價值不可能只被一個階級所壟斷——他似乎可以被看作是最早探索普世價值的人。這種理性、中立、客觀的觀點很容易被處于強勢位置的權力者所利用——盡管他是一個堅持社會主義思想原則的人。
讓·饒勒斯(Jean Jaurès),法國社會主義領導者 圖片來源:網絡
他認為所有的對立將來都會達成統一,所以他用帶有學院派修辭風格的寫作,去細膩分析各種沖突,這種濃重的知識分子氣,使他始終堅持強調“開放性”——饒勒斯認為共產主義的大氣,也就在于它企圖把不同的人都融合起來,把所有對立矛盾的東西融合起來一樣——這是對斯賓諾莎和黑格爾辯證法做很機械地整合——在饒勒斯看來,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也是相互依存地辯證統一,一個消失了,另一個也會消失,最終兩者走向的是不可融合的融合——這已經很接近當前不少當代藝術家的看法,甚至還帶有東方神秘色彩的辯證邏輯,但這種想象本身的粗陋,即使指中了答案的方向,也會因距離過遠而沒有什么意義。
饒勒斯或許是一個很好的鏡子,當人們發現自己的思想觀念如同他一樣頭頭是道、毫無破綻的時候,就得警惕一下,自己是否已經成為一個死板之人了。
5. 論戰的尾聲
盧森堡所建立的左派政黨斯巴達克斯同盟,不但在工人階級中沒有根基,而且工會和士兵委員會還恰恰成為了“一戰”后由改良派和軍閥組成的聯合政府的根基。1919年,她遭到社會民主黨政府的殺害。
盧森堡的形象在歷史上反復被投機者使用,這使盧森堡的思想成為了空洞。最初德國革命失敗時,盧森堡的形象是負面的;到了德國左派和斯大林對峙的時候,又得以恢復;共產國際時期,又回歸負面;“布拉格之春”時,又被歐洲知識分子抬了出來;最近的一波研究盧森堡熱潮是始自2008年金融危機——她被看作是馬克思主義探索的另類方案而再次被神化:2010年前后,多個以研究盧森堡為名義的當代藝術項目在歐洲大展中展出。
列寧建立蘇聯的初期,認為歐多國必須同時革命,才能保存十月革命的果實。但后來蘇俄贏得了內戰,又敗于華沙(波蘭阻止了俄國像拿破侖一樣借助軍事勝利在歐洲傳播新思想),所以就轉向了蘇聯一國的和平建設。這個時候,列寧提出,獲得政權的工人階級必須放棄自己的妄自尊大,向資產階級學習管理工業和國家的技術和行政能力,包括在文藝政策上,全面繼承源自舊世界的寫實的藝術語言形式。面對俄國先鋒派“砸碎一切資產階級文藝形式從零開始”的主張,列寧沒有理會。他認為在當時一個文盲率太高,精神生活普遍貧瘠的國家,首先要做的是緊急輸血,盡管身旁有的,似乎只有資產階級的血液……
列寧在晚年也發現了官僚主義的問題,他的解決之道是,既鼓勵群眾批評國家機構(矛盾的地方在于,地方黨政機構和警察可以把任何批評都說成是反革命進行鎮壓),又重新造出另一個“更純潔的機器”去監督現有的政黨機器(一開始是斯大林領導的工農檢察院,但后來逐漸成為黨內的派系斗爭工具,吸收了大量投機分子和政治寄生蟲),但當發現斯大林等人的問題后,再想找“新人”來繼續凈化監督機器,卻發現身邊已無人可用——或許,這樣的“新人”并不存在。
如果說盧森堡帶著遺憾的離世,那么列寧則是帶著更大的遺憾離世。斯大林延續和放大了列寧的政黨學說,毛澤東則在更長的時間和更大的范圍實踐了列寧對于官僚主義的防范,兩段實踐的先后失敗讓列寧被封禁為一大禁忌,現在我們已經很難通過他,來開啟更大范圍的討論。
更戲劇性的故事發生在德國,雖然和俄國的革命形勢相反,德國的社會民主黨和軍閥聯盟剿滅了盧森堡等人的左派勢力,但也剪除了可能壓抑納粹勢力興起的最后一個政治力量。納粹上臺后,社會民主黨的成員大多數流亡海外,而二戰后,他們被美國迎回自己的土地重建西德政府,還在冷戰末期壓倒了復制蘇俄模式的東德,在今天德國政壇更是成為壓倒一切政治勢力的主流——無法撼動地位的默克爾,已然主導了德國特色的“政治正確”之路。
本文為《未來世界的馬克思主義基因》系列的第二篇文章,本系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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