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世界500強的資料入手,本文分析了當今資本主義世界壟斷資本的分布和特征,從中匯總了中國資本崛起的一些證據,接著分析了帝國主義如何在剝削工人階級的剩余價值以外,通過貨幣、金融、科技和資源的壟斷,通過不等價交換,來掠奪世界的財富,而后論證了生產過剩和帝國主義危機的關系,分析了資本主義世界的各種矛盾,尤其是勞資矛盾之外的帝國之間的矛盾、發展中國家與帝國的矛盾等。
在如何看待帝國主義的問題上,本文較系統地批判了超帝國主義的“世界體系”論和“中心、外圍”學說,指出資本的“DNA”就是競爭、壟斷、霸權,因而不可能有一個從世界資本主義的共同利益出發的主體來維護所謂的“世界體系”,且壟斷資本集團塑造世界為“中心、外圍”的本事取決于其整合資本的能力。舍此則無法認識帝國主義。由于資本主義發展的不平衡規律,隨著實力的變遷,各國壟斷資本之間的利益糾紛和沖突最終只能通過武力來解決。
本文從壟斷資本的視角來研究中國資本的崛起,尤其是國有資本集團的一些基本屬性和特征,且列舉數據表明國有資本集團是當今世界上集金融和工業資本為一體的,壟斷性最高的,資本實力最雄厚的單一資本集團。
基于資本集團要么擴張,要么消亡的基本邏輯,國有資本集團今后的發展必然要與現有的,以美國為首的帝國主義體系發生越來越嚴重的沖突,并依此分析中美之間矛盾的特點和趨勢。
目錄
前言
一、當今世界壟斷資本的一些基本現狀
二、帝國主義掠奪世界財富的若干渠道:貨幣金融、科技和資源壟斷
三、當前帝國主義世界中的一些基本矛盾和危機
(一)勞資之間的階級矛盾
(二)帝國之間的霸權沖突
(三)帝國爭霸賦予發展中國家人民利用矛盾的空間
(四)帝國主義的經濟基礎:壟斷的升級和生產過剩的危機
(五)生態危機和資源枯竭與帝國主義
四、列寧主義還是超帝國主義?
(一)美帝稱霸的全球帝國主義新特征
(二)超帝國主義論的復活
(三)世界體系論批判
(四)美帝國主義從來不買超帝國主義的賬
五、新帝國的崛起必然挑戰以美帝為首的世界列強格局
(一)天朝的國際地位
(二)國有資本的特色所在
(三)國有資本集團的經濟實力
(四)中國資本對美帝霸主的挑戰
(五)案例:中國資本在非洲
(六)歷史的教訓
六、結束語
前言
2008年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機標志著“繁榮”泡沫的破裂和世界性資本主義經濟的危機。這一泡沫的破裂是以美帝為首的世界帝國主義體系試圖克服資本主義制度根本性的生產過剩危機的結果。他們克服這一危機的辦法除了進一步“放水”的“貨幣量化”政策以外,也就是除了進一步地把資本泡沫吹大和轉嫁危機以外,沒有其他任何靈丹妙藥。
九年來,在幾乎零利率和政府赤字翻番的強心針下(比如美國的赤字從GDP的60%劇增到一倍以上),茍延殘喘的發達國家經濟一直獲不得令人信服的復蘇。那么他們還有什么手段來對付下一次必將到來的經濟危機?
2008年經濟危機以來的世界格局也產生了較為顯著的變化。對于這一變化的實質,各方的判斷和分歧顯著。
比如,近年來中國在南海大規模填海造島,在中印邊界有爭議的地區修路,在中東的吉布提建設軍事基地,在巴基斯坦的瓜達爾港和斯里蘭卡的漢班托塔港等地通過債務豁免建立99年租賃權等等的舉動,哪些是捍衛和恢復主權的正當行為?哪些是為爭霸鋪墊的帝國主義伎倆?
混合所有制的推行是為進一步私有化,變中國為西方跨國公司肆意踐踏、入侵和占領的國土,還是為了加強國有資本的杠桿效應,使得其掌控更大的資本,以便其更好的與西方列強在世界各地爭奪市場、爭奪資源?
近來不時爆發的工人鬧事、罷工等運動的高漲是境外敵對勢力操縱的結果,還是國內階級矛盾激化的表現?
“中國夢”是加速被殖民地化,還是快步走向帝國主義的“理想”?
除了一些整天危言聳聽地叫喊中國正在被殖民地化的民族主義“左派”以外,中國正在崛起已經成為國內外基本上不爭的共識。就連一貫緊跟著美帝的菲律賓政府也看到了世界格局的改變,認識到利用中美對峙為其獲得經濟發展機會的時刻已經到來。
亞投行的建立,“一帶一路”的戰略明顯地挑戰了現有的世界帝國主義體系。那些高喊中國被殖民地化的人士對此也不得不改變一下自己的聲調。
那么崛起的中國是否會成為一個走向帝國主義的大國?
強國派對此毫不掩飾的感到興奮,說“看到祖國這樣流氓我就放心了”,西化派替現有的世界帝國主義體系必將遭到的挑戰感到擔憂。自稱“左派”的內部對此問題爭議頗大。那么搞清這個問題的意義在哪里?
這個問題牽扯到現中國社會的性質,牽扯到中國工人階級和世界無產階級在中國與以美帝為首的帝國主義體系的矛盾中應持的立場、方針和政策。這是一個大是大非的問題。
要正確的認識當前的局勢,我們需要回答以下幾個方面的問題:
• 什么是帝國主義?
• 列寧關于“帝國主義是資本主義的壟斷階段”是否仍然有效?也就是說帝國主義的新特征,即資本的全球化是否推翻了列寧的理論?
• 如果列寧說的帝國主義是資本主義的最高階段是正確的話,那么國家壟斷資本主義形態下的帝國主義是不是資本主義走向沒落時期的回光返照?
• 崛起中的國有資本集團是帶有社會主義性質的反霸力量還是爭霸的中堅?
• 蘇美爭霸時期的軍備競賽、代理戰爭、勢力范圍摩擦等對今后中美對峙有何啟示?
要回答這類的問題,我們必須一方面把當前世界資本主義的一些基本事實梳理清楚,另一方面也需要有一個分析這些基本事實的理論框架。這是因為我們處在大數據時代,每日每刻都有海量的信息沖擊著我們的視野。如果我們不想被信息所淹沒,我們就必須有一個清醒的理論框架來分析這些信息。
為此,我們將首先梳理一下當今資本主義世界的一些基本事實,分析帝國主義時代的幾個基本矛盾,然后就如何分析這些事實和矛盾所需要的理論框架進行一些探討,以便為最后分析崛起的中國與當今帝國主義體系之間的關系打下基礎。
一、當今世界壟斷資本的一些基本現狀
我們不妨從全球壟斷資本最集中的代表世界500強入手來分析當今世界壟斷資本主導的帝國主義體系。
圖一、世界500強的分布
http://beta.fortune.com/global500/visualizations/?iid=recirc_g500landing-zone1
從世界500強的分布圖中我們可以看出,當今世界的資本實力主要是集中在3個中心。首先是美國,其次是德、英、法等老牌西歐帝國,再有就是亞洲的中、日兩國。
資料:根據500強財富網資料整理
(http://fortune.com/global500/list/)
從表一上看,各國2017年世界500強中,美國的資產大約占30%,德、英、法等的西歐占27%,中國(包括占比很小的港臺)占23%,日本的才占10%。其余的合計也只有10%。當然這個資產占比并不反應一國資本在國際上的影響。中國的資產絕大部分在國內,而其他老牌帝國的資產多在國外。
資料:根據500強財富網資料整理
(http://fortune.com/global500/list/)
按金融、工業和服務的區分,即表二來看,中國的工業,除了利潤(被金融拿走了)以外,(已多年)在其他各個指標上都是領先的。
除了世界500強的數據以外,中國的崛起在其他指標上來看,也是非常明顯的。中國的鋼鐵產量、發電量、汽車產量、高鐵里程、專利申請、高等教育人數等等指標都是世界第一(當然由于人口眾多,人均指標還遠遠落后)。軍事上,中國是美、俄之外,超過英法德的世界第三軍火出口國。相比之下,印度是靠購買軍火來實施地區擴張主義的國家。
下面我們探討一下以世界500強為代表的世界壟斷資本是如何獲得如此強大的財富積累。
二、帝國主義掠奪世界財富的若干渠道:貨幣金融、科技和資源壟斷
在帝國主義體系中,帝國和其他國家之間的關系是個前者推行霸權、掠奪和剝削后者的關系,就像資本主義社會中的資產階級和工人階級的關系是個前者壓迫、統治和剝削后者的關系一樣。但是階級之間的壓迫和剝削的關系是通過資產階級對生產資料的占有,通過單位勞動時間(比如一年)平均創造的價值和單位時間(比如一年)的勞動力的價值差,即剩余價值來實現的,因而雇傭勞動不需要違背等價交換的原則。[1]
相比之下,帝國主義體系內國家之間的統治和剝削關系就大不相同,就主要的不是通過等價交換的原則來實現。國與國之間的交換如果是等價的就不存在帝國主義。
那么廢除了舊的殖民主義制度以后的全球化的帝國體系是通過什么渠道來實現統治、掠奪和剝削的關系呢?
歸納起來有以下幾大類:貨幣霸權、金融霸權,科技和資源壟斷。所有這些都是不等價交換。
貨幣霸權:利潤率最高的應該算是美元霸權(它可以直接以印鈔票的方式把資源從其他國家掠奪過來),它的成本幾乎為零。但是它的利潤額是有限的,美國不能無限制的依靠印鈔票來維生。
金融霸權:以華爾街金融寡頭、IMF和世行等國際組織為代表的金融霸權所獲得的利潤率比不上美元霸權,但它相似高利貸,驢打滾的利息逼著很多亞非拉國家一方面不得不用大量的出口去還債,另一方面又不得不用新的貸款去還舊債,因而它的利潤額非常大。這里談不上等價交換的原則,只有掠奪。
資源壟斷:跨國公司通過對石油(或通過對石油產出國,如沙特阿拉伯的掌控)、礦石等資源的壟斷可以獲得超額利潤。這一超額利潤是通過不等價交換來實現的。但是依靠這種舊殖民主義的資源壟斷方法獲利,其規模還是有限的。
科技壟斷:這里財富的掠奪也是通過剩余價值以外的不等價交換來實現的。勞動價值論承認一個商品只有一個價值,而不是勞動效率低的產品價值高。但是不同商品之間的交換,尤其是不同國家之間的商品交換就復雜多了。發達國家用高科技的“資本密集型”產品去換回欠發達國家的“勞動密集型”產品。這里的交換是不等價的,也就是發達國家用包含較少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產品獲取其他國家包含著大量社會必要勞動時間的產品。這是國際貿易中剩余價值轉移的主要形式[2]。比如中國過去要用幾億條褲子換回一架空客380飛機。同樣的,美國的農產品屬于“資本密集型”,一個普通的美國農場主一年生產的農產品,比如上千噸的玉米,出口到墨西哥,一舉就會使得幾十個、上百個當地農民破產,迫使他們到出口加工區打工,生產出的紡織、電子等產品廉價地賣到美國去。結果就有美國一個勞動力一年的產品可以換回墨西哥幾十個、上百個勞動力一年的產品。相反的,發達國家之間的商品交換基本上都是等價交換,因為雙方都有各自的技術和專長,所交換的產品中的單位勞動時間相差不大。
由于最后的這個不等價交換的渠道對發達國家工人階級的影響有著流毒甚廣的錯誤認識,我們有必要對此做進一步的闡述。按照馬克思主義的觀點,這一不等價交換大大的降低了發達國家勞動力的成本,維持了發達國家資本的利潤率,有效的抵消了馬克思在《資本論》里所論證的有機構成增加所本應發生的利潤率下降的趨勢[3]。以此對比如下的斷言:“1945年后的‘新政’實質上使得西方發達國家的工人階級通過與資本主義的政治合作為條件,分享到了世界剩余價值的一部分”[4]。如果真是這樣的,那么全世界工人階級聯合起來的物質基礎就不存在。事實上,隨著資本主義全球化的推進,發達國家工人階級的實際工資卻在不斷地下降。這是因為,任何國家工人階級的平均工資,無論有多大的差距,也不管是發達的還是發展中國家,基本上是該國家工人階級再生產所需要的花費,也就是生兒育女、撫養老人和一家大小的衣食住行、教育衛生等等的花費。
如果沒有科技壟斷,那么欠發達國家就會很快的掌握任何新的科技(模仿比創新要快的多,因而后起者的跳躍式發展優勢很強,像當年蘇聯對中國的援助一樣[5]),國家之間的商品交換就趨向于等價交換。這就是帝國為何要極力防備欠發達國家掌握新科技的一個根本原因。
帝國主義掠奪世界財富的這幾個渠道之間的關系,最根本的是科技領先,資源是老式帝國的特征。有了這兩者才會有金融,有了金融才會有貨幣霸權。
一旦美元、歐元、英鎊和日元可以作為儲備貨幣,那么他們就可以通過印鈔票來獲得那些把他們的貨幣作為儲備貨幣國家的財富。其他除了歐元區和日本以外的帝國,如加拿大或澳大利亞享受不了這種僅僅依靠印鈔票就可以掠奪其他國家財富的貨幣霸權,但是金融、資源和科技他們多多少少都享受一些。
通過以上的分析,那么中國在這些渠道中的地位是什么呢,他與其他發展中國家,比如韓國、印度和巴西等國的區別在哪里呢?
雖然IMF批準了人民幣的儲備金地位,但是除了少數東南亞地區通用人民幣以外,中國至今還未能由此獲得多少貨幣霸權的紅利,但是他正在努力實現自己貨幣的國際化,為將來實現類似歐元、日元那樣的貨幣霸權打基礎。韓國、印度和巴西在這方面不可能有任何希望。
金融霸權他目前還談不上,至少規模不大,亞非拉國家上鉤的還不多,其真實面目還沒有充分暴露。但是亞投行的建立已經為這方面的發展奠定了一個堅實的開端。有關韓國、印度和巴西這方面的資料還沒有搜集,除了他們比不上中國,其他的不好說。
資源壟斷方面他好像目前主要的是受害者。他正在努力改變這一現狀,他正在全世界范圍努力購買和掌控各種資源。韓國沒有多少資源,印度和巴西的被跨國公司掌控的應該也不少,但是這方面的資料搜集的不夠,還不好下結論。
科技壟斷正在被他打破。雖然中國在進出口貿易方面還不能和發達國家進行等價交換,因為自己對市場和科技的掌控還比不上發達國家,但是這一情況正在快速的改變。中國對外的裝備輸出已經能夠獲得不菲的利潤,比如類似高鐵一類的裝備和軍火的出口。他和發達國家的商品交換越來越是等價交換,進而他與亞非拉國家之間的商品交換越來越是不等價交換。韓國在這方面能夠享受部分不等價交換的暴利,好像印度和巴西還不行。詳情有待進一步的研究。
由此可見,相對韓國、印度和巴西,中國是一個具有帝國架勢的國度,起碼他正處在一個由量變到質變的轉化中。
三、當前帝國主義世界中的一些基本矛盾和危機
為了認識帝國主義,我們必須懂得他的內在矛盾和由此帶來的運轉規律。下面論述的是資本主義最根本的一些矛盾。首先是勞資矛盾,其次是帝國之間的矛盾,第三是帝國主義和發展中國家的矛盾。由社會化大生產和私人占有所帶來的生產過剩危機不光是資本主義走向帝國主義的動力,而且也加劇了帝國之間的矛盾。各國內部的勞資矛盾也可以更深刻的從生產過剩危機中揭示出。
(一) 勞資之間的階級矛盾
這是資本主義社會中最基本的,也是最尖銳的矛盾,表現在當今世界的所有政權都把國家的暴力手段(警察和軍隊)放在維護資本主義的秩序上,放在應對本國人民對私有制的反抗上。在帝國主義時代,國內的階級矛盾和國際上的帝國主義相互影響,不可分割。帝國一方面必須通過轉嫁危機才能緩解國內的階級矛盾,另一方面必須通過打壓帝國外的工人階級才能捍衛對外投資的利潤,并依靠廉價的進口來進一步地打壓國內工人階級的反抗。
由于勞資之間的矛盾大家都比較熟悉,我們不在這里做過多的論述。
(二) 帝國之間的霸權沖突
首先就是以美國為首的列強與俄羅斯的矛盾。這一矛盾的集中表現就是2014年的烏克蘭危機和當今越演越烈的敘利亞危機。從俄羅斯派遣他僅有的航母來捍衛自己在中東唯一的軍事基地來看,后者目前還有加劇的勢頭。反恐是雙方的借口,難民是美俄爭霸的后果。
其次是美國與歐盟的矛盾。歐元區的創辦,空客公司的組建,都是歐盟與美帝矛盾的表現。歐盟的主權債務危機也把歐盟內部的矛盾暴露無疑。同時,美國利用歐盟內部的矛盾激化了主權危機,削弱了歐盟對美國的挑戰。英國脫歐雖然也是歐盟危機的一個表現,但是沒有英國以后的歐盟有可能對美國的挑戰更強。這或是美國反對英國脫歐的原因。
再有就是美國與日本的矛盾。后者至今沒有能夠成為一個正常國家,軍事上他完全受控于美國。1997年的亞洲金融危機,美國迫使日本接受IMF的方案,其在東南亞的投資損失慘重。
美國與中國這個崛起之國的矛盾本文稍后再展開。
(三) 帝國爭霸賦予發展中國家人民利用矛盾的空間
除了帝國內部的階級矛盾和帝國之間的矛盾以外,所謂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的矛盾當前依然存在,即所謂的“南-北”矛盾。其實質就是帝國主義同被壓迫民族與人民的矛盾。
實物總是一分為二的。一個新興帝國的出現或崛起確實可以起到打破已有帝國壟斷體系的作用,給予其他第三世界國家選擇的余地,就像美蘇爭霸的冷戰時期一樣。菲律賓最近試圖利用中國的崛起來解脫美帝對他的控制就是一例。
相比之下,蘇聯的解體對廣大的第三世界來說是個損失,造就了近25多年美國為所欲為的、一國獨霸的、新自由主義猖獗的世界格局。
從這個意義上來講,只要其他第三世界國家能夠清楚地認識到新興帝國的性質,能夠有效地利用帝國之間的矛盾(就像中國共產黨在抗戰時期那樣有效地利用了美日之間的矛盾,而不是像王明那樣盲目的主張一切通過統一戰線),中國的崛起就有助于其他第三世界國家的人民擺脫現有帝國體系的控制。
但其前提必須是對帝國主義的清醒認識,否則是很危險的。沒有一個獨立自主的利用帝國之間矛盾的立場,而是依靠一方去反對另一方,最終不會獲得自身的解放。回顧當初美國百年前的崛起打破了“日不落”大英帝國的壟斷時,他也暫時地“贏得了人心”。
(四) 帝國主義的經濟基礎:壟斷的升級和生產過剩的危機
有些左派錯誤的認為:“在國家干預的條件下,傳統的以生產過剩為形式的經濟危機不再構成對資本主義經濟的主要威脅,其破壞程度顯著減輕了。”[6] 在他們看來,反而是“能源、資源和環境問題是資本主義起死回生的最大制約因素。”[7]
歷史的事實卻一再的證明資本主義經濟危機的根源還是生產的過剩,而不是其他的如資源危機或生態危機等等。
這是因為,資本主義生產的目的是為了利潤。但是只有在社會生產的總產出大于工人階級的總消費的時候,也就是有了剩余的時候,這些剩余才有可以轉變為資產階級整體的利潤(這里可以不考慮資產階級的奢侈消費、固定資本的折舊和維護資本主義的國家機器等等的需要,因為這些都可以看做為產出的折扣)。換句話來說,也就是所有工人生產出來的產品加到一起要多于所有工人所購買的產品才有留給老板們的剩余。工人的產出和工人的消費之差越大,剩余越大,整體利潤才有可能更大。把剩余轉化為擴大再生產的投資時,經濟便增長。
雖然價值是在生產中創造的,但是它必須通過交換才能實現。因此每個資本集團的剩余產品只有在被其他資本集團購買成為擴大再生產的投資時,那些剩余的產品才能轉換成利潤。這是剩余產品到利潤的轉換,即資本增值的必要條件。否則那些剩余產品就是一堆賣不出去的商品。但這生產規模的擴大將使得往后發生生產過剩危機的可能性更加嚴重。一旦多個資本集團對將來那些過剩產品到利潤的轉換失去信心,也就是對產能泡沫式的不斷擴張失去信心,經濟危機就必不可免。這就是宏觀視角的生產過剩危機起源。
很多人以為資本主義的經濟危機是由于人民的消費不足引起的。這是不對的。自古以來,人類的多數都是消費不足,只有生產過剩才是資本主義特有的現象。資本主義的周期性經濟危機不是由于消費下降引起的,而是由于產出的增長超過了消費的增長,而且往往首先過剩的是投資用的工業品而不是消費品。所以,所謂的消費不足看起來和生產過剩是一個事物的兩方面,其實不然。生產過剩是絕對的(因為過剩的不是消費品),消費不足是相對的。生產過剩是原因,消費不足是結果。這一點在一個經濟周期中是可以看得很清楚的:首先是由于投資前景的冷卻帶來投資的下滑、工業品的積壓、利潤的下降、生產的過剩,才有工人的失業、消費的下降。
如果資本主義制度能夠有計劃、按比例地協調產出和消費的同步增長,它就有可能避免生產過剩的危機(像赫魯曉夫上臺后的蘇聯到其解體前的計劃經濟時期)。但是資本主義一般不是鐵板一塊的單一集團的國家壟斷資本主義(蘇聯的解體說明單個集團的國家壟斷資本主義是不穩定的資本主義)。除非特殊需要(如戰爭時期),資產階級內部一般不會自動地協調相互的生產,而且單個資本集團的生產擴張一般不會直接地造成其產品的過剩。相反地,采用新科技、新技術進行大規模擴張的資本集團往往會使得其單位產品的成本和價格都下降,因而會使得擴張相對不足的資本集團的產品競爭不過,成為過剩的產品,從而擠垮后者。這就是資本集團之間競爭的結果。因此,從微觀視角來看,單個行業的生產過剩是資本集團競爭的手段。
但是單個資本集團在行業內部的“理性”微觀行為成為資本主義整體的“非理性”宏觀行為。為了生存,每個單個資本集團都拼命地擴張其生產規模[iii],因而造成資本主義總體生產規模的擴張。但是這一總體的擴張只有在高于工人階級總體生活消費的增長時才會有屬于資產階級的總體剩余的增長。一旦總體剩余不能轉換成擴大再生產的投資,生產過剩危機就會爆發。這就是資本主義生產的社會性和生產的無政府狀態之間的根本矛盾,也是資本主義危機的根源。
緩解生產過剩危機的辦法要么是通過開拓新的市場來消化過剩產能(如發現新大陸或拉中國加入世界資本體系),要么是通過新科技對原有固定資本的淘汰來緩解產能過剩(如電視有一段時間幾乎淘汰了電影,手機幾乎淘汰了座機,數碼相機基本上淘汰了膠卷相機,或汽車和飛機在美國基本上淘汰了火車等等)。
否則,要拯救資本主義,就必須摧毀過剩的產能!自然災害可以直接破壞產能,進而緩解生產過剩。戰爭是破壞過剩產能的另一個渠道(二戰后的日本和德國是一片廢墟)。當足夠的產能被戰爭或自然災害摧毀后,產出與市場重新恢復平衡,為新投資創造一個良好的環境。
沒有新市場,沒有新技術,沒有自然災害或戰爭,那么產能的過剩就只有通過嚴重的經濟危機來解決。實力弱的資本集團在經濟危機期間不得不破產,這樣就有可能淘汰大量的過剩資本,使得產能與市場重新恢復平衡。
與封建帝國基于簡單的貪婪而進行的擴張不同,資本帝國主義產生的起因之一就是為了緩解國內的生產過剩。基于小生產的封建王國不擴張也能生存,但是基于市場經濟的現代帝國主義是要么擴張,要么消亡。因而他必須通過對殖民地的傾銷和掠奪開拓自己的市場,獲得新的資源,緩解國內生產的過剩(百年前日本在中國大力發展采礦業和傾銷工業品就是一例),因而帝國主義是資本主義發展的必然趨勢(帝國主義后期的發展才由商品的輸出轉向資本的輸出)。美國的新殖民主義起先也是通過對其他國政治和經濟(市場)的操控來造就新的投資機會和傾銷自己的過剩產品,以此來轉嫁國內的生產過剩危機。
資本主義的全球化使得市場進一步地開拓,暫時地緩解了帝國國內產能過剩的危機(中國加入世界的資本主義體系,把后者從70年代中期開始的,以石油危機為代表的,直到80年代中期也沒有明顯緩解的總危機趨勢推遲到了2008年才又一次爆發)。其結果卻是后患無窮的世界范圍的產能過剩!如果近期沒有重大的新科技來開拓新的市場或強行淘汰大量的舊有固定資本(假如一種新的化工材料可以完全替代鋼材的話,或一種新的科技使得光伏產品的造價成為極其底廉,進而幾乎可以完全替代石油、天然氣和煤炭的話,這些新科技就會大量地淘汰類似鋼鐵或能源等行業舊有的固定資產),世界范圍的產能過剩就只有通過更深刻的經濟危機來摧殘過剩的產能,以便恢復產能與市場的平衡。
但是各國資本都希望通過摧毀他國競爭對手資本的產能來緩解自己的產能過剩,因此他們之間的矛盾就越來越尖銳。戰爭才是帝國主義時代資本主義危機的集中表現。
(五) 生態危機和資源枯竭與帝國主義
雖然全球變暖和生態危機越來越嚴重,馬列毛主義者要一分為二的對待這個問題。一方面它激起了全球人民對資本主義生產模式的反抗,激化了資本主義內在的矛盾,尤其是帝國之間爭奪資源的斗爭,但是它也有提供新投資機會,從而拯救資本主義的一面。相比以上所列舉的各種資本主義下不能克服的矛盾,資本主義有可能克服生態危機的。
比如,中國古代歷次農民起義往往是和自然災害相關聯的,但是另一方面19世紀愛爾蘭的土豆饑荒和歐洲同期的黑鼠瘟疫對于制度的沖擊好像并不嚴重。這是因為資源的枯竭本身看像是人與自然的矛盾,而不是人與人的矛盾,因而并不直接地威脅資本主義。正因為如此,日本前幾年的大地震并沒有增強日本人民對社會主義的訴求。
資源的枯竭當然會威脅個別依靠壟斷資源的那些資本集團的生存,但是他的競爭對手反而因禍得福。天然橡膠的局限推動了人造橡膠的發展,石油資源的枯竭推動了日光的利用,等等。因而資源的枯竭并不威脅資本主義的發展,反而有可能推動科技的創新,造就新的投資機會。2008年興起的液壓分裂技術就大大增加了美國的頁巖油和天然汽的產量。中國的風電、光伏等行業前期瘋狂的擴張和目前的生產嚴重過剩危機恰恰是因為生態危機還沒有“及時”到來。正像英國經濟學家雜志十多年前說過的一句話:石器時代的終結不是因為人類找不到石頭,石油時代的終結也會遠遠先于石油資源的枯竭。[9]
我們在這里必須再一次的強調,資本主義恐懼的不是資源的稀缺,而是生產的過剩。除非帝國之間的爭奪摧毀資本主義,生態的危機有可能拯救而不是埋葬資本主義。當前中國政府正是在利用生態危機所造成的契機強行迫使一些高能耗、高污染的企業關閉,以便緩解很多行業的生產過剩危機就是一例。
四、列寧主義還是超帝國主義?
面對帝國主義世界的各種矛盾和危機,擺在革命者和進步人士面前的問題是如何認識和有效地抗爭帝國主義。
(一) 美帝稱霸的全球帝國主義新特征
二戰后,尤其是蘇聯解體以后的帝國主義形態有所轉變。以美帝國主義為首的全球化的新殖民主義的帝國主義體系取代了以前各個帝國按照實力瓜分世界的舊殖民主義。基于這種新的情況,今天的列寧也不會套用他百年前的定義來分析當今全球化帝國主義的體系。
因為只有懂得了一個事物的根本規律才有可能正確的預見這一事物的發展趨勢,所以我們對資本主義出世以后的帝國主義以下的幾種不同形態必須有所研究:
早期的帝國主義是從自由競爭到行業壟斷,然后導致金融壟斷的出現。列寧在百年前研究了這種形態的帝國主義。
二戰后的新殖民主義是壟斷的升級,即從國內和殖民地壟斷到全球化的以核威懾為靠山的美國壟斷資本超級大國壟斷地位的確立。
國家壟斷資本主義是壟斷資本與國家政權的高度整合,以便一方面通過如美國的“新政”或歐洲的“福利國家”來緩和國內的階級斗爭,另一方面又通過如IMF、世行等國際機構來規范各壟斷集團之間的交往。這是新殖民主義時期的一個重要的特征。
生產的全球化和以美元霸權為代表的金融資本對工業資本的掌控是其他需要特別注意的新特征。
國家資本主義的最高形態是通過直接掌握國家機器來掌控一國黨、政、軍、企、商的絕對領導權,集工業和金融資本為一體的登峰造極的國家資本主義。
根據這些新特征,至少有兩個理論框架左派和進步人士可以用來分析當代帝國主義。這兩種方法將產生全然相反的方針、路線和策略。
列寧的帝國主義理論將壟斷資本主義的興起作為滋生帝國主義的動力。既然資本主義積累的基本法則或邏輯是要么擴張,要么消亡,這種資本的無限積累就不可避免地導致壟斷資本主義,無論競爭開始如何的“自由”。爭奪霸權是壟斷資本主義本質性的“DNA"。壟斷資本集團塑造世界的力量取決于其通過杠桿或聯盟組合資本的能力。
百年歷史證明,列寧有關帝國主義和戰爭的論述是正確的。這是因為列寧抓住了資本主義運轉的基本規律。因此,要了解帝國主義,我們分析問題的單位就應該是資本主義最基本的功能單元,即單個資本集團,如企業,公司,集團公司,跨國公司,辛迪加,托拉斯,卡特爾或財團等,即壟斷資本的功能單位,以及為這些資本集團服務的國家武裝力量。無視壟斷資本的力量便無法認識帝國主義!
(二) 超帝國主義論的復活
當前替代列寧主義分析框架的最時髦的是考茨基超帝國主義論的現代版,即世界體系論。它回避每個壟斷資本集團在劃分世界為“中心”,“半外圍”,和“外圍”過程中所能撬動的經濟,政治和最終軍事的力量。
比如一種觀點認為世界列強、帝國之間的矛盾可以通過像IMF、世行、WTO之類的全球性組織來調和,因此列寧的帝國主義論過時了。[10]
另一種類似的觀點把全球化條件下資本集團之間的相互滲透、相互依賴,“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作為依據,認為世界列強必然要維護全球資本主義秩序的“大局”,帝國之間的激烈沖突不可能發生。
請看這種超帝國主義論的典范論述:
中國資本主義的核心部門是出口制造業。中國資本主義經濟雖然很龐大,房地產業、金融業等非生產性部門也占相當的比例,基礎設施投資的規模也很大。但是這些部門或者是為出口制造業服務,或者是依附于出口制造業。如果中國的出口制造業衰落了,中國資本主義的其他部門很快就會衰落。
中國的出口制造業不僅依賴美國和歐洲的市場,而且還依賴在國外進口的能源和原材料。這些能源和原材料雖然不來自美國,但是中國資本主義客觀上依賴美帝國主義的海空力量來保障中東、非洲等地的政治穩定以及印度洋、太平洋的海上交通安全。中國資本主義出口制造業對于美帝在政治上、經濟上的巨大依賴決定了中國資產階級甘愿在"G2"體制下充當所謂"負責任的大國"。中國資產階級既無力,也無心,更無膽,去挑戰美帝霸權。
在這個意義上,中美資產階級的根本利益不僅沒有沖突,而且高度一致。這就決定了,不僅在中、美之間不會爆發戰爭,即使是在中國和美帝的仆從國(如日本)之間,也不會爆發戰爭,甚至連武裝沖突都不會爆發。
在我們這個時代,美帝國主義的衰落既沒有、將來也不會造成類似的主要資本主義國家之間的戰爭。美帝國主義霸權的衰落,目前主要表現在美國調節和管理世界資本主義共同利益的能力大大下降了,因而美帝已經不再能夠有效地幫助資本主義各國擺脫世界經濟危機,不再能夠有效地鎮壓各國人民的反抗以及各種對世界資本主義秩序的威脅(比如,中東地區的伊斯蘭原教旨主義政治力量,以及朝鮮的核威脅),當然更不能夠有效地應對愈演愈烈的世界環境危機。但是,美帝的這種衰落并沒有嚴重加深主要資本主義國家之間的矛盾,尤其沒有嚴重加深中、美資產階級之間的矛盾。(黑體是筆者所加)[11]
人們不禁會問這個作者來自哪個星球?這種超帝國主義論的錯誤在于他們僅僅看到維護資本主義制度上資產階級利益的一致性,看不到壟斷集團之間你死我活的爭斗。他們似乎忘記了資產階級的本性就是競爭、壟斷、霸權!除了國內鎮壓工人階級的反抗和國外爭奪霸權以外,資產階級還有什么共同利益可言?表面上看,聯合國、世行、IMF等國際組織是全球資產階級"民主"治理國際事物的平臺。實際上各方在這些國際組織上的話語權是按照各自的軍事和經濟實力來分配的。
因而這位作者看到了“中國資本主義的核心部門是出口制造業”,看到了“中國的出口制造業不僅依賴美國和歐洲的市場,而且還依賴在國外進口的能源和原材料”,還看到了“如果中國的出口制造業衰落了,中國資本主義的其他部門很快就會衰落”,但是他看不到中國這一資本核心的進一步擴張就必然要與西方列強進一步的爭奪市場,爭奪資源。
其中的原因之一有可能是這些人把中國的出口制造業主要的看成是那種類似富士康的,來料加工、大進大出的,為跨國公司服務的私有出口制造業。他們沒有看到中國本土成長起來的,以高鐵為代表的國企和類似三一重工等私有裝備壟斷企業,在嚴重的生產過剩的壓力下,為了生存,越來越注重出口,且不得不用“走出去”的戰略來克服國內困境的那些制造業才是“中國資本主義的核心部門”。
這一錯誤論點或許源自一個版本的世界體系論。它特別強調(其實僅僅是描述了)世界資本主義體系內部國際“分工”的作用,但是(除了同義反復的“中心、外圍”分析以外)沒有說明“分工”的基礎是什么,為什么會有這種“分工”現象的出現,以及“分工”變化的運動規律是什么。在此世界體系論者的眼里,國際“分工”比較固化,不易互換,并且既然“在當前全球資本主義分工中,中國資本主義專攻制造業生產”[12],那么該理論家就認為這是中國資本主義不能走向“核心”的證據。這是個全然顛倒了因果關系的理論。他沒有看到壟斷力量是“分工”背后的驅動力,因而不懂得壟斷是本質,“分工”只是現象,且國際“分工”是由壟斷資本之間依靠經濟、政治乃至軍事的實力來競爭所決定的基本事實。
如果作為中國資本主義核心部門的出口制造業確實是為跨國公司服務的私有出口制造業,那么“一帶一路”就是多余的,亞投行就是不可思議的。因而這些人看不懂當局力推“一帶一路”戰略的原因,認不清中國發起亞投行的意義,看不到后起的壟斷資本集團必然要挑戰現有世界秩序的邏輯。挑戰卻已成現實。亞投行是當今美國不光沒有否決權,連表決權都沒有的或許唯一的國際金融組織。
后起的“中國資本主義客觀上依賴美帝國主義的海空力量來保障中東、非洲等地的政治穩定以及印度洋、太平洋的海上交通安全”。這種搭便車行為確實符合近二十多年來的實際情況。但是中國對現有的世界帝國主義秩序越來越不可忍受。中國雖然是世界很多資源(如鐵礦石、石油等)最大的進口國,他卻沒有多少定價權。中國買什么其價就漲。同時,他又是世界多種商品的出口國,他也沒有多少定價權。他屢遭反傾銷制裁,且賣什么其價就降。
因而說“中國資產階級既無力,也無心,更無膽,去挑戰美帝霸權”全然不符合事實。軍艦“下餃子”式的快速增長,航母、航天和其他軍備的投入,海外多個基地和租界的籌建,“一帶一路”的推行、亞投行的成立、大規模的南海種島,這一切都表示著他挑戰美帝霸權的能力和膽量都在增強,更何況他的意愿。
正是看到了這些挑戰,才有美國“重返亞太”的戰略部署,而不是推動美國主導的、中美兩國共同“治理”世界的所謂“G2”體制。后者完全是中國一幫學者的一廂情愿,美國不可能認同什么“G2”體制。
由此可見,說:“中美資產階級的根本利益不僅沒有沖突,而且高度一致”是個全然不顧事實,唯心主義的主觀推斷。
按照這種超帝國主義論的說法:“不僅在中、美之間不會爆發戰爭,連武裝沖突都不會爆發。”是的,在核武器的威脅下,直接的沖突不易發生,但是像南蘇丹、緬甸等地的替代戰爭,越演越烈的航天、航海等的軍備競賽,捍衛各自所謂“核心利益”的勢力范圍的爭奪會連綿不斷。隨著中國的崛起,他不走“持劍經商”的道路有何可能?
百多年前,考茨基認為有可能通過和平的手段來遏制帝國之間爭霸的戰爭,以便維護資本主義的全球利益。他的超帝國主義論被兩次世界大戰的現實無情地拋到了歷史的垃圾堆上。然而,正當帝國之間的爭霸越演越烈之時,考茨基超帝國主義論的幽靈又以世界體系理論的形態起死回生。但是,連該體系論的主要理論家沃勒斯坦都不敢斷定帝國之間不會發生戰爭。這些人誤讀了二戰后的世界歷史,自以為70多年沒有世界大戰證明了帝國之間有可能在國際機構下,通過和平的手段來和平共處。他們明明看到“美帝國主義霸權的衰落”,卻看不到美帝的衰落必然帶來的帝國之間生死攸關的爭霸斗爭!
(三) 世界體系論批判
為了更徹底地澄清列寧的帝國主義論和超帝國主義論的區別,我們有必要對世界體系論進行一個較為系統的表述和批判。
1.該論的簡介
二戰后,世界體系的理論家們,諸如伊曼紐爾·沃勒斯坦和薩米爾·阿明等,對世界資本主義的歷史和現狀都有著大量的分析和著作。他們都或多或少遵循馬列主義的傳統,加上各自的“小創新”。但是魔鬼在細節上,面對當今的關鍵問題,正如考茨基與列寧在戰爭爆發前的“小差異”一樣,他們的“小創新”就會產生與馬列主義截然相反的結論。
由于世界體系論的著作非常龐大且繁瑣,我們需要一個簡要地表述。起碼在紅中網上他們是這樣描述的:
世界資本主義體系起源于十五世紀的歐洲多國經濟體系。到了十六世紀,西北歐地區上升為新興的世界資本主義體系的核心地區,原來較為領先的南歐地區下降為半外圍,東歐則淪落為給核心地區供應原材料和農產品的外圍地區。通過地理擴張,整個美洲淪落為世界資本主義體系的外圍,為新興的世界資本主義體系提供了數量巨大的貴金屬、自然資源和移民空間。到了十九世紀,世界資本主義體系成為人類歷史上第一個覆蓋整個全球的經濟體系。
在歷史上,核心地區是世界資本主義體系的積累中心。通過剝削廣大的外圍和半外圍地區,核心地區攫取并積累超額剩余價值,用于資本積累并維持本地區內部的階級妥協(培養列寧所說的“工人貴族”)。外圍地區是主要的向核心地區轉移剩余價值的地區。在二十世紀,半外圍地區是核心地區以外主要的輔助性積累中心,承擔著接納從核心地區轉移出來的較為過時的產業的職能。這種輔助性資本積累職能,造成了半外圍地區的大規模城市化和無產階級化,從而使得半外圍地區在相當程度上成為世界資本主義體系范圍內階級矛盾最集中、資本積累結構最脆弱的地區。[13]
這里闡述的明明是個資本主義制度在全球的擴展史,但世界體系論者非要用什么“世界資本主義體系”這一概念來描述。世界體系論的“中心、外圍”分析框架就這樣有意無意地混淆了十八、十九世紀自由資本主義時代和后期帝國主義時代的區別。
世界體系論者說:“資本主義世界體系興起的過程有一定的歷史偶然性,是一系列特殊歷史條件共同作用的結果。首先,是在西歐地區形成了多個民族國家相互對峙、競爭的局面。其次,是西歐各國的競爭導致對外擴張,并成功地形成了以西歐各國為中心(后來擴大到包括北美、大洋洲和日本),掠奪和剝削美洲、非洲、亞洲和東歐的世界體系。第三,對不可再生資源(特別是化石燃料)的大規模使用,是世界資本積累不斷擴大和增長的主要物質基礎。
“資本主義世界體系要形成和發展,以上三者缺一不可。”[14]
“資本主義世界體系對廣大外圍地區的剝削是資本主義世界體系存在和發展的最基本的條件之一”
但是這個版本的世界體系論在這三個核心觀點上恰恰都是錯誤的。
2.該論的幾個謬誤
首先,資本主義能夠在全球擴張,最根本的是科技和生產力的發展所致,而不是唯心主義的所謂“歷史偶然性”和“一系列特殊歷史條件共同作用的結果”。隨著人類學會用水力或蒸汽機生產出更多的產品,資本主義便是人類知識進步的必然結果。這是世界體系理論家試圖反駁的馬克思偉大發現之一的歷史唯物主義的基本見解。
因此,世界體系理論家傾向于混淆兩個截然不同的資本主義歷史時期。第一個是資本主義的自由競爭時期。資本主義國家之間此刻的對抗與封建王朝的對抗相似。第二個時期是壟斷資本主義的出現,帝國爭奪世界霸權的時代。封建王朝之間的爭論是基于貪婪,而不是基于生存。自給自足小生產者的封建王國不擴張也可以很好地生存。基于資本主義的競爭必然造就壟斷,壟斷必然導致霸權的規律,壟斷資本出現以后帝國之間的戰爭和無止境的擴張都是為了壟斷資本集團的生存。要么擴張,要么死亡才是壟斷資本的運動規律。
世界體系論的分析框架因此無法區分一戰以前各民族國家之間的戰爭和兩次世界大戰的區別,視所有戰爭都是“多個民族國家相互對峙、競爭”的結果,對羅馬帝國,成吉思汗帝國或大英帝國的帝國主義一視同仁。例如,薩米爾·阿明認為,壟斷出現之前和之后的帝國主義沒有任何質的差異。[15]
其次,世界體系論者和盧森堡一樣錯誤的以為沒有“外圍”國家所提供的市場和資源,發達的“中心”就無法進行資本的積累,因而不可能生存[16]。例如,沃勒斯坦認為,資本積累是通過主流經濟學的“稀缺性”而不是馬克思勞動價值理論來實現的[17]。這一錯誤的理論意義在于,沒有任何殖民地或者從資本出口中提取超級利潤的能力,中國就不可能蛻變為帝國主義。
其實,“中心、外圍”的對立僅僅是資本積累的有利條件,但不是它的必要條件。第一、所謂“中心”國家的對外投資和所獲取的利潤,主要的還是來自“中心”國家。比如根據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網站最新的2014年資料,美國對外投資和所獲取的利潤中90%以上來自“中心”的OECD發達國家。[18] 當然這一數據有可能大大低估了通過不平等交換,發達國家所獲得的超額利潤,但是投資額的數據還是相對可靠的。第二、對于發達國家來說,由于“外圍”國家的貧窮,那里的資源其實比起那里的市場更為重要。即便如此,獲取“外圍”國家的資源也不是發達國家資本主義生存的必要條件。就像種族歧視和性別歧視雖然有利于個別資本的積累,但兩者都不是資本主義生存的必要條件一樣,“外圍”國家在資本主義“體系”中的作用,最主要的是他有利于暫時地緩解或推遲“中心”國家的經濟危機。也只有在這個意義上,即推遲而不是克服“中心”國家經濟危機的意義上,“外圍”國家是必不可少的。相比之下,資本主義賴以生存的必要條件是勞、資兩大階級的對立,是剩余價值的獲取。
即便是在一個國家的內部,壟斷的出現也是會有超額利潤的。只是這一超額利潤是通過掠奪中小資本占有的那一部分剩余價值,而不是通過更加深刻的剝奪工人階級創造的剩余價值。比如美國早期鐵路交通和石油壟斷的產生,就是以犧牲其他中小資本的利益為前提的。帝國主義僅僅是壟斷資本進一步發展的必然結果,而且它的超額壟斷利潤也是以犧牲“外圍”資產階級的利益獲得的。
再有,生態的制約只是規定了資本主義發展的具體形式。但是,如前所說,威脅資本主義生存的不是資源稀缺,而是生產過剩。
3.“世界資本主義體系”還是“以美帝為首的世界帝國主義體系”?
雖然世界體系論的出發點明顯的不是為美帝國主義的世界霸權辯護,但是其結果卻必然如此。世界的生態和氣候無疑是個相互關聯的“體系”,但是如果把世界資本主義也看成類似有機體一樣的超越國家的“體系”,那么,為了全球的資本主義,美帝稱霸世界是合理的。事實上,美帝國主義也是不斷地強調其在維護世界資本主義制度穩定方面發揮的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因此,世界體系論一邊譴責“中心”國家對“外圍”的掠奪,一邊卻在為美帝的世界霸權提供理論依據。
不像列寧的帝國主義論那樣用壟斷的腐朽性、寄生性來解釋為什么帝國會沒落,因而得出資本主義發展的不平衡性,同時也就解釋了世界格局的變遷,世界體系的“中心、外圍”論只是描述了,但是沒有能力去解釋為什么有的國家會上升為“中心”國家,有些會沒落為“半外圍”或“外圍”國家。[19]
一個世界體系論者反而斷言:“作為一個在世界資本主義體系中的外圍國家,中國不可能與西方核心國家在世界資本主義的技術前沿競爭,也不可能與擁有豐富自然資源的一些半外圍國家(比如中東石油出口國)在自然資源出口方面競爭。中國在世界資本主義市場上的唯一“比較優勢”,就是依托毛澤東時代遺留下來的工業基礎,將中國龐大的勞動力隊伍轉變為可以任由中外資本家剝削的“廉價勞動力”,據此來吸引跨國資本,進而實現資本積累的快速增長。”[20]
在該世界體系論者的眼里,不光是中國不可能在技術上趕上發達國家,就連過去的社會主義陣營也不可能:“只要世界資本主義體系的基本運動規律不改變,這就是一場各社會主義國家不可能贏得的競賽。西方帝國主義國家壟斷著世界上最先進的技術,并對社會主義國家實行技術封鎖。現代科學技術發展,需要巨大的資金和高科技人才的投入。除了個別領域,社會主義國家在資金與人才方面,不可能與西方帝國主義國家競爭。”[21]
至于什么是“世界資本主義體系的基本運動規律”,除了“是追求對資本的無限積累” [22] 以外,我們很難找其他的描述。其實這個“規律”并不需要什么繁瑣的“世界體系”理論方能解密,它就是馬克思早已揭示的資本主義的基本規律。
但是基于這個規律,世界體系論者得出以下的結論:“世界資本主義體系在本質上就是中心地區的少數人占有外圍和半外圍地區多數人的勞動。如果中心地區變成了由多數人組成,也就不成其為中心地區了。中國巨大的人口和勞動力規模決定了如果按照現有的發展模式,中國永遠不可能成為世界資本主義體系的中心地區。”[23] 讀者請注意,“永遠”是一個很長的時間,且美、歐、日等發達國家近10億的人口比中國“巨大”的人口相差并不遠。由于至少世界上有80%左右的人口目前還不是中國人,不知中國的哪位統治者會搭理這樣的高論,停止自己邁向“中心”的步伐?
那么到底當今是“世界資本主義體系”還是“以美帝為首的世界帝國主義體系”?當今世界的矛盾到底是用“中心、外圍”的對立來描述好,還是用“帝國主義、被壓迫民族”的對立來描述好?
“中心、外圍”論是個定“量”而非定“性”的,或以人均GDP指標的“量”定(中心、外圍)“性”的分析框架,因而它會阻礙我們透過現象去看本質,進而誤導我們走向荒謬。比如,單從長相和是否會飛來看,蛆和蚯蚓“明顯”地應該屬于同一類的不會飛的物種,而會飛的蒼蠅和蜂鳥看似屬于另一類的物種。同樣的,世界體系論者全然不顧日本的壟斷資本結構在二戰前后沒有任何根本性的改變,荒謬地把戰后高度工業化的日本連同中東那些除了石油以外一無所有的封建王國統統地劃分為“半外圍”國家。這就是單從歸納和總結一大堆現象出發的惡果。由此可見,世界體系論僅僅在外表上有一些相似馬列主義的說辭,卻是個很不徹底的馬列主義,是個倒退。
由于馬列主義不光是在理論上的徹底勝利,而且以十月革命和中國革命為代表的革命實踐對資本主義世界幾乎是致命的打擊,有遠見的資產階級成員不惜重金扶持一大批研究馬列主義的學者,以便尋找應對措施。這是資本主義國家形形色色現代修正主義的起源之一。歪曲、篡改、閹割馬列主義的革命性是這些御用文人的“神圣”職責。我們那些在西方學府任教的進步學者,對此必須有高度的警惕,否則很容易由馬列主義者脫變為“研究馬列主義的學者”。
世界體系論就表現了非馬列主義的學者不得不向馬列主義做出的一些讓步。它參雜著很多唯心主義的觀點和形而上學的方法。它喜歡就事論事,喜歡歸納和總結一大堆現象,并且試圖通過羅列這些現象來解釋現象,使用的是同義反復的文字游戲,但是它把握不了帝國主義的“DNA”。
明明當今的“中心”基本上是帝國主義國家,“外圍”主要是第三世界和被壓迫民族,但是我們為什么非要用這種不疼不癢的,貌似客觀的詞匯?
資產階級的學者喜歡用“貧窮、富有”的對立來解釋各種社會矛盾,有些甚至對社會貧富的高度差距表示極大的憤慨,但是他們拒絕用勞、資的階級對立來解釋貧富差異的根源。前者是統治階級可以接受的,并往往解釋貧富的差異是由勤奮的差異所致,后者才是馬列毛主義的,并解釋為生產資料的占有差異所致。
同樣的,“中心”與“外圍”的二分法是世界各國資產階級都可以接受的,并歸結于“中心”創新和掌握技術的能力所致。因此,世界體系論的分析方法善于表述對帝國主義的憤慨,卻回避帝國主義的實質。這種分析方法和分析社會階層用家庭收入來劃分“富人”、“中等收入”和“窮人”沒有什么本質的區別。“中心”=發達=富有;“外圍”=欠發達=貧窮。還有什么方法比這種統治階級可以接受的看似高深的“中心、外圍”方法更庸俗?這比同義反復的“窮人之所以窮是因為他沒有錢”高明在哪里?
這里牽扯到一個哲學問題,也就是“世界體系論”強調的是資本主義世界的統一性,而列寧的“帝國主義論”強調的是帝國之間的對立性。“世界體系論”在哲學上就是60年代批判過了的“合二而一”論的現代版。
馬列主義的唯物辯證法是從分析資本主義社會的一些基本矛盾出發、從分析資本積累的基本規律出發來看問題的。這些基本矛盾就是以上分析過的:1)國際、國內勞資之間的階級矛盾,2)國際壟斷資本與發展中國家中的民族資產階級之間的矛盾,3)一國資產階級內部以及各國壟斷資本之間的矛盾,等等。
資本積累的基本規律或邏輯就是資本要么積累、擴張,要么死亡,因而資本的積累必須發展到壟斷資本。這才是帝國主義的本質。離開了以各國壟斷資本所能夠掌控的經濟、政治乃至軍事的實力來劃分“中心”、“半外圍”和“外圍”我們就不由自主地陷入唯心主義的形而上學。馬列主義的這種分析方法有助于我們透過現象看本質,有助于我們把握資本主義發展的基本規律。
至此,我們看到了世界體系論的致命錯誤。
世界體系論家,尤其是該理論的鼻祖沃勒斯坦一再強調,在研究現代世界時,我們必須把整個世界作為一個完整的體系來研究,而不是以國家或地區作為我們分析資本主義世界的基本單位。這種看似更全面的做法實際上掩蓋了帝國主義的實質。
恰恰相反,要了解帝國主義,我們的分析單位,如前所說,必須是建立在資本主義的最基本的功能單元上,即資本集團,以及為此服務的國家武裝力量。壟斷資本集團塑造世界的力量取決于其通過杠桿或聯盟整合資本的能力。
因此,世界體系論的那種以就事論事的現象歸納法為核心的“中心、外圍”論的分析框架忽視、回避壟斷資本集團的力量便無助于我們對帝國主義進行更深刻的認識。
(四) 美帝國主義從來不買超帝國主義的賬
世界體系論的錯誤或于這些超帝國主義論者對美帝在當今世界帝國主義體系中所起的作用有關。出于該世界體系論的誤導,他們光看到了美帝自我扮演的世界警察角色,以為美帝以往不光是“有效地鎮壓各國人民的反抗以及各種對世界資本主義秩序的威脅”,而且他還是在力圖“調節和管理世界資本主義【的】共同利益”,“雷鋒”式的力圖“幫助資本主義各國擺脫世界經濟危機”。美帝在這種人的筆下成了世界資本主義多么優秀的領袖!美帝的沒落對“世界體系”的維護該是多么大的遺憾!
事實上,美國從來就沒有“幫助”過資本主義各國擺脫世界的經濟危機。就連二戰后的馬歇爾計劃也是為了克服美國自身的生產過剩,為了美國的資本輸出服務的。美國一向善于要么像2008年那樣轉嫁危機,要么像1997年亞太金融危機那樣去制造危機。美國從來就沒有維護過什么“世界資本主義的共同利益”,而是從如何維護自己的利益(比如1971年美元與黃金的脫鉤)來決定什么樣的世界“秩序”要維護。川普的“美國優先論”是美國一貫的行為準則,只是他把不該公開講的話講出來了而已。
資產階級的學者否定國家的存在是階級矛盾不可調和的結果,一再的強調一個貌似“中立”的國家機器(軍隊、警察、法庭)對治理社會的必要性。世界體系論同樣的強調“中心、外圍”的世界體系對維護資本主義制度和資本積累的重要性。但是美帝維護的不是世界資本主義的共同利益,而是美國壟斷資本的全球利益。只有在不違背美帝的全球利益,即各國列強承認美國霸主地位的前提下,尤其是兩次世界大戰以后,為了避免同歸于盡的結局,美帝才會與其他壟斷資本在全球的利益做出有條件地妥協。但是,一旦經濟危機發生,美帝轉嫁危機是主要對象往往就是其他發達國家。2008年經濟危機爆發以后,歐盟的主權信貸危機和日本近25多年經濟的疲軟都是美國轉嫁危機的后果。
美軍在世界的布局很能說明問題。美國在60多個國家有軍事基地,150多個國家有軍人駐扎[24],維護的不可能是全球資產階級的共同利益。否則,為什么美國的海外駐軍(見圖二)主要的集中在發達的西歐和日本?美帝國主義遍布全球的、武裝到牙齒的軍事力量主要對付的顯然不是各國工人階級反抗資本主義的斗爭,而是對付有能力挑戰美國霸權的各國壟斷資本勢力。
下面的圖二和圖一有一個共同點,即:世界500強最集中的地方,也是美帝國外駐軍最集中的地方。從這里我們可以看出為什么美國一再的挑釁早已基本上癱瘓了的俄羅斯,為什么非要迫使北朝鮮走上擁核的道路。沒有來自俄羅斯和北朝鮮的威脅,美軍駐扎西歐和日本的必要性就會受到西歐和日本壟斷資本嚴重地挑戰。美國需要敵人不光是為了自己的軍工綜合體,更重要的是為了對付有能力挑戰美帝的其他壟斷資本勢力。
圖二、美國的全球軍事布局
http://www.politico.com/magazine/story/2015/06/us-military-bases-around-the-world-119321)
五、新帝國的崛起必然挑戰以美帝為首的世界列強格局
(一) 天朝的國際地位
首先,在軍事上,中國享受著完全的主權。相比G7成員歐盟的多數、日本等有美國駐軍的國家,以及那些沒有獨立自主的工業體系,僅僅靠依附于發達國家提供軍火的落后國家,比如印度,中國在軍事上的主權地位是和俄羅斯相當的。
以軍事主權為后盾,中國在政治上也享受著完全的主權,不像G7和其他發展中國家那樣在政治上受美國的制約。
有了軍事和政治的主權,中國在經濟上僅僅是有條件的融入了世界的資本主義體系(如WTO)。
(二) 國有資本的特色所在
令西方資本擔憂的不是中國私人資本的高速增長,而是國有資本的強勁擴張。前面所列舉的中國資本與其他世界500強中的對比,基本上都是國有資本。
就國有性來說,西方的國有企業的性質就和中國的大不相同。在那里,由于政府官員是私人資本花錢雇來的,是為私人資本服務和需向私人資本負責的,因而西方國企的所有權不屬于當地政府官僚(因為在那里,政府官僚不是一個利益集團),而是間接的按照“一元一票”的股份原則屬于整個資產階級。也就是說,在西方列強資產階級的內部,國企真正的所有權是按每個資本集團所擁有的資本量來決定其話語權的。這就是西方民主的實質。
相比之下,天朝國企的實際所有權僅僅屬于國有資本集團,而不屬于中國資產階級的整體,私人資本不能通過“民主”的手段來有效地干涉國企的運轉。中國的官僚集團不是資本的公仆而是國有資本的主人,他不需要向自身以外的任何人負責。
但是,為了權衡國有資本集團內部各種勢力的利益,為了防備壟斷性必然帶來的寄生性和尋租行為損害此集團的整體利益,國有資本集團有意識的把自己在各個領域掌控的商業和企業拆分成幾個表面上相互獨立的、市場上相互競爭的公司。能源上有中石油、中石化等,航運有國航、東航和南航等,金融有5大行,通訊有聯通、電信和移動,等等。
但是這些公司并不是完全獨立的。為了國有資本集團的整體利益,這些公司有可能被重新拆分或組合。比如,鐵路裝備公司十多年前拆分成南車、北車,2015年為了“走出去”又合并在一起。再有,為了更好的協調國有資本集團下屬公司之間的關系,國資委2015年7月20日宣布中國鐵建、中國中鐵、中國鐵物、中國普天的人事調整,各公司一把手輪流對調。類似的調整不是第一次。為了防備國有資本集團掌控的公司之間的過度競爭,國資委2004年11月1日一聲令下,中國電信、移動、聯通三大電信運營商也是同日換帥。這類調整在西方相互獨立的資本集團之間是不可思議的。
在私人壟斷資本占統治地位的美、歐、日帝國內,黨、政、軍、企、商還是相對獨立的,2008年華爾街的投行雷曼兄弟倒閉就是一例證據。相比之下,2015年7月初國務院一聲令下,國企集體救市。在其他資本主義國家是很難辦到的。這就是“特色”資本主義的“特色”所在。
(三) 國有資本集團的經濟實力
人們往往忽略了國有資本集團是當今世界上壟斷性最高、資本實力最大的單一資本集團這一基本事實。既然中國在崛起,我們就尤其有必要探討這個資本集團的性質,較深入的研究他的經濟基礎和清晰的說明他的基本屬性。從資產報表(表三)中我們可以看出國有資本的壟斷(以資產量衡量的)規模已經遠遠超出西方任何單一資本集團。
但是,據財政部發布的數據,截止到2014年底,全國(非金融)國有企業資產總額102.1萬億元,其中央企資產總額53.7萬億元,地方國企資產總額48.4萬億元。
以上分析可以看出來,就單個上市公司來說,國企已經和美、歐、日的資本集團屬于同一個等量級的公司。但是與美、歐、日資本集團之間相互獨立的狀態全然不同的基本事實是,所有500強上榜的國企都是國資委的下屬公司。因而他這種集工業和金融資本為一體的經濟實力超越了歐美日的任何單一企業,公司,集團公司,跨國公司,辛迪加,托拉斯,卡特爾或財團。
在國家資本主義的指導下,國有資本集團直接掌控一國黨、政、軍、企、商的絕對領導權。他可以直接調動世界上最龐大的工業資本、金融資本和國家暴力來為自己的資本擴張服務。
該集團的實力體現在其制造業的主導地位。
資料:根據500強財富網資料整理
(http://fortune.com/global500/list/)
表四中,除了高科技似乎沒有國企以外,其他上榜的基本上都是國企。雖然在技術上國企和西方跨國公司的差距還是很大,但是基于國企雄厚的資本實力,通過購買或砸錢的方法,兩者之間的差距正在迅速的消除。
由于這幾年嚴重的生產過剩,國有資本面臨著強大的“走出去”的壓力,今后海外資本的比重會不斷地上升。他正在努力的改變這一資本過于集中在國內的弱點。因此,近年來,中國商品和資本輸出的增長趨勢令西方國家擔憂。中國對亞非拉和歐盟的資本輸出是典型的,實實在在的資本輸出,而且基本上全是非金融投資。從2015年起,中國對外的非金融投資已經超過了外資在中國的非金融投資。[25]
看不到國有資本集團在當今資本主義世界的作用,看不見帶領中國資本崛起的核心力量是國有資本集團,就看不懂中國資本為何能夠崛起,而其他比如印度、巴西沒有崛起的可能。
除非國有資本集團自己的崩潰,他不和世界霸主爭奪霸權的可能性有多大?資本主義發展的客觀規律和內在邏輯能以人的意志為轉移嗎?
(四) 中國資本對美帝霸主的挑戰
中美今天的關系當然和美蘇爭霸的冷戰時期大不相同,但是這并不意味著中美不會爭霸。如果中國不能很好的在當前的帝國主義體系下繼續地發展,他一定會試圖改變這一體系。相對其他發達國家,中國確實是獨立自主的,尤其是表現在軍事和政治上的獨立性,這方面他遠遠超過了其他發達國家。他在經濟上的獨立性也在逐步增強。相比之下,美國通過北約等方式牢牢的控制著其他發達國家的軍事,通過軍事美國輕易的操控著其他發達國家的政治。
這里說的“爭霸”指的是中國正在挑戰美帝的世界霸權。但是這個挑戰明顯地并不意味著中國目前就已經達到了能夠和美國平起平坐,達到了當初蘇聯挑戰美國的地步。
即便是這樣,中國對美帝世界霸權的挑戰和80年代日本汽車在美國市場的挑戰,歐元對美元的挑戰等等不同。雖然都是帝國之間爭霸的表現,但是由于日本、歐盟缺乏軍事上的獨立性,和由此所造成的政治上獨立性的欠缺,因而無論來自日本還是歐盟的威脅,美國都會通過他在政治、經濟和軍事上的優勢,通過攪局,把他們對美國的挑戰限制在美國的可控范圍內。這就是為什么“美國媒體在80年代也大量渲染日本威脅論,然而后來都煙消云散”的根本原因。
中國的挑戰不同。由于中國在軍事上的獨立性,保證了他在政治上的獨立性,使得他的挑戰不容易限制在美國的可控范圍內,因而“中國威脅論”的結局也會和“日本威脅論”全然不同。這是美帝最擔心的問題。
美國對誰在威脅自己的霸權應該是看的最清楚的。美國已經意識到了他無法用自己的經濟能力來抗衡中國在比如非洲越來越強大的影響,他不得不越來越多的依靠他最后的霸權手段:即赤裸裸的軍事霸權來抗衡自己的對手。
(五) 案例:中國資本在非洲
以下的數據證明西方的擔憂不是無稽之談。雖然中國在撒哈拉以南(黑)非洲的直接投資(FDI)在快速增長以后的今天仍然只占所有實際外資額的5%左右[26],但中非貿易額的增長卻遠遠超出了投資的增長。
2017年IMF的研究報告《中國與非洲的再平衡:中國再平衡對撒哈拉以南非洲貿易和增長的影響》指出:“1995年,發達經濟體占到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區出口總額的近90%,但20年后,包括巴西、中國和印度在內的新伙伴占了50%以上,其中中國又占了這個的一半左右。” [27]該報告中的下圖表明中國已經成為(黑)非洲最大的貿易伙伴。
圖三、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區進出口貿易國分析(IMF 報告)
此報告進一步指出:“中國在(黑)非洲地區的外債總額已從2005年的不到2%上升到2012年的約15%。”同時,“到2013年,全球約四分之一的中國工程合同都在(黑)非洲地區。”
該報告還分析了貿易的結構,稱:“至2014年,中國是(黑)非洲的全球最大進口來源國。燃料、金屬和礦物產品占(黑)非洲地區對中國出口的70%。(黑)非洲國家從中國進口的大部分是制成品,其后是機械品。”這些都是典型的西方列強與第三世界國家貿易的構成。其他一些西方學者的研究,比如布魯金斯學會2015年的報告《中國對非洲的直接投資:現實與神話》也表明中國在非洲的投資與西方列強的沒有本質上的不同。[28]
遺憾的是,我們一些熟悉非洲情況的左派學者,離開了列寧主義的分析框架,不是從壟斷資本擴張的需要出發,而是在世界體系論的誤導下,認為“中國和非洲的關系既不是殖民主義,也不是新殖民主義,而是在后殖民的全球體系中,一個半邊緣的經濟與邊緣經濟的關系。”[29]
然而,隨著貿易和投資的增長,中國正在加強其在非洲的軍事力量。除了在吉布提建設軍事基地以外,為了保衛自己在南蘇丹的石油投資和擴大自己在非洲的影響,以維和的名義,中國已經破天荒地第一次派了武裝部隊去捍衛當地油田的安全。
正像IMF報告中指出的那樣,“通過使貿易伙伴多樣化,(黑)非洲減少了其出口的波動性”,因而中國的資本正在逐步的打破西方列強對非洲的壟斷。
雖然西方列強大喊“中國在非洲推行新殖民主義”是賊喊捉賊的強盜邏輯,但是西方列強畢竟對誰在真正的威脅著他們的利益有著非常敏感的嗅覺,比我們這些書呆子、知識分子和局外人強得多,快得多。他們恐懼的不是大量來自中國的小商小販,因為來自印度的小商小販人數在非洲可能比中國的多,卻沒有聽說過譴責印度新殖民主義的言論。他們譴責中國大資本挺進非洲,按照英文的一個說法,是因為“賊先識賊”(It takes one to know one),或通俗的講就是騙子最善于識別偽裝起來的騙子。
沒有這些事態的發展,就不可能造成西方列強的恐慌感和對中國的譴責。國際形勢的發展已經如此的明了了,美國在非洲擔心的已經不是來自俄羅斯、巴西或印度的挑戰,不是來自其他任何老牌帝國的挑戰了。
(六) 歷史的教訓
從1840年的鴉片戰爭起,尤其是與日本就誰控制朝鮮半島的1894年甲午戰爭失敗后,中國曾經是一個飽受帝國侵略和壓榨的窮國。但是,有了毛澤東時代的工業基礎,加上近40年中國資本主義發展的獨特條件,他不再是一個貧窮落后的農業國。隨著中國資本的崛起,他在世界上的地位展現出一個劇烈的轉變。
歷史上這種巨變的先例很多。曾經是英國殖民地的美國,其1890年代的工業產值超過了英國,今天中國也超過了美國。1900年代美國只剩下50%人口從事農業,中國從事農業的人口從2000年起就不足50%。一個多世紀前,英國一方面要對付崛起的德國,一方面要對付崛起的美國。今天的美國也是同樣的要一方面對付相對強大的歐盟、日本,另一方面要對付正在崛起的中國。
基于中國的歷史,如果我們多多少少地從一個民族主義的視角出發,替中國資本在國外的“不平等”遭遇打抱不平,為其說好可以理解。但是,如果我們是從馬列毛主義出發,站在無產階級國際主義的立場上,用階級分析的視角看問題,那么那些替新興帝國對外擴張辯護的說辭還站得住腳嗎?其立場在哪里?
我們有一位學者就形而上學地說:對外投資能夠獲得超額利潤者乃帝國主義。中國目前的對外投資屬于等價交換,談不上是帝國主義的,因為他還沒有能夠獲得超額利潤。
他的另外一個奇談怪論:由于中國輸出的資本純粹是中國勞動人民的血汗,且國有企業的資產屬于人民,因而他和一般帝國主義早期資本輸出的性質完全不同。他不是為了緩解生產過剩,不是為了尋找資源和市場,而是為了完成戰略目標,包括是為了生存的需要,是為了提高生產率的戰略目的而進行的。[30]
這位先生為中國資本輸出在國際上的遭遇喊冤叫屈的行為與一戰前第二國際的那些“左派工人領袖們”,如比考茨基、普列漢諾夫之類的詭辯有何區別?當時英、美、法、德帝國的原始資本積累起先也是從他們本國勞動人民的血汗中獲得的,且英、法、德國的國有企業比中國的國有企業,通過西方的“民主”手段,看上去更是“屬于英、法、德的人民。”
一個受壓迫國家的民族主義情懷,就其反帝性來說,是進步的,甚至是革命的(如果是工人階級領導的話)。相反的,一個帝國的民族主義,由于他是建立在壓迫其他民族的基礎上的,因而是反動的。中國當前的民族主義反霸的憤慨不多,爭霸的狂妄不少。隨著中國資本的崛起,他正在由進步走向反動。
在國際關系上支持弱肉強食(即帝國主義)的人在階級關系上也會同樣地容忍資本對工人階級的壓榨。
從政治上來講,祖國是一個捍衛自己權利的國土。在資本主義全球化的今天,雖然壟斷資本投資無國界,但是華為的海外利益不能靠美國的艦隊,蘋果的全球投資不能靠中國的航母。因此跨國壟斷寡頭資本必須以祖國為靠山方敢投資四海。
六、結束語
帝國主義意味著戰爭。但是我們目前的現實是,美帝國主義手里擁有炸平世界好幾遍的核武器,他不會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會做垂死的掙扎。隨著美帝國主義的衰退,為了維護美帝國主義的霸權地位,美國人民會付出越來越沉重的代價。這是美國人民覺醒的先決條件。而只有美國人民的覺醒才能避免核武器對人類生存的威脅。但是,只有像朝鮮和越南戰爭那樣全世界人民的反霸斗爭,而非帝國之間的爭霸才會促進美國人民的覺醒。在核武器時代,人類生存的唯一出路是全世界無產者和被壓迫人民聯合起來,共同反對一切霸權!
2016年10月第一稿
2017年9月第二稿
注釋:
[1] 也就是說,雖然勞動力所能創造的價值要遠遠高于維持勞動力生存所必須消耗的價值,即其工資,但是資本家通過工資所購買的是工人的勞動力,而不是工人所能夠創造的價值。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工資代表的是勞動力的價值,而不是勞動力所能夠創造的價值,就像耕牛的價值是由飼養耕牛的成本決定的,而不是由耕牛所能做的工決定的一樣,因而雇傭勞動不需要違背等價交換的原則。
[2] 參照李民琪、張耀祖、許準、齊昊著:《資本的終結——21世紀大眾的經濟學》,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6年,列表6-2
[3] 也就是說,活勞動是有機的,資本是物化了的無機勞動,價值是由活勞動創造的,因而越是資本密集的,活勞動所創造的價值占總投資的比例就越小,因而利潤率就越小。
[4] 李民騏:《中國和二十一世紀的危機》,冥王星出版社(Pluto Press),2015年,第一章
[5] 50年代蘇聯對中國的156個援助項目,在專家撤走之前,才是沒有保留的技術轉讓。它使得中國的工業化少走了十年、二十年的積累過程。今天世界500強的所在國,沒有一個會像當年蘇聯援助中國,或毛澤東時代援助亞非拉國家那樣無保留地通過技術轉讓來援助發展中國家。
[6] 遠航一號:《將馬列毛主義的普遍原理與二十一世紀中國革命的具體實際相結合》,紅色中國周刊2015年第1期(2015年1月6日)
[7] 程廣勝:《當前形勢與社會主義革命》,紅色中國周刊2015年第33期(2015年9月2日)
[8] 這是金融資本大顯身手的地方。那些把更多的控制權轉讓給金融資本的資本集團會有更快的資本擴張,直到金融資本成為資本主義的太上皇。
[9]http://www.economist.com/node/2155717
[10]http://blog.sina.com.cn/s/blog_6011579101016xuv.html
[11] 遠航一號:《中國無產階級的歷史命運》紅色中國周刊2015年第8期(2015年2月24日)
[12] 李民騏:《中國和二十一世紀的危機》第七章
[13] 遠航一號:《經濟危機與社會變革(三)》,紅色中國周刊2015年第32期(2015年8月20日)
[14] 馬克思主義100講:《【第4講】資本主義世界體系》,紅色中國網 http://www.redchinacn.net/portal.php?mod=view&aid=488&page=3
[15] 薩米爾·阿明:《當代帝國主義》,《每月評論》2015年7月
http://www.cwzg.cn/theory/201509/24539.html
[16] 陳其人:《世界體系論的否定與肯定》,時事出版社,2004
[17] 伊曼怒爾·華勒斯坦:《歷史資本主義》,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1999年
[18]http://stats.oecd.org/Index.aspx?QueryId=64225
[19] 劉濤在《中國崛起策》第40節中列舉了很多使得“中心、外圍”論很尷尬的現象。http://read.jd.com/5057/263915.html
[20] 李民騏:《“混合所有制”改革與階級斗爭》紅色中國周刊第44期(2014年11月24日)
[21] 遠航一號:《21世紀與共產主義》,紅色中國網,2014-3-13,
http://redchinacn.org/portal.php?mod=view&aid=17299
[22] 馬克思主義100講:《【第5講】資本主義世界體系》,紅色中國
http://redchinacn.net/portal.php?mod=view&aid=593
[23] 李民琪、張耀祖、許準、齊昊著:《資本的終結——21世紀大眾的經濟學》第182頁,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6年3月出版。
[24]http://www.globalresearch.ca/the-worldwide-network-of-us-military-bases/5564
[25]http://www.china-briefing.com/news/2016/11/01/chasing-chinas-outbound-direct-investment.html?utm_source=iContact&utm_medium=email&utm_campaign=Asia%20Briefing&utm_content=AB_Flyer_Nov22016_USWest
[26] 該數據來自下一個注腳,而英國《金融時報》“中國成為非洲FDI最大來源國”的報道包括了比如華夏幸福基業股份有限公司在北非埃及的200億美元房地產投資意愿(占全非洲FDI意愿的22%),并非實際投資額。
http://forms.fdiintelligence.com/africainvestmentreport/?ref=TIA
[27] IMF A Rebalancing Act for China and Africa:The Effects of China’s Rebalancing on Sub-Saharan Africa’s Trade and Growth
http://www.imf.org/en/Publications/Departmental-Papers-Policy-
Papers/Issues/2017/04/07/A-Rebalancing-Act-for-China-and-Africa-The-Effects-of-Chinas-Rebalancing-on-Sub-Saharan-44711
[28]https://www.brookings.edu/blog/africa-in-focus/2015/09/03/chinas-direct-investment-in-africa-reality-versus-myth/amp/
[29] 嚴海蓉,沙伯力合著《中國在非洲:話語與現實》,第一部分:《中國、非洲、西方及殖民主義》,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7年5月1日,摘要見:
http://www.ydylcn.com/skwx_ydyl/initDatabaseDetail?siteId=1&contentId=7101107&contentType= literature&type=%25E6%258A%25A5%25E5%2591%258A
[30] 盧荻:《希臘左翼能和中國站一條道嗎?》觀察者網
http://www.guancha.cn/ludi/2015_02_04_308493.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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