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與尊重的 王益民 先生就歷史唯物主義問題做些討論
本人看了 王益民 先生的部分帖子,首先感到該網友頗為值得尊重。因為先生“1972年開始研究馬克思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構成生產方式原理,生產關系一定要適合生產力性質的規律。在通讀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毛澤東原著和其它馬克思主義教科書的基礎上,重點研究馬克思《<政治經濟學批判>序言》和《資本論》。”一個人通讀了那么多原著、堅持研究馬克思主義已經37年之久,實在難能可貴。大家知道,這些年份里其中有不少年份是馬克思主義遭遇相當大程度冷遇、被一些人看作過時的理論,甚至遭到少數人的斥責、漫罵。“那些以為馬克思不在人世了,可以摧毀馬克思政治經濟學方法的唯物主義基礎,在社會上標新立異的人,我要大聲的對他們說:且慢,馬克思主義已經迎來21世紀的曙光。” 王先生的這類話所表現的對馬克思主義經濟學方法的忠誠是顯而易見的。
對 于王益民 先生在主貼和跟貼中反復闡明的“馬克思的辯證唯物主義歷史唯物主義”思想,本人也想談些看法與先生商討。
先說幾句總的印象。本人覺得 王 先生對于馬克主義的歷史唯物主義“唯物”的一面引證、闡述比較多,對于它“辯證”方面的認識和闡述似乎比較欠缺;即使對“唯物”方面的闡述也沒能抓住歷史唯物主義的最基本之點,只是抓住了生產工具不放。本人認為,馬克思主義的“辯證唯物主義”的“歷史唯物主義”,不僅在于它的“歷史唯物”,還在于它的“歷史辯證”;它的“歷史辯證”不僅在于把人類歷史看作隨著生產力的發展帶來生產關系的變更、隨著經濟基礎的轉變帶來上層建筑的變革,從而整個社會形態處在運動變化中,而且在于,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處在相互作用運動中或者說處在“對立中的運動”“辯證的運動”“矛盾的運動”(馬克思、恩格斯)中,一句話,正像任何對立統一的事物一樣處在矛盾運動中。就是說,生產力、經濟基礎是社會運動發展的基礎方面,從根本上說、從“歸根到底”意義上說,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在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的矛盾運動中,生產力、經濟基礎往往處于矛盾的主導方面,它們帶動著生產關系、上層建筑的運動。但是,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矛盾雙方的地位是會相互轉化的,有的歷史段落生產關系、上層建筑會處于矛盾的主導方面,對生產力、經濟基礎起著重要推動作用;即使在生產力系統內部的諸因素也處在相互作用的運動中,不是生產工具可以代替一切的。在本人看來,不承認前者,就不是歷史“唯物主義”;不承認后者就不是“辯證”唯物主義。
現在根據 王 先生部分帖子中的論述作些稍微具體的討論。
在一個帖子中 王 先生寫道:‘馬克思在《資本論》第一卷第三篇第五章寫道:“動物遺骸的結構對于認識已經絕跡的動物的機體有重要的意義,勞動資料的遺骸對于判斷已經消亡的社會經濟形態也有同樣重要的意義。各種經濟時代的區別,不在于生產什么,而在于怎樣生產,用什么勞動資料生產。勞動資料不僅是人類勞動力發展的測量器,而且是勞動借以進行的社會關系的指示器”。馬克思在《<政治經濟學批判>序言》說:“我所得到的、并且一經得到就用于指導我的研究工作的總的結果,可以簡要地表述如下:人們在自己生活的社會生產中發生一定的、必然的、不以他們的意志為轉移的關系,即同他們的物質生產力的一定發展階段相適合的生產關系”。馬克思這兩段論述,可以視為是馬克思的辯證唯物主義歷史唯物主義。蘇聯時期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家,簡要的把馬克思的辯證唯物主義歷史唯物主義總結為: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構成生產方式(社會形態)原理,生產關系一定要適合生產力自然科學性質規律。成熟的石器生產力決定原始社會生產關系,原始社會生產關系適合石器生產力,石器生產力與原始社會生產關系的統一構成原始社會生產方式;成熟的銅器生產力決定奴隸社會生產關系,奴隸社會生產關系適合銅器生產力,銅器生產力與奴隸社會生產關系的統一構成奴隸社會生產方式;成熟的鐵器生產力決定封建社會生產關系,封建社會生產關系適合鐵器生產力,鐵器生產力與封建社會生產關系的統一構成封建社會生產方式;成熟的機器生產力決定資本社會生產關系,資本社會生產關系適合機器生產力,機器生產力與資本社會生產關系的統一構成資本社會生產方式;成熟的電器生產力決定共產社會生產關系,共產社會生產關系適合電器生產力,電器生產力與共產社會生產關系的統一構成共產社會生產方式。此觀點來自馬克思辯證唯物主義歷史唯物主義原理,所以有“馬克思的辯證唯物主義歷史唯物主義認為”一說。我的觀點來自馬克思主義原理,必然要“打馬克思主義的旗號”。’
既然在這里所討論的是馬克思的歷史唯物主義, 王 先生又以引證原著來說明問題,本人就想多引證原著幾段話,這些話是指導這篇討論始終的。真正關心這個問題的網友應該有耐心讀完并仔細領會這些話。
首先,我想把 王 先生引證的馬克思在《<政治經濟學批判>序言》所寫的那段概括歷史唯物主義的話再繼續多往下引一些。 連同王 先生所引整段話就是:“我所得到的、并且一經得到就用于指導我的研究工作的總的結果,可以簡要地表述如下:人們在自己生活的社會生產中發生一定的、必然的、不以他們的意志為轉移的關系,即同他們的物質生產力的一定發展階段相適合的生產關系。這些生產關系的總和構成社會的經濟結構,即有法律的和政治的上層建筑豎立其上并有一定的社會意識形式與之相適應的現實基礎。物質生活的生產方式制約著整個社會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過程。不是人們的意識決定人們的存在,相反,是人們的社會存在決定人們的意識。社會的物質生產力發展到一定階段,便同他們一直在其中活動的現存生產關系或財產關系(這只是生產關系的法律用語)發生矛盾。于是這些關系便由生產力的發展形式變成生產力的桎梏。那時社會革命的時代就到來了。隨著經濟基礎的變更,全部龐大的上層建筑也或慢或快地發生變革。在考察這些變革時,必須時刻把下面兩者區別開來:一種是生產的經濟條件方面所發生的物質的、可以用自然科學的精確性指明的變革,一種是人們借以意識到這個沖突并力求把它克服的那些法律的、政治的、宗教的、藝術的或哲學的,簡而言之意識形態的形式。我們判斷一個人不能以他對自己的看法為依據,同樣,我們判斷這樣一個變革時代也不能以它的意識為依據;相反,這個意識必須從物質生活的矛盾中,從社會生產力和生產關系之間的現存沖突中去解釋。無論哪一個社會形態,在它所容納的全部生產力發揮出來以前,是決不會滅亡的;而新的更高的生產關系,在它存在的物質條件在舊社會的胎胞里成熟以前,是決不會出現的。所以人類始終只提出自己能夠解決的任務,因為只要仔細考察就可以發現,任務本身,只有在解決它的物質條件已經存在或者至少在形成過程中的時候,才會產生。”(《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一版 第十三卷 第8-9頁)
另外,將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1883年德文版序言中概括歷史唯物主義的一段話也引在這里:“每一歷史時代的經濟生產以及必然由此產生的社會結構,是該時代政治的和智慧的歷史的基礎;因此(從原始土地公有制解體以來)全部歷史都是階級斗爭的歷史,即社會發展各個階段上被剝削階級和剝削階級之間、被統治階級和統治階級之間斗爭的歷史”。(《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一版 第二十一卷 第3頁)
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1888年英文版序言中表達了同一思想,不過在個別字句上還是有所區別。他寫道:“每一歷史時代主要的經濟生產方式與交換方式及其所必然決定的社會結構,是該時代政治的和智慧的歷史所賴以確立的基礎,并且只有從這一基礎出發,這一歷史才能得到說明;因此人類的全部歷史(從土地公有的原始氏族社會解體以來)都是階級斗爭的歷史,即剝削階級和被剝削階級之間、統治階級和被壓迫階級之間斗爭的歷史”。(同上書 第408頁)
如果說以上所引是馬克思和恩格斯側重闡明馬克思主義的歷史唯物主義的“唯物”一面,那么下面再引幾段側重歷史唯物主義“辯證”、“互相作用”的論述。
“根據唯物史觀,歷史過程的決定因素歸根到底是現實生活的生產和再生產。無論馬克思或我都從來沒有肯定過比這更多的東西。如果有人在這里加以歪曲,說經濟因素是唯一決定性的因素,那末他就是把這個命題變成毫無內容的、抽象的、荒誕無稽的空話。經濟狀況是基礎,但是對歷史斗爭的進程發生影響并且在許多情況下主要是決定著這一斗爭的形式的,還有上層建筑的各種因素:階級斗爭的各種政治形式和這個斗爭的成果——由勝利了的階級在獲勝以后建立的憲法等等,各種法權形式以及所有這些實際斗爭在參加者頭腦中的反映,政治的、法律的和哲學的理論,宗教的觀點以及它們向教義體系的進一步發展。這里表現出這一切因素間的交互作用,而在這種交互作用中歸根到底是經濟運動作為必然的東西通過無窮無盡的偶然事件(即這樣一些事物,它們的內部聯系是如此疏遠或者是如此難以確定,以致我們可以忘掉這種聯系,認為這種聯系并不存在)向前發展。”(《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一版 第37卷第460-461頁)
“與此有關的還有思想家的一個荒謬觀念,這就是:因為我們否認在歷史上起作用的各種思想領域有獨立的歷史發展,所以我們也否認它們對歷史有任何影響。這是由于把原因和結果刻板地、非辯證地看做永恒對立的兩極,完全忽略了相互作用。”(《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一版 第39卷第96頁)
“政治、法律、哲學、宗教、文學、藝術等的發展是以經濟發展為基礎的。但是,它們又都互相影響并對經濟基礎發生影響。并不是只有經濟狀況才是原因,才是積極的,而其余一切都不過是消極的結果。這是在歸根到底不斷為自己開辟道路的經濟必然性的基礎上的互相作用。”(同上書 第199頁)
馬克思還有一句名言:“批判的武器當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質的力量只能用物質力量來摧毀;但是理論一經掌握群眾,也會變成物質力量。”接著寫道:“理論只要說服人,就能掌握群眾;而理論只要徹底,就能說服人。所謂徹底,就是抓住事物的根本。但人的根本就是人本身。”(《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一版 第1卷第460頁——“黑格爾法哲學批判導言”一文中)
引了不少馬克思恩格斯原話以后,可以說說 王 先生的那些話了。首先可以看出, 王 先生的那些話,包括所引證原著的話,都沒能完整、準確闡明所要說的“馬克思的辯證唯物主義歷史唯物主義”。 王 先生所引“動物遺骸的結構對于認識已經絕跡……”那段話,雖然是馬克思對于自己發現的歷史唯物主義的應用或者說表現了馬克思的歷史唯物主義思想,但并不是對歷史唯物主義的概括闡述,用那段話代表歷史唯物主義不是太合適。那段話出自《資本論》“絕對剩余價值的生產”一篇的“勞動過程和價值增殖過程”一章第1節“勞動過程”。在那個章節里,馬克思在論述了勞動力、勞動等問題后,論述勞動對象、勞動資料,在強調勞動資料的意義時說了那些話。
“動物遺骸的結構……有重要的意義,勞動資料的遺骸……有同樣重要的意義。”這并不等于說其它“勞動過程的簡單要素”沒有意義,應該說馬克思更強調勞動者本身的意義。“意義”也不等于一切。動物遺骸在考古學上確實意義重大,作為動物遺骸前身的動物骨骼對于動物當然也意義重大,沒有骨骼的支撐動物體將成為什么樣子!但是動物體的其它部分結構也都意義重大。不論是動物的骨骼還是內臟以及筋絡、血管等各部分結構都是密切關聯、不斷進行著相互作用的有機整體的一部分,都是在各部分的相互作用下共同成長起來的,哪一部分也代表不了整個機體。沒有任何一種動物是先長成骨骼并且骨骼可以代替其它組織、等于整個有機體的。“勞動資料”與整個社會機體的關系也是這樣,而且它再怎么重要也是由人創造的,人及人的勞動才是最重要的。
“各種經濟時代的區別,不在于生產什么,而在于怎樣生產,用什么勞動資料生產。”話中“怎樣生產”應該是指生產關系或者生產方式,就是說不僅強調了勞動資料,而且強調了生產關系和方式。
“勞動資料不僅是人類勞動力發展的測量器,而且是勞動借以進行的社會關系的指示器”。“測量器”、“指示器”的字眼固然在于說明勞動資料的重要意義,卻并不是說它可以代替勞動力和社會關系的作用、不是說勞動資料就是一切。而且“測量器”、“指示器”也并不等于被它測量、被它指示的東西。就是說“勞動資料”并不等于“勞動力發展”、更不等于“社會關系”。正像汽車速率表是汽車奔馳前進指示器,但速率表并不等于汽車奔馳;油箱指示器指示著汽油的狀況,但它也不等于汽油。
至 于王 先生所引“我所得到的……一定發展階段相適合的生產關系”確實屬于馬克思概括闡述歷史唯物主義的一段話,不過不夠完整,可以從本人延續引了的那些話看出。“這些生產關系的總和構成社會的經濟結構,……現實基礎。物質生活的生產方式制約著整個社會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過程。不是人們的意識決定人們的存在,相反,是人們的社會存在決定人們的意識。” 這些話對于闡述歷史唯物主義是必須的,不是可有可無的。本人所延續引來的另一些話,對于進一步說明歷史唯物主義的含義也是十分重要的,這就是(分段重抄):
“社會的物質生產力發展到一定階段,便同他們一直在其中活動的現存生產關系或財產關系(這只是生產關系的法律用語)發生矛盾。于是這些關系便由生產力的發展形式變成生產力的桎梏。那時社會革命的時代就到來了。”
“隨著經濟基礎的變更,全部龐大的上層建筑也或慢或快地發生變革。在考察這些變革時,必須時刻把下面兩者區別開來:一種是生產的經濟條件方面所發生的物質的、可以用自然科學的精確性指明的變革,一種是人們借以意識到這個沖突并力求把它克服的那些法律的、政治的、宗教的、藝術的或哲學的,簡而言之意識形態的形式。”
“我們判斷一個人不能以他對自己的看法為依據,同樣,我們判斷這樣一個變革時代也不能以它的意識為依據;相反,這個意識必須從物質生活的矛盾中,從社會生產力和生產關系之間的現存沖突中去解釋。”
“無論哪一個社會形態,在它所容納的全部生產力發揮出來以前,是決不會滅亡的;而新的更高的生產關系,在它存在的物質條件在舊社會的胎胞里成熟以前,是決不會出現的。所以人類始終只提出自己能夠解決的任務,因為只要仔細考察就可以發現,任務本身,只有在解決它的物質條件已經存在或者至少在形成過程中的時候,才會產生。”
王 先生在引了兩段話以后說“馬克思這兩段論述,可以視為是馬克思的辯證唯物主義歷史唯物主義。”從以上分析應該可以看清楚, 王 先生所引兩段話只可以視為馬克思的歷史唯物主義思想中部分內容及其應用,更難以表明馬克思的“辯證唯物主義”歷史唯物主義。要說明馬克思的即辯證又唯物的歷史觀,可能就要用上本人從原著所引來的全部段落。
至于“蘇聯時期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家,簡要的把馬克思的辯證唯物主義歷史唯物主義總結為: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構成生產方式(社會形態)原理,生產關系一定要適合生產力自然科學性質規律。成熟的石器生產力決定原始社會生產關系,原始社會生產關系適合石器生產力,石器生產力與原始社會生產關系的統一構成原始社會生產方式;成熟的銅器生產力決定奴隸社會生產關系,奴隸社會生產關系適合銅器生產力,銅器生產力與奴隸社會生產關系的統一構成奴隸社會生產方式;成熟的鐵器生產力決定封建社會生產關系,封建社會生產關系適合鐵器生產力,鐵器生產力與封建社會生產關系的統一構成封建社會生產方式;成熟的機器生產力決定資本社會生產關系,資本社會生產關系適合機器生產力,機器生產力與資本社會生產關系的統一構成資本社會生產方式;成熟的電器生產力決定共產社會生產關系,共產社會生產關系適合電器生產力,電器生產力與共產社會生產關系的統一構成共產社會生產方式。”在本人看來,不管是“蘇聯時期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家”還是別的什么人所說的話都不能代替馬克思、恩格斯的直接論述。正如本人上面引用到的:“在考察這些變革時,必須時刻把下面兩者區別開來:一種是生產的經濟條件方面所發生的物質的、可以用自然科學的精確性指明的變革,一種是人們借以意識到這個沖突并力求把它克服的那些法律的、政治的、宗教的、藝術的或哲學的,簡而言之意識形態的形式。”我看,不僅意識形態,包括生產關系在內的一切社會關系,都難以用自然科學的精確性指明,只有表現為生產力的物質條件才可以用自然科學的精確性指明、才真正具有自然科學性質。一切在社會關系領域可能使用的“自然科學性質”“自然規律”等詞語,只能表示所說事物、規律的客觀存在性——廣義說,人類社會也是自然界的一部分,在這種意義上,社會性質、社會規律也可以說是自然性質、自然規律,但是它與人類社會之外的自然性質、自然規律有著本質的區別。
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本人理解應該是生產力諸要素系統、而且是矛盾運動系統共同決定生產關系,而不應該單單由生產資料決定,更不是單單由生產工具決定。
生產力水平與社會形態的對應關系是相對的、不是絕對的,它們的關系不具有自然科學的精確性。精確性須要有精確的量度,復雜的生產力系統由什么量度呢?即使僅就生產工具的材料和工具而言雖然有明確的量度單位,可是各種社會形態對應著多少石器、多少銅器、多少鐵器、多少什么水平的機器或電器,有什么具體數量界限嗎?沒有。就是簡單到按照百分比量度,誰能說清、誰能判斷,石器、銅器、鐵器、蒸汽動力機、電力動力機、智能機達到什么百分比就會形成什么社會形態呢?在本人看來,這是不可能作出科學性統計、不可能作出科學性判斷的。因為社會形態這樣復雜的系統,它也是由復雜的因素形成的,尤其人這個具有能動性的最積極因素更會在必然性中出現許多偶然性,使得社會系統的運動軌跡、質變點極難予以把握。如果說人們從以往歷史的發展中看出生產工具與社會形態一定的對應關系,肯定也是很粗略的、大概的;而且這種對應,是在歷史上有關社會的各種因素相互作用下形成的,不會是“成熟的石器生產力”形成以后,才有原始社會生產關系,“成熟的銅器生產力”形成以后,才有奴隸社會生產關系等等。再說,什么叫“成熟的”?正如剛才說到的,有什么量的界限嗎?馬克思曾經說到的“新的更高的生產關系,在它存在的物質條件在舊社會的胎胞里成熟以前,是決不會出現的”,也不是指“成熟的石器生產力”之類吧,而是指形成某種生產關系的諸種“物質條件”。而物質條件是多方面的,例如原始公有制關系轉向奴隸制關系直接的物質條件就是平均每個人的產出多于其消費,使得奴隸生產有被奴隸主剝削利用的價值。而具有這種物質條件的前提條件,會與生產工具的改進有一定關系,也許是決定性關系,但也許并不是決定性關系。比如,據有關歷史學者研究,我國龍山時代(約公元前3000-2000年左右)社會關系發生了很大變化,奴隸制國家應運而生。但在這一時期,生產工具仍停留在磨制石器的階段,與此之前的仰韶時代(約公元前5000-3000年左右)在生產工具上沒有很大區別。這個時代生產量、生產能力的提高,主要原因在于農作物種類上的轉變,由僅僅種植低產的粟和黍而轉化為種植包括比較高產的水稻、小麥、大豆等多種農作物。特別是在夏代比重明顯增加的水稻、商代比重明顯增加的小麥,其產量是粟和黍無法比擬的。
在此,不妨接著再舉一點實際歷史實踐過程的例子,說明生產工具與社會形態的對應關系不是絕對而是相對的。井田制應該是我國奴隸制社會的表現,據有關研究者認為,它可以追溯到黃帝時代。黃帝時代有了所謂“成熟的銅器”了嗎?肯定沒有。從禹夏到春秋初年,是我國考古學上定論的青銅器時代,也是定論了的奴隸制時代,但是就是這樣一個重要時期,銅器用在了貴族作為身份地位的象征上(這個時期出現了表明身份地位的制度,形成了具有中國特點的等級制度——禮制);銅器廣泛用在了兵器上,而生產工具卻仍然以石斧、石鐮、石鏟等石質工具為主,青銅工具數量很少。商代時,不僅銅犁、即使石犁也只在局部地區使用。直到周代,也只有部分耒耜裝上了青銅刃套。這算是所謂“成熟的銅器生產力”嗎?
按照“機器生產力”與資本主義對應的說法,其中的機器是指機械力、還是蒸汽力(本質上是熱力、分子力)或者別的什么力?如果對馬克思說過的“手工磨產生的是封建主為首的社會,蒸汽磨產生的是工業資本家為首的社會”作教條式解讀,可能要把“機器生產力”的所謂機器看作為蒸汽力吧?如果是那樣,現在的資本主義國家早就不應該是資本主義社會了,因為現在沒人再用蒸汽力,而普遍使用的是電力、電器,而且相當一部分電力又是原子力轉化而來。所謂與共產主義對應的“電器生產力”又是指什么“電器”呢?使用電的機器不可以叫做電器嗎?如果是這樣,現在世界上許多國家都普遍使用了電器,那又為什么沒有實現共產主義呢?當然,后邊會看到 王 先生用“電器”這個字眼專門表示機器人。就不說這種概念該是多么不合理,暫且假定它是合理的,那么機器人即智能機要發展到什么程度才算是“成熟的”與共產主義對應的生產力呢?
總而言之,將生產工具與社會形態教條式對應起來是講不通的,是脫離實際的。
在另一處 王 先生又寫道:“只要認真研究馬克思的《<政治經濟學批判>序言》可以發現: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構成生產方式,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構成社會形態是同義反復。生產力就是經濟基礎;生產關系就是上層建筑;生產方式就是社會形態。把生產方式解釋為經濟基礎,意味著生產方式沒有社會意識;把生產關系解釋為經濟基礎意味著社會形態沒有生產力。因此,把生產方式或者生產關系解釋為經濟基礎是不符合邏輯的。把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構成生產方式,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構成社會形態作為兩種概念,是近代馬克思主義理論家犯錯誤的催化劑。近代馬克思主義理論家,以為用暴力推翻資本社會生產關系,就可以改變經濟基礎。”
這可 能是王 先生在修正或者說“發展”馬克思吧。可是在本人看來,這離開馬克思太遠了,離開人們通用的科學概念、術語也太遠了,離開人類的實踐也太遠了。這可能就是 王 先生在引用馬克思闡述歷史唯物主義論述時丟掉后半部分、只引前半部分的原因吧。“……這些生產關系的總和構成社會的經濟結構,即有法律的和政治的上層建筑豎立其上并有一定的社會意識形式與之相適應的現實基礎。物質生活的生產方式制約著整個社會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過程。不是人們的意識決定人們的存在,相反,是人們的社會存在決定人們的意識。社會的物質生產力發展到一定階段,便同他們一直在其中活動的現存生產關系或財產關系(這只是生產關系的法律用語)發生矛盾。于是這些關系便由生產力的發展形式變成生產力的桎梏。那時社會革命的時代就到來了。……”對于馬克思來說,這該是多么重要的部分啊!既然有意回避馬克思的這些重要論述,怎么還要把自己的理論叫做“馬克思的”辯證唯物主義歷史唯物主義呢?誰都有權利建立自己的學說,誰都有權利修正馬克思,尤其在當今的社會更是這樣,但是應該把自己的與馬克思的劃分清楚吧。當然,更大的問題是,往往行使修正馬克思權利的人,最后的結果總是出丑。
“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構成生產方式,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構成社會形態是同義反復。”這樣看問題的, 王 先生可能是第一人,也許還是最后一人。可能不僅馬克思和一切馬克主義者把人類社會看作有著極其復雜結構的社會系統,除了 王 先生之外的其他一切社會學、政治經濟學學者恐怕都不會不這樣看,盡管對社會系統的分析、結構系統的層次組成上會有不同看法。馬克思和恩格斯揭示了人類社會這個大系統的基本結構,這就是:由人的生產活動形成的人同自然的關系,實現著社會與自然的物質、能量和信息交換,構成為生產力系統;在勞動生產活動中形成的人與人的聯系,使生產力獲得具體的社會形式,構成生產關系系統;以生產關系為社會的基礎而派生出的其它各種社會關系,建立起由政治法律制度和設施以及政治法律觀點、各門社會科學、道德、哲學、藝術、宗教等意識形態組成的龐大的上層建筑系統。歷史唯物主義思想史上的思想家普列漢諾夫曾經把社會系統劃分為5個層次系統。不管將整個極其復雜的社會分為幾個基本的分系統,也僅僅是“基本”而已,如果細分還多的很呢!可是在 王 先生看來,似乎只要一個生產方式系統就可以代表整個社會大系統了,連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的劃分都是“同義反復”、都是多余的。這樣片面的觀點,不論作為“馬克思的”還是作為原創學說,都使人覺得古怪離奇。
人類社會的發展“歸根到底”是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但是生產力并不能代替生產關系及其作用,好像商品生產狀況決定商品交換關系而卻不能代替交換關系;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但經濟基礎并不能代替上層建筑及其作用,似像高樓大廈的基礎再重要它也不能代替整座大樓。用一個更為通俗、常見的事物比喻說,父母、父母的遺傳基因決定著兒女們的生理狀況,但父母及其基因可以代替兒女們的存在嗎?這是不言而喻的事情。再廣泛、一般性說,任何決定性因素都不能代替被它所決定的事物,而被決定的事物總是與決定者處在相互作用中。
王 先生說:“生產力就是經濟基礎;生產關系就是上層建筑;生產方式就是社會形態。”
這未免太混淆概念、亂定義概念了吧。作為通常人們認為的經濟基礎中的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包括其間的矛盾及斗爭,特別是在階級社會中的階級關系及其階級斗爭,在你那里都屬于“生產力”范疇嗎?社會的政治法律制度及其設施,政治法律的、道德的、哲學的、藝術的、宗教的等等意識形態,都屬于“生產關系”范疇嗎?你把這些混亂到如此程度的思想都作為“馬克思的辯證唯物主義歷史唯物主義”內容嗎?是否可以設想一下,假設馬克思、恩格斯還活著的話,面對你這樣的思想,他們會說什么呢?你也許會認為,生產關系的總和、經濟基礎密切聯系著生產力,所以生產力就是生產關系、就是經濟基礎;政治法律制度及其設施、各種內容的意識形態都密切聯系著生產關系,所以生產關系就是上層建筑。如果按照這種邏輯,宇宙的一切事物都是普遍聯系著的,是否就可以說宇宙就是一粒沙子,銀河系、太陽系也是一粒沙子,就不需要對宇宙進行任何區分、也就不需要什么宇宙學了呢?宇宙中的任何事物,即使人類也不妨只要定義為“沙子”就了事呢?
王 先生接著說:“把生產方式解釋為經濟基礎,意味著生產方式沒有社會意識;把生產關系解釋為經濟基礎意味著社會形態沒有生產力。”
經濟基礎就是經濟基礎,它是社會系統的一大組成部分,何須包括社會意識呢?而社會意識是社會系統的另一大組成部分,又何須須塞進經濟基礎呢?一座房子的上層結構與基礎結構如果一定壓縮在一起,那還能是房子嗎?而且,假如沒有社會意識與社會存在的區分和存在決定意識的關系,哪里還有歷史“唯物主義”?
關于經濟基礎的含義,可以從上面已經大段引來的馬克思、恩格斯的原話看出:“……這些生產關系的總和構成社會的經濟結構,即有法律的和政治的上層建筑豎立其上并有一定的社會意識形式與之相適應的現實基礎。物質生活的生產方式制約著整個社會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過程。不是人們的意識決定人們的存在,相反,是人們的社會存在決定人們的意識。”“每一歷史時代的經濟生產以及必然由此產生的社會結構,是該時代政治的和智慧的歷史的基礎”。“每一歷史時代主要的經濟生產方式與交換方式及其所必然決定的社會結構,是該時代政治的和智慧的歷史所賴以確立的基礎”。這里的“經濟生產方式”無疑是包括生產力的。“生產關系的總和構成社會的經濟結構”話中的“經濟基礎”不包括生產力。在本人看來,講經濟基礎時包括還是不包括生產力并不重要,因為這里要講的是社會層次的上與下、社會意識與社會存在的關系,并不是在定義整個社會系統的結構。誰也不可能得出
馬克思恩格斯不看重生產力的結論, 王 先生所引證過的許多話,就足以證明兩位導師是非常看重生產力的。而且,雖然生產力對于人類的發展是根本性因素,但它屬于人與自然的關系,在講社會意識與社會存在的關系時,是一種社會關系相對于另一種社會關系而言的。階級關系、階級斗爭是每個階級社會最重要的社會存在、基礎結構,很明顯它不必包括生產力。“上層建筑與經濟基礎”這是一種用比喻性詞語表示的社會關系概念,假如想沿用這類比喻,不妨把生產力看作房屋的地基或基地——搞建筑的人都知道,地基、基地、宅基地與房屋基礎所指是完全不同的。
王益民 先生還寫道:‘“手推磨產生的是封建主為首的社會,蒸汽磨產生的是工業資本家為首的社會”是馬克思的經典名言。……石器生產力成熟以后是原始社會形態;銅器生產力成熟以后是奴隸社會形態;鐵器生產力成熟以后是封建社會形態;機器生產力成熟以后是資本社會形態;電器生產力成熟以后是共產社會形態。所謂的生產力,是對整個人類社會而言的,決不是對某個國家而言。’
這里你自己的觀點與所引用的馬克思的觀點并不一致吧?“機器生產力成熟以后是資本社會形態”與“蒸汽磨產生的是工業資本家為首的社會”意思一樣嗎?如果不一樣,是為了表現你對馬克思的“發展”、你比馬克思更高明嗎?假如意思一樣,那就是說“蒸汽磨”就是“成熟”的機器生產力,從而說明所謂成熟機器生產力的概念是多余的;還說明現在社會上已經相當廣泛使用的電器生產力所產生的應該是共產主義或社會主義。還是按照你“發展”了馬克思來說吧,那么,蒸汽磨算不算“成熟”機器生產力呢?假如蒸汽動力機不算“成熟”的機器生產力,它卻又為什么在實踐上產生了資本主義呢?什么才算“成熟”的電器生產力呢?就是按照你在有的地方所定義的“機器人普遍使用后屬于電器生產力。所謂的信息時代就是電器生產力時代”(下邊還會涉及到),現在計算機的廣泛應用;完全由電腦控制操作的各種機床的廣泛使用以及整條整條由電腦操控的生產線在較大型企業相當廣泛運作在社會大批量產品的生產中;還有像首鋼、鞍鋼等等鋼鐵廠,像一汽、二汽等等汽車制造廠以及其它各種門類的企業,整個工廠整個工廠的實現了全套信息化管理系統,這叫不叫“電器生產力”、算不算“成熟”的“電器生產力”呢?你可能認為不算,即便是這樣,相對于你所謂“機器生產力”的寬廣范疇來說,蒸汽力是遠不“成熟的”“機器生產力”,但是它實際產生了資本主義;而現在的電器生產力相對于你所謂的“電器生產力”要成熟的多,它又為什么就不可以產生社會主義?
當然,按照你所說“所謂的生產力,是對整個人類社會而言的,決不是對某個國家而言。”這是否說,只有全世界、全人類普遍實現了所謂成熟的電器生產力,才可能出現共產主義或社會主義?那么,奴隸制度、資本主義制度都是類似條件下出現的嗎?肯定不是。當古希臘、羅馬和我國出現奴隸制時,世界多數地區還處在很原始狀態;當英國出現資本主義的時候,世界上多數地區都還處在沒有“機器生產力”、甚至原始狀態。
王益民 先生還寫過這么一段話:‘根據馬克思生產力決定生產關系構成生產方式原理,根據馬克思生產關系一定要適合生產力自然科學性質規律,我們知道:既然人類有五社會形態就必然有五種生產力的自然科學性質,那么這五種生產力的自然科學性質就是:石器、銅器、鐵器、機器、電器。列寧說過“只有把社會關系歸結于生產關系,把生產關系歸結于生產力的水平,才有可靠的根據把社會形態的發展看作自然歷史過程”。由此可見,生產力的作用是多么的偉大。十分遺憾的是,時至今日我們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家還沒有正式確定,人類社會生產力的自然科學性質是:石器生產力、銅器生產力、鐵器生產力、機器生產力、電器生產力。’
馬克思在哪里說過“生產關系一定要適合生產力自然科學性質規律”一類的話?石器、銅器、鐵器等作為一般的物質材料,它們的運動變化肯定會符合自然科學規律。而生產力正如前邊已經提到過的,它是一個其中各因素處在矛盾運動過程的復雜系統,這個系統反應著人與自然的關系,但是不好說“生產力自然科學性質規律”這樣的話,因為這不符合事實。別說“生產力”,就是“生產工具”這種附著上人類勞動的東西它也不等于諸如石頭、銅、鐵之類自然物質,因而它也就不純粹按照自然科學規律運動。生產關系是基本的社會關系,就更不會按照自然科學規律運動,而必然按照社會關系的規律運動。上面的也已經提到過,人類社會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只有就這個意義上才可以有“社會的自然規律”一類詞語或命題,但也不是“自然科學性質規律”。
王 先生在這里引用了列寧的一段話,在本人看來,你可能對這段話發生誤解了,或者是依照你自己獨創性觀點導讀了這段話。“只有把社會關系歸結于生產關系,把生產關系歸結于生產力的水平,才有可靠的根據把社會形態的發展看作自然歷史過程”話中的“歸結與”應該是歸根結底后者為基礎之意,不應該是前者與后者相等、后者可以取代前者之意。包括意識形態關系在內的整個社會關系能夠被單純的生產關系取代嗎?包括生產資料所有制在內的生產關系系統,能夠被生產力取代、甚至被生產工具取代嗎?前面已經分析過,那是取代不了的。列寧話中“把社會形態的發展看作自然歷史過程”的“自然歷史過程”這種提法,本人在前邊也談到過,這應該是指客觀歷史過程的意思,或者是把社會看作大自然一部分的前提下所說的“自然”,不應該是社會之外自然界的“自然”。這與你多次強調的“自然科學性質規律”中的自然是兩回事。馬克思也用過而且不只一次用過類似列寧話中“自然歷史”詞語,但都不是你的“自然科學性質規律”概念中“自然”含義。例如馬克思說過:“歷史本身是自然史的即自然成為人這一過程的一個現實的部分。自然科學往后將包括人的科學。正像人的科學包括自然科學一樣:這將是一門科學。”(《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顯然這里的“自然”就是包括人類社會在內的大自然;而且清楚表明了特殊與一般的關系——人類歷史“是自然史的即自然成為人這一過程的一個現實的部分”。在你的概念里是看不到整體與部分之區分的。好像你喜歡將社會形態并在生產關系、將生產關系并在生產力,搞這類概念的合并,而不喜歡區分。
在此不妨也引用列寧的幾句話:“社會意識反映社會存在,這就是馬克思的學說。反映可能是對被反映者的近似正確的復寫,可是如果說它們是等同的,那就荒謬了。”“這種社會存在和社會意識等同的理論,是十足的胡言亂語,是絕對反動的理論。”“馬克思和恩格斯在他們的著作中特別強調的是辯證唯物主義,而不是辯證唯物主義,特別堅持的是歷史唯物主義,而不是歷史唯物主義。”(《唯物主義和經驗批判主義》 人民出版社第四版第324、325、330頁)
顯然,列寧強調的是“辯證”、“歷史”,而你卻恰恰相反,反復強調、死死抓住的是片面的工具;反復強調和死死抓住的是片面的“自然科學性質”。
王益民 先生在另一個地方不無重復地說:“我的研究認為“各種經濟時代的區別”,指的就是各種社會經濟形態的區別。勞動資料,指的就是勞動對象和勞動工具。我們知道,生產力是由勞動者、勞動對象和勞動工具構成的。以糧食生產為例:幾百萬年來勞動者還是人類,勞動對象還是糧食,唯有勞動工具發生了石器、銅器、鐵器、機器、電器五種“物質的、可以用自然科學的精確性指明的變革”。馬克思根據動物骨骼的遺骸判斷動物的機體形態,根據勞動工具的遺骸判斷社會經濟形態是正確的。要說馬克思這方面有什么錯誤的話,那就是沒有確定人類社會石器生產力、銅器生產力、鐵器生產力、機器生產力、電器生產力的自然科學性質。
你的第一句話所說,是源自馬克思的哲學界、經濟學界的一般常識,可能不需要你的特殊的“研究認為”。但是,經濟形態不等于完整的社會形態,因為社會形態除了經濟形態之外,還有政治法律形態和意識形態。
你其后的論述中表現出太不遵守通用的概念、術語含義,這不大好吧。學術界按照馬克思提出和使用的概念,認為生產力要素正如你好像比較熟悉的《資本論》第五章所講:“有目的的活動或勞動本身,勞動對象和勞動資料。”而你卻說“生產力是由勞動者、勞動對象和勞動工具構成的”。馬克思差不多在同一個地方講:“勞動資料是勞動者置于自己與勞動對象之間、用來把自己的活動傳導到勞動對象上去的物或物的綜合體。”其中勞動工具是主要的,但不是唯一的,其它勞動資料諸如土地、廠房、倉庫、道路、導管、容器等等。而你卻說“勞動資料,指的就是勞動對象和勞動工具”。對于“勞動對象”這個術語,學術界綜合了馬克思的論述,一般定義為:勞動對象就是人們把自己的勞動加在其上的一切物質資料。勞動對象之物質資料分為兩類,一類是沒有經過加工的自然物質,如礦藏、林木等,“土地(在經濟上也包括水)最初以食物,現成的生活資料供給人類,它未經人的協助,就作為人類勞動的一般對象而存在”(馬克思)。另一類勞動對象就是原料,如棉花、鋼鐵等等。“勞動對象只有在它通過勞動而發生變化的情況下,才是原料”(馬克思)。只要在生產勞動戰線上、尤其在工業戰線上工作過的人,這些概念早就成為常識。而 王 先生卻說出這樣的話:‘以糧食生產為例:幾百萬年來勞動者還是人類,勞動對象還是糧食,唯有勞動工具發生了石器、銅器、鐵器、機器、電器五種“物質的、可以用自然科學的精確性指明的變革”。’這里就不說人類的農業史遠沒有幾百萬年,僅就“勞動對象”概念來說,“糧食生產”中的糧食是農業勞動產品,并不是勞動對象。即使糧食生產中的種子也應該叫做勞動資料;只有糧食加工業上才可以把糧食叫做勞動對象。農業的勞動對象應該是土地、有生命的動植物。你把這些常識性的概念都弄到如此一團糟的程度,還要“發展”、修正馬克思,甚至還要批判馬克思,自己不覺得有點好笑嗎?
至于你說的:“要說馬克思這方面有什么錯誤的話,那就是沒有確定人類社會石器生產力、銅器生產力、鐵器生產力、機器生產力、電器生產力的自然科學性質。”這根本不是馬克思有什么錯誤,而是你本人太片面、太錯誤了。你自己本來就沒有弄清楚馬克思的歷史唯物主義,就信口、隨意批判一通。關于你的生產力概念的錯誤和所謂“自然科學性質”問題,上邊已經分析過,這里不再重述。
王益民 先生還曾經寫道:“我的研究認為,蒸汽機普遍使用后機器人普遍使用前屬于機器生產力;機器人普遍使用后屬于電器生產力。所謂的信息時代就是電器生產力時代。我們人類現在的社會生產力,仍然屬于機器生產力,我們現在的生產關系仍然屬于資本社會生產關系,我們現在的生產方式仍然屬于資本社會生產方式。不難想象,當電器生產力在資本社會形態的胎胞里成熟的時候,社會能力代替天賦能力,人人平等的共產社會就一定要出現。許多所謂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家,離開生產力的自然科學性質,去闡述所謂的共產主義理論,是不折不扣的烏托邦空想。只有根據生產力的自然科學性質闡述共產主義理論,才是科學共產主義理論。”“是馬克思奠定的政治經濟學方法的唯物主義基礎。然而,馬克思在機器生產力決定的資本社會形態,企圖用暴力推翻資本社會形態建立共產社會形態,偏離了他自己奠定的政治經濟學方法的唯物主義基礎,陷入了他自己制造的政治經濟學方法的唯心主義頑空。如果說馬克思奠定了政治經濟學方法的唯物主義基礎是人類社會歷史性的貢獻,那么馬克思沒有揭示電器生產力決定共產社會形態則是人類社會歷史性的錯誤。以蘇聯為首的共產主義國家陣營,國民經濟欲速則不達直至崩潰,其根本原因是以蘇聯為首的共產主義國家陣營,在理論與實踐上都偏離了馬克思政治經濟學方法的唯物主義基礎,陷入了馬克思政治經濟學方法的唯心主義頑空。”
很明顯這段話與以上本人分析過的一些話頗為相似,但不妨還是具體分析一下。在我看來,這段話從語言組織上來說搞得不錯,比較精煉且帶有理論色彩。但是就其實質內容來看,都是沒有歷史存在根據的臆想。在此就不要再說 王 先生總是片面使用生產力概念、總是強調他的“自然科學性質”。就按照你所定義的概念來所說吧,現在是否進入了信息時代?如果說不是,那么怎么解釋計算機網絡的廣泛覆蓋、手機及其它各種各樣通信手段的廣泛使用?包括通信的、資源的、氣象的等各種各樣的人造地球衛星的作用范圍是整個地球空間或大部分地球空間,這又說明什么問題?連美國進行的現代化戰爭都是信息化戰爭;不少大國都已經建立或者正在建立信息化部隊,這又說明什么?如果說現在進入了信息時代,又為什么說現在不是“電器生產力”而只能是“機器生產力”呢?
你說:“不難想象,當電器生產力在資本社會形態的胎胞里成熟的時候,社會能力代替天賦能力,人人平等的共產社會就一定要出現。”對于奴隸制、封建制的出現你在多處說過類似的話。好像你反復宣傳一種新形式的“守株待兔”觀點,人們只要等待生產力的發展(甚至只是生產工具的發展)就可以等到新的社會形態;改進生產工具是人類唯一的事情、唯一活動領域,除此之外不要做任何事情、不要從事任何活動。這符合歷史實際嗎?奴隸制國家怎么出現的,正如大家知道的,不論在古埃及、古巴比倫,還是在古希臘、羅馬以及在我國、東亞等地球上所有奴隸制產生的地方都經過了許多的戰爭。我國夏朝建立時夏啟所進行的戰爭是我們最熟悉的。關于封建制的出現,不必說世界任何其它國家和地區,僅就我國大家都廣為所知的春秋戰國時期來說,奴隸制勢力與封建制勢力進行了多么復雜的經濟的、政治的、意識形態的、特別是軍事的斗爭以后才建立和鞏固起來啊!資本主義更是在極為殘酷、劇烈,極為復雜的斗爭中出現和建立、鞏固起來的。英國是世界第一個進入資本主義的國家,它的資本主義之兔的出現沒有一點守機器生產之株的跡象,血腥的斗爭倒是歷歷在目。在16世紀進行的圈地運動以及隨之而來的迫害失地流浪者的血腥立法;風起云涌的農民起義運動與對農民運動的殘酷鎮壓;表面為對外貿易、實質為對外進行的殖民擴張、血污掠奪;1640-1688年的資產階級革命,充斥著議會政治的、宮廷政治的、特別是戰爭等形式的復雜激烈斗爭,查理一世被處死,查理二世的復辟、斯圖亞特王朝被推翻,等等等等,該是多么典型的事例!法國1789年的大革命;19世紀30年代的革命與復辟;40年代包括無產階級參加了的資產階級革命等等,不是同樣證明了資本主義建立過程中斗爭的激烈和復雜性嗎!在意識形態上,眾所周知,西方近代史上的啟蒙運動、文藝復興運動都是為資本主義的出現、建立所進行的長期的斗爭,也沒留下任何守株待兔的跡象。
至于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世人共知,自從19世紀40年代以來,進行的斗爭還少嗎!法國1848年革命、尤其1871年巴黎公社革命;俄國的1917年10月革命等等,該是多么慘烈!這是守株待兔嗎?至于以后會是什么斗爭形式,誰都不要做算命先生。
也 許王 先生或其他有人會說,所有歷史上社會形態更迭中的種種斗爭本來就是人為的、不應該的。假如有人這么說,說明他對于歷史唯物主義完全不懂和根本不尊重歷史事實的存在;企圖用自己臆想的框框來套歷史現實、來塑造歷史。但是,這是永遠行不通的!
“許多所謂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家,離開生產力的自然科學性質,去闡述所謂的共產主義理論,是不折不扣的烏托邦空想。只有根據生產力的自然科學性質闡述共產主義理論,才是科學共產主義理論”。“是馬克思奠定的政治經濟學方法的唯物主義基礎。然而,馬克思在機器生產力決定的資本社會形態,企圖用暴力推翻資本社會形態建立共產社會形態,偏離了他自己奠定的政治經濟學方法的唯物主義基礎,陷入了他自己制造的政治經濟學方法的唯心主義頑空。如果說馬克思奠定了政治經濟學方法的唯物主義基礎是人類社會歷史性的貢獻,那么馬克思沒有揭示電器生產力決定共產社會形態則是人類社會歷史性的錯誤。”確實有過、也還會有烏托邦,不過 王 先生在說這種氣勢磅礴的話時,沒有想到自己也陷入了不講科學根據的烏托邦空想嗎。自己連基本的的科學術語、甚至常識性的東西都沒有搞清楚,又不尊重客觀存在,就要修正、“發展”馬克思,除了空想還會有什么呢。把社會存在混同于外部自然界的存在,不講社會存在的特殊性、社會系統的多層次性、把生產工具當作生產力系統,從而一再強調“生產力的自然科學性質”,以及以上所分析過的你的許多觀點不都是空想出來的嗎。
你在幾處批評的所謂馬克思的錯誤,更是未能尊重歷史事實而主觀空想出來的。馬克思建立馬克思主義以來受到過不少人的批判和攻擊,可能除了你之外還沒有哪個人、包括反馬克思主義的理論家們說創立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馬克思是所謂“陷入了他自己制造的政治經濟學方法的唯心主義頑空”“沒有揭示電器生產力決定共產社會形態則是人類社會歷史性的錯誤”。事實是,不是馬克思陷入唯心主義,以上分析過的你的夠多的觀點足以證明,你才真正陷入了唯心主義 。唯心主義是與空想密切相關的,如果說像空想社會主義那種空想是對剝削階級與被剝削階級、特別是資產階級與無產階級沖突這種客觀社會存在的過分反應;對于改變那種存在、對于改變被剝削階級特別是無產階級的處境作了過分的想象和幻想,那么你的空想卻是沒有任何社會存在和歷史事實做根據的空想,或者更科學地說是對客觀事實進行了唯心主義的歪曲反應、主觀臆斷。明明馬克思的歷史唯物主義是把人們的物質生活方式作為社會存在,這種社會存在決定著社會意識。而你偏偏要取消社會意識及一切上層建筑,并把經濟基礎、生產關系看作為上層建筑,把生產力看作整個社會大廈的唯一經濟基礎。更是不厭其煩地宣揚“石器生產力決定……電器生產力決定……”似乎起決定作用僅僅是生產工具、生產工具的材料而已。這不都是夢囈是什么!不管是什么材料的生產工具,它不會從天而降、也不會從地上自動冒出來,都是經過人的腦力和體力勞動創造出來的。不管是什么材料的、不管是落后的還是先進的任何工具,離開人對它的使用即勞動,就是一堆廢銅爛鐵。即使任何先進的機器人,不僅須要人的更復雜勞動制造它,它的工作也總是須要人操作的。就是說,對于人類社會來說,盡管生產工具有它的重要意義,但是第一重要的是人類自身、是包括人類在一定關系下勞動在內的人的社會活動。
至于說到馬克思的暴力革命論,是在他對人類發展史的透徹分析、精心總結的基礎上,又實際觀察總結了親自經歷的社會實踐的經驗教訓以后提出來的。本人在上邊曾經提到過有關歷史狀況。根據本人對歷史的了解,一種新的社會制度的建立過程中沒有暴力介入的那種情況是不存在的。歷史一再證明,代表舊制度的階級總是不愿失去他們的既得利益、建設起來的天堂,不愿自動退出歷史舞臺。而代表新制度的新興階級又總是為維護本階級的利益、為新的制度而不顧一切的奮斗。在雙方斗爭中,如果經濟和政治斗爭達不到目的就有可能采取暴力手段。尤其是代表舊制度的統治階級,一旦感到他們的統治地位受到威脅時,他們首先就采取暴力手段對付被統治者。奴隸主統治階級殺死過無數奴隸和其他人民群眾;封建地主統治階級殺死過無數農民和其他人民群眾;資產階級殺死過無數產業工人和其他人民群眾。被統治階級的暴力手段往往是從統治階級那里學來的。馬克思所領導的無產階級暴力也是從資產階級那里學來的。法國1848年、1871年無產階級流的血還少嗎!各國無產階級在爭取自己利益的斗爭中流的血還少嗎!中國無產階級和廣大人民群眾在民主革命斗爭中犧牲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很多中國人都應該是知道一些情況吧。生長在老一代為我們創造的和平環境下、紅旗下的我們現在的人們,還要去指責老一代的、尤其是偉大領袖人物的暴力斗爭和暴力革命論,這不僅在理論上十分錯誤,就是從良心上講說得過去嗎?看來,你也得去指責黃帝與炎帝的戰爭了?對于陳勝、吳廣及歷史上一切農民起義運動,可能你就得把他們罵個狗血淋頭了?從你的歷史唯心主義出發,可能只有你憑空幻想出來的“守株待兔理論”才是真理吧?
當然,包括理論在內的一切歷史因素都處在矛盾運動中。暴力論適用于過去,不見得適用于現在和將來;適用于這個國家,不見得適用于那個國家;適用于一個國家的某一時期,不見得適用于另一個時期。今后各個國家的各個階段會是怎樣、應該怎樣,這只有當事的人們才知道,一切唯心主義的臆測都是沒有任何用處的,也是不會為當事的人們理睬的。不過,即使將來暴力在全世界消逝,也無法否認馬克思在馬克思那個時代提出并實行的暴力革命論;也無法否認其他馬克思主義者們在他們的時代的暴力革命。這使我想起了老黑格爾的著名命題:“凡是現實的都是合理的,凡是合理的都是現實的。”“現實性在其展開過程中表現為必然性”。
綜上所述不難看出,你雖然用了很多時間研究馬克思主義,知道了生產工具的重要意義,又有對馬克思經濟學方法論的你那種程度的忠誠心,而值得人們尊重。但我覺得,你對馬克思、馬克思主義應該更放尊重些;你對馬克思、馬克思主義理解得相當片面并抓住一點不及其余,鉆進了生產工具的牛角尖。
從以上討論,也應該比較容易看出一個重要教訓。在本人看來,雖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思想自由和權利、評論乃至批判別人的自由和權利,包括沖破權威的束縛而創立自己學說的自由和權利,但是別人的東西總是有來由的;特別是權威之成為權威往往不是憑空得來的,其學說往往都有著相當的科學依據;即使沒有科學依據的權威學說,也總是有緣由的。因此在評論任何人的東西時,特別是評論權威人士的權威學說時,首先應該有尊重的心態,弄清楚或者學通別人的東西,然后才可以根據自己掌握并可以熟練運用的某種科學的方法論、根據人類社會的實踐情況和客觀存在事實進行謹慎的分析。科學是老老實實的東西,來不得半點大意、隨意性,須要極力避免盲目、浮躁、過分自負和夸張。對于在全世界網絡上評出的上一個千年全人類最偉大的思想家馬克思的評論、批判,更應該慎重。人有時是需要點勇氣的,但僅憑勇氣,往往不但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反而會鬧出一些笑話。
(本文最初發表在“費爾多思哲學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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