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產關系的建立與生產力發展水平
陳春風
馬克思列寧主義者都應該十分清楚，生產力適應生產關系，生產關系反作用于生產力。這就是說，有什么樣的生產力發展水平，就應該有什么樣的生產關系與之適應。不承認這一點，就不算是真正的馬克思列寧主義者。但是，是不是這就是說，特定的生產力只能在特定的生產關系下解放和發展呢？是不是這就是說，生產關系不能超越生產力的發展水平，而只能與其一致呢？是不是這就是說，先進的生產關系只能建立在當前的生產關系下生產力發展的最高水平之后呢？馬克思對生產關系和生產力對社會變革的影響是到底是怎樣說的呢？看看在他1859年的著作《<政治經濟學批判>序言》就知道了，“社會的物質生產力發展到一定階段，便同它們一直在其中活動的現存生產關系或財產關系（這只是生產關系的法律用語）發生矛盾，于是這些關系便由生產力的發展形式變成生產力的桎梏。那時社會革命的時代就到來了。”可是，這并不是說，社會革命只能而且必須在生產力發達到使生產關系成為桎梏的條件下才能發生，馬克思只是說在這個歷史條件或者這個社會條件下革命不可避免，卻沒有表達別的哪怕更多一點的意思。同樣，馬克思有沒有告訴我們，在這個“社會革命的時代”到來之前，舊的生產關系根本不能破壞，反而應當把它制度化、系統化、更加向前發展呢？馬克思有沒有告訴我們，在這個“社會革命的時代”到來之前，新的生產關系根本不能建立，反而應當把它消滅呢？
今天重提這個問題，是因為越來越多的理論家指出，馬克思的社會主義是建立在資本主義高度發達的基礎上的，因為馬克思生活在資本主義高度發達的國家（我們這里先不討論這個原因的正確與否），而且資本主義的生產力發展水平到現在仍高與社會主義，因此，不適合我們的國情，甚至有人更進一步提出，不僅不適合我國國情，同樣也不適合世界大部分國家的國情。而他們的理論出發點，恰恰就是上面提的那些馬克思的觀點。恰恰就在于一味的強調生產力發展水平。好象只有生產力水平發展到最高水平，新的生產關系才能建立。這種做法，哪怕不是別有用心，也是犯了教條主義的錯誤。當然，如果他是言必稱馬列的話。
事實上，世界歷史的發展進程表明，社會革命并不總是首先在物質生產力最先進的國家里發生、并首先取得勝利的。正如封建社會制度就不是首先在奴隸制社會發展最充分的古羅馬帝國產生，資本主義社會制度也不是首先在封建社會發展最長久、最充分的中國產生。它往往是在發展不平衡，制度不健全的社會中首先發生，并取得勝利的。而由于資本主義經濟、政治發展的不平衡規律，資本主義自身固有的基本矛盾導致世界范圍兩極分化的發展規律，決定了社會主義革命不可能首先在歐美日等發達資本主義國家發生，而只能首先在第三世界國家或戰敗國里發生，并為開始建設社會主義、促進生產力較快發展創造條件。這就是說，由于資本主義經濟、政治發展的不平衡，世界兩極分化嚴重，一些發達的資本主義國家的工人階級或者無產階級逐漸資本化，成為小資產階級。雖然他們在國內還多多少少受到大資本家的剝削和壓迫，但是在全球的范圍看，他們已經自覺不自覺地參與了對第三世界國家的無產階級創造出來的剩余價值的剝削。這就是說，大資本家給這些小資本家讓利了。當然，讓利的限度就僅僅限于滿足本國無產階級資產階級化的最低標準。而對于一個資產階級化的“無產階級”，又怎么能將社會革命或社會變革的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么？馬克思說的好，無產階級是資本家的掘墓人，可是，在發達資本主義國家，這些小資產階級會做背叛自己階級利益的事情么？說的更清楚一點，就是在這樣一個國家，會有人自愿去給自己掘墓么？
可是，口口聲聲說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的理論家們，卻往往有意無意地忽視這個問題。僅僅是強調生產關系的建立在生產力水平高度發達的基礎上。我們當然不能否認這句話帶有一定的科學性。畢竟王莽盲目改進生產關系的教訓值得我們注意。但是，高度發達的這個標準又是怎么定的呢？由誰來定？如果說靠人民大眾的實踐活動，且不說通過實踐得出的社會經驗往往帶有本身的強烈的階級性，單說這個實踐結果的表象應該是什么呢？當然，如果我們承認理論家們說的，即生產關系只有建立在生產力水平高度發達的基礎上，那么聯系馬克思說的“關系便由生產力的發展形式變成生產力的桎梏。”，“那時社會革命的時代就到來了。”，是不是說這個實踐結果的表象就是革命的爆發呢？可如果這樣，中國的社會主義難道不是建立在革命基礎之上？既然這樣，即實踐結果的表象已經體現出來了，是不是說我們中國的資本主義發展水平就已經高度發達了？是不是說資本主義生產關系在當時對生產力來講就已經成為了桎梏呢？如果是，那么中國的社會主義不就恰恰是最適合我們的國情了么？那么理論家的“不適應”又從何而來呢？如果不是，那就說明這個表象就不是實踐結果的表象，但這樣一來豈不連檢驗什么標準都不清楚了么，那么所謂的實踐又是要求人民大眾做什么呢？
既然生產關系的建立可以在生產力不是高度發達的社會建立，那么是不是說它就同馬克思的“桎梏論”沒有聯系呢？是不是說它作為實踐的檢驗結果就說明“桎梏論”有問題呢？我們說這并不矛盾。之所以會爆發革命，照列寧的話說，“就是壓迫階級和被壓迫階級都過不下去了”。從被壓迫階級的角度說，在存在著嚴重的剝削，嚴重的壓迫的社會，被壓迫階級往往就是勞動人民。對于勞動人民在生產力中的地位，馬克思就以“最強大的一種生產力是革命階級本身。”來形容。而列寧同志指出的更明確“人類的首要生產力就是工人、勞動者。”這不恰恰說明，勞動者已經有了桎梏了么？這就是說，也許生產力還沒有達到該階段的最高水平，也許還有生命力，但是，新的生產關系已經可以建立了，它的決定因素并不在于水平，而在于出現“桎梏”，就是說只要生產力的發展出現了桎梏，不論是何原因產生的，都是建立生產關系建立的時機。同時，新的生產關系的建立并不是由舊的生產關系的死亡來決定。忽視這幾點，而一味地強調生產力發展水平，無疑是很不科學的。
社會主義制度的真正鞏固和最后勝利，必須有超過資本主義的先進生產力作保證。這一點是所有馬列主義者都必須牢記的。在這些生產力水平較低的國家開始建設社會主義，要使物質生產力趕上、并超過發達資本主義國家的水平，是不可能在短時期內辦到的，很可能需要100年或數百年時間。從發展速度看，已存在幾十年的社會主義國家（包括原蘇聯東歐社會主義國家）明顯地快于發達資本主義國家。這意味著通過長期競賽，社會主義國家的物質生產力水平，終將會趕上、超過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如果像有的理論家說的那樣，以社會主義國家現有生產力發展水平仍然落后于發達資本主義國家為由，就武斷地下結論說：馬克思列寧主義是一種“排斥先進生產力的社會制度”，注定以失敗告終，而資本主義（包括其變種民主社會主義）卻是永遠不可戰勝的。這顯然是違背社會客觀現實和社會發展規律的，因而是極端荒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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