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寧：美國為何對中國推銷民主？

來源：《環(huán)球時報》國際論壇

2300多年前，柏拉圖在觀察古希臘城邦國家民主政治時，就發(fā)現(xiàn)了民主可以導致外部因素影響一國內部政治事務的現(xiàn)象。很明顯，美國是當今中國民主政治發(fā)展的一個最重要的國際因素。美國政府不遺余力地向中國灌輸自由民主理念，美國軟硬兼施向中國推銷它所期待與定義的“民主”。考慮到美國的國際地位和影響力，民主問題上美國對中國的影響應當是值得認真對待的客觀事實，而這個問題似乎正在被人忽略。

美國推銷“民主”的內容

　　根據(jù)我的觀察，美國向中國推銷民主主要是三項內容：

　　一是“民主崛起論”。西方現(xiàn)代化理論把市場化、民主化、世俗化描繪為現(xiàn)代化的互為因果、密切聯(lián)系的三大因素，其中民主是經濟發(fā)達的前提條件。西方的史學界長期以來也一直將實行民主政治描述為西方列強崛起的一個根本原因。應當說，美國以及西方學術界向中國灌輸?shù)乃^“民主崛起論”，還是取得了一定的成效，這樣的看法在中國的知識界已經有了相當廣泛的認同。

　　二是“選舉民主論”。美國的一些政要，時常以是否舉行競爭性選舉作為衡量一個國家是否民主，一個政權是否具有合法性的基本尺度。在中國廣有影響的塞繆爾·亨廷頓的著作《第三波：20世紀末民主化浪潮》中，也以舉行自由選舉為標準，認定20世紀70年代至90年代期間的全球發(fā)生了一次新的民主化浪潮，并構成了人類歷史上最壯觀也是最重要的政治變遷。美國的學術界幾乎口徑一致地“提醒”中國———如何通過選舉獲得政權的合法性還是個問題。

　　三是“自由民主論”。自洛克以來，自由一直是西方根深蒂固的政治價值觀念。而近年來，自由觀念似乎又有了新的闡釋，而且迅速得到了美國官方的高度青睞。以色列政客夏蘭斯基在2004年出版《論民主：征服暴政和恐怖的自由力量》后，西方輿論更把夏蘭斯基捧為當代杰出的“自由戰(zhàn)士”、“民主英雄”。其原因在于，夏蘭斯基把言論自由視為民主政治主要特征。但與其說這是一種理論上的建樹，莫不如說是西方推銷民主的一個策略工具。用夏蘭斯基本人的話說就是：“自由的毒藥在哪里都是有效的”。自此，西方明顯地把擴大自由，特別是擴大言論自由作為向中國推銷民主觀念以及向中國政府施加壓力的一個新重點。

打向中國的政治“組合拳”

　　面對中國的崛起，美國在經貿關系、知識產權、臺灣問題等多個領域遏制打壓中國。與此同時，美國又向中國推銷美國價值觀，傳授強國之道。一方面遏制打壓，另一方面?zhèn)鹘浰蛯殻谶@看似矛盾的表象背后，隱含著美國的深刻戰(zhàn)略意圖。近年來，美國利用一些國家的政治改革、民主化進程的之機，策動所謂“顏色革命”，就是當代利用民主干預和影響別國政治的突出事例。

　　從上世紀90年代以來，中國和美國都出現(xiàn)了“戰(zhàn)略機遇期”的判斷。仔細觀察會發(fā)現(xiàn)：中美的“戰(zhàn)略機遇期”實際上是重合的。這就意味著在這個所謂“戰(zhàn)略機遇期”內中美兩國存在著競爭與利益沖突。在理論上，中美之間存在著因共同利益的協(xié)調而導致“雙贏”的可能性。但這種可能性畢竟不是現(xiàn)實性，中美之間此消彼長的利益矛盾和沖突則是現(xiàn)實存在的。

　　為此，中美雙方都爭取最大的國家利益。而遏制中國的快速發(fā)展而導致世界格局出現(xiàn)重大變動，也自然是美國追求的戰(zhàn)略目標。“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戰(zhàn)也”。利用中國社會內部的問題與矛盾，是外部勢力遏制與影響中國的最好方式。美國的戰(zhàn)略家們一直期待著“轉型國家”發(fā)生的那種“民主變革”，不遠的將來也能在中國上演。故此，采取了“民主崛起論”、“選舉民主論”和“自由民主論”三個各有用途又相互呼應的政治輿論攻勢。

　　美國向中國宣揚“民主崛起論”，意在造成一種效仿西方民主政治的輿論氛圍。近代西方崛起的復雜歷史過程，包括了殖民掠奪、甚至種族滅絕等血與火的歷史。美國理論家們將其虛構為“民主強國”、“民主富國”、“民主崛起”，顯然是別有用意。事實上，西方許多國家，如法國、德國、日本等在其崛起過程中多次中斷議會民主。即使是以西方國家現(xiàn)代化的歷史經驗為依托，簡單地宣揚“民主崛起論”也是站不住腳的。況且，從理論上講，民主是不能抽象談論的，抽象討論民主的社會功能更是沒有意義。美國曾經成功地在一些所謂“轉型國家”促成了民主崇拜的社會心理，進而為“顏色革命”進行了輿論準備。美國針對中國的民主灌輸?shù)挠靡庖矡o出其右，無非是希圖影響輿論，以期誤導中國的政治體制改革和民主政治建設。

　　至于美國向中國宣揚的“選舉民主論”的動機與目的，亨廷頓在他的《第三波》中已經說得足夠明白：“選舉是民主運作的方式。在第三波中，選舉也是削弱和終結威權政權的一種途徑。”促成中國實行“顏色革命”式的選舉，是美國對華實施“西化”、“分化”的基本戰(zhàn)略目標。

　　對于美國極力鼓吹的“自由民主論”，我們也應保持清醒頭腦。處于現(xiàn)代化關鍵時期的中國，人民群眾的權利意識在不斷增長，社會也需要思想和言論的自由。人民群眾當中各式各樣的利益表達，是國家協(xié)調整合社會利益的前提，也能夠在一定程度上起到舒解社會不滿情緒、緩和矛盾的作用。但是，這一切都應當是適度的和循序漸進的。因為，權利與自由都是歷史的概念。權利的實現(xiàn)與自由的擴大是建立在經濟社會文化不斷發(fā)展進步的基礎之上的，而不能脫離經濟社會文化的現(xiàn)實條件。在當前中國經濟社會文化發(fā)展并不充分的情況下，把言論自由當作民主的標準，甚至當作最高的價值，就會使各種要求和不滿一起涌現(xiàn)出來，而實際上又無法得到全部解決，最后只能是徒然激化社會矛盾，破壞社會的穩(wěn)定和發(fā)展，最終損害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美國的戰(zhàn)略家們把言論自由當作引發(fā)“民主變革”的突破口。不少發(fā)展中國家誤信了西方宣揚的“自由民主論”，結果是得虛名而招實禍，導致國家長期陷入混亂。這樣的教訓，我們一定要記取。

抵制民主推銷，堅持獨立探索

　　中國的改革開放和現(xiàn)代化事業(yè)正處于關鍵時期。中國一方面需要正確的改革解決發(fā)展中出現(xiàn)的新問題新矛盾；另一方面，改革又須謹慎，不能出現(xiàn)失誤，尤其是政治體制改革不能出現(xiàn)失誤，否則就會引發(fā)社會問題和矛盾的集中爆發(fā)而造成難于挽回的損失。一旦出現(xiàn)那樣的局面就有可能使改革開放前功盡棄，甚至斷送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和民族復興的大業(yè)。

　　“民主崛起論”、“選舉民主論”和“自由民主論”是美國打向中國的政治“組合拳”。美國戰(zhàn)略家們向中國以及中國知識界拋出的種種偽善的民主理論，不僅不是解決中國問題的靈丹妙藥，反而需要我們提高警惕。由于民主政治可能導致的“外援”現(xiàn)象，由于中美結構性的利益沖突，由于布熱津斯基所說的美國的霸權戰(zhàn)略，美國的存在不僅不是中國民主政治的促進因素，反而是中國發(fā)展民主政治的一個重大的限制因素。我們必須以國家、民族和人民高度的責任心，在民主政治建設中謹慎地考慮美國因素，防止我們的民主政治建設為敵對勢力所利用。

當然，我們也不能因噎廢食。我們應在高度警惕和防范美國的以及西方的各種敵對勢力的同時，努力進行民主政治建設，通過不斷發(fā)展著的民主政治鞏固我們的政治體制，提高抗御各種風險的能力。要在民主政治建設中趨利避害，最重要的原則就是：拒絕美國的民主推銷，堅持從中國的實際出發(fā)、以從維護和實現(xiàn)中國人民的根本利益為民主政治建設出發(fā)點和立腳點，堅持以馬克思主義民主理論為指導，根據(jù)自己的經驗，進行獨立自主的探索。只有這樣，我們才能走出一條發(fā)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民主政治的成功之路。

（作者是中國社會科學院政治學研究所副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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