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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澤東大傳第四版 第三卷 戰地黃花 第5章

東方直心 · 2023-07-02 · 來源:作者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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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綠林武裝,只要在共產黨的領導下,用革命的理論加

  以武裝,依靠和發動廣大群眾,建立工農武裝組織,還是大

  有前程,大有希望的。”

  話說在1927年10月,毛澤東率領工農革命軍在寧岡茅坪安家后,委派余賁民負責部隊后勤工作,并指示余賁民抽調幾名戰士,在茅坪步云山白云寺因陋就簡創辦一個小型軍事工業手工修械所。開始,戰士們只會打一些大刀、梭鏢,槍尾斷了改成馬槍,或者采取修舊利廢的方法,把各種壞槍的好零件拆下來,組裝成好槍。后來,隨著人員的增加,經驗的積累,加上從敵人那里繳來了一些工具,就逐步學會造槍了,造出了獨特的單響槍。

  毛澤東又通過袁文才的關系,派人與活動在茨坪一帶的王佐取得了聯系,送給王佐部70條槍,向王佐介紹了工農革命軍的情況及行動方向。顯然,王佐已經從拜把子袁文才那里了解了工農革命軍的許多情況,但他并沒有立即表示出愿意合作的意思,看樣子還需要做許多工作,才能使他感到與工農革命軍聯合有利而無害。毛澤東決定,工農革命軍繼續沿井岡山邊境開展游擊活動,一邊熟悉地形,調查周圍情況,一邊與湘贛各處農軍聯絡,擴大政治影響,等待王佐表態。

  毛澤東還一直關心著周恩來、朱德、賀龍、葉挺、劉伯承等人領導的南昌起義部隊,不知現在怎么樣了?他決定派何長工去與湖南省委及衡陽特委聯系,打聽一下南昌起義軍余部的下落。

  這一天,毛澤東外出散步,看見一位農民正在磨房磨谷,忙得一身汗,就上前幫忙,一邊推磨,一邊和老鄉聊家常。正在此時,何長工找來了,磨谷的情景觸發了他的靈感,就隨口吟道:

  “谷磨磨谷,谷隨磨轉,磨轉谷裂出白米;”

  毛澤東聽了,感覺這聯語的上聯還不錯,連說:

  “妙,妙。下聯呢?”

  何長工卻想不出下聯了,就笑笑說:

  “請毛委員對下聯如何?”

  毛澤東一時也沒有想出下聯,告別了老鄉,與何長工一起向住所走去,剛到門前,他看見警衛員正用鑰匙開鎖,就高興地說:

  “長工呵,我的下聯有了。請聽好:‘門鎖鎖門,門由鎖開,鎖開門敞迎故人。’如何?”

  何長工細細品味,連呼好對。毛澤東笑著說:

  “對子是不錯。下邊就要看你的了。”

  何長工一臉的不解,跟著毛澤東進了辦公室。毛澤東指著井岡山地圖對他說:

  “長工你看,現在我們是要在這里落地生根了,這僅僅是建立根據地的開始,今后斗爭的路還長,必須要迅速壯大我們的力量才行。我想讓你出山去和上級取得聯系,通過湖南省委和衡陽特委,設法尋找南昌起義的部隊,如有可能就請他們上井岡山會合。你看怎么樣?”

  何長工聽了毛澤東交代給他的新任務,這才明白了下聯中所含的深意,原來是要他去開鎖尋‘故人’,井岡山也要‘敞門’迎戰友,就說:

  “請毛委員放心,我一定千方百計完成任務!”

  毛澤東讓他裝扮一番再下山,還特意囑咐說:

  “長工,此行你可以自由活動,但你要記住,不管到了哪里,都應該是白皮紅心啊!”

  何長工領命而去,穿了一身破舊衣裳,腳上一雙舊草鞋,兩腿泥巴,背著兩頭小豬就上路了。

  10月中旬,何長工輾轉到了白色恐怖籠罩下的湖南長沙,利用一些老關系,終于找到了湖南省委(書記是王一飛),匯報了毛澤東在井岡山斗爭的情況。關于南昌起義軍余部的情況,湖南省委和衡陽特委也不太清楚,他只好和另一個下山偵察的干部一起去了廣州。他們在廣州了解到朱德率領的一部分南昌起義部隊在韶關一帶活動,就又向韶關方向趕去。

  話分兩頭,且說10月13日,毛澤東率工農革命軍抵達湖南省酃縣水口村。

  10月14日晚上,毛澤東在靠近水口街團部駐地朱家祠堂一間破舊小閣樓里,親自主持賴毅等6名工農革命軍第一批新黨員入黨宣誓儀式。

  閣樓上放著幾條長板凳,靠北墻有一張四方桌,桌上擺一盞煤油燈,桌邊上壓著兩張下垂的長方形紅紙,一張上寫著入黨誓詞,另一張上寫著3個外國字母。屋里已經有不少人了,各連的黨代表都來了,其余的大多是各連的班長。

  毛澤東正和幾個人低聲談話。他看看人到齊了,便站在方桌旁邊宣布新黨員入黨宣誓儀式開始,然后領著大家一起唱《國際歌》,首開新黨員入黨宣誓儀式唱《國際歌》的先例。接著,由入黨介紹人劉炎等分別介紹新黨員簡歷。毛澤東走到最前排的6個新黨員面前,依次詢問了一些問題。他問賴毅:

  “為什么要加入共產黨?”

  “要翻身,要打倒土豪劣紳,要更堅決地革命!”

  賴毅堅定地回答。毛澤東點點頭,又指著那3個外國字母向大家解釋說:

  “這是英文C·C·P,念‘西西皮’,就是中國共產黨的英文縮寫。”

  他又向新黨員詳細解釋了入黨誓詞。在嚴肅的氣氛中,他舉起握成拳頭的右手,帶領新黨員宣誓:

  “犧牲個人,服從組織,嚴守秘密,永不叛黨!”

  宣誓已畢,毛澤東說:

  “從現在起,你們都是光榮的共產黨員了。今后要團結群眾,多作宣傳,多作群眾工作,要嚴格組織生活,嚴守黨的秘密。”

  散會時,毛澤東叮囑觀摩新黨員入黨儀式的各連黨代表,回去以后抓緊組織發展工作,要像今天這樣,分批舉行新黨員入黨宣誓儀式。

  爾后,毛澤東又在朱家祠堂接見了酃縣黨組織派來接頭的周禮,指示酃縣要趕快擴大黨的組織,擴大農民協會,組織武裝暴動。

  10月22日,毛澤東率領團部和第3營、第1營第1連轉入江西遂川縣境。途中休息時,他走到副連長張宗遜跟前,把帽子墊在田坎上坐下來,笑呵呵地招呼張宗遜坐在身邊拉家常,問張宗遜是什么地方人,怎樣參加革命的?張宗遜一一作了回答。

  張宗遜,1908年2月7日出生在陜西渭南縣赤水鎮淹頭村一個富裕農民家庭,1920年入赤水鎮法濟寺小學讀書,1922年7月轉入赤水職業學校學習。1924年5月,張宗遜加入社會主義青年團,1925年根據組織決定加入中國國民黨,1926年2月考入黃埔軍校第5期,轉為中共黨員,北伐戰爭開始后被調往東江,1926年9月回到黃埔軍校,升入本科,編在第4期政治科第二隊。汪精衛叛變革命后,張宗遜被編入武漢國民政府警衛團第3營第10連,任副連長,參加了秋收起義。

  毛澤東聽了張宗遜的介紹,幽默地說:

  “啊!你是姜太公的老鄉啊,姜太公釣魚于渭水嘛。”

  他還教育張宗遜說:

  “中國革命離不開農民,武裝斗爭一定要與農民運動相結合,把農民武裝起來。”

  10月23日清晨,工農革命軍在遂川大汾遭到當地反動武裝三四百人的襲擊,因為人地兩生,倉促應戰,擔任前衛的第3營在混亂中與團部失掉聯系,轉移到湖南桂東縣鵝形一帶打游擊。毛澤東率團部和特務連倉促撤退,一直退到井岡山南麓的黃坳,收集失散人員40余人。

  羅榮桓后來回憶說:“大家又饑又餓,無精打采,稀稀拉拉散坐在地上。吃飯時,炊事擔子也跑丟了,沒有辦法,幾個戰士從老百姓家里找來一點剩飯和泡菜辣椒。沒有碗筷,主席和大家一起伸手從飯籮里抓著吃。飯后,主席站起身,朝中間空地邁幾步,雙腳并攏,身體筆挺,精神抖擻地對大家說:‘現在來站隊!我站第一名,請曾連長喊口令!’這種堅強鎮定的精神,立刻強烈地感染了戰士們,提著槍站起來,向排頭看齊。”

  毛澤東率領這一部分隊伍繼續向井岡山轉移,他的腳被草鞋帶子磨爛了,行動很困難,但他堅決不坐擔架,拄著一根棍子行走。不久,第1營第1連趕了上來。隊伍轉移到井岡山西面荊竹山下,還有100多人,在一個小村子里安頓下來。

  毛澤東派人和王佐取得聯系后,準備上山。他首先考慮的是部隊的群眾紀律問題。

  早在秋收起義開始后,毛澤東就注意到了群眾紀律問題,曾不斷地教育指戰員要自覺維護群眾利益。他親自率領的原第3團在這方面做得比較好,所以3團所到之處都受到了群眾的歡迎。在向井岡山進軍途中及到了茅坪,工農革命軍也仍然堅持了這一點。然而在極為艱苦的戰爭環境中,因為戰士們的思想覺悟參差不齊,所以損害群眾利益的行為仍免不了時有發生。現在要進入王佐的地盤了,群眾紀律不僅關系到改造王佐部的成敗,同時也關系到工農革命軍能否在這里站穩腳跟。因此,毛澤東決定在上山之前,必須用明確的語言和文字形式把群眾紀律規定下來。

  10月24日早晨,毛澤東率領團部及特務連、第1營第1連在王佐派來的代表帶領下,即將登上大小5井和茨坪,全體指戰員都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

  陳士榘回憶說:“我們知道今天要上山了,當時心里說不出有種什么味道,一方面感到我們原來人數就不多,加上3營被隔斷,顯得更少了;另一方面,看樣子只有上井岡山,能得個地方休息休息,感到高興。”

  毛澤東站在荊竹山村大路旁的“雷打石”上,向大家宣布說:

  “今天要上山了,今后要在那里扎下去,建立革命的根據地。我們這次上井岡山,一定要和王佐搞好關系,要和那里的農民自衛軍、農民群眾搞好關系。如果像有的同志那樣,到這個地里掰一個苞谷,又在那埠地上挖兩個紅薯,那恐怕山上的王佐就不那么喜歡我們嘍!山上的窮苦百姓就更不喜歡我們嘍!

  接著,毛澤東莊重地說:

  “為了使那里的軍隊和老鄉能相信我們,歡迎我們,現在,我宣布3條紀律:第一,一切行動聽指揮;第二,不拿老百姓一個紅薯;第三,打土豪要歸公。”

  隨后,部隊就按照事先安排好的秩序朝著山上出發了。

  這天上午,袁文才和王佐等人集聚在步云山的一座大房子前,迎接毛澤東上山。

  毛澤東穿一身灰布中山裝,衣服的袖口、胳膊肘處都磨破了。他和戰士們一樣,脖子上系著一條紅色帶子,個頭雖然高大,卻顯得十分消瘦,顴骨特別突出,頭發從中間分開,比較長,皮膚曬得黑黑的,一雙眼睛特別有神,顯示出非同一般的剛毅和溫和。他的腳因為磨傷了,不但腫大而且又化了膿,走起路來就一拐一拐的。

  在迎接毛澤東的人群中,有人看到他如此行走,就偷偷地笑,悄聲議論:瞧,他是個跛子。

  毛澤東同袁文才、王佐握手寒暄,轉身把他的戰友一一介紹給王佐。王佐也把山上的人介紹給毛澤東。毛澤東同他們一一握手問好。當袁文才把一個女子介紹給毛澤東時,毛澤東有些驚訝。袁文才說:

  “她叫賀自珍,是永新縣的干部。”

  毛澤東沒有想到在井岡山的頭面人物中,竟然有這樣年輕的女將。他笑笑說:

  “我還以為她是你的女兒,或者是哪位的家屬呢!”

  袁文才也笑了起來,說:

  “別看她只有18歲,去年就加入了中國共產黨,也算老革命啦。”

  毛澤東握住賀自珍的手說:

  “很好,很好。今后我們共同戰斗吧!”

  后來,朱德的一位部下曾經描述過他對賀自珍的印象:她聰明、活潑,既有魅力又有涵養,說話清晰且有分寸。她那雙眼睛就像“兩顆水晶”,見到她“就會給你一種甜如蜜的感覺”。

  賀自珍,1909年農歷八月十五日(公歷9月28日)出生于永新縣萬源山下的黃竹嶺。在這秋月朗朗、桂花飄香的日子里,父母看著眉眼俊俏的女兒,商量著要給她起一個既好聽又美麗的名字。母親說:桂花迎貴客,明月照金秋。就叫桂圓吧。于是桂圓就成了賀自珍的小名。

  賀家祖輩是一個名門望族,有很多的田山和房屋。賀自珍的父親叫賀煥文,是一個老實厚道的讀書人。他在年輕時捐了個舉人,當了安福縣的縣令。他的前妻歐陽氏,生一子叫賀敏萱。在歐陽氏去世后,賀煥文續娶了廣東梅縣女子溫杜秀,她就是賀自珍的母親。溫杜秀長得很漂亮,讀過《四書》、《五經》,是一個識文斷字的大家閨秀。賀煥文后因辦事忠厚,被人排擠丟了縣令職務。回到永新后,他在縣衙里當了一個刑事師爺,專為打官司的人寫狀子。此時的賀家還是一個家產頗豐的地主。在賀自珍4歲那年,父親因替人打場官司被牽連,進了大牢。家里為贖他出獄,幾乎賣光了所有的財產,家道便從此中落了。為維持一家生計,賀煥文湊了點錢,在縣城南門租了門面,開了一個茶館,叫“海天春”,兼營飯菜,還有幾間可供來往行人住宿的客房。全家人則住在茶館的后面。

  賀自珍同胞兄弟姊妹共有5人:哥哥叫賀敏學,賀自珍是老二;老三是賀怡,小名銀圓;老四也是女孩,叫賀仙圓,最小的賀敏仁是個男孩。

  賀煥文希望兒子賀敏學敏而好學,能成大器,不惜花重金聘請了一個老夫子在家教授他。哪承想這個寶貝兒子對“之乎者也”毫無興趣,倒便宜了兩個在門后偷聽老夫子講課的女兒賀自珍與賀怡。

  1919年,賀自珍和妹妹賀怡該入學了,父母就把她倆送進了永新禾川鎮秀水小學。1922年夏,賀自珍轉入福音學校讀書,她給自己取了一個學名,叫賀自珍,意思是要善自珍重。1926年春,賀自珍從福音學校畢業,受聘到秀水小學任國文教師。此時,她已經出落成為一位漂亮的大姑娘,中等而苗條的身材,白嫩的皮膚,秀氣的瓜子臉,一雙烏黑發亮的大眼睛。她為人熱情活潑,常常開懷大笑,可謂是容光煥發,楚楚動人,人稱“永新一枝花”。

  與妹妹不同的是,賀敏學因學文不成,就拜師學武,練就了一身功夫,且桀驁不馴。因為師父不讓他坐在一條板凳上吃飯,惹得他怒火中燒,立時把飯碗給砸了。有一次,幾個兵痞來到他家“海天春”茶館鬧事,賀敏學眼疾手快,拿起茶爐上燒得通紅的火鉗子就朝兵痞們的屁股上捅,直燙得那些兵痞抱頭鼠竄。他在永新樂川中學讀書時,還曾和同學袁文才一起在一個漆黑的晚上,摸到一個土豪的家里,隔著被子把那個土豪痛打了一頓。

  賀自珍不但模樣長得俊俏,思想也與一般同齡姑娘不同。因為井岡山一帶一直是起義農民、綠林好漢出沒的地方,她從小就聽了許多英雄好漢抱打不平、懲惡揚善、周濟窮人的故事,也看了不少描寫英雄事跡的書,最喜歡的是劍俠之類的小說,一入了神,常常是廢寢忘食。隨著革命形勢的發展,賀自珍很快就接受了新思想,如饑似渴地閱讀新書新報,吸取新的知識,參加了縣城學生組織的孫中山紀念會,又參加了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成為賀家兄妹中最早的革命者。

  有道是因禍得福。賀自珍的父母自家道敗落以后思想反而日漸進步了。在他們的全力支持下,賀敏學、賀怡、賀敏仁、賀仙圓也都先后參加了革命活動。

  1926年7月,大革命進入高潮,年齡未滿18歲的賀自珍由團員轉為中國共產黨員。她與哥哥賀敏學和比她小兩歲的妹妹賀怡參加了永新縣第一次黨員大會。永新縣黨組織開辦了政治夜校,賀自珍和很多男女青年團員、共產黨員都參加了夜校學習。北伐軍打到湖南,國民黨建立了永新縣黨部。賀自珍根據黨組織的指示,也加入了國民黨,以跨黨分子身份參加了永新縣黨部的領導工作。她既是青年團縣委副書記,又是國民黨縣黨部婦女部長。

  1927年4月,永新縣成立了中國共產黨臨時縣委,賀自珍、賀敏學和賀怡都被選為永新縣委委員。人們稱之為“永新三賀”。

  不久,賀自珍被調到吉安縣工作。有一天,一位同事跑到正在縣黨部辦公的賀自珍面前,氣喘吁吁地說:

  “不好了,永新出事了,右派奪權了。”

  “怎么回事?”

  原來,賀敏學和永新的革命者在逮捕反革命分子時一些漏網分子逃跑了,這些反革命分子伙同一些土匪,偷偷摸進永新縣城,繳了農民自衛隊的武裝,把賀敏學和正在開會的共產黨員和積極分子投進了監獄。賀自珍的父母與賀怡則逃離了永新。

  形勢十分危急!賀自珍立時趕回永新和黨組織聯絡。永新的共產黨員勢單力薄,靠自己的一點力量不可能救出賀敏學等人,他們想到了活動在井岡山一帶的共產黨員袁文才和他的拜把子兄弟王佐。他們認為袁文才既是賀敏學的同窗好友,又曾一起搞過學生運動,是一定會幫助解救賀敏學的,于是便派人去聯絡袁文才和王佐。賀自珍又讓小妹賀仙圓把消息送到監內哥哥那里,讓他們里應外合。

  當奔走于永新各地的賀自珍返回到永新城時,暴動已經成功了,救出了賀敏學和其他被關押的黨、團員,城頭上飄起了鮮艷的紅旗。

  反革命分子不甘心失敗,馬上組織反撲。賀自珍與賀敏學率領一支赤衛隊把守永新縣城南門。這支幾十人的隊伍中僅有3支槍,其它武器都是梭鏢。賀自珍身背步槍,肩挎子彈帶,眼看敵人一個挨一個從云梯上爬上來,就下令反擊,打退了敵人的第1次進攻。在敵人發動第3次進攻時,從沒有打過仗的賀自珍情急之下扣動扳機,一連兩槍竟打死了兩個敵軍指揮官。賀敏學指揮著自衛隊員趁機殺出城門,大獲全勝。

  這一仗殺死敵人100余名,繳獲100多支槍。從此以后,賀自珍兩槍打死兩個敵人的故事就非常夸張地傳開了,有人說她是神槍手,能百發百中;有人還說她是“雙槍手”。

  此后,賀敏學以獄中黨支部為基礎,成立了永新革命委員會;同時又成立了贛西農民自衛軍總指揮部,賀敏學任總指揮部黨委書記,王新亞任總指揮,袁文才、王佐任副總指揮。

  國民黨江西省主席朱培德收到永新的敗報,非常惱火,馬上命令兩個團開赴永新。農民自衛軍總指揮部鑒于敵兵的勢力過于強大,就決定分兵3路,撤往井岡山。不到14歲的賀仙圓在敵人反攻中因送情報被殘酷地殺害了。賀敏學、賀自珍、賀怡、賀敏仁及父母從此告別了自己的家園。

  這就是后來人們所熟知的賀自珍的成長史及本傳前文曾經說過的“永新暴動”始末。

  且說在10月24日晚上,毛澤東率領團部及特務連、第1營第1連到了井岡山上的大井村,受到王佐部隊和不少村民的歡迎。

  部隊穩定下來了,毛澤東就常常抓住機會和袁文才、王佐談話,給他們講政治形勢,講共產黨的任務,講軍隊的性質,講革命的前途,講無產階級的紀律等等。這些革命道理對袁文才、王佐觸動都很大。王佐曾對身邊的人說:

  “毛委員這個人是最有學問的,跟他談上一夜話,真是勝讀十年書啊!”

  毛澤東在大井走訪了不少村民,了解到王佐在井岡山占據了許多良田,就直接做他的思想工作。在一次談話中,他很委婉地和王佐聊起了土地問題,最后直奔主題,親切地教育王佐說:

  “土地是農民開墾的,應該歸農民所有。如果自己占了大量的土地,勢必會遭到農民群眾的反對。脫離了他們,就得不到他們的支持和擁護。”

  在另外一次談話中,王佐感慨地說:

  “槍是好東西,一可以報仇,二可以尋吃的。”

  自然流露出依戀綠林生活的思想情緒。毛澤東聽了,語重心長地對他說:

  “槍桿子確實很重要,有了槍桿子,可以出人、出錢、出天下。但是,要看這槍桿子掌握在誰的手里。從現狀看,干綠林的人,其結果并不是很好,不是被國民黨或豪紳武裝吃掉,就是被國民黨騙去‘招安’,要么,就是綠林之間自相殘殺,互為仇敵。這些綠林武裝,只要在共產黨的領導下,用革命的理論加以武裝,依靠和發動廣大群眾,建立工農武裝組織,還是大有前程,大有希望的。”

  10月26日傍晚,毛澤東外出散步歸來,到了一家鄒姓老表的院子里。那家老表見來人身材高大,穿著一件藍布長褂,手里還拿著一本書,氣宇不凡,就趕緊起身相迎。毛澤東和氣的搭訕道:

  “老表哥,吃過飯了吧?”

  “吃過了,同志哥。”

  老表熱情地應酬著,請毛澤東進了屋,搬過一條長凳讓他坐。毛澤東坐在凳子的一端,老表坐了另一端。鄒大嫂從灶屋端來一碗熱茶,送到毛澤東面前,毛澤東雙手接過,道了謝,便和老表拉起家常來。他問了村里哪些人家最貧苦?又問了老表家里生活情況怎么樣?老表一一作了介紹,他還說:

  “往年吶,土豪劣紳把我們的血都吸干了。我屋里沒有牛,全家大人細仔拉犁耕田,一年累到頭,收下幾擔谷,又是這個租,又是那個稅,還有蠻多說不出名的派款,唉!辛苦一年,只落得個籮底朝天,吃沒吃的,穿沒穿的,寒冬臘月還打赤腳。共產黨、毛委員來了,窮人就有盼頭了。要是沒有你們,還不曉得哪輩子才能出頭哩!”

  毛澤東點點頭,說:

  “我們窮人之所以窮,是因為國民黨反動派、土豪劣紳的壓榨,還有帝國主義為他們撐腰。如果工農不徹底推翻他們的統治,就永遠不得翻身。現在井岡山周圍雖然紅了,可全國還有幾萬萬人民正在受苦受難。共產黨就是要領著工農鬧革命,讓全國都紅遍。無產階級要革命,要翻身求解放,就必須團結起來。”

  他隨手從地上撿起幾根小木棍,又比劃著說:

  “像這棍子,一根一根的,一折就斷了。如果合成一把,就不那么容易斷了。”

  鄒老表聽了,很是佩服。他說:

  “同志哥說話,句句都在理。”

  二人正聊著,鄒大嫂從灶屋端來一瓢熱騰騰的番薯,放到毛澤東面前,笑著說:

  “井岡山的窮人就只有這個待客,莫嫌棄,趁熱吃。”

  毛澤東也不客氣,隨便拿起一個番薯,一邊吃一邊和主人聊著。看看時間不早了,他就起身告辭:

  “我還有點事,要走了。”

  鄒家夫婦見客人這樣說,也不便挽留,便起身相送。毛澤東又誠懇地說:

  “我剛搬到大井才兩天,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我會常來屋里坐的。也請你們夫妻倆常到我那里去玩。你們去了,就說找我毛澤東,就可以了。”

  “毛澤東?”鄒家夫婦聞言一愣,沒想到眼前的客人竟是大名鼎鼎的毛委員!鄒老表連忙拉著他的手,激動地說:“你來我家,怎么不早說一聲呀,老表們都想見見你呢!”

  10月27日,毛澤東率部進駐了井岡山的中心——茨坪。第1營的另外兩個連也從茶陵趕來茨坪,部隊的人數又多起來了。

  毛澤東為了團結、改造好王佐部,經常抽空到他的部隊中去看望士兵群眾,給士兵們講革命道理,開導他們,提高覺悟。

  那王佐到底與袁文才有些不同,他在長期的綠林生涯中,已經生成了一種多疑的性格,只是因為他特別相信袁文才,才讓毛澤東拉著隊伍上了他的山頭。盡管毛澤東做了大量的思想工作,他也非常佩服毛澤東的才學,但在他心里,還始終擔心毛澤東會吃掉他的隊伍。所以,他總是以不卑不亢的態度,與毛澤東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系。

  有一天,王佐在和袁文才談話中又流露出了這種顧慮。袁文才就說:

  “你一會兒不相信老毛在井岡山能待得久,一會兒又怕人家吃掉你。你呀,莫要定不下心來。老毛不會是你想的那種人。你要再不放心,我們就想個辦法,把他拴住。”

  王佐問道:

  “你說,怎么個拴法?”

  袁文才說:

  “這還不好辦,叫賀自珍嫁給老毛,讓他做井岡山的女婿,這樣日后對大家都有好處。”

  王佐聽了,高興地說:

  “這個主意蠻好!自珍要人品有人品,要才識有才識,配他最合適!要是老毛做了井岡山的女婿,我們一萬個放心了。”

  袁文才說:

  “自珍配老毛,郎才女貌,天造地設。我觀那老毛的相貌,天庭飽滿,地閣方圓,左唇下一顆朱砂痣,日后定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別看他現在那個瘦條條的樣子,那副骨架子要是豐滿起來,就有帝王之相!我們跟著這樣的人靠得住。”

  王佐聽袁文才如此一分析,更來勁了,就說:

  “行啊!還是你想得周到,這事就這么辦啦。自珍這邊我去說,老毛那邊交給你。這事成與不成,還得仰仗大哥你哩!”

  袁文才也是個急性子,說辦就辦。他找到毛澤東,談完了工作就說:

  “毛委員,我們想替你做一件好事。”

  毛澤東笑道:

  “么子好事呀?”

  袁文才沒有直接回答,先反問道:

  “毛委員,我們井岡山的才女賀自珍,你看怎么樣?”

  接著,他便把要撮合毛澤東與賀自珍話說了出來。毛澤東聞言,驚得身子往后一仰,連聲說:

  “不行,不行,這個可使不得。”

  “不般配是嗎?她可是個才貌雙全的女子。”

  毛澤東連連搖頭:

  “是我不配人家。文才,我在湖南有妻室呀。”

  “毛委員,你莫辜負我們一片好意。王佐肯定已經與自珍講了此事。你要是不愿意,以后的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文才,感蒙你們的好意,但這件事亂來不得。”

  “那,你考慮一下,日后再說罷。”

  袁文才見一時說不動毛澤東,只好就此打住了話頭。

  這正是:山頭巾幗多傳奇,文才相面話心機。

  陰差陽錯鴛鴦配,人間又添悲喜劇。

  欲知毛澤東與賀自珍的婚事能否成就,請繼續往下看。

  東方翁曰:毛澤東為改造好袁文才和王佐及其部下,費了不少心思,真可以說是苦口婆心,好不容易才將他們引上了革命正道,壯大了革命隊伍,奠定了井岡山革命根據地的基礎。他的這種思想和做法,堪為后來的革命者及思想工作者的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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