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按】1949年初，中共華北局書記薄一波給毛主席寫信匯報了天津工商業的情況，文中說，對于資本家的繼續存在，當時有的工人想不通，說，既然我們翻身當家作主，資本家要逃就讓他們逃，要關門就讓他們關好了，他們不開，我們開，組織起來辦合作工廠。資本家那頭情緒也很不穩定，天津作為當時中國的第二大工商業城市，社會生產形勢不容樂觀。

　　一個月后，劉少奇到新解放的天津去宣布黨的政策，解除了資本家對共產黨的疑慮，盡快恢復和發展城市生產。在視察天津工作的講話中，劉少奇為了穩住民族資產階級，提出了“剝削有功”、“剝削越多越好”等刺耳的論斷，他還多次指出，新中國要先建立和鞏固新民主主義經濟秩序，在新民主主義階段不應當采取社會主義的實際步驟。

　　但是毛澤東對劉少奇“剝削有功”的觀點并不贊成，“建立新民主主義經濟秩序”更是與他向社會主義過渡的設想相背離。毛澤東認為，的確需要過渡一段時間，但是對于私有基礎，不應該是鞏固的方針，而應當是逐步地動搖它，削弱它，直至否定它”

　　也就從這個時候，毛澤東和劉少奇的分歧日益多了起來，并且愈演愈烈，最終導致兩者分道揚鑣。

在天津職工代表大會上的講話

劉少奇

(1949年4月28日)

　　各位職工代表同志們：

　　今天我代表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向天津的職工代表會致熱烈的敬禮。感謝同志們在天津解放時，協助人民解放軍、中國共產黨進行接收工作，并在解放后努力建設。我代表中國共產黨、中國人民解放軍向職工同志們致謝。

　　大家知道中國共產黨是代表中國工人階級的政黨。我們中國共產黨就是你們的黨。我們是為工人階級的利益而打算，為工人階級的解放而奮斗的。這是中國共產黨從成立以來，至今二十八年中從沒有動搖過的。但我們曾經是犯過程度上不同的錯誤的，有過陳獨秀、李立三的右的和“左”的錯誤。但是當我們一旦發覺，就改正過來。雖然我們犧牲了許多同志，但無論犯錯誤與否，我們為工人階級的利益而奮斗的基本出發點是不動的。今天，我敢在這里向中國工人們及代表們保證這一點，過去是這樣，現在是這樣，將來也是這樣。

　　但大家知道，工人階級的利益和全中國最大多數人的利益是一致的，所以中國共產黨除代表工人階級利益外，還代表全中國最大多數人民的利益。因為不只是工人，還有農民、小資產階級、民族資產階級也受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官僚資產階級的剝削和壓迫。但其中誰最受壓迫呢？那就是中國工人階級，他是在層層壓迫之下。不僅在中國，在全世界來講，中國的工人階級也是受壓迫最厲害的，所以他是最革命的階級。在中國革命的政治舞臺上，工人階級是第一位，農民是第二位，小資產階級是第三位，民族資產階級是第四位。

　　工人要求得自己的解放，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是要長期的奮斗和努力才能做到的。因為他必須解放全中國其他階級，不然，工人階級就不能解放自己。工人階級被壓在最下層，工人不允許革命半途而廢，如果半途而廢，則他自己還不能得到解放，所以工人階級要把革命進行到底。因為以上原因，工人階級從歷史上是天生大公無私的階級，如果工人自私，首先就違背了他本階級的利益。

　　共產黨是要依靠工人階級的，在城市要依靠你們，在鄉村也是依靠工人和半無產階級(雇、貧農)。共產黨只有依靠你們，才能實現自己的理想，而且唯一的只有依靠你們，沒有工人階級，共產黨就沒有了依靠，這是一方面。

　　另方面，如果工人階級只依靠自己，而不找朋友，不找同盟軍，能不能戰勝敵人使革命勝利？那是不能夠的。因為革命就要有隊伍，象解放軍打仗一樣，隊伍要組織起來，要齊心，要聽指揮，要有紀律，否則就是沒有戰斗力的隊伍。打政治仗也是一樣要有隊伍，隊伍要大，要齊心，有紀律，這樣在政治上在經濟上及各方面才能把自己解放出來。

　　現在，我們要檢查一下，我們工人階級的隊伍有多大呢？在全國人民四萬萬七千五百萬中，只有不到三百萬的產業工人，一百個人當中還沒有一個工人，這個數目是很小的。至于其他賺薪水、領工錢的，還有手工業工人、苦力、鄉村的雇農、廣大的職教員都算在內，也還只有一千多萬人，這就是中國工人階級的全體。這個數目在全中國人民中，也還是少數，所以工人階級的隊伍是不大的。哪個隊伍最大呢？農民是中國最大的階級，有三萬萬多人，一百個人中有八十個是農民，所以中國革命的主力軍是農民不是工人。中國工人階級要革命，要解放自己，工人階級就要組織農民，和農民聯合在一起，如果脫離了農民，那么工人的事業一定要失敗，所以農民是中國工人階級的第一個朋友，第一個同盟軍。但是只有一個朋友嗎？還有的，小資產階級是中國工人階級的第二個朋友。而民族資產階級是敵人還是朋友呢？他們也是我們的朋友，是第三個朋友。這四個階級聯合起來進行革命，這隊伍就大了。這個隊伍的指揮官是工人階級，工人階級在這個隊伍中當班長、當連長……當司令官，把這個隊伍組織起來，領導起來，打仗就可以打勝了。

　　我們的敵人是誰呢？有三個敵人，就是帝國主義、封建主義(代表是地主階級)、官僚資產階級，而國民黨是集中的代表者。帝國主義在世界上橫行霸道，封建主義在農村橫行，而官僚資產階級也還有很大勢力，全國的經濟命脈都在他們手里。而這三個階級聯合在一起壓迫工人，也壓迫農民、小資產階級和民族資產階級，這樣形成三個敵人和四個革命階級。

　　中共在成立后的二十八年當中，做了些什么事呢？首先就是把革命階級的隊伍組織起來，組織了政治上的隊伍又產生了軍事上的隊伍，這隊伍不是一下子組織起來的，而是在幾十年中不斷的斗爭，從斗爭中組織起來的。你們看誰說帝國主義好？誰還反對打倒地主？誰說國民黨好？全國人民都說毛主席好，這就是認清了自己的司令官。我們代表你們在農村里斗爭，將農民團結、組織起來，然后和農民到城里和你們見面了。我們要互相討論整個的工作應當如何做，天津的、農村的，又如何做。在二十幾年中敵人不使我們聯合，將我們割斷，我們和工人階級很少見面，有些生疏了，但是我們都互相關切著，我們知道工人階級很關心鄉下的共產黨怎么樣，我們也同樣在山上關心你們在國民黨的壓迫之下怎么樣。過去中國共產黨是接受了工人階級的命令上山打游擊，今天完成了任務是奉命下山交令，回到自己的隊伍里來了。所以中國共產黨是工人階級中的一部分，這―部分是不怕死的，能打游擊、能打仗的，最勇敢、最覺悟的一部分。工人階級的先鋒隊伍，就是中國共產黨。

　　所以，我們必須要分清敵友。分清什么人是工人階級的敵人，什么人是工人階級的朋友。我們認為共產黨是你們的最好、最忠實的朋友，忠實的代表工人階級的利益，代表全國最大多數人的利益，全心全意服務到老到死，我們這樣的認識，這樣的請求，你們自己承認不承認，決定在你們，如果不代表你們，你們可以不承認的。其次，農民、小資產階級、民族資產階級也是你們的朋友，而敵人是帝國主義 、封建主義 、官僚資產階級。我們不能敵友混淆，馬克思在一百年前就講過“全世界無產階級聯合起來”，無論是蘇聯的、美國的、日本的，工人階級都要聯合起來。不管日本的工人在日本帝國主義侵略中國時曾經打人、搶人、強奸，那都是因為他們不覺悟，一時糊涂，可是他一旦覺悟，他們就要和我們聯合起來。在希特勒強權下的德國工人也打過蘇聯，在今天蘇聯也要聯合他們，因為這是自己的陣營。在舊中國，工人也有許多幫派，上海的工人幫派和廣東的工人幫派互相反對，不聯合，這個工廠工人和那個工廠的工人也有不聯合的，和職員也不聯合，這樣好不好呢？不好的。不但工人階級內部要聯合，還要聯合農民、資產階級、民族資產階級。聽說有的工廠工人把工資加得很高，這樣工業品的價格還要貴，而農民到城里來買東西，買手巾、襪子、鞋等很貴，就會不高興。農民說：“我們跟共產黨打游擊，打仗，出公糧，出夫子，負擔最重，而你們工人又不當兵，又不出夫子，又不納公糧，為什么東西還要貴呢？”農民也會提出“合理負擔”的問題。所以增加工資和農民也是有關系的。我們要照顧到我們朋友的意見，聽一聽他們的話，不然朋友的關系就要搞不好。聯合農民，原則上是沒有什么問題的。除農民外，還聯合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這就有點問題。工人認為知識分子不會做工，只是說話說的漂亮……。知識分子是有他們的缺點，但是我們仍然要和他們合作。而最容易搞亂的是聯合民族資產階級的問題。為什么把民族資產階級放到我們朋友中間來呢？因為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官僚資產階級也壓迫民族資產階級，所以他們也要反對，那么在反帝、反封建、反官僚資產階級的斗爭中，他們可做我們的朋友，不要把他們看做敵人。如果把他們看成敵人，要打倒資本家，是違背工人階級的利益的，如果共產黨同意你們這樣做，共產黨就要犯錯誤。以往我們犯過這樣的錯誤。雖然沒有提出打倒資產階級的口號，但在實際上分過他們的工廠、商店，引起很惡劣的后果。如果他們和我們一致打倒了一切反動勢力及階級，他們也可以發展了，也可以幫助建設新中國的工作，他們可以開工廠，開礦山，制造出日用品，對于工人階級是有利的，同時他們自己也賺錢了。這件事好不好呢？這是好的。如果不懂這個，有“先打倒他們再說”的思想，這將犯錯誤，這就是不懂政治，政治覺悟還不夠，希望大家好好討論這個問題。

　　但工人階級和民族資產階級有沒有矛盾呢？有的。所以工人和資本家間是有斗爭的，而且是不能避免的。這斗爭不是要不要的問題，而是天生的，不能不斗的問題。所以對民族資產階級有斗爭的一面，有聯合的一面。在政治上要聯合他們，和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官僚資產階級作斗爭。在經濟上要聯合他們發展生產，但在聯合當中不能缺少斗爭。因此只斗爭不聯合是錯誤的，只聯合不斗爭也是錯誤的。但以哪個為主呢？今天來講，重點是聯合不是斗爭。因此和民族資產階級進行必要的適當的斗爭，但不能破壞聯合。如果斗爭到把資產階級消滅，這樣工廠減少了，生產下降，工人失業，對工人，對國家，對人民都不利。要有適當的、恰如其分的斗爭。今天中國不是資本家太多，而是太少，太不發展。因為資本主義不發展，工人才痛苦。如果要打倒民族資產階級就少了一個朋友，而多了一個敵人。所以要和他們聯合，同時要有適當的、恰如其分的斗爭。

　　但是你們有的人會說了：“好啦！你們共產黨中央的人今天來了，叫我們不要斗爭資本家，斗爭多了你們不贊成，是不是讓資本家剝削我們，不讓我們講話……。”同志們！中國共產黨永遠是站在工人階級的立場上的，不會受資本家的收買，工人階級一定要解放，但問題在于怎樣解放？是不是你們還要受剝削，如果客觀上不允許，還是有剝削的。但是不是就不能說話？不是的。現在工人解放才是第一步。而他只能走第―步。不是不做，而是做不到。以后還要走第二步、第三步……直到最后的徹底解放。就好象女同志生育，本需九個月，但六七個月就要求生下來，這就叫早產，生下來也不會長大。今天的解放，還只是政治上解放，還不能不受剝削。你們有言論、集會、結社的自由，也有罷工的自由，但目前不需要罷工就能解決問題的。你們有了政治上的解放和自由就可以保護自己所得的利益。今天的解放是不是還可以進一步，不準許剝削，現在還辦不到。現在還必須允許資本家存在，因此就要使他們有利可圖，實行“勞資兩利”的政策，不是一利。國民黨時是一利，只利資本家不利工人。而現在，只利工人不利資本家也是不對的。對的政策是兩利，就是也允許資本家對我們剝削，剝削不能完全消除。剝削是不好的，但在現在來說，也有一點好處的。今天有很多失業工人想找到職業。我到東亞毛呢工廠，工人和我談話。我問：“你們有什么問題”。工人們說：“我們沒有工作，東亞不要我們，你說怎么辦？”所以東亞工人的痛苦就是失業，就是怕沒有人剝削。所以有人剝削比沒有人剝削好。而我們不讓資本家剝削是很容易的事。關于剝削也要分清有幾種：奴隸的剝削制度已經廢除，封建剝削制度我們也廢除，但資本主義的剝削在今天還不能夠廢除，在英、美、法等國資本主義已經很發達的國家，在無產階級的隊伍領導下是可以廢除的，但因為這些國家中的隊伍還沒有組織好，所以他們還沒有把資本主義的剝削廢除掉。而中國共產黨有這力量，可以隨時隨地將資本家的剝削廢除掉，但是卻不能這樣做，因為其它國家的資本主義都發達了幾百年了，而我們才只幾十年，所以在新民主主義的經濟下，在勞資兩利的條件下，還讓資本家存在和發展幾十年。這樣做，對工人階級的好處多，壞處少。因此他在歷史上還有一定的進步性。即是他比小農經濟、小手工業經濟都進步。中國經濟有百分之九十是落后的小農經濟和小手工業經濟，只有百分之十是進步的工業。其中一部分是國營的，一部分是資本家的。因為有了這百分之十的工業才產生了無產階級。所以資本主義在一定程度上的發展有其進步性。將來國營的和私營的都要發展，將百分之十增加到百分之二十、百分之三十，直到百分之六十，才能把農業國變成工業國。這本來要經過百多年的，而現在我們只要幾十年就能做到，而且做得很好。也就是說把消費的城市變成生產的城市，資本家是有其作用的。而工人階級的最后解放，只有把中國變為工業國，從而過渡到社會主義之后，才能辦到 (我們可以不經過流血的和平的渡入) 。因此今天在私營工廠要嚴格注意勞資兩利的原則，斗爭不要過分。聽說現在有些私廠，工人要求增加工資從一倍、兩倍到五倍，要求資本家過多的分紅，退職的工人強迫資本家準許上工，臨時工變為長工，或不遵守廠規，這樣就使資本家無利可圖，資本家不敢管理工人，有些恐慌，這樣就妨礙了生產。今天我負責地肯定地向你們說：工人們一定要改正這些過左的、不合理的錯誤，如不這樣，一定會引起嚴重的后果，就是工廠關門、倒閉、生產降低、工人失業，或者是工人孤立，農民和職員都說你們不對。到那個時期，你們很痛苦，到那時候要政府救濟，政府是沒有力量的，你把資本家捉起來，槍斃了，他更不能辦工廠。有些人說：“資本家不開，我們開，組織起來辦合作工廠。”開了合作工廠沒有呢？開了很多，但是沒有一個搞好的。這是過去的事實，這種錯誤過去犯的很多。如果我不把這些事告訴你們，是不真實和不負責。到后來后悔也沒辦法。

　　我切切實實的負責的向你們說，希望你們考慮考慮這個意見，自動的把過高的工資減下來，把過高的要求改正過來，考慮考慮資本家能否維持下去，能否長期維持下去。有些不遵守廠規，不好好生產的，自動改正過來，使資本家、工頭能夠管理工廠。為了生產的需要，使資本家有雇傭工人和辭退工人的權力，但資本家無故找借口開除工人則應當反對，臨時工變成長工的，可改長工，條件不夠時，仍可是臨時工。總之要使資本家有利可圖，不要怕資本家得利，不要限制資本家賺錢太多。就是說資本家有利可圖了，他們發財了，工廠開多了，臨時工就可變長工。今天，吃稀飯固然沒有吃干飯好，但吃稀飯總比沒飯吃好。今天要吃得很好，穿得很好不可能，還是要苦的。共產黨如果夠的上朋友，就不怕你們反對，要將真實的話說出來，無論在任何地方，任何時候，必須把真理告訴你們。聽說軍管會、政府準備頒布一個勞資兩利的辦法，發到工會請你們討論，我想添一條“如果資本家工廠、商店不辦了，不允許工人、店員接收工廠、商店自己辦合作社，應該交給人民政府接收”。工人辦合作社是辦不好的，所以不允許工人辦合作社。

　　那么，工人和工會同資本家的斗爭，是不是沒有了呢？必要的適當的斗爭，還是需要的。要實行勞資兩利，那就要有斗爭，不然資本家就要一利，希望私廠工人能討論這個問題。

　　總工會對這事也要注意，私人工廠搞得不好，公營工廠也要受影響的。注意目前的利益要服從長遠的利益，部分的利益要服從全體的利益，如果目前的利益破壞了全體長遠的利益，是列寧說的經濟主義。打倒了不應打倒的資本家是犯政治上的錯誤，資本家不是斗爭對象，是聯合對象。資本家聽了這些話，是不是要神氣十足呢？所以我們自己不犯政治錯誤，則不允許資本家報復，所以還要有必要的適當的斗爭。

　　但你們應當注意，現在你們有重復錯誤的危險。

　　其次關于國營工廠的問題：過去是官僚制度的管理，組織龐大，壓迫工人，這些要加以改良，要有步驟地加以整頓。請國營工廠的工人、職員加以援助，但對錯誤的也不能一下子改好，改革步驟可分幾步，改的太倉促怕會出毛病，所以改革的條件是必須改革好，不能改革壞。改革壞了就對不起國家和人民，因此要非常小心和謹慎。我想現在可以作兩件事：(1) 工廠組織要精簡，過去有些人是多余的 ，沒有技術 ，是親戚朋友拉進來的，應當裁撤。(2) 劣跡昭著的(如壓迫過人的反動分子)應當去掉。不要把工廠看成救濟機關，它應當是生產機關，而救濟機關可以另設。但這件工作怎么作呢？必須工人、職員團結起來，意見一致，提出意見，由軍事代表、政府領導，把舊的改好，組織起來，以便于生產。過去國營工廠里，職工之間不團結，過去在國民黨的統治利用之下，一部分的職員對工人作了不好的事，打過工人，克扣工人工資，開除工人，甚至強奸，這種情形，我相信是有的。今天，工廠變成了人民的了，工人要提出說一說，我想是應當的，但是不是過去你打了我，今天我也同樣要打你呢！工人同志們應當有思想，腦子應當會想問題，要分析一下這些事，過去職員為什么要這樣做？他們是不是應當負完全的責任呢？仔細想一想，是要蔣介石代表的官僚資產階級負責的，是他們要職員們這樣做的。官僚資產階級、戰犯是不能饒恕的，他下面的人至少還有一半的責任，但應當原諒。今天打他也好，罵他也好，判罪也好，但問題是不能解決的。我已見過一部分職員，告訴他們“以前你們做過壞事的，要承認錯誤，改正錯誤，要向工人道歉”，要他們反省他們自己的錯誤。如果已做過這些，工人們應當采取“既往不咎，以觀后效”的態度原諒他們，看他以后是不是改正了，如果不改，那時工人還可采取辦法，一定要他改正錯誤，但我們不要著急，今天反省不好，就再等他一個月兩個月反省好。

　　但對那些劣跡昭著的分子應當追究一下，找出證據交法院處理。但這必須是少數，如果處罰的太多，要犯錯誤，影響會很大。那些不甚嚴重的，不要處分，可以寬一些，下次不準再犯。

　　職員是什么人呢？也是工薪勞動者，是出賣勞動力的，這一點職員和工人是相同的，也是無產階級。無產階級中有一部分是血統的體力勞動者，是基本隊伍。此外還有許多職員是腦力勞動者，腦力勞動者是附屬于體力勞動的。職員們過去是受的資產階級的教育，有很多是資產階級的觀點，他們看不見群眾的力量，例如他們說“不打不罵就管理不好”，這就是資產階級的觀點。但是我們把事實給他們看，不用打罵也會很好，那么他們的觀點也可以改變。所以要團結他們，要他們反省，但他們面子上可能覺得難看，工人們可以幫助他們，實行自我批評，他若不講，我們工人可以說：“你講得不夠，我就講”。承認了錯誤的就可以原諒，而且應當鼓掌歡迎，這樣做可以幫助他們改正錯誤，對我們也好。所以對職員的問題應采取“治病救人”的方針，治病就要把人治好，而不是治死。

　　工人階級是要作大事的，胸懷要大。將來工廠、國家都要歸你們管理。如果胸懷狹窄，就不能成大事。而工人作大事，領導整個國家的改造，作事情就要有本領。只要有本領，工人可作市長、部長、省長……。職員、工人中哪個人行，我們共產黨會負責把他提拔起來。

　　但是現在的問題是本事還不大，做出事來不一定好，還可能做的壞一些，可是不要緊，沒本事可以加緊學習，學馬列主義，學政治，學文化，學技術，哪天學習好，哪天把工廠給你們辦，作領導工作。所以，今天首先要組織起學習來，首先學政治，然后學文化。

　　其次，就是組織起來，有條不紊的組織起若干工會：

　　1.產業工會 (下面還可有紡織工會、鐵路工會、郵政電訊工會、礦山工會……)；

　　2.手工業工會 (下面也可以按職業來分，如木工、理發工人……)；

　　3.店員工會(從事商業的店員、旅館茶役等)；

　　4.苦力運輸工會(碼頭工人，腳行……)；

　　5.文化教育工作人員的聯合會 (教員、記者、戲劇、大學教授等人)；

　　6.機關職員工會。

　　將來全國組織起這樣幾個工會，工會組織要大，少了沒有力量，加入工會的人必須是出賣勞動的人。手工業主、農民，甚至貧農都不能參加工會。

　　工會須有經費，現在政府津貼，將來要自己拿會費，政府可津貼一部分。不納會費的，不要他做會員。工會是給會員辦事、解決問題的。

　　工人代表會很好，可以討論任何問題，如對市政工作的意見，都可以討論和提出。你們代表會是市政府的上級機關，不是下級機關。你們通過的決議可交市政府去作，目前法律上還沒有這樣訂，但事實上是這樣的。如果市政府認為不對時，可以再拿回來請求討論。如果犯了錯誤，就是工人代表會的錯誤，錯了要改。不改行不行呢？同樣不行。毛主席是這樣做的，我也是這樣做的。你們通過的決議一定是要負責任、行得通的，例如決議要市政府給工人蓋宿舍，而又沒有錢，那就行不通。如決議制止用電的浪費，制止偷電，那就是行的通的。如決議沒收一切房屋交你們分，那就是違反政策。如決議保障房產權那就是對的。

　　工人代表會要組織好，有事多開會，把這種工作熟悉了，將來把各行各業組織起來，再合攏到一起，就是人民代表會，是政府的上級機關。人民代表會成立以后，其他各工會仍然存在。

　　今天講得很多，也許有些是你們不愿聽的，但無論如何，我把意見提出來，請你們大家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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