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經過了疫病大流行,世界大變!許多人失去了生命,更多的人失去了健康,原本清晰的前景變得模糊了,原本厚重的大地變得輕飄了,有人頹廢了,有人茫然不知所措,有人用‘活在當下’麻醉自己……”
作 者 | 郭松民
編 輯 | 南 方
今天,看到一則令人相當無語的消息:矗立在烏克蘭小鎮舍佩托夫卡的蘇聯著名作家,小說《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作者尼古拉·奧斯特洛夫斯基的花崗巖雕像,在去年12月1日被拆除。
舍佩托夫卡鎮是奧斯特洛夫斯基的家鄉,設有奧斯特洛夫斯基紀念館,雕像就矗立在紀念館前的廣場上,是這里有名的一處人文景點。
奧斯特洛夫斯基是一位在世界范圍內有著廣泛影響力的偉大作家,現代烏克蘭還沒有和可以和他相比肩的人物。拆除他的雕像,甚至平毀他的紀念館,不能有損奧斯特洛夫斯基的一根毫毛,反而是烏克蘭自己的一種文化自宮行為,他們早晚會后悔的。
《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是奧斯特洛夫斯基根據自己的親身經歷創作長篇小說,保爾·柯察金是小說的主人公,他一直是我心中的英雄,或者偶像。青少年時代如此,今天仍然如此。
記得第一次讀《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是七十年代初期,剛上初中的時候從同學手中借到的。這本書,不知道輾轉了多少人的手,前面幾頁已成碎片狀,似乎一開始就是朱赫來教保爾學拳擊的情節,幸運的是沒有錯過保爾在河邊釣魚時巧遇冬妮婭,并痛快淋漓將前來挑釁的公子哥擊倒在水里的段落。
這本書一讀就不能放下,現在仍然記得在被窩里打著手電不眠不休地讀,恨不得一夜就讀完的興奮和悸動。
不久,市場上就有了《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連環畫。這套連環畫出于著名的連環畫大師毅進(馮增春)之手,極為生動和形象。
毅進是一位聾啞人,像保爾一樣有著鋼鐵般的意志,他擅長表現外國題材,他的作品當年為我這樣的小讀者打開了一扇通向世界的窗口。
沒有任何猶豫,我從牙縫里擠出零用錢買了這套連環畫。
這套連環畫是我的至愛,從來舍不得借給別人,自己看了多少遍則已經記不得了。直到參軍離開家鄉時,我還把這套連環畫和其他的“小人書”一起收藏在一個小木箱里,放在家里的大衣柜頂上。遺憾的是,四年后我回家休假時,才發現已經被來家里做客小朋友“洗劫”一空了。
《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中的很多情節我都能如數家珍。比如保爾初遇冬妮婭、偷德國軍官的手槍、從白軍手中營救朱赫來、被自作聰明的白匪軍官從牢房里放走、帶冬妮婭參加共青團會議,在火車站再遇冬妮婭、在筑路工地上暈倒、以及在黑海邊的獨白……
當年和同學們交流時,聊得最多的是保爾和冬妮婭的愛情,我們都覺得既美好又惋惜。現在看來,保爾和冬妮婭最終分手,是合乎邏輯的,勉強走到一起,也絕不可能幸福。
如果是在革命前,布爾喬亞女性的愛情是昂貴的,通常會讓窮小子拿命來換;如果是在革命后,嫁給無產階級的布爾喬亞女性,則不經過一番脫胎換骨的改造,就往往會覺得生不如死,會變得嘮叨和神經質,并且經常會成為一種腐蝕性的力量。
這一點,其實只要看看“傷痕文學”就會得到很清楚的結論。
《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深刻影響了中國的50后、60后。
1997年,著名的“第六代”導演路學長拍攝了電影《長大成人》,講述了一個60后少年周青,從1976年的唐山大地震開始,一直到九十年代初期,執著地追尋理想和精神寄托的故事。
生理上父親早已是行尸走肉,他需要精神上的父親。周青撿到過一本《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他把自己的“精神之父”——一位火車司機——直接命名為“朱赫來”(田壯壯 飾)。“朱赫來”曾經是紅W兵,在北大荒當過知青,恢復高考后去南方上了大學,后來在一場見義勇為事件中雙目失明,從此不知所終。
周青在一次事故中受了傷,有癱瘓的危險,“朱赫來”從自己的腿上取下一根骨頭移植給他——這個浪漫主義的橋段暗喻了理想和精神的傳承。
遺憾的是,這部電影似乎湮滅了。那個時候,是王朔、馮小剛、頑主的年代,是“一點正經沒有”的年代,是調侃和解構的年代,《長大成人》有點生不逢時。
1957年,蘇聯拍攝了《保爾·柯察金》,這在根據小說《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拍攝的諸多影視劇中,算是比較好的版本,但也不夠理想。此時赫魯曉夫已經上臺,蘇聯社會彌漫著“反思”和“解凍”的氛圍,導演已經很難找到“激情燃燒”的感覺了。
至于1999年,由梁曉聲編劇的中國版電視連續劇《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就更不能看了。因為等于是用小布爾喬亞的觀點和情感重新詮釋了保爾·柯察金,這可能是保爾·柯察金被黑得最慘的一次。
2017年,十月革命100周年的時候,我來到俄羅斯旅行。在莫斯科的新圣女公墓,懷著虔敬的心情,祭掃了奧斯特洛夫斯基墓,后來又南下到黑海之濱的索契,參觀了他的故居,覺得大慰平生。原本想再找機會到他的故鄉,烏克蘭小鎮舍佩托夫卡去看一看,現在看,短時間內去不了,也沒有必要去了。
之所以忽然想起保爾·柯察金,是因為我們特別需要他!
保爾·柯察金穿越時空的魅力,在于他始終在追尋人生的意義,從不屈服命運的打擊。
今天,經過了疫病大流行,世界大變!許多人失去了生命,更多的人失去了健康,原本清晰的前景變得模糊了,原本厚重的大地變得輕飄了,有人頹廢了,有人茫然不知所措,有人用“活在當下”麻醉自己……
這個時候,特別需要像保爾·柯察金那樣保持對人生意義的追問,像奧斯特洛夫斯基那樣在如山的厄運面前確立自己的尊嚴。
用保爾·柯察金的名言作為本文的結束吧——
“人最寶貴的東西是生命,生命屬于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應該是這樣度過的:當他回首往事的時候,他不會因為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為碌碌無為而羞恥。這樣,在臨死的時候,他就能夠說:‘我的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經獻給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為人類的解放而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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