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是超群絕倫的語言大家。毛澤東的經典語言,其實往往來自傳統經典。毛澤東深受中國傳統教育和傳統文化影響,在他的語言運用中,很多是信手拈來的傳統名著的話語、人物或故事。大約在十三四歲輟學期間,毛澤東讀了一些“閑書”,其實這些在當時被看作“閑書”的恰恰是中國經典著作三國、西游、水滸之類的文學名著。可能在這個時期,毛澤東開始讀《西游記》。在以后半個多世紀的人生歷程中,毛澤東又反復地、系統地閱讀了這本書。西游人物、西游掌故、西游話語,大大豐富了毛澤東的語匯。茲舉幾個例子。
龍王菩薩是保險公司
1944年3月,毛澤東在中央宣傳工作會議上作《關于陜甘寧邊區文化教育的問題》講話中說:
我從前從長沙到上海,乘的船有兩種,一種是洋船,一種是木船。洋船他們不敬龍王菩薩,坐船的人也沒有關心龍王菩薩的。但是木船他們要敬龍王菩薩,龍王菩薩是他們的“保險公司”。木船是容易翻的,為避免翻船,他們不得不投一筆錢到龍王菩薩這個“保險公司”里面去。所以要老百姓不敬神,就要科學的發展和普及??茖W不發展,不普及,敬神在他們那里是完全需要的。
龍王為人民辦事,人民才擁護
1948年4月,毛澤東前往晉察冀根據地,途徑五臺山,見山上廟宇多有毀敗。只有山下臺懷鎮的一座龍王廟,燈火輝煌,香煙繚繞,比起其它頗為蕭條的廟宇來,甚是隆盛。毛澤東問和尚:“為什么這個廟保護得這么好,現在還這樣紅火?”和尚說:“是農民當年派人保護得好。”毛澤東說:“龍王和你們祈天求雨,給人民辦好事,所以群眾才保護,不像山上的佛像脫離群眾,只知自己享受,高高在上,不替群眾辦事。”
孫行者
孫悟空是毛澤東經常引用的人物形象之一。有趣的是,毛澤東曾把開國將軍孫毅,稱作“孫行者”。1960年春天,毛澤東在中央軍委接見上百名將領??粗粡垙埵煜さ拿婵?,毛澤東頻頻點頭。突然,他指著后排的一位將軍喊道:“你,姓孫,孫行者!”全場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一個銀色胡須的中將身上,他就是孫毅。
孫悟空大鬧天宮
1937年5月,毛澤東在抗大作報告,說:
孫猴子大鬧天宮,把天兵打個落花流水。我們要學孫悟空,大鬧反動統治者的天空。
1964年1月,毛澤東在同安娜·路易斯·斯特朗的談話中說,中蘇關系破裂,從那時起,我們就像孫悟空大鬧天宮一樣,我們丟掉了天條。記住,永遠不要把天條看得太重了,我們必須走自己的路。
孫行者是革命的
1957年5月,毛澤東在北京會見阿爾巴尼亞外賓時說:中國也有上帝,就是玉皇大帝。他的官僚主義很厲害。兩千年前,有個最革命的孫猴子反對過他專制。這個猴王雖發生不少困難,像列寧被抓去了一樣被玉皇大帝抓了去,后來他又逃了出來,大鬧一番。玉皇大帝是很專制的,像蔣介石一樣。帝國主義一定會被打倒。孫行者是很多的,就是人民。
孫悟空七十二變
毛澤東在《矛盾論》中寫道,神話中的許多變化,如《西游記》中所說的孫悟空七十二變等,乃是無數復雜的現實矛盾互相轉化對于人們所引起的一種幼稚的、想象的、主管幻想的變化,并不是具體的矛盾所表現出來的具體的變化。
金猴奮起千鈞棒,玉宇澄清萬里埃
1961年10月,郭沫若觀看浙江紹劇團在北京演出的《孫悟空三打白骨精》之后,作詩:
人妖顛倒是非滑,
對敵慈悲對友刁。
咒念金箍聞完遍,
精逃白骨累三遭。
千刀當剮唐僧肉,
一拔何虧大圣毛。
教育及時堪贊賞,
豬猶智慧勝愚曹。
毛澤東寫了《七律和郭沫若同志》:
一從大地起風雷,
便有精生白骨堆。
僧是愚氓猶可訓,
妖為鬼蜮必成災。
金猴奮起千鈞棒,
玉宇澄清萬里埃。
今日歡呼孫大圣,
只緣妖霧又重來。
緊箍咒
雖然,毛澤東贊揚孫悟空的造反精神,但他同時認為,針對孫悟空的自由散漫性格,應該加以約束。1957年7月,毛澤東在一次會上說:“唐僧這個集團,豬八戒較簡單可以原諒,孫悟空沒有緊箍咒不行。”
提倡唐僧取經精神
毛澤東多次在不同場合中,推崇唐僧取經的故事,還提出“提倡唐僧取經精神”。1938年4月,毛澤東給康大學生作報告說:“唐僧這個人,一心一意去西天取經,遭受了九九八十一難,百折不回,他的方向是堅定不移的。”1949年12月,毛澤東在蘇聯看望正在那里養病的任弼時,說:“要緊的是抓經濟,改善人民生活,定了方向,關鍵是人才。要選派人來學。要提倡唐僧西天取經精神。”
白龍馬精神
1933年夏,毛澤東帶領工兵參加瑞金防空工事勞動時,對同志們說:傳說西天有條小白龍,本領不小,卻甘心情愿地變成一匹白馬,馱著唐僧跋山涉水,歷盡千辛萬苦,去西天取回了真經??墒呛髞砗苌儆腥颂岬剿?。白龍馬這種不計名利、埋頭苦干的無名英雄精神是非常高尚的。紅軍工兵應該學習白龍馬精神,做紅軍的一匹馬,馱著革命走向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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