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發現就像哲學家聚會的保留節目是批倒休謨一樣,凡有一定規模的左友討論,保留節目一定是批判南街村及其模式。今天筆者想寫篇小文闡述自己思考和總結而來的若干觀點,供大家討論、批評和指正。
一、揭露南街村不是毛時代公有制有意義嗎?
近日黑與白讀書會公眾號的左輪同志撰文的《一個零零后青年的客觀分析與思考——看小崗與南街的道路》與在嗶哩嗶哩視頻平臺活躍的陽和平老師的《22#172南街村不是大寨》中認為的:南街村這樣的集體主義村莊走的道路并非毛時代的社會主義公有制,其本質是剝削外村勞動力的“小部分人的資本集合體”。
對于以上兩位同志的文章和視頻,我比較贊同“淮安歌德勞務”同志的看法,考究態度是認真懇切的,而點評是比較秀才的,因為正確的廢話不會帶來任何進步性的思考。
毛主席在讀《蘇聯<政治經濟學教科書>》的談話里指出:
“資本主義社會根本不能產生社會主義的國營經濟和合作經濟。......在資本主義社會里,社會主義的國營經濟和合作經濟都根本不能產生,當然也就說不上成長。這是我們同修正主義者的重要分歧。修正主義者說,在資本主義社會中,城市中的公用事業是社會主義因素,說資本主義可以和平長入社會主義,這是對馬克思主義的嚴重歪曲。”
也可以通過政治經濟學的角度分析:一個集體經濟組織,如果原材料來源(輸入端)和進行的商品交換(輸出端),換言之,集體經濟的上游和下游都是資本主義制度的,那它是絕無可能建成社會主義的經濟模式。
所以,既然大家都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所有制關系已經改變了,揭露南街村不是社會主義制度有且唯一的效果——等于宣傳一個眾所周知的公開秘密,就是這樣一個正確的廢話。可是馬克思沒有教育我們看待事物的本質后就蓋棺定論,更重要的問題是——該怎么辦?
二、應該用重點論的世界觀看待南街村的進步意義
在上文提到的左輪同志的撰文中,我非常贊同的一點是他把南街村和小崗村做了對比而聯系了起來。我們應當看到的是,南街村是抵抗分田單干的產物,它存在的一個最大的積極意義就是徹底否定了以小崗村為代表的“走小農經濟的道路”。我們不應該評價南街村不能拿它跟大寨比,因為大寨是社會主義的產物,而南街村是市場經濟的產物,這倆完全是不可能出現在同一歷史階段。我們討論南街村,只能拿它跟同是市場經濟體制下其他道路的農村進行比較。
于是,我們只要稍微了解一下今天中國許多農村的現狀,就不難看到農民的醫療、教育、生活條件等切身的問題——凡是在類似小崗村那樣的村莊無一例外辦得很差,簡直是讓農民自謀生路。我們絕不能追求空中樓閣,在更好的集體經濟組織模式未誕生以前,難道看不到南街村模式比許許多多的“小崗”要先進得多嗎?!
我們應當用兩點論和重點論分析和看待事物,如果只盯著南街村的本質大批特批,這是廢話,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上文已經援引毛主席的評論,在市場經濟的大環境中期望一個“沙漠綠洲”是癡人說夢。但究竟南街村模式的正確性是第一位還是錯誤性是第一位?我想,讓中國絕大多數農民朋友們討論選擇,在沒有更好的經濟組織面前,他們會選擇南街村這樣一個最起碼能解決醫療、教育等切身問題的集體經濟模式。
而我們有些同志卻只盯著錯誤性,完全忘記了事物的性質是由事物的主要方面規定的,你們在批判南街村一句的時候,一定要批判小崗村十句,否則你們在這件事上就顯得不夠公道。
更有的同志調門很高,立志做毛主席的學生和戰士,這固然好,但是不能在具體的實踐面前就馬克思主義打了折扣呀!毛主席說應當團結人民群眾。真正引導群眾的做法是看你辦事究竟是群眾跟你走,還是不想跟你走。請你們試想一下,我們對著農民群眾去宣傳要建立社會主義農村,不要南街村會是什么反應?我不知道農民群眾會不會開心,但是蒲魯東主義者一定會很開心,你所宣傳的不正是蒲魯東主義在新時代的復活嗎?
事物發展都有一個過程,在特定歷史階段如果它的積極性大于落后性,我們為什么不去肯定它?毛主席一開始建設的是合作組,再進行土地改革,最后搞社會主義改造才建成人民公社。我們批判南街村這樣的集體經濟,關于南街村探索的經驗教訓絲毫不總結吸取,就想要一個嶄新的社會主義公有制的集體經濟,這不是列寧嚴厲批評的“‘左’派幼稚病”嗎,這不是把自己搞成了“王明第二”、“第三十個布爾什維克”?!
這樣脫離實際、追求空中樓閣的思想實在是要不得,先遑論你在市場經濟環境中無法建成社會主義經濟組織;你沒有一個穩固的上層建筑,就算建成了,人家不能消滅你嗎?馬克思主義不是先驗論,你的設想要落實到實際,這個過程必須是一碗一碗地吃飯。再聯系今天中國農民的溫飽難、看病難、教育難的慘狀,南街村模式對比讓人自謀生路的小崗模式,我認為南街村并非太多,而是太少!
三、對待南街村正確的態度應該是視為策略而非原則
上文筆者認為不能看到現有集體經濟的缺陷就否定市場經濟下的集體經濟,同時也要亮明另外一個觀點,就是列寧說的“不能把策略發展成機會主義的原則”,筆者并不贊同依靠若干個南街村建設能進入社會主義社會,那是修正主義的觀點。
但筆者認為,類似南街村這樣的帶有許多資本主義性質的集體經濟組織,必然是革命歷史發展階段的產物。對于這種集體經濟組織,只有當具有穩定的上層建筑之后,才能開始著手消滅這些集體經濟里的資本主義屬性和改造成社會主義的經濟單位。
而它已經是現行市場經濟制度下最接近集體勞動所有制的經濟制度了,是目前看來聯合眾多農村勞動者、教育眾多農村勞動者最好的制度,不能因為它也是市場經濟的補充成分、就一棍子打死,轉而追求純粹的社會主義經濟制度,看不見這種集體主義模式比起原子化工農的其他道路的優越性了。
所以我們關注的重點是,南街村這樣的集體經濟能組織起農民,使他們進入集體生活的范疇。不能放著現有飯不吃,期待夢中的滿漢全席。就是不能搞等待主義,等待人民不得不反抗的時候才想到要通過什么方法去組織他們,到時候才想起之前有個南街村比較符合當時的實際情況、也能組織群眾的模式,不就太晚了嗎?
我們固然要考慮無產階級的長遠利益,但是不能因此忽視群眾的眼前需要,類型南街村的集體經濟首先能解決部分集體化撫養問題、衣食住行的問題、教育和再教育的問題。這種集體經濟還能通過集體勞動等實踐初步幫助人民群眾掌握管理能力和專業技術能力,甚至達到初步培養無產階級新人的目的。南街村這樣的集體經濟模式當然不可能“包治百病”,可是因此笑話而反對它,那不成了因為民主革命時期紅軍根據地也不是純粹的社會主義經濟制度,而否定根據地的積極意義嗎?
總結一句話,反對企圖建設若干南街村而進入社會主義的觀點是正確的,但是不能因此不要建設南街村這樣的改良、現階段連南街村這樣相對先進的經濟組織都接受不了。那樣,我們面對群眾就是一群只會說大話的秀才,反而要被群眾拋棄掉的;在革命道路上連必要的改良手段都不要的人,是犯了被列寧批評的“‘左’派幼稚病”。
另有一些同志,我勸不要學得了些階級、生產關系分析方法,連路邊的野狗也忍不住拉來批判兩句,這種批判有意義嗎?自有階級社會以來,援引魯迅先生的說法,是“人肉的筵席現在還排著”。
問題在于看到事物的本質不假,更重要的是怎么更用兩點論、重點論分析它,再決定是支持還是反對。當然,“掃蕩這些食人者,掀掉這筵席,毀壞這廚房,則是現在的青年的使命!”,我上述的觀點也不可能全然無錯,但愿與諸位討論、學習和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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