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孩子說好要在外住宿,結果在京石高速上遇到了堵車,又錯過了出口,繞了個大圈,中午2點在河北定興吃了飯,下午近5點才開到十渡,花了七十五大元進什么山谷看了一眼,深感上當,山谷里是大馬路,兩邊號稱自然景觀,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山里的溫度是夠低,一家人穿得不多,臨近天黑都凍得夠嗆,趕緊匆匆下山。老婆一路不耐煩的埋怨,說這破山有啥可看,密云的不是一樣么,死活要回家。我也心情很沮喪,一肚子火沒處發,大聲嚷嚷了幾句,就往家里開。孩子在車上長吁短嘆,后來不停的哭。她就是不愿意回家住,尤其是說好在外面度假的情況下。
她這么哭我們當然心疼,想著法哄吧,后來緊哄慢哄終于不哭了,答應她還要帶她出遠門。
第二天起得很晚,吃了些東西就去售票點問票,看有沒有去青島的,自然是沒有。商量了半天,決定不行去西安吧,結果只有一張上鋪。先沒有要,去網吧查轉讓,無果。再回售票點,奇跡般的出現了兩張上鋪,趕緊買下,吃飯,去西站趕火車。
上了車,孩子碰到了兩個玩伴,一個年歲相仿的女孩,另一個男孩已經上初中了,三個人玩得挺開心,還分享食物,十分融洽。我家閨女在更小的時候,就有從臥鋪上掉下來的歷史,這次又因為調皮,上來下去的,一腳踩空摔下來,痛得哇哇大哭。哄了一陣才止住,又頑皮如初。
快熄燈了,我的鋪位在另一節車廂,找不到人愿意交換,我便一個人去睡了。熄燈后有半小時的樣子,我過去看看她們倆。結果大人孩子都沒睡著,愛人說下鋪的大爺非要和她倆換鋪位,她沒答應,因為老人家歲數大了,上鋪空間又小。這老大爺生怕我家孩子睡著后再掉下來,給孩子在鋪位旁邊綁上衣服,嘴里說道:“孩子是咱們的孩子!”
大爺確實是把我們的孩子當成了他自己的孩子。第二天早上我過來,愛人說大爺一晚上沒睡著。我問大爺:“您一晚上沒休息好吧?”大爺笑了笑:“是啊。”我也不知該說些什么,感覺說什么都是多余了。
時間過去一個月了,這位旅途中一面之緣的老人卻讓我時常想起,尤其他的那句——孩子是咱們的孩子,總讓我覺得他是那么博大,那么親切,恍惚中仿佛已經來到了共產主義的大同世界,在那里,人們踐行著先賢們“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社會理想。老人的話讓我和愛人感受到一種久違的親情。
與之相反的是另一種不安的情緒。在下車時我幫這個可敬的老人拎包,他女兒先是發現她爸爸手中的旅行包不見了,就開始大聲嚷嚷,然后發現在我這,警惕的趕緊要過去,那眼神充滿了防備和不信任,仿佛面對的是個賊。愛人后來埋怨我太實誠,我又不樂意,總感覺自己沒錯,跟她吵了幾句。緣于我那天真的腦袋,實在不明白幫助人為啥會招人不待見?只好歸因于可能自己衣服鞋子太破爛了,看著象賊。
現代社會人心之間的距離是越來越遠了,那種愛管閑事的老人越來越少了,善良的好人總是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這位大爺不就是一晚上沒睡著么,他擔心素不相識的一個孩子的安全,豈非自找麻煩?他女兒是一個理性的正常人,充滿了對危險的預見性,總是能及時采取有效的防范措施,以保證自身的利益不被傷害。愛人說老人怕女兒,他女兒反對他多管閑事,那晚他想等到女兒睡著后再和我們換鋪位。那問題來了,到底是誰不正常?老人?還是他的女兒?
小悅悅被無良司機二次碾壓,十八路人視而不見,誰之過?
無良司機很理性,他知道壓傷不如壓死,十八路人很理性,他們知道莫管閑事,莫惹麻煩,說來說去,恐怕是救起小悅悅的拾荒阿姨最不理性,她沒有想過被人賴成肇事者的后果么?她沒有想過耽誤半天撿垃圾的時間么?那可是她唯一的工作,生活的來源。
這個社會已經被對個人私利的盤算所割裂,他人即地獄,人們甚至已經無法相信眼前所見是否是真實的。見到殘廢在乞討,一定要仔細的看看他是否真的殘廢,那斷肢處的傷痕是真是假?會不會把胳膊腿藏在衣服里?見得多了,自會發現幾個假扮的,由此心安理得對一切苦難視而不見。
但躺到路上掙扎的只是一個兩歲的孩子,她無法誣賴你撞了她,她也不知道是誰撞了她。你作為路人抱起她任白癡也知道不可能是你碾壓的她。當然從理論上講你還是有嫌疑的,如果你恰好會開車,如果沒有那個攝像頭,也許還是會被賴上。你一臉無辜的說:“我是路過的。”別人會說:“你難道不能壓完人先把車停在某處再走過來?”你苦笑說:“我不會開車。”別人又說:“就是不會開車所以才會撞人!”你說:“我沒有車本。”別人說:“沒車本就不能開車了?你沒本開的!”你說:“饒命啊,不關我的事!”別人說:“不關你事你能管這事?”這難道就是:如果沒有證據能證明自己的清白,那你就是作案嫌疑人?徹頭徹尾人性本惡的假定。這一刻,到底是邪惡的法律征服了正義,還是內心的怯懦戰勝了良知?法官們,在你們判行善者有罪時,你摧毀了道德,誣告者,在你為了一己之私栽贓好人時,你埋葬了良心。你們終將豬狗不如的活在世上,雖然你們抱著鈔票也會笑醒。
嗚呼!行善難,難于上青天!面對一條奄奄一息的生命,理性的我們繞道而行,我們選擇對風險的逃避,對生命的漠視,很顯然,我們并沒有把路上的孩子當做我們自己的孩子。話說回來,如果有一天我們自己的孩子躺在路上,有沒有人伸出援手?如果躺在路上的是我們自己呢?
我們都是一個個看客,沉淪,沉淪,直到鬼子的大刀砍去我們的腦殼,也要做一個決絕的看客。麻木,麻木,我們每一分鐘都在麻木,直到有一天別人成為我們的看客,我們是那血淋淋的傷者,在眾人的圍觀中熱熱鬧鬧的死去。
國人漸已醒?還早。我們仍然做著醉生夢死的清秋大夢,陶醉在聲色犬馬的歌舞升平之中,我們的心中,再也沒有道德和良心的位置。
救我們的孩子,恐怕還要先給我們的心靈注入光明,畢竟,一群活死人哪能知道生命的意義?要相信未來,要報有希望,要知道我們每一個人撐起了共同的天空,每一個人也應該成為正義的化身,不能助紂為虐,也不能袖手旁觀。
“這是咱們的孩子。”老人的話讓我感到溫暖,讓人覺得這個民族還有希望,讓我覺得人們是可愛的,讓我愿意為更多這樣的人去奉獻自己的所有。每個人都把別人的孩子當成自己的來愛,我們的國家民族才有未來,才有希望,否則,我們的孩子長大了,也終將成為另一具行尸走肉,另一批麻木的看客,在同類的血泊之中盡情狂歡。
《狂人日記》中魯迅一百年前的呼喊言猶在耳——救救孩子!今天聽來仍然好似驚雷,直擊我們的要害。沉睡的國人,行動起來,救救我們的孩子!——不要毀掉我們的明天。
「 支持烏有之鄉!」
烏有之鄉 WYZXWK.COM
您的打賞將用于網站日常運行與維護。
幫助我們辦好網站,宣傳紅色文化!
注:配圖來自網絡無版權標志圖像,侵刪!
聲明: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不代表本站觀點——烏有之鄉
責任編輯:wuhe